[自创] We Can Go 6

楼主: saies21 (蘑菇面没钱不加蛋)   2021-05-19 20:18:01
“……你还真守约。”
黄至安傻眼盯着田文裕手中的大把钞票,他这辈子手上还没拿过这么多钱。
轮到田文裕疑惑:“什么约?”
“……咦?”
“咦?”
黄至安看他,他也看黄至安。
黄至安说:“上次我们不是打赌了,这次段考考输的人要请赢的人吃大餐。接到你电
话的时候我就想说,考了第八名对你打击果然很大,哭成这样。是你爸妈骂你吗?也是啦
,你平常都考第一名,第八名对你来说太耻辱了。”
田文裕根本不记得这个约定,听他一说才朦胧想起一点印象。
他怔怔看着黄至安,突然大笑起来。他没想到两人对刚刚的情境的认知差这么多,却
还能兜得上。
“你在笑什么?不是这样吗?”黄至安倔起嘴唇,有点疑惑,还有点不满。
不过无论如何,黄至安都是在知道自己有难时,什么都没有多问就马上飞奔到自己身
边的人。
“谢谢你。”
“不要说这个,好肉麻。”黄至安开玩笑地瞪田文裕一眼,他看田文裕已经恢复冷静
了,故作轻松地试探:“如果不是因为成绩,那你是在烦恼什么?”
原本渐渐转为轻松的气氛因为他这么一问,又被染上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田文裕嘴角还留有笑容的余韵,但眼睛已经暗了下来,他看着黄至安,心中有一道算
式不断在计算,答案好像有了形体,他一遍又一遍验算,想解出的不是正确答案,而是能让
他解脱的答案──黄至安是能够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对象吗?
答案在跳跃,田文裕能感受到它的脉动,呼之欲出。
他要的是除得尽的答案。
摆在眼前的有两个选项,一个是“想相信”;一个是“能相信”。
但哪个才除得尽,田文裕不知道。
黄至安见田文裕始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知道这就是答案,田文裕还不能信任自己。
他把目光移到田文裕手上那把钞票,轻轻抽走,田文裕没有抵抗,或者是说,田文裕的手
根本没有用力。黄至安怀疑若是有强风一吹,这些蓝色纸片就会漫天飞舞。
“珍贵的蓝色小朋友要收好。”黄至安眼神慈爱地把钞票仔细理好,放回钱包。黑色
的皮革夹着厚厚的蓝。这钱包看起来也要价不菲。他心想。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烦你吗?”黄至安问,坐正身躯,和田文裕一起看着同一个方
向,没有对上他的眼睛。
“……不知道。”
“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啊,重心都摆在学校。不论是和同学的人际关系,还是关系到未
来出路的课业成绩,学校都占了我们的人生很大一部份。但你不一样。我第一次看到你就
知道了。你在烦恼的事情跟学校无关。你和每个人都是淡淡的关系,对于喜欢你的女生也
不怎么在乎,就连课业也得心应手,你不属于学校的框架之中。所以我就知道──啊,这
个人跟我没有利害关系。跟你在一起时,我会觉得格外轻松,因为你其实并不关心我。”
田文裕是聪明的孩子,随着黄至安松散的语调,他马上就理解了他口中所谓的利害关
系。黄至安家境贫困,光是物质层面就跟不上同侪;成绩虽然好,但那是旁人无法想像的
努力所堆叠出来的积木,随时会因为一点意外而倾倒;论长相也不是特别出色。最重要的
是,他的言行举止都透露出浓浓的自卑感。
就算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对于这些味道也敏锐得令大人害怕。
凭著对方散发出来的味道,孩子们也和大人一样在计算利害:哪些人必须服从──而
哪些人可以支配。
这是人的本能。
黄至安从小到大,都是被支配的那方。
不会试图支配他的田文裕,即使只是出自漠不关心,都让他感到救赎。
黄至安说:“但就算是我,也有自己衡量他人的方法,是很简单的二分法:敢和他借
钱的人;不敢和他借钱的人。大部分都是后者,但你是前者。”
“……我没有借过你钱。”田文裕说。
黄至安笑了笑:“这只是一种分类法,不是真的要借钱啦。”
黄至安在学校有时会厚著脸皮凹同学请他一杯麦香,但他从来没有和他人有过金钱来
往,即使他每天都过著得要斤斤计较一块、两块价差的生活。一旦伸手和他人要钱,对他
来说就是宣示自己必须依附他人施舍才能活下去。这是示弱,黄至安的示弱连结着他最深
层的恐惧:被他人支配。
而他说田文裕是前者。
田文裕知道黄至安正把他内心最深处的一面捧到自己面前。黄至安并非要田文裕同样
剖开皮肉与他交换,但此刻田文裕却感受到胸部左侧有什么在融化,好像是奶油,好像是
巧克力,好像是冰封他许久的冻雪。
他迫切地想要给予。不再是索求,不再是消费,他愿意用某种等价的东西来与黄至安
割下的血肉交融。
“我也有一套二分法。”田文裕说,“可以想像他性行为的人;无法想像他性行为的
人。”
田文裕曾经醉狂地沉迷过的事物就是性。将他所有欲望都摊开来,一件一件满足、喂
饱,养肥。性是敏感的、熟悉的,是田文裕最得心应手,却不曾成功驯服过的。
沉迷在与爸爸的幻想中的性;将自己尖锐谴责后仍然失控的性。各式各样的矛盾与冲
突都在田文裕的自慰之中载浮载沉。有时占据他的理智,又时候又消失无踪。那些金钱堆
砌的物欲,也不过只是性欲的替代品。
对田文裕来说,性的意义太过重大,以至于这成为了他去理解他人时的尺标。
他问黄至安:“撇开恋爱冲动,你会去想像生活中的人们的性行为吗?不管是自慰还
是性交。我会。应该说,我会试图去想像,通常不会成功。每次看到身边的情侣,我都无
法想像他们做爱的画面,但某天他们结了婚,生了一个小孩,我才会意识到他们之间其实
也存在着大量的性行为。性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我知道。但是唯有想像得出他性行为的人
,我才能在他身上找到共鸣。或者反过来说,因为与他有共鸣,所以想像得出他性行为的
样子。”
田文裕一口气说完,就闭上了嘴巴。那是他无声的信号,告诉黄至安:这是我所能给
你的了。
黄至安默默听完,良久开口:“可以想像他性行为的人;无法想像他性行为的人。…
…我是哪一种?”
“你不是曾经说过吗?”田文裕轻笑,“‘我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身后的校园传来钟响,伴随一股饥饿感,田文裕想起他没有吃晚饭就出了家门。
他说:“我肚子好饿,你饿不饿?我请你吃晚餐。约定好的。”
“水啦!我要吃很贵的。”
“很贵是多贵?”
“一份要两百八的日式定食。”
田文裕在脑中搜寻这附近有没有该当黄至安条件的餐厅,一边想这样算贵吗?
他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田文裕!黄至安!你们怎么还在学校?你们两个不是都没有留晚自习吗?”
刚下课的姜纬姗睁著漂亮的大眼睛,稍嫌兴奋地指著两人。
黄至安咧开嘴角:“你晚餐吃了没?”
姜纬姗摇头:“还没。”
“那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田文裕就请你吃饭:如果将世界上的人类用二分法区别,
你会怎么分?”
姜纬姗没有问他为什么忽然要考自己,而且还是这种不明所以的问题。她很认真歪头
思考。
“嗯……说得出‘我爱你’的人,跟说不出‘我爱你’的人。”
对于总是勇敢追爱的姜纬姗而言,这是很有她风格的答案。
田文裕笑了出来,姜纬姗看得呆住,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法。
“我们要去吃晚餐,一起走吧。”
姜纬姗搞不太懂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只本能地知道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一口答应:
“好!”
黄至安手脚俐落牵出停在一旁的脚踏车:“肚子超饿的!这是我用我聪明的智商得来
的大餐,知识就是金钱!”
“但我们不吃日式料理,去百货公司吃自助式餐厅。”
“真假!田文裕你快当我干爹!”
“当爸爸很辛苦,我考虑一下。”
“你认真考虑个屁,我才不要叫你爸。”
“我们去借Ubike好了。”
“干无视我喔?”
少年少女走在路上,嘴里聊着明天醒来就会忘记的事情。姜纬姗揉了揉冬季脱皮的鼻
子,忍不住泛起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走在这两个男孩身边,她就好像什么都做得到

-待续-
*谢谢观看:)
*今天发生许多开心的事,就觉得该把整个故事里最轻松的章节更新在今天XD
*我很喜欢写哭戏,怎么写都开心,这个故事刚好让我疯狂写哭戏,所以接下来还会有一些
哭戏,大家多包容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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