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在我的世界里 真情假意-4

楼主: fish412 (莫若)   2021-03-14 12:27:11
  在现代社会中,也许他安于与自我相处,一个人生活。然而他忘记了,他所谓的‘一
个人’实际上也是团体中的一份子,他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朋友、同温层,也有自己
的家人。他并不完全是孤独的。
  
  然而到了兽世,那些生活中的不便、遭遇的危机、震荡与对未来的未知,衍生了不同
程度的不安与孤单感如同泥石慢慢沉积在他的心中。
  
  也许语言可以学习。
  
  也许人脉可以建立。
  
  然而在他心中萌芽的,是对转身便是诀别,再也见不到现代社会的怀念与遗憾。
  
  而兽世把他们独立出来--‘天人’--特定的名词,一个外来者,仿佛在宣告:他
是非我族类。
  
  因此当六起说喜欢他的时候。浮现在林耕未心中的,除了讶异、惶然,以及不安之外
,还有一种情绪是,他不相信。
  
  也许以外表来说他跟纯人别无二致,也许六起不在意他的身分,也许他口中的喜欢是
真。然而,这一切的源头,也许都只是因为他不明了规矩,带给对方的误解,所造成的。
  
  他以为他与他交换了食物便是示好。
  
  他以为他与他同铺便是接受。
  
  他以为他的沉默便是许可。
  
  然而这些都不是林耕未的本意。
  
  他觉得自己的各种选择,都把自己带进了越来越窄的道路中。在这个体制之下生活,
他是否有逃脱的可能?内里的推力以及外在的压力,让林耕未对现世的怀念感越发强烈,
让他在得知有同伴的瞬间,第一个反应是欢喜。
  
  其实他依旧理解,并不是见着了同伴他的问题就迎刃而解,可是,他还是迫切地渴望
见上一面。
  
  人是流秀的病人,然而到了才知是他人从水里捞出来,送到他那边的。水吃多了,昏
昏醒醒,他们到的时候才醒来吃过一次药,又昏睡了。
  是个年轻人,单手放缩胸前,侧着身子歪在床上。看上去是中性的秀气五官,看着莫
约20出头,也许大学才刚毕业,穿着这边常见的棉麻衣裤,头发半长,睡着似乎也不安稳
的颦眉弯唇……
  “你们来得不巧,我的药里放著嗜睡的药材,恐怕会睡上一会儿。”
  “喔,那可真不巧。”
  几人站在床前,流秀的解释让林耕未微微点头,他考虑了一瞬,侧头问道:“我能留
在这里等他吗?”
  “我是没差,你爱等便等。”
  巫医双手一摊后,他改看向六起:“我能留在这里等他吗?”
  同样的问题,六起搔了搔脸颊:“……不是说要睡上一阵子,不如,我们先去外头绕
绕再来?”
  他几乎不想便摇了摇头:“我想在这里……可以吗?”
  也许六起并不是很愿意,然而看了一眼巫医,最终还是点了头:“那我,趁早去抓点
东西,晚点咱们回去也有得吃。”
  “好,谢谢。”
  巫医看了一眼离开的兽人背影,指了指床头的椅子:‘你想的话就坐着等吧。’
  ‘--流医生。’
  流秀因为他的声音而转过头,站在门边,他有一张男女难辨的脸孔,然而鬓发剃得极
短,将五官的女性感冲淡了很多,此时为挑着眉:‘想问什么?’
  ‘之前风寒,还有再先前昏迷的事,一直没机会跟你道谢,谢谢。’
  他微低着头,然而对方一笑:‘为了这种事?’他抱着胸,转眼便收起了笑:‘没甚
么好谢,不过是命不该绝罢了。’
  只说过几句话,他确实不确定这位巫医的作风,垂眼想了想:‘……我能再问问,他
醒来时,有说过什么吗?’
  ‘你何不自己问他。’
  流秀勾了勾唇,丢下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看来先前想着,请流秀帮忙,机会也不大啊。
  林耕未在床边坐了下来,也许盯着一个陌生人的脸看,的确是有点怪,可他也没什么
事情做,床边有个窗,坐了几分钟他侧身靠在窗上,拄著窗框,盯着外头的林叶被风吹得
沙沙作响。
  感受着清风拂面,不知为何想起了一首很老的歌,他不记得主唱的名字,却记得是在
某个广播节目中听见了这首歌,磁性的嗓音,用嘹亮的高音开头,仿佛要突破重围,然而
歌词却是如此悲凉:‘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
堡,不知还有谁能依靠……’
  辗转经年,他依旧记得第一次听见这首歌时的感慨,也许,某种程度上,也映着他自
己的心情。他的歌声不大,反反复复地唱着开头四句歌词,低吟,浅唱。
  ‘我听过这首歌……’
  来自床上的呢喃打断了他的歌声。侧头看过去,那人把望向天花板的目光转向他:‘
这首歌,你怎么会?’
  ‘你醒了。’
  ‘你怎么会?你也是吗?’
  望着他的目光专注,带着光亮,问句有些高亢,几乎带着一种急切,甚至想爬起来:
‘呐,你也是穿越的吗?’
  看着对方着急的动作,林耕未站起来扶了一把:‘对,你小心,不要急,我叫林耕未
。你呢?’
  他抓着他的衣服,脸上有点兴奋的样子:‘啊啊,真的?!我、我叫欧阳纪。我,我
没想到能遇到同穿,你也是穿越的,真的吗?你什么时候来的?!’
  因为欧阳纪几乎黏在他身上,林耕未站姿有点别扭:‘我不大记得,几个月吧,你还
好吧?要找流秀吗?’
  ‘流秀?’
  ‘就是帮你看病的巫医。’
  ‘喔喔。’
  他抓着他的衣服似乎没想放手,林耕未有点尴尬:‘呃,你先放开,我找巫医?’
  欧阳纪‘嗯?’了一声这才察觉到似的放开手,脸上有点腼腆,‘不好意思,有点兴
奋,那什么,我觉得还好,你、你坐啊。’
  他说著话,指著椅子,脸上越发腼腆:‘我刚听见你唱歌,还以为是作梦,梦见自己
回现代了,醒来发现还在这里就有点……所以知道是同穿才--啊啊,真是不好意思,第
一次见面就这样。’
  林耕未坐下来后,看他手舞足蹈地解释,心里也有些感慨:‘不会的,我也是听说你
被送到巫医这边,才特意过来,我也很高兴,能遇见同伴。’
  ‘……同伴。’
  他的表情有点恍惚,重复了他的这两个字,抬眼看向林耕未又有些水光:‘同伴啊…
…’吸了吸鼻子,垂下了眼,正好让林耕未看见一小滴水落在他的手背上,欧阳纪有些侷
促的抹了抹手背,露出一个浅笑:‘抱歉啊,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特意来看我,有些高兴
,你人好好。’
  其实林耕未真的不擅聊天,欧阳纪说这话让他有点不知要接什么,只是微微点头,想
了想,才问:‘听说你掉水里了?这几天感觉还好吗?’
  欧阳纪似乎想要扯出一个笑,然而却哼出个像是苦笑的声音跟表情:‘我……其实是
自己跳的。’
  话音仿佛有重量,落下后一时间便只有寂静回荡,林耕未有些讶异,然而,类似的经
验似乎缓和了他的讶异,他没回话,欧阳纪便侷促了起来,抓着被子的手都揪了起来:‘
你是觉得我这样自杀很不好吗?我、我也不想啊,可我一来没多久就被强暴了,还被人监
视起来,每天就是被玩弄,后来他还找了其他人,我也是受不了,我也是受不了啊……’
  也许是激动,就算一开始能平静的说话,到了后来还是抽咽的哭诉了起来,如果原先
是惊讶,那么为了自保而跳水的相似经验就让他越发的心软跟同理起来,他握了他的手:
‘没事的,你现在安全了。我不是因为觉得自杀不好,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我能理解
你。’
  欧阳纪抹著自己的眼泪,抽着气,眼泪却越滚越多:‘真的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
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他的眼泪控诉著不公,控诉著不甘,还有抓着他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一样,也许他原
本没想要靠得太近,却还是环住了对方的肩膀,拍了拍他,叹了气,任凭他哭得微微颤抖

  为什么?
  其实他也想问。
  一直想问。
  可他没有答案,就算问了,他想,也不会有人告诉他答案。
  ‘也许……’
  ‘呜,也许什么?’
  --也许,我们只是运气差。
  ‘也许等你哭过之后,感觉会好一点,没事的,你现在安全了。’
  可到最后,他也只是说出安慰的话。
  六起进门的时候,欧阳纪已经不哭了,只是鼻头有些红,两人正在聊著穿越经过,林
耕未记得自己是在捞贝壳的时候失去意识,但欧阳纪却说他是被车撞,仿佛是撞飞了昏倒
,醒来时已经在树林间了。
  ‘所以你的身体不是你的身体吗?’
  林耕未的问题让他有点恍惚地摸了摸脸:‘我记得水底的倒影,有些像,但,似乎也
不太像……大概就是所谓魂穿吧?你呢?你的身体也是你的吗?’
  相较于对方的恍神,林耕未倒是能确认他的身体是自己的,他小时候曾因为跌倒而在
小腿上弄出一个很大的伤口,缝了许多针,因此留下了疤痕,此时疤痕也还在,他捞开给
好奇的欧阳纪看:‘我觉得,我应该是身穿吧。’
  ‘唔……那就不一样了。’
  “林,我回来了。”
  门帘外出现了高壮的倒影,六起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他掀著帘子站在门口,脸
上倒是有些挂著汗,看着林耕未露出了酒窝:“我跟你说,我掏到野兔窝,大的小的都有
,大的可肥呢,而且姜花也开了,特别好看呢,你要不要来看看?”
  ‘他是谁?’
  林耕未在想要怎么回答时,欧阳纪的问题便到了。
  “呃,我,好啊--我,你等我一下。”
  他有些尴尬地回答六起之后,才转头回答欧阳纪:‘这是我朋友,我现在住他家,他
--你听得懂这边的话吗?’
  欧阳纪有点茫然,微微摇头:‘不太懂。’
  ‘喔,他说他掏到野兔,还有姜花开了,问我要不要去看看。’
  ‘唔,那、那你去吧。’
  欧阳纪的声音不大,就是有点失落的样子,垂着眼:‘谢谢你来看我。’
  其实,就算有相同的背景,他们依旧只能说是陌生的,也许,他就这么离开也不算甚
么,然而,也许是他的表情,也许是听了他的事,触动了他,林耕未站了起来,对着门外
的兽人问道:“六起,我想,我能带他一起去吗?”
  “啊?”
  “可以吗?我们聊得还蛮愉快的,而且……我想,带他去看看。”
  他的话让他转头问了一句:“他能走吗?”
  “可以吧,还有伤口,别太远。”
  流秀无所谓似的话语丢过来,林耕未这才意识到巫医似乎在外间。而六起已经又探头
进来:“阿秀说可以,想要就带着他吧。”
  “好。”
  原先提着心思没想到却那么容易就答应了,林耕未有些惊喜,转头就对欧阳纪说:‘
你要一起去吗?我朋友说可以。’
  ‘啊?真的啊?’
  他似乎有些惊喜,然而眼中却亮起了光,结结巴巴的说:‘好、好啊。’
  而当他半搀著欧阳纪出门口,才看到六起丢在门口的那窝野兔,原来是用两个箩筐关
著,大的小的都有,还是活的。
  “你怎么有箩筐?”
  “阿秀借我的,还得还他一对呢。”
  “喔。”
  “你要喜欢,小的就养起来,以后也能生来吃。”
  六起的话说得太自然,像礼物似的,让林耕未有些不自在:“我,都可以……”
  “那好。”
  但六起的表情又是欢快的,林耕未也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就想装迷糊算了。其实,
他也不知道姜花是哪种花,可看花听上去就不大对,带着欧阳纪,也是有点想要避开两人
独处。
  心里的那些转折,自然没有人听见,可确实也没走多远,两侧的林木如同隧道一般,
走过了枝荫,入目的却是一处开阔的野原,二十公分左右的植株,下部呈鞘状,叶片长而
椭圆,青绿的枝干顶部苞片浅白透亮,尖端带着粉红的渲染,花序穗状似毬果,嫩黄小花
缀在叶丛里,成排成列,在微风中摆荡,的确是很抓人眼球。
  ‘哇~’
  欧阳纪的惊叹让他回过了神,他盯着花丛不放:‘好可爱啊。我还没看过这种花耶~

  可林耕未看了几眼之后,垂下了眼:‘我也没有……’
  他们走进了花丛里,大概看到是欧阳纪的表情,六起回头问他:“怎么样,你喜欢吗
?”
  很想问他什么意思。纯粹想带他看花?还是这花又有什么意义?
  可他又问不出口,开口只有:“其实,我没看过这种花。”
  “喔?是喔,这花还蛮受纯人欢迎的,我听人家说,很可爱,就想你也许也会喜欢。
”他露出了一边酒窝:“本想摘了给你的,可想想也挺近的就带你来走走。喜欢咱们就摘
回家,泡水能放半个月呢。”
  话又说得他没法接了。
  这种直白的攻势,真的让他有点招架不住,说好也不是,喜欢也不是。可对方一心想
送上他喜欢的东西的心情,他确实收到了--心慌意乱--张了张口也没能说出什么话,
“不用摘,看看就好了。”
  “喔。”
  大概泼了一盘冷水给他,脸上的表情不复兴奋,搔了搔头发,转头说:“那还好我没
摘。”
  嘀咕的音量,像是针刺了他一下,鬼使神差的,又说了一句有点后悔的话,然而出口
了,却换到一个笑容,林耕未又不知道该怎么瓣才好。
  “不过,今天谢谢你带我来,能见到同伴,我很高兴。”
  六起揉了他的头发。
  “那太好了。”
  心动的感受是真的。
  慌张的感受,也是真的。
  下意识的选了一首歌,唱着,却恰如其分地贴近了他的心声--他是一只囚鸟。
  不是被控制了行为,拘禁了自由,而是被不熟悉的感受綑绑。其实下定决心的话,他
应该可以离开。可偏偏他选择沉默、留下,选择在对方失落时给了对方希望。他不想伤害
六起,可恰恰是这样的感觉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从睡眠舱中醒来的青年叹了口气,拄著
脑袋曲著腿缩在舱体里。
  “……笨蛋。”
  ——犹豫的暧昧,根本不会结束,只会,越陷越深。
========
欧阳:Q^Q#哥的哭功有练过的~
阿末:不哭了。(拍拍#真是个可怜人。
欧阳:谢、谢谢。#可怜是什么,能吃吗?
#欧阳来了~~嘿嘿嘿~~~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