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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尔林闷在绷带下的双手热辣辣的，疼痛椎心刺骨，同时又因为太疼了，几乎感觉不
太到手指的存在。指腹与手掌也都有血肉模糊的伤口，戴纳帮他包扎时脸色苍白，仿佛也
感受到剧痛。
　　他瞄了一眼火车站大厅的时钟，是平时去接麦尔斯的时间了。
　　昨晚在床上他还答应过德维特会准时去接孩子，如今却无法完成约定，那场舒适惬意
的三人性爱也恍如隔世。亚尔林知道自己以后很难再找到能像那样在床上尽情谈天，又卖
力喂食他的床伴们了。
　　想到上楼去找止痛药的戴纳发现他不见踪影时，会露出多么受伤的神情，就让亚尔林
胸口一抽，身体里里外外都疼。
　　他努力将那双饱含哀伤的蔚蓝色双眼挥出脑海，走到售票口前，幸好他身上的钱还够
买车票。亚尔林抬头查看时刻表，发现下一班长途列车还要一个钟头才会发车。　
　　掏出钞票排队购票前，他瞄了一眼自己的手，又陷入踌躇，受伤的状态下待在闭密车
厢进行长途车程，似乎是个有点危险的决定。
　　他还有一个钟头能够考虑，亚尔林回身走出车站，看到天色昏黄，又想起每天牵着麦
尔斯走过的泥土小路，握著那小小手心的柔软触感，没去接麦尔斯让他感到浑身不对劲，
有种错过例行事项的焦虑感。
　　希望戴纳或德维特会准时去接孩子。
　　亚尔林又想起自己没能跟德维特道别，来不及见到最后一面，因为他不得不赶紧跑出
家门，赶在戴纳回来之前──
　　他一身刚刚才在服饰店换上的朴素便服，褐色头发配上其貌不扬的青年外貌，连半点
加西亚的影子都没有，努力做到了让人过目即忘的路人样貌，小心地顺着人群走到火车站
旁的大街上，突然发现警察局就在火车站附近。
　　他停住步伐，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德维特曾信誓旦旦地说过警察们没有办法辨识魔物
。
　　离德维特下班还有点时间，亚尔林正想着是否能够远远看一眼对方时，突然看到熟悉
的高大身影出现在警局门口。
　　那张饱含男性魅力的严肃面孔微微蹙著眉头，表情比平时更为紧绷，德维特看起来有
点烦心，手伸向口袋，似乎掏著钥匙想去开路边那台公务车。
　　这时，德维特似乎感觉到什么，突然朝他这个方向一瞥。
　　亚尔林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开头，想要顺着人流往回走向车站大厅，眼角余光却看
到那个高大男人突然朝着他跑起来，展现出与那身肌肉和高大身材不符正比的敏捷速度，
转眼间就像狩猎中的肉食动物般猛然逼近。
　　他心头一惊，还没多想就作贼心虚地连忙奔逃，朝着火车站跑没几步，刚来到大厅前
就感觉到后领被粗鲁地扯住。
　　“你跑什么？”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住他的衣领，直接将
他整个拎起来。
　　亚尔林错愕地瞪大眼睛，与男人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对上目光，又连忙挪开视线，“…
…你认错了人。”　
　　男人沉默片刻。
　　“你他妈当我瞎了？”德维特微扬起眉，用仿佛跟他认识了八百年的熟识语气说道，
态度没有半点怀疑自己的判断，这让亚尔林哑口无言，他们刚才明明就没有对上目光。
　　“还有人类突然被陌生人在路上拎住领子，才不会是你这种反应。”看着魔物委屈惶
然的神情，德维特面无表情地说道，上下扫了他一眼，“就凭你这样，还想自己逃亡？”
　　德维特已经知道他必须离开了。
　　亚尔林瞬间绷紧神经，瞄向男人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这时，有个路人迟疑地走上前来
。
　　“需要帮忙吗？”那名中年人盯着德维特问道。
　　亚尔林发现对方正担心地瞄了他一眼，周围有几个路人都因为他和德维特的动静停下
脚步，对于这位高大壮硕的男性像个恶棍般当街对个文弱的一般人动手感到不安。
　　“我……”亚尔林试图求援。
　　“我是警察。”德维特淡淡地解释，熟练地单手掏出证件给那位路人看，“我有点事
情想请教他。”
　　霎时间，亚尔林的身分成了罪犯，那些路人面露放心地不再插手，纷纷鸟兽散。
　　“──公器私用。”亚尔林错愕地指控。
　　“你懂的真多。”德维特丝毫不以为意，轻而易举地揪着他的衣领，朝向人少一点的
建筑物后方走去。
　　亚尔林被男人拽著走，心里还有点被追着跑的心有余悸，不解有这么可怕的警察阿尔
瓦怎么还会有罪犯。　
　　“为什么一声不响地走人？”德维特把他带到无人的角落，低头问道。
　　亚尔林背抵著墙，即使男人没有真的碰触到他，却完全封死他的去路，一时有种自己
在被勒索的错觉。
　　“因为你们尊敬的长辈想拿枪在我身上开几个洞？”亚尔林摊开双手，让男人看他手
上的绷带。
　　变换型态和换衣服扯松了戴纳精心包扎的绷带，依稀能看到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德
维特眉头一皱，脸色也沉了几分。
　　“你没有等我回家。”德维特静静说道。
　　是个直述句，亚尔林却觉得被质问了，缩起脖子垂下视线，咬紧牙关，好半晌才开口
道，“结果不会有太大改变。”
　　他了解安德莉亚那种女性拥有权力会有多么骇人，惹上这样的当地名媛，亚尔林无法
继续在阿尔瓦生存下去，那位富家太太一定会不择手段将他驱逐消灭。
　　“我听说安德莉亚给你的期限是到明天中午。”德维特端详着他，声调仍然过分冷静
，“就算你真的想走，为什么不好好跟我们道别？你只要再等几个小时，看看我和麦尔斯
再离开也不迟。”
　　亚尔林抿紧嘴唇，不自觉用力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你怕犹豫了就会舍不得？”德维特看了看他的表情，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你
连戴纳都没有告别。”
　　提起弟弟的名字，魔物仿佛被电到似的抽动一下，眼底迅速弥漫起水雾。亚尔林立刻
仰起脸来，态度莫名变得坚硬，“我必须离开。”
　　德维特微挑起眉头，注视着魔物那难得表现倔强的神情，思考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资
讯。
　　亚尔林被德维特那仿佛能看穿人的审视目光看得瑟缩了下，显得有点心虚，视线飘移
著，眼眶里的泪水还滑落了几滴。德维特不由得有点分神，要是换做魔物平时的样貌这样
落泪，大概会让他硬得不行。
　　亚尔林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说话时视线闪烁，仿佛很怕他会生气，
“戴纳喜欢上我了。”
　　一时间，空气陷入安静。
　　德维特那双深灰色的眼眸仿佛看着珍奇异兽似的盯着他看，“这谁都看得出来。”
　　亚尔林瞪大双眼，像是很意外他是这种反应，“魔物和人类不能相爱。”
　　“为什么？”德维特面无表情地反问，抬手托起魔物青年的下巴，粗糙的拇指指腹摩
擦过亚尔林的嘴唇，“你们每天都跟橡皮糖一样黏在一起，亲成那样，什么姿势都操遍了
，只差生不出小孩。”
　　“这、这不一样。”魔物青年朝后靠向墙壁，脸上莫名有点发热，比这更粗俗难听的
调戏话语他都听过，也从来不放在心上，可是被每天煮饭照顾他们的严肃男人若无其事地
这样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那只是情趣。”
　　德维特微挑起眉，看了他好一会，“你在害怕什么？”
　　“……戴纳说要跟我一起走。”亚尔林艰难地吐出话语，深吸了口气，“他发现我认
真考虑离开阿尔瓦，立刻决定跟我走，说帮我找到止痛药就会去订火车票和住宿，想抛下
他的工作和──”你们。
　　看到德维特终于露出一丝讶异的神情，显然没有听说这一段，亚尔林的眼神中透出复
杂，“你们没有过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戴纳却想冲
动放弃一切，人类被爱情冲昏头就会不理智，太危险了。”
　　德维特看了他好半晌，亚尔林以为对方总算评估好立场，要为了弟弟而向他发怒时，
男人开口道，“你都被烧烂了一双手，还在担心他跟着你会吃苦？”
　　亚尔林眨了眨眼，不懂为何德维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如果你对他没感情，就该带着他跑，榨干他所有的存款和利用价值，再抛下他让他
自己摸摸鼻子回老家。”德维特蹙起眉头说道，“你这只邪恶的魔物怎么当的？”
　　莫名被训了一顿，亚尔林哑口无言。
　　他不敢相信这个向来很保护家人的兄长会这样教导他，可是望着那故作严肃的灰色眼
眸，亚尔林仿佛感觉到信任，顿时理解对方知道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只会拿等值的东西，依附人类的爱为生太危险了。”亚尔林想要握住自己的手臂
，却因为疼痛而缩了下身子，“这不是因为我是个好魔物，以前我曾以为我能跟人类相爱
，结果下场很不好。”
　　察觉到他眼底的恐惧，德维特开口问道，“那个人想要独占你，结果伤害你了？”
　　亚尔林愣了一下，犹豫地点了个头。简而言之，最为严重的问题确实是由此而起。
　　“这种事不会在我们这里会发生。”德维特抬手抚摸他的脸庞，笃定地说道，“我会
看着他和你，不必担心。”
　　望着男人那双严肃坚毅的深灰色双眸，察觉到德维特正用着自己的方式安抚他，亚尔
林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要帮我？”
　　从在火车站前抓住他以来，德维特始终保持着高度专注看紧他，不留任何让他逃跑的
缝隙，亚尔林知道对方打算带自己回去。
　　他还记得这个男人一开始有多么防备他，如果趁著这个机会让他离开，德维特应该能
松口气，乐得轻松。
　　安德莉亚说的没错，他会对这对兄弟的事业造成伤害。
　　“我知道你很敬重那位夫人。”亚尔林说道，“你也不喜欢我和戴纳太过亲近的。”
　　德维特盯着他看，好一会没有说话。突然之间，男人高大的身子微微弯下，亚尔林感
觉到阴影笼罩身上，德维特那张充满雄性气息的严肃脸孔陡然靠近，某种柔软温热的东西
贴上他的嘴唇，那双深灰色的眼眸近在咫尺。
　　德维特俯身吻了他。亚尔林睁大眼睛，感觉到男人的气息灌入口中，带着熟悉却又有
点陌生的气味与触感。
　　这是这么多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跟戴纳以外的男人接吻。
　　德维特顿了一下，微仰起头拉开几公分的距离，面色有点古怪，“没要你吃。”
　　感觉到魔物的舌头窜入口中，靠近的气息开始兴奋，他即时煞住这个亲吻，果然看到
魔物一脸茫然。
　　亚尔林已经将手往下伸，克难地要从绷带间腾出手指去碰男人的拉链，顿时不解地眨
眼。
　　“……人类在这时接吻，通常是承诺的意思。”德维特无奈地说道。
　　“承诺？”亚尔林问道。
　　德维特叹了口气，又低头吻了他一下，“留下来，我会想办法。”
　　天色暗下时，德维特带他到一间小旅馆入住，旅馆外观不起眼，里面的装潢却很精致
，是个有客厅的温馨格局，左邻右舍房客也不多，看起来是走低调有隐私的路线。他们一
进到房间没多久，戴纳就赶到了。
　　“他身上几乎什么都没带，那些宝贝的收藏都没拿，不是真的想走的。”德维特按著
戴纳的肩膀，站在门边轻声说道。
　　尽管德维特试图把他离家说成像是家猫被外人惊吓而奔逃出门，戴纳进门看见他时，
视线快速地扫过他的全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与他四目相交时，甚至移开了目光。
　　把他安顿好，站在门边和弟弟说了一会话，德维特就匆匆离开了。留下他和戴纳今晚
在这里过夜。
　　旅馆的房门开启又关上，只剩他们独处一室，顿时有点安静。
　　戴纳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靠过来关心他，而是默默环视了一圈旅馆内的装潢设备，走
到放著冷热水壶的矮桌边，拿起玻璃杯倒了一杯水。
　　空气中充满令人难挨的沉默胶着，亚尔林有些坐立难安，知道戴纳不高兴了，犹豫着
要说点什么时，戴纳朝着他走过来。
　　“先吃了。”戴纳将水杯拿给他，摊开手掌，手里拿着本来要给他的止痛药。
　　亚尔林愣了一下，抬头望向男人，那双蔚蓝色的眼眸光芒黯淡，让他又有点瑟缩，“
……圣水造成的伤口，药物起不了作用。”
　　其实人类的药品本来就对他效果有限。
　　听到他的回答，戴纳身子顿了一下，视线总算与他对上，“所以拜托我去买药，也是
个借口。”
　　“戴纳……”亚尔林想伸手去拉男人的衣䙓，“我很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戴纳朝后退了一步，转身将止痛药扔进垃圾桶里，“很遗憾我帮
不上你的忙。”
　　亚尔林欲言又止地抬头看向戴纳，这个人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冷淡的口吻跟他说话。
　　“早点休息。”戴纳没有像平时那样靠过来抱他亲吻他，和他一起倒在床上休息，而
是在小客厅的沙发坐下，没有看他。
　　看着戴纳明显转变的态度，亚尔林有点落寞，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
默地起身换掉那身灰扑扑的廉价外衣。
　　他想换上旅馆附上的柔软睡袍，更衣时克难地动着手指，因为扯到伤口而痛得嘶声，
视线余光看见沙发上的男人肩头倏然僵硬，似乎在压抑著起身的冲动，亚尔林默默抿起嘴
角，装作没有发现。
　　屋里的气氛僵著，戴纳显然整晚都不打算主动搭理他了。　
　　亚尔林以前时常利用有权有势的男人喜好美色的天性，作为被物化的对象饱餐一顿，
因此自认为还算了解人类男性重视尊严的习性，他知道自己拒绝私奔，伤害到了戴纳的自
尊心。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金主，花了大钱让我学了好多年舞的男人吗？”亚尔林开口
说道。
　　戴纳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知道自己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力，亚尔林微微一笑，自顾自地说下去，“可是后来他在
我的脚踝拴上铁链，再也不让我跳舞了。”
　　那双蔚蓝色的眼眸总算浮现一点情感，戴纳面露错愕，温柔又担心的眼神一闪而过。
　　亚尔林套上那件睡袍，却怎么样都无法顺利打好绳结，弯曲手指太疼了，他只好厚著
脸皮走到沙发前，可怜兮兮地看着戴纳。
　　戴纳僵硬地板起脸，摆出很不适合他的冷硬神情，手指却很快地勾起束带，动作娴熟
轻巧地替他打好一个漂亮的结，“你是想说，你很担心我以后也会那样限制你的自由？”
　　“我曾以为我爱他。”亚尔林静静地说道，“爱到为了他放弃很多东西，可是还是不
行，最后我们都很痛苦。”
　　待在那位先生的宅院时，亚尔林总是很快乐，他喜欢让对方验证自己的舞艺进步，也
喜欢在床上取悦对方，对于一年中有几个月能够见面，总是心怀期待。渐渐地，男人的控
制蔓延到杂艺团的营运，他听说金主多付了很多钱，希望让他跟着大家活动时，别让他跟
客人发生关系。
　　他已经是杂艺团的招牌，因此这让团长非常困扰，只能想办法扶植其他的团员。他将
光芒分给了其他人，那些忌妒他吸引主人欢心的团员仍不满足，向主人告密他会和团长与
其他男团员上床，也会在他们入住的旅社附近勾搭男性。
　　“我没有像他们以为的失宠或被惩罚，而是被给了爱人的名分，正式被接回去生活。
”
　　要离开杂艺团时，亚尔林没有太大的惆怅，那时他也对其他团员的忌妒与角力感到疲
乏了，反而很开心能和主人在一起，尽管他一个人住在别院里，男人只有晚上会来找他。
　　起初，主人还会在私人派对上炫耀他，让他在聚会里表演，会带他出游，度过了一段
美好时光。然而男人的事业忙碌，无法天天将精力分给他，有时将他放置个一、两个星期
，才会想起他的存在。
　　亚尔林不得不讨好照顾他的厨子与管家，与那些仆从和园丁发生关系，从其他地方获
取精力。
　　主人三番两次抓到他偷情，宅院里能遇到的人越来越少，亚尔林发现大门被上了锁，
餐盘从猫门送入，仆人只在他移动到别的空间时被准许进入清扫，彻底隔绝了他与其他人
的接触。
　　亚尔林总是很饿，总是忍耐著孤独与不知何时终止的饥饿，等待着男人的宠幸。
　　随着饥饿感飘散的香气日益强烈，主人终于发现了他的真实样貌。
　　“发现我不是人类后，他没有丢弃我，反而非常高兴。”亚尔林苦笑道，他想坐到戴
纳身上，可是男人神情疏离僵硬，他只好窝到旁边的沙发，断断续续说著尽可能不回想起
来的回忆，“他立刻辞退了厨子，不再为我准备人类餐食，准备了链子拴着我，把我绑在
床上不让我走动。”
　　直到那时，亚尔林都还是开心的，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式从男宠转为宠物，因为主人终
于知道必须常常来看他，缠绵的次数大幅增加，男人总是尽量两到三天内就回来看他一次
。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主人有了家室，为了生下继承人而努力，对象是个门当
户对的千金，无法怠慢，整个庄园的人都费心照料那位新女主人，而他被趁著夜黑风高的
夜晚送到更偏僻的仆人房里，极力掩饰他存在的痕迹。
　　主人还是会趁著深夜穿越树林来看他，却明显得越来越心不在焉，岳父是重要的合作
对象，妻子即将诞下继承人，那个人有太多事情需要烦心，而他因为越来越饥饿，总是很
难保持清醒的神智。
　　长期营养不良，他的肌肤不再柔嫩光滑，头发变得干燥，意识总是模模糊糊，无论试
图拟化出什么样的外貌都无法遮掩凹陷的双颊，惨澹的脸色，每次主人来看他时，他都越
来越难维持美丽的外貌，只有满室浓艳的香气能激起男人的情欲。
　　每次他都凭着生存本能撷取所有能获得的精力，亚尔林在性爱后的短暂清醒中，偶尔
会瞥见男人惊恐和厌恶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在那个人眼里越来越是丑陋魔物的样子。
　　主人变得越来越少出现，周遭只有树林里的鸟叫声是唯一活物，亚尔林扯不开链子，
只能孤寂地待在那幢无人的老旧房屋里，等待时间流逝。
　　饥饿模糊了他的时间感，有一次似乎真的特别漫长，他饿到头眼昏花，好像失去了好
几次意识，他的指甲因为试图扯开链子而斑驳碎裂，死亡的阴影逐渐抓住他，意识迷离之
间，隐约感觉到有人撬开门外的大锁，进到屋里拿斧头砍断他脚上的链子。
　　亚尔林好不容易恢复神智时，认出了进到房里的男子，是宅院里有过几面之缘的仆役
。在亚尔林最为美丽的时光里，他曾经偷偷和这个男人在花圃里交缠。
　　闯进来的男人神色复杂，穿起衣服站起身，跟他说主人再也不会来了，要他离开这里
。
　　这个消息让亚尔林无法接受，一开始他不愿意走，也没有力气离开，男人绷紧脸色，
拽起他来，把他拖出屋里，穿过长长的树林，远远地眺望那幢他好久没有见到的主宅。
　　尽管远远望着，偌大的庄园明显没有人的气息。
　　主人带着刚出生的孩子与妻子去南方度假，带走了大批仆人，赏赐津贴让剩下的佣人
回家放假。
　　只留下身边的那个男人，吩咐他在大家离开之后，放火烧了林地里那幢佣人房。
　　“直到最后，他都不想放我自由。”亚尔林落寞地说道，“也没有勇气见我最后一面
。”　
　　“……他想杀了你。”戴纳难掩气愤，眼底尽是心疼，“那不是爱。”
　　“我相信他是真的爱过我，从眼神和言谈都感觉得到真心实意，不然我不会允许他一
步步做到那种地步。”亚尔林平静地说道，眼神复杂，“我知道占有是男人的天性。”
　　与那双哀伤的乌黑双眸对上目光，戴纳突然明白了什么。
　　面前突如其来的危险时，他的冲动与强烈爱意让眼前的魔物感到害怕。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伤心。”亚尔林看着他的眼睛，满怀真诚的愧疚，抬起被绷带
缠绕的手掌，轻抚他的面颊，“可是我不想看你渐渐变成那个样子。”
　　亚尔林并不是一时冲动独自离家，他是蓄意伤害眼前的男人，透过拒绝来停止这个人
对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