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提到一点点
防爆一下
无人等候 04
隔着房门,徐瑞丽从一楼爬到三楼主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又逐渐远去,江砚拿
着手机,竖起耳朵听,等外头的动静停下之后,他才把视线放回手机萤幕。
读取讯息之后,刘春望立即就要求视讯通话,他觉得有点烦,拒绝了这个请求。
“现在在家,不方便视讯。”江砚又打了一句,他记得刘春望左上无名指的那只银环
,想着对方应该也不太方便才是。
“噢,我想说如果你还没睡可以聊聊天。”刘春望回。
“差不多也要睡了。”江砚说,后头还加了一个打呵欠的贴图。
文字讯息最棒的地方就是只要把字打出去,不需要配合声调或者表情,也不会有人知
道自己实际上到底是什么心情,江砚按熄手机萤幕,拿了衣服打算去洗澡,突然听见手机
又震动一声。
他拿起手机看预览讯息,是刘春望突然发了一个抱抱贴图过来,江砚愣了下,不晓得
为什么对方会发这个,但也没有想再回复,把那则预览滑掉之后把手机收进背包暗袋里,
才去一楼的浴室洗澡。
打开热水冲刷身躯,身上还残留着稍早前被刘春望进入的感觉,因为皮肤白,只要稍
微用力一点碰触就很容易留下痕迹,此刻他的侧腰就有几个对方留下的指印,但不是很深
,他想应该明天早上就会褪掉。
藏在臀瓣间的穴口还是柔软的,刘春望在进入之前花了点时间替他扩张,动作很轻巧
,还问了两次“你确定吗?”,江砚用吻回答男人的问题,他想不起来再更早之前他们说
了什么,只记得对方看出自己渴望被填满的迫切,并且满足了他,有点过于温柔。
不应该再联系的,或许晚一点,他该把刘春望封锁。
浴室里蒸气腾腾,把身上沾染的寒意都驱赶了,江砚把一身黏腻冲掉,在浴缸蓄满热
水,坐在水里,缓缓吐了口浊气,在里头待了很久。
深夜的浴室很安静,只有水龙头的水滴在浴缸里的声音。
这栋四层楼的透天厝有两间浴室,一间在三楼的主卧里,一间在一楼的楼梯底,会用
一楼浴室的除了偶而来住的阿嬷,就只有江砚,是家里少数专属于他的空间。
一直待到热水转凉,江砚起身擦干身体、吹干头发,回到房间,这次他就没有锁门了
。
如果徐瑞丽真的要进来,锁了也没用。
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可能因为还有同事这层关系,或者是要气他,林子凡封锁了江
砚的LINE和电话号码,但脸书好友还是有留着。
江砚看到他在几个小时前放了一张和母亲的合照,上头写了一句:“全世界最爱我的
是妈妈。”
那句话让江砚看了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他对那则动态点了赞,然
后点开留言,在一票亲友的留言当中,发现林子凡新交的男朋友也留了一个害羞的表情符
号,后头写了句“那我就是第二个”,而林子凡对这则留言按了一个爱心。
假如现在他们没有分手,江砚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不管是私下或者公开的地方,他很
确定,因为他就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江砚看着那行字扯了扯嘴角,原来这才是林子凡要的东西。
前一天,江砚去台北车站之前,还是先跑了一趟林子凡的租屋处,他传了脸书讯息,
想和对方谈一谈,但是一直收到没有回应,到了对方的租屋处,林子凡的室友刚好要离开
,可能见过几次,就放江砚自己进去找人,临走前还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时江砚还有点莫名其妙,但他很快就理解那一眼的意思。
分租套房的隔音品质都很差,林子凡这里也不例外。他站在房门前,听着林子凡和新
对象欢爱的声音,可能是因为刚交往处在热恋期,加上春节假期即将要分离几日才会碰面
,所以他们的性爱有些急躁,骚言浪语不断,声音大得隔一个门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对方的呻吟声和自己完全不同,尖锐软黏,就连江砚听了也觉得很勾人,在一声声的
呻吟之间,林子凡的新对象在问林妈妈是个怎样的人,林子凡回应对方是个会对媳妇很好
的人。
江砚知道,事已至此,他和林子凡大概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
分手后一个多月来,这是江砚第一次如此清楚认知到这个事实。
林子凡不要他了。
江砚所能做的就是为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他没有那么贱,明知对方的世界已没有他
的位置,还要忝著脸去给人奚落。忽略心里那股酸涩,当下他转身就走,背着背包孤身去
台北车站。
一直到现在,林子凡都没有回他的脸书讯息,他也不想点开确认对方是否有已读。
反正他已经没有要和林子凡复合的意思,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冲动到接受陌生人
的邀请。
他不太确定自己和刘春望做爱,是在赌气林子凡这么快就有了新欢,还是在堵死将来
和林子凡复合的后路,但现在这也不重要了。
看着那张母子照片,江砚想,如果不是林子凡的妈妈,他们不会分手,顿时对这个老
太太有些怒气。
他不是很能理解,到底为什么林子凡要这么坚持把他带给他妈妈看,就像他一点都不
理解为什么爸爸要为了偶尔来过年一次的阿嬷跟妈妈吵架。
为了一个人、伤害另外一个人。
不就是在告诉被伤害的那个人,其实他就是比不上另外那个人吗?
他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把棉被拉起来蒙住头,闭上眼睛,当作没有感觉到眼角的湿意
,逼自己睡着。
然而情绪在胸口翻腾,他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拿出手机来看,又看到刘春望传来
的那一个抱抱贴图,于是随意选了一个贴图回给对方。
刘春望:还没睡?
Andy:嗯,躺着了。
刘春望:那能听一会儿你的声音吗?
Andy:……
江砚点下语音通话,刘春望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刚刚不是说要睡觉了?”
“……可能等下讲一讲就会睡着了。”江砚说。
如同在台北车站敏锐察觉他心里的不高兴一样,才这样一句话,刘春望马上发现他的
声音不太对,“你的声音怪怪的,是不是感冒了?”
江砚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放任眼角滑落的泪水被蒙在头上的棉被吸走,“……可能因
为我躲在棉被里面讲话,有点闷?”
“哇,你在家讲电话要这么偷偷摸摸吗?”刘春望问。
江砚嗯了声,“现在晚了,怕吵到他们。”其实是因为不晓得徐瑞丽会不会半夜起床
巡屋子,所以他得躲在棉被里,只要一听见声响就可以立即在被窝里按掉电话。
“这样听你说话,有点刺激。”刘春望笑了声,问起初二江砚有什么打算,他会在头
份。
徐瑞丽的娘家在花莲,所以江砚一家一大早把老阿嬷送回大山,就会开车一路到花莲
去,待到年假最后一天,然后直接回台北,这是每年的既定行程。
刘春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像是可惜难得的春节假期不能再见一面,江砚恍恍惚
惚中想到,去年他也是这样躲在被窝里,和林子凡讲电话。
林子凡知道他不喜欢回家,所以总会说之后江砚可以跟他回家过年,他妈妈会很欢迎
他带朋友一起,江砚从没有答应过这件事。
再往前一年的此刻,他们刚交往,还在热恋期,偷偷摸摸地用电话互相撩拨了一番,
那时候两人认识还不深,彼此喜欢是很纯粹的一件事情,因为不能对外诉说,又混杂些许
刺激,分别两地却思念彼此,那次过年沉浸在热恋的心绪中,江砚甚至有些无心感受家里
惯例的春节低气压。
如今想起来,或许林子凡现在也和新交往的对象打电话也说不定,而他的新对象会欣
然同意去他家过年的这个提议吧。
江砚的心思早已飘远,加上一整天下来的疲惫涌上,在没意识到的时候就睡着了,刘
春望说话的声音在他耳边,“Andy?Andy?”
已经睡着的江砚没有回答他,但因为流泪而跟着产生的鼻涕让他吸了吸鼻子,刘春望
听在耳里,不再说话,静静地让通话持续著。
**
除夕当天早上。
江启铭早早就起床,也把江砚叫起来帮忙打扫。
江家有四层楼,清理起来有些费力,其实在老阿嬷没来过年的时候,徐瑞丽会找清洁
公司来大扫除,但是老阿嬷知道这事后,一直叨念著徐瑞丽浪费钱、不会为将来打算,不
知道儿子以后有没有钱养老等,江启铭为了安抚老人家,才让徐瑞丽今年不要找人来帮忙
,自己动手。
江砚起床,洗漱之后,被分派了洗狗的工作。
虽然是把狗带进家里的浴室里洗,但是大冷天的,气温又低,江砚跟黑狗无言以对,
一双手抹了洗毛剂在狗毛上搓揉起泡,狗是没反抗,但就算用热水冲著也是一阵一阵的在
发抖。
泡泡冲净之后,被甩了一身水的江砚把狗带出浴室,用毛巾将狗毛擦到半干,又拿吹
风机把水气都吹干,江砚很喜欢狗,尤其这条狗又特别乖,边吹边用手指温柔地替狗梳毛
,大概是舒服了,黑狗还瞇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快要睡着一样。
徐瑞丽把下午要拜灶神的东西准备好,拿着车钥匙走过来,看见那狗的表情就高八度
的声音对狗说:“小黑呦,真爽吼?”
那狗睁开眼睛,看见她,不顾正在替牠吹毛的江砚,就跑过去撒娇,平日两个儿子都
不在家,陪徐瑞丽最多的就是这只她亲自去抱回来的狗,自然疼宠,蹲下来抱着冲进她怀
里的狗玩。
这时的徐瑞丽脸上带着笑容,感觉很放松。
江砚看着妈妈和狗玩,笑了下,把吹风机和一地的狗毛收拾好,徐瑞丽边撸狗边道:
“走吧,我们先去桃园。”
“家里还没扫完……”江砚道。
“你爸要自己打扫,就让他自己扫,你管他?”徐瑞丽道,“早早去早早回来,不然
你阿嬷如果过年都没看到他,一定会一直念一直念。”
江砚看着妈妈,带着些许谨慎,小声道:“你去就好了啊?”
“你这个做哥哥的不去把你弟弟找回来,让我一个人去找,像什么样?”方才的放松
转眼即逝,徐瑞丽瞪着他,横眉竖目,她身材娇小,此刻充斥着怒气,在江砚眼里仿佛巨
人一样令人感到压迫,只得乖乖点头。
他换了衣服,丢下正在刷纱窗的江启铭还有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阿嬷,跟着徐瑞丽上
车,坐在副驾驶座,一路北上。
出门前他看了手机,江磐还是没消没息。他跟弟弟感情不算差,但也不是很亲近,江
砚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犹豫了下,最后仍是没有把徐瑞丽要去桃园逮他的事情
传给江磐。
然而站在江磐的租屋处里,看着弟弟光裸著用棉被保护男朋友,还有徐瑞丽铁青的脸
色,江砚非常后悔没有先告诉弟弟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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