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德尔斐的忧患之子

楼主: stardust1224 (咪咪喵喵咪)   2021-03-03 04:41:40
(一)杀人
  漆黑的房里,一个身着黑斗篷的身影,静静地自角落出现。
  他踏近垂放著纱帘的床,轻轻地拨开了纱帘,自斗篷下伸出一柄匕首。
  自窗户透进房里的月光照射之下,刀缘流淌著微微的银光。
  刺客高举著匕首,青筋浮在他持刀的薄薄皮肤上。
  他将匕首对准了心脏的位置,狠狠地刺下。刀刃刺穿皮肤,也贯穿了正在跳动的心脏
,鲜血顿时濡湿了床单。
  刺客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在确定那人已经死亡后,便没入黑暗中。
  在确定那名刺客已经离去以后,一名金发男子才慢悠悠地进到房间里。
  他站在床畔,静静地凝视着床上人悽惨的死状,心想:‘王子,虽然你下得了狠手,
若论智谋,还是略逊我一筹。’
  门外人恭敬地问道:“公爵,请问要追捕王储吗?只要能将他杀死,或是抓进大牢内
,这个王国将成为您的囊中之物。”
  闻言,金发男子微微挑起眉来,只说了句:“退下。”那人朝着公爵行礼完,便悄悄
离开。
  ‘谁说我要的只是这个国家而已了?无聊。’公爵心想道。
  ‘我真正要的是……’

  午夜时分,王城内警钟大作。
  向来守卫森严的卡俄斯宫中,竟然有贵族遭到刺杀,这使得宫中卫士倾巢而出,提灯
往城墙外四处搜索。
  方自宫中逃出的刺客骑在马背上,脚踩马镫,小腿朝马腹用力一夹,以随时可能摔落
马背的急速,往森林里奔驰而去,目的是穿越国境。
  迎面而来的风吹落他的兜帽,皎洁的月光下,灿金的发丝从帽子里流淌而出。王储肌
肤白若初雪,蔚蓝的双眼有如海水,五官细致,竟不似凡间之人,如同天神下凡般。
  直到远离国境,来到一处溪畔,他才下马,让坐骑喝水吃草。
  王储疲累地坐在溪边,低垂着眼睑。月光点缀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清澈的溪水映照着
他恍惚的神情。
  ‘亚历斯还没死。刚才杀的那个人,只是一个长得很像他的替身而已。’金发碧眼的
少年思忖道。
  ‘但是不这么做,我便无法离开这个国家,更无法展示我这辈子一定要杀了他的决心
。下次再见面……’
  王储摸了摸腰侧的佩剑,‘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斩杀他,让世人看到,亚历斯这个逆
贼,是我亲手斩除的。’
  他拿出地图与指南针,确认自己的所在地,地图上被红墨水圈选出来的地名写着“波
纳法伊兹”。
  “‘善意’吗?居然会有侯爵领取这样的名字。只是,像我这样的‘杀人犯’,有资
格领受他们的‘波纳法伊兹’吗?”
  想起凯撒琳王后口吐鲜血,死在榻上的模样,王储心道:‘母亲遗命,不敢不从。只
愿侯爵能助我一臂之力,剿灭亚历斯这逆贼。’

  清晨,身着一袭丝质睡袍的亚历斯公爵,揣著一张薄薄的羊皮纸,纸上的花体字极为
工整,内容写道:
  圣徒的手只供抚摸
  凡人的唇念诵祷词
  圣徒,请让我以口碰触你的手背
  来涤尽我的罪
  王宫苑囿内,亚历斯蹲下,将那张纸装进小瓶内,用软木塞封口,将瓶中信放入流淌
的涓涓细流中。
  那瓶信顺着水流,流淌出水闸,流过一个弯,出了宫墙以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服侍的童仆起了好奇心,轻声问道:“公爵大人,您要将这瓶中信送到哪里去?

  亚历斯转头看那童仆。
  阳光将亚历斯的头发照射得宛如金子般耀眼。当他瞇起眼微笑时,左眼下的泪痣特别
突出,然而他并不常哭,或许在他的这一生中,唯有出生的那次哭过。
  他向那仆童微笑道:“波纳法伊兹。”
(二)Melancholia
  “华利斯,今天是你的十四岁生日,这对一名男孩而言,意义重大。你已经是一名合
法的侍童了,你可以跟随一名伟大的骑士,一同上沙场争战。”
  就在维特侯爵正在为他的儿子华利斯庆生时,一名仆人急匆匆赶来,向他报告道:“
有客人来了!”
  “我正在为华利斯庆生呢。不能晚一点再跟我提这一件事吗?”
  “那个人是……来自德尔斐的……”
  维特侯爵闻言,脸色一变,“快将贵客请至礼宾厅。”他转头向儿子说道:“华利斯
,你也跟我来。”
  那位来自德尔斐的贵客,全身异常地肮脏,斗篷上还沾有血迹。
  当维特侯爵与华利斯来到礼宾厅时,客人傲视着他们,他的态度高高在上,与肮脏的
外表丝毫不相衬。
  ‘那是人血,还是兽血?我无法分辨。只知道在前往这里的路途上,这人没少受折磨
。难为他独自一人远道而来。’打量著来人时,华利斯心想。
  “贵安,鄙人是维特.卢门。”
  维特侯爵非但不在意那人的样态,还与肮脏的客人行了贴面礼。
  “我是赛米尔.亚拉尔。”客人也礼貌性地自报了家门。
  “果不其然,你是……”就在侯爵即将道出他的身份时,赛米尔摇了头。
  侯爵随即噤了声,另外起了个话头,说道:“这是小犬,华利斯。”侯爵对着华利斯
,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招呼客人是你应有的美德。”华利斯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前。
  赛米尔知道自己目前的模样,按理而言,任何人都不会想与他行贴面礼,于是他自然
地从斗篷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那只手的手指修长,蛋形的指甲闪烁著有如贝壳般的光
彩。
  华利斯怔怔地看着那只手,本来只想低头轻轻碰过,以表敬意,无意间却将嘴唇贴在
那只手的手背上。
  赛米尔一乍,缩了手,斥责道:“无礼之人。”
  华利斯也惊觉了自己的作为,忙道了歉:“失礼了。”
  分明来人的样貌如斯肮脏,何以自己方才竟吻了对方的手背?

  翌日,侯爵夫人亲自为赛米尔梳妆打扮,清洗了全身。
  赛米尔有一头金灿灿的长发,绑成马尾,垂在左肩上。他的双眼湛蓝,皮肤白皙胜雪
。当他轻瞥向华利斯时,华利斯看怔了,全然不敢相信他是昨日见到的那位黑袍客。
  对此,侯爵赞叹道:“洗得很干净,堪比孩子方受过浸礼之时。尽管消耗了不少的水
,但是跟你容光焕发的模样一比,便不值一提。”侯爵还亲自为他抹上乳香、没药与龙涎
香制成的香膏。
  “神国的王子,愿你永蒙神祇的祝福。”
  作为见面礼,维特侯爵将一把刀送给了赛米尔,刀鞘上还镶嵌著红宝石。
  华利斯可从来没有自父亲那里得到如此贵重的礼物。
  赛米尔自刀鞘中拔出刀来,仔细地审视著刀身的花纹,“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大马士
革刀。侯爵,今日你待我不薄,日后我将回报给你更多。”
  华利斯见状,心想:‘这家伙看起来与我的年纪相去不远,父亲却如此厚待他,看来
他的来头不小。可我不明白,他是哪里的王公贵族?’
  赛米尔将刀俐落地收入鞘中,走向华利斯,主动伸出了手,“少庄主,看来我得在这
里耽搁一些时日了,日后也请你多多担待。”
  华利斯也伸出手来,握住赛米尔的手。
  隔着一层薄绢手套,他能感觉得到赛米尔的手掌很小,手指纤细,与方才收刀的俐落
动作相比,赛米尔实在不像是惯于使用武器之人。
  华利斯捏著,甚至是搓揉着他的手心,这让赛米尔面露怪异,忙松开了手。
  “少庄主,握手忌用力。还是说,你对我的手,特别地感兴趣呢?”
  “……”不论是‘并没有’,还是‘失礼了’,华利斯都说不出口,只是默然。

  “赛米尔大人真了不起。”
  “您击剑的英姿太帅了!”
  庄园中,许多仆童都围绕着赛米尔,观看他练剑的英姿。
  另一头,华利斯正独自在射箭场的一隅打靶。
  他用手背拭去额际沁出的汗,放下弓与箭袋,转头望去,见到赛米尔被众人环绕,便
觉有些寂寥。
  “华利斯少爷,您累了吧?还请休息一下。”一名前来递毛巾的女仆说道。
  华利斯走到树荫下席地而坐,那名女仆便跟了上去,拿起干毛巾,擦拭他的额头。华
利斯听着声音,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名女仆,并非是其他的女仆。
  “碧翠丝?妳不是已经被父亲大人指派为赛米尔的贴身侍女了吗?”
  这件事尤其是华利斯的心头恨。
  从小华利斯就一直幻想着长大之后,碧翠丝能成为自己的陪房。尽管他知道以自己的
身份,不可能与碧翠丝结婚,然而碧翠丝确实是全公爵领最美的女子;至于庄园里最俊美
的男子,从前可能是他,如今却毫无疑问地是赛米尔。
  赛米尔的到来,不但抢走了父亲对他的关注,也抢走了他心仪已久的女子。
  忆此,华利斯便推开了碧翠丝温柔擦拭着他肌肤的手。
  这让碧翠丝不解地问道:“少爷,怎么了?是我的动作太过粗鲁,弄得您不舒服吗?

  华利斯只是恨恨地说道:“妳喜欢他的话就过去,别待在这里。那个人真是碍眼!”
  在碧翠丝与华利斯的谈话结束过后没多久,侯爵便私下询问赛米尔道:“小犬是否有
哪里开罪了你?如果有的话,请务必告诉我,我会好好地教导他作为贵族应有的礼仪。”
  闻言,赛米尔用湛蓝而晶亮的双眼望着侯爵,浅浅地微笑道:“怎么会?我很喜欢他
,他也很喜欢我。毕竟是同龄人,我们怎么可能会处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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