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BTS/南锡/94]上林春:暗香第三

楼主: gardenia0726 (陈露露)   2021-01-11 16:01:49
  #后宫paro,天雷滚滚天雷滚滚天雷滚滚
  #主94,带南硕/南糖(可能有点自由心证的花开(?)),后宫是南俊的后宫,国泰
旻是儿子
  #大概是性转,但性别不是重点(那什么才是重点
  #因为是性转所以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问题很大
  #后宫制度参考唐制,殿阁配置参考清制(这样大家能明白我有多不考据了吧)
  #序篇在 #1Rpr4,南硕篇在 #1UnLGfdC,南糖篇在 #1V5TnvbH
  (防爆)
  暮春三月,百花争艳过后,已隐隐流露出一股繁华盛极后的衰靡之相。午后的晴光正
好,御花园里如今正浩浩荡荡摆开了皇后出行的仪驾。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御花园里,金硕珍伸手拈了一朵开得正盛的粉色芍药,笑
著看向站在他身侧的郑号锡:“难得看昭仪穿戴得这样精心。”
  他身旁的郑号锡一身海棠红撒花锦缎长衫,长发用一支缠枝暗金步摇绾起,垂下粒粒
圆润的米珠流苏斜斜落在耳畔,更衬得他一张脸线条柔和、眉目清淡。
  郑号锡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春日里陪娘娘赏花,穿得鲜艳些,也是
应景。”
  “你肯花心思打扮,原是好事。”金硕珍手里拈著那朵芍药,淡淡道:“你一向穿得
素净,难得着一回鲜亮的颜色,人看着也精神。”
  郑号锡微微一笑道:“有皇后娘娘在,臣妾再如何精心妆饰,也是万万比不上娘娘的
。”
  “你倒是惯会说话哄本宫开心。”金硕珍笑着摇了摇头道:“但凡贵妃有你的一半嘴
甜就好了。”
  两人一路说著话行过花径,到了一座荼蘼架旁的凉亭稍稍歇息。晚春的荼蘼香气馥郁
,甜腻得让人鼻子里都有些发胀。
  两人坐了下来,金硕珍看着亭外的荼蘼架开口道:“御花园里的荼蘼都开得这样盛,
看来确实是春意将尽了。”
  “娘娘。”郑号锡觑著金硕珍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臣妾听闻过了这个春天,皇上
有意让泰亨他们开府封王,出宫到封地去。”
  “皇上和你说的?”
  “是贵妃娘娘——”
  “你想说什么,号锡?”金硕珍淡淡打断了他:“有什么想说的话,不必在本宫面前
藏着。”
  “臣妾……臣妾只是担心泰亨。那孩子不像智旻一般用心在读书上,过去总是让他父皇

心——他要受领的封地离京城不知有多远,要处理的事务又庞杂,郑家门庭已然衰败,臣
妾纵然挂心他,也实在不知能怎么帮他……”
  “那么你待如何?”
  郑号锡咬了咬唇,开口道:“臣妾只想求皇上,分封采邑的时候,好歹给他一块离京
城近些的封地……”
  “就这样?”金硕珍挑了挑眉。
  郑号锡点了点头:“再多的,臣妾也不敢贪心。”
  “号锡啊。”金硕珍叹了口气看向他:“你一门心思只知道用在别人身上,怎么从来
就不为自己打算?”
  “这么多年了,你总是过不去心里那道槛,本宫也不逼你。”金硕珍看着他,一双大
而明亮的眼睛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望穿:“可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自己最是清楚。”
  郑号锡没接他的话,只微微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一切得要从他初进王府的时候说起。
  他和闵玧其不同,闵家世代公卿,权倾朝野,送一个人进当时最得势的四王府里做侧
妃,原是再寻常不过的。
  可郑号锡不同,郑家早年也曾是南方的仕宦之族,只是传到他这一代时已没了往日的
荣景,虽不至潦倒,却也实在无法和京城里那些世家大族相提并论。
  京城、皇宫、天家……这些词对当年的他而言根本遥远至极,更想不到会和自己有什么

扯。若非十六岁那年,他随家里人一块入京探望在朝中供职的远亲,本意是想替他一个堂
亲谋个前程,不想正逢年下,各门各府流水般地开局设宴,他在借住的远亲家中后院赏梅
,不料却撞见了前来赴宴的金南俊。
  他出身南方,家乡的白梅开得凌霜傲雪,却不曾想北地的冬季严寒,连日大雪过后,
院里栽的红梅像是从一片白茫茫大地里开出来的胭脂堆,艳极盛极。
  他自幼习舞,仗着四下无人,手里折一只红梅欲作《绿腰》舞,舞到一半翩翩一回身
,却见游廊下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一身的朱红蟒袍和他手里的梅花枝一般鲜艳。
  京城的一切于他实在太陌生,那时的他并不知道,朱红蟒袍是只有亲王才能穿的,只
知道这人衣着华贵,想来并非寻常人。
  他记得那人走上前来,很温柔地对他笑了笑。
  那人对他说:“跳得很好,怎么不舞了?”
  其实一共也就九个字。但一字一句却如碎玉投湖般生生撞进他心里,明明是冬日里,
他却觉得脸上有如火烧,炙热感一路从双颊滚到耳根。
  那人又问他:“你是谁家的?”
  他微微抬起头来,看到那人唇角带笑,颊边两个酒窝深深地凹陷下去。
  他又低下头去,轻声道:“郑家。”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金南俊。
  他本不预期那人会真的找到他,京城那么多姓郑的人家,梅园里不过匆匆一面,想来
对方不必也不会将他这个人放在心上。
  但金南俊就是将他放在了心上,不但找到了他,还把出自亲王府的采礼和聘书送到他
面前,问他愿不愿意进王府,做他的侧妃。
  以他的出身,做一个亲王的侧妃是抬举他了。四王府里已有一个来自闵家的侧妃,那
是闵家押在四王身上的赌注,相较之下,他的家世甚至显得有些寒酸,可正是因为那分寒
酸,倒是没什么人对这件事表示反对。
  郑家小门小户,连个能参与朝堂斗争的人都没有,他能入王府,凭的也就是金南俊一
句话,他没有尊贵的出身,对任何人都不是威胁。
  入了王府,他就和他的出身一样,平实中带着几分怯弱,明明是新人,却活得像个半
旧了的摆件。
  亲王妃是个好人,对谁都温温柔柔的,后院里那么多人,一个一个都是来和他分宠的
,却也从没见他对谁心怀怨怼;王府里最得宠的是闵侧妃,郑号锡觉得他就像是枝头上的
凤凰,华彩斑斓又锋芒毕露,郑号锡一开始有些怕他,直到入王府的第一个中秋,家宴过
后,闵侧妃避过众人耳目,悄悄地到他这里,包了厚厚一叠自己小厨房做的点心送给他,
又陪着他说了好半晌的话。
  郑号锡是南方人,京城里的东西他本吃得不怎么习惯,闵玧其做的点心却恰恰合著南
方的口味,教他想起自己遥远的家乡。
  从那一日起,他就像是跟定了闵玧其一般,无论闵玧其做什么,郑号锡都要与他同进
退,王府里其他人笑他是因为自己不得四王欢心,所以才拼了命巴结闵玧其这个宠妃,那
些话郑号锡听了也就算了,唯有闵玧其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总嚷嚷着要重重处置那些碎
嘴的人。
  可郑号锡总说:“流言既是流言,又何必那样介意。我不放在心上,姊姊也不要总是
念叨著。”
  “你就一点也不想着要争宠?”
  郑号锡听了,只是极其清浅地笑了笑:“不是人人都能像姊姊一样的。”
  郑号锡毕竟是金南俊亲口挑进府里的人,还给了他侧妃的名分,本来说什么都不该像
现在这样的。刚进王府的那阵子,金南俊自然也常常召他过去,只是他胆子小,王府的一
切都陌生得教他害怕,他在金南俊面前说不上话,更不用说如其他人一般邀宠,一来二去
的,金南俊也拿他无法,渐渐地也就不召他过去了。
  其实金南俊待他已经足够亲和了,可面对着金南俊时,他总是怕得连头也不敢多抬几
下。那是他自己无用,原也怪不了任何人。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兴地过著,一直到先帝崩逝,四王登基为帝,他也跟着搬离了王府
,入了宫成了钟粹宫的昭仪娘娘。
  昭仪是九嫔之首,地位仅在皇后和四妃之下,他本来想着,依自己的出身能封个婕妤
就已经算很好,却不想金南俊竟然给了他这么尊贵的位份。
  他想,多半还是看在他和封了贤妃的闵玧其交好的份上吧;再说,郑家小门小户,即
使出了一个显贵的主子娘娘,也就是表面的富贵,无论如何不可能和闵家这样权势滔天的
外戚相比。
  所以与其是旁人,不如是他;与其是别的世家门第,不如是郑家这样远离京城权力核
心的寒门小户。
  郑号锡觉得自己隐隐知道了金南俊留他在身边的缘故。
  金南俊是皇帝,帝王的后宫需要很多人,要有像皇后娘娘那样贤明宽厚的中宫,要有
如闵玧其那样出身高贵、圣眷隆厚的宠妃来安外戚世家们的心,自然也需要一个门第不高
,但是能够守着本分、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高位嫔妃。
  那个位子让他来坐再适合不过。
  金南俊是要用他来敲打前朝后宫的人,要他们学着自己安分守己的样子,不要因着新
帝初临朝就生出什么异心。
  这些都是他在进宫后一点一点想明白的。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悠长的时光,他不似金硕
珍身为皇后要张罗六宫的种种琐事,也不像闵贤妃三天两头地被召去伴驾,从前在王府,
无事可做时好歹还能在自己的院子里跳跳舞,如今入了宫,他是正经的主位娘娘,舞是不
能随意再跳的,从前那些舞衣层层叠叠地被收进箱子里,全搬去了库房。
  不能跳舞,他平日里再无事可做,也就只能想想这些了。
  金南俊是在利用他,可他并不觉得金南俊薄情,也不觉得自己被如何辜负。
  金南俊已经待他很好了。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后宫就像个大戏台,人人都有自己的
角色,在这戏台上各司其职。只是他跳了那么多年的舞,从前在南方时没有人不夸赞他跳
舞的样子,但这次,他被分到的似乎是个没什么份量,只要在一旁安安静静站着就行的角
色。
  他心里微微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秋尽冬至,很快地到了年下,宫里宫外都为了过节的事忙得不可开交,这是新帝登基
后的第一个新年,无论如何必须好好地准备,扫去先皇驾崩的阴霾,给来年求个好兆头。
  过年的事情和郑号锡没什么关系,他本来只要在除夕那日出席一下宫宴就行了。本来。
  闵玧其在年节将至的一天夜里悄悄地来了钟粹宫,甚至就和数年前那个中秋夜一般,
带着他爱吃的点心。
  他把食盒搁在一旁,转过头来劈头就问郑号锡:“你想不想得宠?”
  这话太直白也太突然,郑号锡被他问住了,好半晌没说话,只是睁著一双明亮的眼睛
望着他。
  “我给你做了酒酿团子。”闵玧其伸手揭开食盒,捧著一只白瓷碗递到郑号锡手上:
“其实御膳房也会做这个,你知道吗?”
  郑号锡摇了摇头,御膳房没有给钟粹宫送过这样的东西,他也不可能去向御膳房的人
讨。
  “你要是得了宠,御膳房的人连天上的月亮也能给你摘下来入菜。”闵玧其说:“只
要你得宠。”
  郑号锡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好端端的,姊姊为何突然提这个?”
  “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忍着。”闵玧其看着他,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得为你自己想一想。”
  “过了这个年,朝臣们只怕就要递折子进来催著皇上选秀了。”闵玧其说:“与其是
别人,我情愿是你。”
  郑号锡又摇了摇头:“为什么?”
  闵玧其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你过得好。”他说:“你比我有资格走到他身边去
。”
  郑号锡轻轻地笑了起来。这话说反了吧。
  “有的时候我很羡慕你,号锡。”闵玧其却沉沉地看着他:“金南俊倘若喜欢你,那
就是真的喜欢,不干其他人的事。”
  “你心里是有他的,对不对?”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按到郑号锡脸上:“不然
你哭什么?”
  郑号锡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哭了,后知后觉地把头往旁边一撇:“姊姊不要说这样的话
——”
  “我不说,再不会有旁人说了。”闵玧其看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只当我在
利用你好了,号锡。”
  “他是我不能爱的人,你去替我爱了吧。”闵玧其握住了他的手:“宫里这么多人,
我只放心你,也只情愿是你。”
  “不行。”郑号锡怔怔地摇了摇头:“他就是不要我去争宠——”
  “胡说。”闵玧其打断他:“你是他的嫔妃,争宠天经地义。”
  郑号锡这回倒是没有再摇头,只是看着闵玧其。
  “我不会……”他小小声地对闵玧其说。
  闵玧其笑了起来:“我帮你。”
  “除夕那日宫里有家宴。”他说:“你去跳一支舞。”
  他对郑号锡说,你去跳一支舞,想跳什么就跳什么,其余的事情都不要想,也不要怕。
  “不行的……”郑号锡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微微地发颤:“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闵玧其深深地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做得到。”
  他果然在除夕宴上献了舞。献的是一支花舞,冬日里的红梅开得艳艳烈烈,他一手持
梅枝,穿一身撒红绣金线的舞衣,舞衣用梅花浸过的水浆洗过,行动之间都带着一股淡淡
的清香,他穿着那身衣裳跳起舞,远远看去就像一朵从树梢上翩然飘落的红梅,花瓣在寒
风里一寸一寸舒展开来,美得惊心动魄。
  他当然跳得很好。自幼习舞的根柢摆在那里,一举手一踏步那都是牢牢刻在骨骼中的
东西,想跳错也难。闵玧其说对了,他当然做得到。
  那之后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他一曲舞毕正要上前给金南俊行礼,被金南俊一个挥手止
住了,上首的天子亲自走到他面前,脱下自己的银狐锦裘披到他肩上。
  做到这一步,再不明白的人也看明白了,皇上这个除夕夜定要往钟粹宫去的。
  金硕珍也是这样想的。他最不耐烦宫宴的各种排场,奈何皇后的身份摆在那里,本来
还要勉强拘著一点礼,如今见了这副场面,显然今晚这牌子也不用翻了,那就更不必把一
屋子人都拘在这里,他自己寻个借口退席,其余的人也正好顺势跟着一块散了。
  回了长春宫,小厨房知道宫宴上的菜多半不合他胃口,已经提前备好了几样点心,他
边吃边同身边的宫女说著话,外间一个小宫女忽地匆匆进来道:“娘娘,钟粹宫出事了。”
  金硕珍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皇上今日就宿在钟粹宫,那里能出什么事?”
  “这个……”那宫女面有难色地看了金硕珍一眼,吞吞吐吐地道:“今日是除夕宴,皇
上……
怕是喝多了酒,那个、有些失了分寸,吓著昭仪娘娘了……”
  他不好意思说得太白,好在金硕珍听了之后在心里转上两圈也就明白过来了,忙吩咐
身边伺候的宫人道:“传辇轿来,去钟粹宫。”
  一踏进钟粹宫正殿便看到了金南俊。
  当朝的天子身上披了一件石青色的长褂,里头只穿着贴身的中衣,正坐在椅子上发著
呆。
  “皇上。”他走上前去,握住了金南俊的手。
  “你来了。”金南俊抬起头来看着他:“太医院的人在里面……贤妃也来了。”
  “怎么就闹成这样了?”金硕珍在他身侧坐下,轻声道:“昭仪胆子小,别被吓出病
来。”
  “朕也不知为何会这样。”金南俊哑着声音开口,看向金硕珍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徬徨
与茫然:“可能真是在宫宴上喝多了……”
  “皇上并非贪杯纵欲之人。”金硕珍却打断了他:“臣妾心中疑惑,恐怕是宫宴上的
菜肴酒水有什么不妥之处,请皇上许臣妾让人彻查此事,若真有人心怀叵测——”
  “是该查一查。”金南俊有些烦乱地挥了挥手。
  金硕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无论金南俊还是郑号锡面上都不好看,只得温言道:“
既然太医来了,臣妾和贤妃也都在,不如皇上先回养心殿歇息,若有什么事情,臣妾再打
发人过去回禀一声便是。”
  “昭仪怎么样了?”内间里,闵玧其坐在郑号锡床边,转头看着和他同样是匆匆赶来
钟粹宫的太医。
  “娘娘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微臣替娘娘开一服安神定心的汤药即可。”
  “知道了。”他摆了摆手:“下去开药吧。”
  他回过头来,看着几乎是整个人缩在他怀里的郑号锡。
  他的衣裳头发还是散乱的,像是在被风吹落的花瓣,一张脸上褪去了血色,黑白分明
的眼眸里有泪光,盛着藏也藏不住的惊惶与不安。
  “没事了。”闵玧其用眼神示意伺候的宫人退下,伸手轻轻替郑号锡拢了拢散在脑后
的长发:“号锡,没事了。”
  郑号锡睁大眼睛望着他,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姊姊、姊姊……你不要走、我

个人害怕……”
  “好,我没有要走。”闵玧其沉声道:“别哭了。”
  “姊姊,我害怕……”郑号锡呜咽著把脸埋在他肩头:“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不

去的、我不该那样贪心的……外面的人一定都在笑话我、他们都在笑我痴心妄想……”
  “谁说的?”闵玧其抓着他坐直了身子:“有什么好笑话的?我说过,你是他的嫔妃
,争宠天经地义。”
  郑号锡摇了摇头:“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好……”
  “那你要这样在自己宫里躲一辈子吗?”闵玧其看着他:“宫里永远不缺风言风语,
要是每一句都往心里去,还怎么活!”
  郑号锡怔怔地望着他,闵玧其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我在这里看着你把药喝了
,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想吧。”
  郑号锡就这么病了好几日,闵玧其带了东西要去钟粹宫看他,行到一半,贴身伺候他
的大宫女走到他身旁,轻声回禀道:“娘娘,皇后娘娘让人彻查除夕宴上的菜肴酒水,如
今查出点眉目了。”
  “查出什么了?”
  那宫女觑著闵玧其的脸色,艰难地开口道:“说是皇上那日喝的酒水里,给人掺了……

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闵玧其皱起眉头:“有话就直说。”
  “是、是能够暖情的药酒……”那宫女跪下道:“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派人搜了御膳房

在一个内监屋里搜出了药酒的配方,那个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窜起,闵玧其忍不住沉声喝道:“那个人怎么样?”
  那宫女颤声道:“那人是……是娘娘母家的人。”
  闵玧其闭上了双眼,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簌簌颤抖著。
  他知道闵家在宫中安插了人,却未曾想过他们胆大包天至此。除夕宫宴,以他的盛宠
如此,闵家的人以为金南俊必然要翻他的牌子,那杯酒是为他备下的,催情也好助兴也好
,无非是希望他早日得一个身上流着闵家血脉的皇子。
  然而他对闵家人的安排浑然不知,于是让同样浑然不知的郑号锡在宫宴上献舞,让他
阴错阳差地偏偏在那日侍了寝。
  他猛然转过身去迈开了步伐,却不是向着钟粹宫的方向。
  “娘娘、娘娘……!”
  身边的宫女哭着上前拉他的衣袖,被他用力一掼给甩开了。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边走
边把身上的簪环饰物一件一件取下,沿路就往地上扔,等走到长春宫门外,他身上已经一
件首饰也不剩,如墨的长发松松地披散在脑后。
  “皇后娘娘!”他在长春宫外的石板地上跪下,来来往往的宫人们都停下了脚步望着
他,他却恍若未觉一般,只是死死盯着前方,开口喊道:“臣妾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一语未毕,他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赐罪!”他一边喊一边打,从嗓子眼逼出来的叫声和清脆响
亮的耳光声交错在一起,伺候他的宫女哭着膝行到他身边想拦他,被他用力甩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长春宫前这样跪了多久,在要抬起手来往自己脸上挥去时,忽然有个
人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臂膀。
  “姊姊。”那个人说:“别打了。”
  他颤抖著回过头去,正对上郑号锡的眼睛。
  郑号锡看着他,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眼底盛着满满的泪水。
  “听闻姊姊在长春宫脱簪待罪。”郑号锡俯下身去蹲在他身边,轻声道:“姊姊何必
如此?我若无事,姊姊又何罪之有?”
  “我不是——”
  “姊姊,回宫去吧。”郑号锡摇头道:“这事事关天家的体面,姊姊这个样子,恐怕
反让皇后娘娘为难。”
  “号锡。”闵玧其伸手去摸他的脸,把他落在腮边的一颗泪珠抹去:“是我的错。”
  郑号锡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搀他:“走,我们回去。”
  郑号锡辞别了金硕珍,出了御花园,想着到闵玧其那里坐坐,便往西去了翊坤宫,他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忽见远处一个人影迎面走来,定睛一看,来的是赵婕妤。
  “昭仪娘娘。”赵婕妤笑着上前来微微一屈膝。那礼行得随便,看不出多少诚意。
  “娘娘今日怎么有兴致出门了?”赵婕妤笑道:“瞧娘娘打扮得精心,是要往养心殿
去吗?那可不巧,嫔妾正要去养心殿伴驾,娘娘还是改日再去吧。”
  “本宫没有要去养心殿。”郑号锡只淡淡道:“只是想着去翊坤宫贵妃娘娘那里坐坐
。”
  “那就好。”赵婕妤抬起头来望着他,眼里的倨傲一览无遗:“不然到时若见娘娘被
拒于门外,嫔妾心中也会不安的。”
  这话说得太过放肆,郑号锡再好脾气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婕妤既是要去伴驾,
本宫也不好留你在这里说话,婕妤还是快去养心殿吧。”
  “是吗?嫔妾许久未见娘娘,倒是有许多话想同娘娘说。”赵婕妤曼声道:“嫔妾奉
劝娘娘一句,既然不得圣心,任凭娘娘打扮得如何别出心裁,见不到皇上又有何用?平白
惹人笑话罢了。”
  “娘娘位分高又如何?有子嗣又如何?在宫里,皇上的恩宠才是一切。”赵婕妤看着
他,掩口笑道:“所以嫔妾劝娘娘一句,别再白费力气想着要得宠了,争宠的事情您以前
也不是没做过,后来闹成了什么样子、天家的颜面险些要扫地,难道您自己不记得了吗?”
  郑号锡听他一番挖苦提及当年的事情,又惊又怒,一张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气急
之下正要开口,只听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说得不错啊,在宫里得宠是很好,但若
同时有位份、有子嗣又有圣宠,又该如何呢?”
  郑号锡回过头去,来人一身绣金线的水红暗云纹长衫,不是闵玧其又是谁?
  “姊姊。”
  “贵妃娘娘。”
  闵玧其微微“嗯”了一声,转头去看赵婕妤。赵婕妤见是闵玧其来了,登时显得有些
惴惴不安,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闵玧其。
  “赵婕妤话说得挺好啊,本宫竟不知道,这宫里何时成了你当家作主的地方了。”
  赵婕妤忙道:“嫔妾不敢,贵妃娘娘——”
  闵玧其打断了他,指着他身后的宫女手里捧著的青瓷小碗冷冷道:“那是什么?”
  赵婕妤越发惊惶,低头答道:“回娘娘,嫔妾要去养心殿请安,熬了燕窝要呈给皇上
——”
  “砸了。”
  “贵妃娘娘!”赵婕妤吓得双腿一软,俯身跪在闵玧其面前。
  闵玧其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你们越发会做事了,一个个都没听见本宫说的话吗?”
  他如此说话,伺候他的宫女忙低头应了,走上前来一把夺过那碗燕窝狠狠掼在地上。
  闵玧其转过头来,对着赵婕妤冷冷道:“这样的东西,还不配进养心殿伺候!”
  赵婕妤早已吓得浑身颤抖,看着闵玧其的眼神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恼恨。闵玧其却只是
淡淡一笑道:“赵婕妤言语无状,以下犯上,自己去皇后娘娘那里领罚吧。”
  赵婕妤忙颤抖著起身,扶著宫女的手匆匆走了。
  “姊姊。”郑号锡走到闵玧其身边,苍白的脸上总算浮现了一丝笑容:“多谢姊姊。”
  闵玧其看着他摇了摇头:“你是九嫔之首,他不过一个三品婕妤,今天若不是我来,
你就真的让他这样羞辱你?”
  郑号锡笑了:“可每一次姊姊总会来的。”
  “你还打算让我护着你到何时?”
  “姊姊。”郑号锡望着他,眼底泪光莹然:“我也有想要护着的人了。”
  闵玧其看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才要去争。”
  “你是为了泰亨。”
  “我总得为那孩子做点什么。”
  “你应该先为你自己做点什么。”闵玧其说:“你永远都想着别人,不去想自己。”
  “我想要你帮我。”可郑号锡只是笑着对他说:“姊姊,你说过,你会帮我。”
  郑号锡端坐在床沿,静静地出著神。
  养心殿他来得太少,待不惯,金南俊来之前他也不敢起身乱走,只是那样安安静静地
坐着。
  金南俊倒是没有让他等得太久,他一进来,伺候的宫人们便知趣地退了出去,殿内只
剩下他和郑号锡两人。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郑号锡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道:“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他一举一动都按著规矩,金南俊坐在床沿,他便轻轻跪下,伸手去解金南俊衣襟上的
盘扣。
  “昭仪。”伸过去的手猛然被金南俊牢牢握住,他整个人都被带得往前晃了晃,有些
惊惶地抬起头来。
  上首的天子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昭仪这是做什么?”
  “皇上——”
  “你不说,朕倒是可以猜得出来。”金南俊看着他道:“朕一直觉得你是最安份守己
的,如今几个皇子都要成年,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盯着东宫的位子——连你也忍不住了
吗?”
  “昭仪。”金南俊说:“连你也开始算计朕了吗?”
  刺骨的寒意浸透心肺,一阵凉过一阵,郑号锡抬起头来看着金南俊,只是摇头道:“
臣妾没有……”
  “这么多年,你一向能躲著朕就躲著,若不是为了泰亨,你又怎么会进养心殿?”
  “臣妾不是——”
  “昭仪。”金南俊打断了他:“朕一直都记得,当年在梅园里初见你的样子。”
  “那时朕见了你的舞,只觉得有若天上谪仙,世间再无人能出其二。”他看着郑号锡
,一字一句道:“不要让朕忘了当年初见你时的模样。”
  说完,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养心殿。
  金南俊走了,郑号锡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
  暮春的夜晚温暖怡人,他的衣服上用了将鲜花研成粉末调制而成的薰香,像是一屋子
的春天都凝聚在他一个人身上。
  可他现在只觉得冷,像是被人拿着一盆雪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他身上。
  良久良久,他才终于撑著膝盖缓缓站起身来。
  他觉得鼻头一阵发酸,却流不出眼泪,只是紧紧捂着心口,在空无一人的殿内无声地
颤抖著。
  “不许去。”钟粹宫里,郑号锡对站在他面前的泰亨说:“你什么也不许说,什么也
不许做。”
  “母妃!”泰亨气急败坏地看着他:“这明明就不是您的错——”
  “谁说不是我的错。”郑号锡微微低下头:“后宫本就不得干政。”
  “您又不是为了要干政。”泰亨想反驳他:“您只是——”
  “我终究是带着自己的私心,不是吗?”郑号锡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对不起
。”
  他说:“母妃应该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开府封王,不该让你为我烦恼这些的。”
  “母妃知道我真正烦恼的是什么吗?”泰亨看着他,眼里光芒闪烁:“我不害怕离开
您、不害怕出宫、也不害怕去到陌生的封地。”
  “我只想知道,您心里究竟有没有父皇?”他说:“您对每一个人都很好,总是把旁
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还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为我去求封邑的吗?若您有选择,还会
想要我这个孩子吗?”
  “泰亨!”郑号锡看着他,眼神近乎哀求:“你不能说这样的话,你明明知道——”
  “但父皇不知道。”泰亨却定定的看着他:“母妃,您对所有人都很好、不对,您是
对所有人都太好了,谁也不知道,您真正放在心尖上在乎的人究竟是谁。”
  他本做好了在养心殿外跪上几个时辰的准备,却不想只是在外头站了半晌,金南俊便
让人宣了他进去。
  他进去时金南俊正在批折子,殿内点着龙涎香,气味并不浓烈,香炉里扬起的几缕青
烟更是淡薄得几乎看不见。
  “父皇。”
  “是昭仪让你来的?”金南俊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是的话,就什么也不必说了
。”
  “儿臣的确是从母妃那里过来的。”他伸手撩起袍角,在金南俊面前跪下:“只是儿
臣在母妃面前再三保证,出了钟粹宫门后绝不往养心殿来,他才肯放儿臣出来的。”
  金南俊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孩子。
  “儿臣自幼顽劣,骗了母妃也不只这一回,您也好、母妃也好,之后要如何责罚儿臣
都无所谓,儿臣只有一句话,是无论如何要说给您听的。”他抬起头来看向金南俊:“母
妃妆台下有一口檀木箱子,是皇上登基时跟着母妃一道入宫的,儿臣想求您看一眼里头装
著的东西。”
  龙涎香的气味甜美甘洌,他在清淡得几乎不存在的雾气里俯下身子,行了或许是他这
辈子少见有几回端正恭肃的大礼。
  “拿出来吧。”长夜寂寂,钟粹宫里摇曳的烛光下,金南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郑号
锡,淡淡道:“泰亨非要朕亲自过来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孩子、臣妾分明说过不许他去养心殿……”郑号锡抬头看着他,眼里的惊慌中带着

分气恼:“皇上……”
  “到底是什么?”金南俊看着他,微微皱起眉:“为何这样遮遮掩掩的?”
  “臣妾……”郑号锡有些欲言又止地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值得皇上过问……”
  “朕亲眼看过了,自然会知道要不要紧。”他说:“昭仪不是要逼朕唤人进来架着你
去开那口箱子吧。”
  “臣妾不敢。”钟粹宫里伺候的人在御驾到来时便已都被金南俊挥退了,内间里只有
他和金南俊两人在。他抬头看了金南俊一眼,皇上的意思倒是很明白,他要是再推搪下去
就是抗旨了。
  他于是领着金南俊走到自己的妆台前,指了指旁边一口高及膝上的箱子对金南俊道:
“就是这个。”说完便退到一旁,一张脸苍白得如同窗櫺上的月光。
  金南俊心中满是疑惑,看郑号锡这般反应,若非今天要他来钟粹宫的是泰亨,他几乎
要以为里头装的是什么巫蛊厌胜之类大逆不道的东西了。
  箱子倒是没有上锁,他不过轻轻一扳就打开了。
  一叠又一叠雪白的笺纸映入眼中,纸浆里压进了梅花,带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清淡香气
。笺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工整清秀的簪花小楷,金南俊随手拿了几张起来,越看越觉得眼
熟,愣了一会才猛然想起。
  梅花笺上写的,正是他过去作过的御诗。
  笺上的字迹他是认得的,宫中写得出那样的簪花小楷的也只有郑昭仪一个。
  郑昭仪——他转过头去看向郑号锡,正好对上郑号锡抬眼望过来的视线,带着几分窘
迫、几分不安,他今日本没有预料到金南俊会来,只穿了一身浅青灰的暗纹宫装,和他此
刻的脸色一般苍白,清淡得像是随时会飘散在空气里。
  金南俊眨了眨眼,不知为何,眼前的人竟和许多年前那个在郑家后院的梅树下翩然起
舞、如若天人、却又在和他说话时双颊都泛著红晕的郑号锡交叠在了一起。
  “昭仪——”他又低头去看手里的梅花笺,一张看过一张,上头的簪花小楷从一而终
地清丽娟秀,写的全是他的御诗。
  这么多年,那口箱子高及膝上,里头放的全是郑号锡抄下的、金南俊作过的御诗。这
么多年,他写了那么多,一字一字写得工工整整,写满一张就折进箱子里,再写下一张,
那些花笺把整个箱子都装得满满当当的,他却一个字都未曾对金南俊提起。
  金南俊看着他,终于喊出了那个他许多许多年都未曾唤过的名字:“号锡。”
  他走到郑号锡面前,牵起他的手:“为何不告诉朕呢?”
  “臣妾……”郑号锡抬头望向他,眼底雾气弥漫:“臣妾不敢在皇上面前争宠——”
  他这么说,金南俊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于是伸出了手来,轻轻拂去了郑号锡颊边落
下的眼泪:“对不起。”
  他说:“这些年,是朕委屈你了。”
  郑号锡望了他一眼,下定决心似地向前走了一步,不偏不倚地便落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他身上带着梅花的香气,清冽芬芳,金南俊想起贵妃曾告诉过他,郑号锡喜欢梅花,
宫里的时日悠长,他学会了用梅花上收下来的雪水浆洗衣裳、把梅花瓣研进香料里作成薰
香。这些东西放眼整个六宫,只有郑号锡一个人会做。
  就像这么多年来,也只有郑号锡会为了他写满一箱的御诗,只有郑号锡会说,臣妾不
敢争宠,臣妾只要远远地看着皇上、做个让皇上安心的嫔妃就好。
  此刻的郑号锡在他的怀抱里,低低地抽泣著,泪水落在他肩上,把衣料都融出一片深
色的泪渍。
  “号锡。”他说:“别想着做贤妃了。”
  “做你自己想做的吧。”他抱着郑号锡,梅花的清香窜入鼻尖,像是整个严冬里刚透
出的最初一点春意都聚拢在那个人身上:“圣上口谕,你不许不听的。”
  初夏六月,莺飞草长。
  泰亨和皇长子的生辰只差了两个多月,智旻被册封为太子、赐居东宫没几天,他也紧
跟着被封了亲王,赐了采邑。本来按著规矩,成年封王的皇子行过冠礼后就该启程去受领
的封地上,可金南俊却下了旨意,特许他在京中多留两年陪着他母妃,待三皇子成年后再
一道出封。
  “听说皇上给二殿下选了一块好封地,不仅物阜民丰,还离京师甚近。”及冠礼上,
闵玧其看着身边的郑号锡,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宫里的人都在传,昭仪娘娘平日里没声
没息的,吹起枕头风来竟这样厉害。”
  他不过随口一句玩笑话,郑号锡脸皮薄,禁不起他这样说,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
  今日是泰亨的及冠礼,郑号锡是依著昭仪的仪制按品大妆,他鲜少做这样隆重的打扮
,生生把原本清淡的眉眼也带出了几分张扬和明艳。
  “只是想到再没两年柾国也要成年了,”闵玧其却看着他笑道:“也是该轮到我替他
操心了。”
  “姊姊。”郑号锡却低声道:“我不是——”
  “想到哪里去了。”闵玧其打断他:“那孩子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要不是他母家姓
闵,怕是恨不得跑去西北参军……唔,其实智旻最可怜,当了太子就得搬去东宫,一辈子也

不出这方寸之地。”
  他们都是一样的。即使尊贵如帝王,一生也只能困在这重重宫墙之内,抬头仰望被琼
楼玉宇切割得零碎的蓝天。
  “你没有对不起谁,更没有抢了谁的东西。”闵玧其看着他,一字一字说得郑重:“
都是你本来就应得的。”
  郑号锡望着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里闵玧其说过的话。他说,金南俊是他不
能爱的人,要郑号锡替他爱了。
  “也是娘娘应得的。”郑号锡从宽大的袍袖下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那个人……

娘和我一起爱了吧。”
  闵玧其偏过头来看他,似乎是想了一下,最后才轻轻地开口说了一声:“好。”
  
  Fin.
  /
  闲聊time:
  大家好,这里是四季春。
  距离〈上林春〉这个故事第一次出现在脑海里,不知不觉居然已经两年半了(好可怕
XD),虽然我好像是个常常食言而肥的作者,就像这一篇原本是承诺要在2020最后一天发
出来的(毕竟它是送给2020总统大选的祭坛XD),结果又不小心修文修到超过期限(但我
还是有在元旦写完!!!只是最近都在修文QQ)……但说真的我没有想到这个雷包脑洞居然

以持续在我脑海中loop这么久,最后发展成一系列的文,甚至还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和鼓
励,真的觉得很惊喜也非常感谢(真的承蒙大家不嫌弃我是个臭雷包……
  去年在噗浪做的年末闲聊里,我曾经收到一个读者的匿名留言,说“请长久地写下去
吧”,能够得到这样的评价让我很开心也很感动,就像喜欢在大B版发文很重要的原因之
一就是喜欢看到大家的推文回复,如果我在电脑前仅仅是很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兴趣而写下
的这些字有让人因此而得到一些感动或安慰(或是任何正向的情绪都好),那就再好不过
了。
  
  在这边想先跟大家预告一下,因为这次和朋友一起报上2021防弹only的关系,〈上林
春〉这个系列将会集结成册在场次上贩售,时间近了的时候也会再开预定表单(到时也会
开通贩);另外,虽然到这里算是把三条主要的剧情线都写完了,但这个故事并没有完结
(到底还要雷大家多久),起因于我在2020年年末的时候弄丢了airpods又向噗神许愿找
回来的话就要再写一篇番外、后来也真的找回来了所以——之后是会再有公开番外的!虽
然现在还没想好具体要写什么,但应该会是关于皇子们的故事(?)?
  在写〈上林春〉这个故事的时候,其实我经常感到矛盾跟纠结,因为我希望这个源自
于跟友人的乱七八糟干话而起的故事能够有个美好的结局,所以在很多地方都忽略了剧情
跟时代背景下的合理性(例如故事里面的闵家,在皇帝的食物里面下药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还没有被满门抄斩,金南俊真的蛮昏庸的)(欸),严格来说这可能也不是一篇合格的宫
斗文,因为真的太peace了大家都是善良的好孩子(?)所以私下又写了另一个算是平行
时空的if线,假设历史是这样发展的,后宫一样是南俊的后宫,国泰旻一样是皇子,一样
没有什么宫斗(我真的好不会写各种心机桥段,可
能是因为我自己是个头脑很简单的人XD)但是更现实一点、也更反映出身处那样的环境
和背景下,人与人之间为的情感如何被各种不可控的因素左右,即使尊贵如帝王,在大部
分的情况下也都是身不由己的。
  这个故事叫〈广寒秋〉,我目前的计画是用别册的方式在弹翁上公开,到时候场购和
通贩都可以再选择要不要加购别册,这阵子有空的话也会公布一些片段,不过因为叙述手
法的关系,应该不会贴在大B版而是公布在我的噗浪,底下的签名档有我的噗浪网址,有
兴趣的人到时候可以再到我的噗浪看看~
  
  一转眼这个莫名其妙的脑洞居然也陪了我两年半,中间经过了很多事情,其实也有过
想要放弃不写了的念头(但是一直想着这是祭坛不可以食言所以还是硬著头皮写XD),现
在终于要让这个故事告一段落,居然觉得有点伤感,毕竟这是我开始同人写作以来,陪着
我最久的一个坑了XD
  最后还是想再说一次,对于所有看了我的故事、给了我推文回复或是在噗浪上按赞转
噗留言的人,真的抱持着满心的感谢,我一直相信作品的完成并不只是作者的功劳,而是
在读者阅读作品并因此而给出回应的当下,作品才是真正地被完成。
  谢谢大家帮我一起完整了这个作品,也谢谢大家陪着我和这个故事走过这两年半。
  希望能很快再看到大家,2020对大家来说都是很辛苦的一年,如今这一年也终于结束
了,虽然这样结尾好像有点鸡汤,但还是想说:让我们一起期待未来更多美好的日子吧。
  2021/1/1 0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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