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标题:You'd fit my lonely arms so perfectly
原作者:boxofwo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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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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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前言:
感谢我的 beta 们,点墨和贬贬,还有各位帮我想标题的人,谢谢帮我这么多。
这是篇温暖又幽默的故事,一共六章,我会从2020/12/20至2020/12/25每日更新一章,当作庆祝圣诞节的小活动,希望你阅读时,也会感受到当初我阅读带来的快乐和暖意。
正文:
第一章:对我轻声吟唱摇篮曲
安静使他发狂。
在工作上,大地总是忙到天昏地暗,必须一直盯着他同事们的进度(西谷和田中肯定会让他早年掉发,然后成为慢性高血压病患)。他得说一整天的话,他的双手没有停下来过,只能匆匆喝一口咖啡,在工作中挤压出时间吃掉他的午餐,一边工作时脸颊都还是鼓的,因为食物还来不及咽下去。
压力很大,疲累至极,他真喜爱这样。
但到了一天的尾声时,他就会感受到沉在他腹部底层的恐惧。
大地一点都不喜欢回到他的公寓,对他单单一个人来说,那个地方太大了,墙壁过于惨白,空间太赤裸、太空荡,所有的一切都太过空虚。大地会回到那,但当他离开时,所有的事物都还是跟他离开时一样。
他的马克杯在咖啡桌上,用过的餐具在水槽里,被他随意丢掷的待洗衣物在篮子里(和周围),没有任何事物改变,没有任何事物欢迎他回家。
(这根本称不上家,这只是一个遮风避雨和生活的场所,但这不是家。)
只有当收音机的声音从厨房消失,而电视用白噪音填充剩下的空间时,他才可以再度呼吸,舒缓他肩膀上的紧绷。静谧是个有趣的东西,它总让他觉得自已无法呼吸,好似它从空气中抽走了氧气,当他还和结住在一起完全没有这些问题。
他家事没做多久就完成了,大地想要把屋子弄得一团糟,但在他每天下班后都在整理家里的条件下,这目标很难达到。他走到窗户旁准备开始擦拭,窗台从两周前就光可鉴人,但这重复性的动作可以舒缓他的压力,除了电视苍白、不断变化的闪光外,其他灯光都熄灭了。大地可以看到窗外轻柔的落雪,那些雪花既大又松软,慢慢地飘向地面,完全不受风的干扰,轻轻地降落在广阔雪地上。
大地清理完窗户后,他只是抓着抹布,单单站在那儿。当外面的世界被雪花覆蓋时,他的心脏在胸口平稳又安静地跳动,万物都很安详,当然,这持续不了多久。
最后总是这样,他脑内思绪开始咆啸,再次从他脑海深处向上喷涌,他思念自己的家人与朋友,但他们在远方;他想念那些相陪的夜晚;他想念一起外出用餐,或只是小酌几杯;他想念一起运动的时光;他想念那些在他搬家以前,他曾经拥有、且视为理所当然的社交圈。
(这不断使他怀疑搬家这决定。)
道宫结最近每两天就打电话给他一次,总是催促他出门去。
“难怪你完全不认识工作上以外的人,现在你不是在工作,就是躲在你自己的公寓里!”
“我没有躲在自己的公寓里!”大地反驳她。电话另一端迎来一阵沉默,他完全可以透过话筒,感受到他最要好的朋友用死寂的目光盯着他。
他无法解释为何他自己不干脆直接放弃与结争斗,用出门这行动终结对方正在对他嚷叫的责备。并不说他个性害羞,在家乡生活时,认识新朋友从来不对他构成问题,但偏偏在这里……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一个人自己出门听起还很别扭。
他想着,结说的可能没错,再这样下去,有一天他会与自己的工作结婚,然后最终孤独地死去。深深叹了一口气,大地打算今天早点上床休息,一股突如其来的疲惫深深浸入他的骨髓,让他想要蜷缩在床上,然后直直睡个三年都不醒来。
然而,他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吓得大地瑟缩了一下,以高达曲速九(注一)的速度踢走他刚才脑内的沉思。他懒得拿起刚刚掉下去的抹布,自言自语地说,结可能有预感她必须关心大地的生活,所以现在打电话给他,准备骚扰大地到他愿意出门为止,真是个完美的时间点。
大地按下通话键,拿起电话压到他的耳边,准备开口揶揄她料事如神的直觉,但没预料到的是,他还没出声就被一道陌生的嗓音打断。
“你不会相信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旭!”
“呃——”大地顿了一下,想要告诉来电者实际上他并不是旭,而且根本不知道电话另一端是谁,但那男人(听起来像是男的)完全不给他开口的余地。
“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那烤箱被恶魔控制了吗?对!它简直是卡到阴了!我发誓,这烤箱是邪恶的撒旦之子!不然没有其他的解释!”
大地不禁发出一段全是气音的笑声,另一端气恼的声音似乎对烤箱充满了热情。大地再度尝试提醒这位陌生人他打错号码了,但持续在下一段慷慨激昂的吼叫中被无视。
“你知道吗?它烧了我为谷地做的蛋糕,但我切下边缘拯救那块蛋糕,然后用奶油和亮粉补救,谷地很喜欢,所以算了!然后我想把千层面烤得酥脆一点,极其酥脆,但老天爷又烧焦了!还有记得有一次甚至连在里头的烘焙纸都着火了吗?好吧,还好房子没有跟着烧起来!千幸万幸没有意外发生,但这都不是重点。我刚说,我怀疑这烤箱根本中邪了,或者它就是单纯超级难搞!它就是我们家里的问题儿童!不,忘掉刚刚那句,问题儿童是奶油球才对,不敢相信牠竟敢对我的盆栽做出那种事,但这也不是重点!”
大地已经放弃打断这段义愤填膺的演讲,现在,他坐上了沙发,聆听起一系列有趣却又有点惊悚的经历,偷偷瞧看一个疯狂世界。在这里头有一个疯魔的烤箱、还有会折磨盆栽的问题儿童奶油球。大地不禁好奇话筒另一端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奶油球究竟是谁、还有真正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在一个短暂的停顿中,那位陌生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地意识到在他神游时,他又错失了插话的良机。
“好!所以,一个卡到阴的烤箱,老天,我恨死这个烤箱了!我差点都想踢爆它,我发誓,我会撑著枴杖保持平衡,然后用我完好的那只脚踢爆它,旭,你等著。不,别担心,我不会这样做,我不会,我会好好休养,再也不会走在冰上,老天爷,我恨这一切,为什么冰面总是要针对好人,旭,我这么善良,至少我一直尝试做个好人。我想要的不过就烤一些饼干来吃,因为我现在甚至无法离开这个家,所以我用尽我最后一丁点材料,做出一块完美的面团,那块面团真是完美,旭,连天使都要哭了。”
不要大笑出声真的越来越难了。
“然后我把这些纯洁无瑕的完美小面团留在那来自地狱的烤箱内,这些孩子还这么年轻,完全没做错任何事,它们拥有短暂、但却美味无比的未来在等着它们,生来就注定要香脆入口,它们每一个都是。但悲剧发生了,对它们来说无疑是一场悲剧,而对我来说也一样,因为现在我没有剩下任何一片饼干,旭,我好绝望,我试着咬了烤焦的饼干一口,你有咀嚼过灰烬吗?不要轻易尝试,绝对,不要尝试。”
到这个时候,大地必须承认,聆听这些令人精神错乱的故事发展带给他很大的乐趣,他甚至不再试图去打断对方。
“老天,奶油球,那不是要给你吃的!我保证,这只猫会吃下所有任何出现在牠眼前的东西,甚至是那些原本拥有大好前程的面团所剩下来的灰烬。好,总之,我恨全世界,我还是被困在家里,而且快要发疯了,然后现在又面临一个重大危机,因为我一块饼干都没有,我没在开玩笑,我甚至可以直接把砂糖舀来吃,但我把糖都用完了。我现在这么渴望甜食,是因为我的脚踝受伤了,被困在这四天都没有与任何任人类接触,我所拥有的只有奶油球和公主,而且不论我对牠们说多少话,牠们却连叫一声都懒得回应。我真的说太多了,抱歉,喔天啊,我真该闭嘴了。”
大地几乎可以说是失望对方竟然就这样停下了,前几分钟他一直强忍着笑声,身体不断颤抖。他非常乐意继续聆听这位超级荒谬、但又可人的陌生人,继续唠叨关于奶油球、公主、还有这位神祕声音主人的冒险,像是烤焦饼干或是在冰上滑了一跤,不过也许现在该告诉对方他不是那位“旭”了,也只能这样了。
但他一张开嘴,所发出的声音全都是笑声。
这实在有点难为情。
“这并不好笑。”神秘的来电者告诉他,声音可以听出他嘟起了嘴巴。
“对不起。”大地使劲讲出字语,还是持续不断地笑着。他倒向一旁,电话被挤压在耳朵与沙发之间,在笑声从他口中溢出时闭着眼睛,这感觉太好了。与此同时,那位灾难的甜点师正异常地安静,“我刚才发现我对一个陌生人大声嚷出我的人生”的那种安静。
“噢,你,不是,旭。”
在终于完全冷静下来后,大地深吸一口气,一个愉快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
“就我所知,我不是。”
“嗯,这……嗯,哇,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大地又轻轻笑了起来。
“哇,所以,你知道我猫咪的名字,还有我的烤箱卡到阴,只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而我所知道的只有你不是旭……老天,我真的非常抱歉——”
现在大地毫无困难地去打断他正在说的话。
“你可以叫我大地。我的烤箱挺合作的,而我没有养猫,虽然我最好的朋友认为我该去领养一只。”
“你该听她的,猫咪是最棒的生物。”
“对盆栽来说显然不是。”
这位现在不是很陌生的陌生人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满暖意又有惊人的感染力,大地脸上的笑容不禁愈发灿烂。
“对盆栽来说的确不是。我叫菅,我的家人包含公主、问题儿童奶油球、被摧残的植物、还有一台魔化的烤箱,我的家庭总是一团乱,但它还是好可爱。”
“我一点也不怀疑你说的话。”
大地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内心话讲了出来,他调整姿势使自己背躺在沙发,眨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为什么?不过谢谢。”菅的用字虽然严肃,但他的语调透著玩味。他们安静了一阵子,但这沉默很舒适,并不会令人感到无所适从。
“你真的没有养猫?”
“你肯定可以跟结处得很好,她总是说我的人生太悲哀了。”
“喔,她可没说错。”
字面上意义地,一点也没错,不过大地快速甩掉这种想法——事实上,当菅(现在)平静又愉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忘记他所处的现实一点也不困难。
“为什么每个人都对猫这么执著?狗明明看起来更忠诚。”
“有一次我生病时,公主一整天都陪在我身边,我是说,牠依偎在我脸庞,差点使我窒息,不过,牠努力帮我加油打气了。所以我要否决你的观点,猫也很忠诚,你敢再说任何意见看看,我很乐意跟你决斗。”
“用你现在站不起来的脚踝?”大地说完立刻咬起下嘴唇,不确定这玩笑是否开得太过火。
“……这招太下流了,大地。”
菅仍是打趣的语调,大地从没来有这么喜欢过一个这样喊他名字的嗓音。
“是你先说我的人生很悲哀。”
“我只是附和你朋友说的话。”
“我觉得自己被深深冒犯了,我还以为你站在善良的一方?”
“只有当我摄取足够糖分时,每个人都会在特殊时刻发现自己的黑暗面。”
“太想念饼干了?”
“甚至得了相思病。”菅用非常肃穆的语气回答,大地又笑出声来。
“天啊,严重到这种程度,我都想出门帮你买饼干了。”
“你这样做的话,我会永远爱你。哎,你不是唯一人生很悲哀的人,只是比我糟一点罢了,因为我至少还有猫。”
他的胃部像是被轻轻扯了一下,某个东西正在他心底窃窃私语。也许,大地不会介意抛弃所有常识,出门买饼干,去亲自见见这位拥有猫咪与被卡到阴的烤箱所组成的怪异家庭的陌生人。
“嗯,我也有植物陪伴。”大地坐起身子,盯着窗户旁街灯温暖光芒下的模糊轮廓,想知道那盆栽现在委靡不振的程度,假如它只剩百分之十二的部分还活着,那还能不能配称为植物。“重要的是,没有任何猫尝试谋杀它,我倒是有点不经意地达成这目标了,但——”他笑了,重复菅的那句话,“这不是重点。”
“不,不不不,大地,你刚是告诉我,你有机会养活一株植物,但你就放它在那边等死吗?起来,现在快去浇水,你没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的事实深深刺伤了我。”
大地确实站了起来,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真的服从了。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则拿起一支玻璃杯,到水龙头下装满水,当水声渗过话筒时,他听到菅发生满意的哼鸣。
“你真的去浇水了。”菅的声音透著笑意,甚至带着一丝恶作剧的意涵,大地想知道他的眼睛是否也正在闪烁。
“我不希望你跑来用拐杖打我。”
他在干涸的泥土和窗台上(喔糟糕)倒上一些水,然后把那仍剩半杯水的玻璃杯摆在盆栽旁,也许下一次他会记得浇水。(应该还是不会记得。)
“啊,那太苛刻了,我发誓我是一个亲切的人。”
大地舔了一下嘴唇,完全不怀疑菅所说的,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与他拌嘴。
“除非你没吃到你的饼干。”
他坐倒到沙发上,伸手去拿遥控器关掉电视,背景的噪音突然让他觉得很厌烦。
公寓还是跟往常一样空荡,但现在感觉却迥然不同——因为菅的声音在那。
也许他该把灯打开,不过……
“我有资格得到饼干,大地,通常一个快速的购物之旅就能解决这件事,都是那该死的天气的错,该被责备的是雪和冰与寒冷,不是我。”
“喔,显然一切都超出你的控制之外。”
“我很高兴你——奶油球,我最后一次——”
大地听到另一端发出一些模糊的声响时,他笑了起来,菅持续不断说著话,但不是对他,而是对他的猫。
“听好,我告诉过你——不准跳到桌子上,老天,看看你做了什么,那个马克杯长得那么漂亮,不准那样看我,罪证确凿就是你做的,你必须承担这后果,我不会同情你的。现在走开,我不想要你的脚沾上碎片,快,开溜的时间到了。公主,待在你原本的位置!直到我祭出新的公告之前,都不准进入厨房!”
菅深吸了一大口气,停顿了几秒,他注意到大地在他自言自语时仍不断笑着。
“真是漫长的四天。”菅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但绝大部分是向他挑衅,大地完全可以想像出他双手横放在胸前的模样。(除了一点,他完全不知道菅长什么样子。)(但假如他看起来跟他的声音一样美丽,该死的。)
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聆听菅的嗓音,还有那些有趣又古怪的行为。
这通电话本该在接起后的三十秒内就结束,至少在他整整二十六年的生命里,大地从来不曾随机与一位陌生人开始谈天。但对于菅,他破例了,菅完全没有一位初遇的人该有的陌生感。
“老实说,受伤是最糟糕的,我是一位咖啡师,我习惯不断与人交谈一边工作。现在我没有办法去上班,在这种恐怖的大雪中无法出门,我也不能去运动,而这一切都快把我逼疯了,但也许我不该对一位陌生人抱怨这么多,嗯?真抱歉。”
大地眨眨眼,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个引起他兴趣的点上。
“运动?”
“啊,对,在我空闲的时间里我会去打排球,我是说,如果我没有扭到脚的话。”
在他没有预期的情况下,大地的脑海中出现两道颜色鲜艳的惊叹号,排球,这里有排球队?距离他上一次打排球已经是好久以前……
在他整个人深陷进沙发后,他才发觉自己有多思念排球,听到一位陌生人不经意地提到这项运动,赫然间,怀旧之情就像一袋排球般狠狠砸向他,力道之大。
“你打什么位置?”他问,无法克制自己。
“我是举球员!你也打排球吗?”
大地发现自己从陷在沙发中的姿势坐了起来,背部正好好地靠在沙发背上,他抬起头,这样他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世界。雪仍然下著,外面的世界继续运转,他们俩也继续天南地北地聊著,这像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如呼吸一般自然,他们之间的谈话几乎像是反射动作,来回抛著问题与答案,中间穿插戏弄性的评论。
大地知道了奶油球至少十三起破坏事件,还有一次菅正捧著热汤时,公主害他摔了一跤。
大地从小熊软糖事件中结摔断自己的右手臂,也害得大地跟着一起摔断左手臂,一路讲到他的高中时代,而且每个人在同学会上仍称他们为石膏侠侣。(菅笑得太过厉害,大地都可以听到他把手称在桌子上,整整喘了两分钟的气。)
四小时过去了,大地笑得如此频繁,他的脸颊都因此犯疼,自从他搬家之后,他第一次感到这么温暖与放松。
他的头倚著沙发靠垫,然而要保持清醒越来越困难了,时间怎么走得这么快……
他处在的客厅仍是一片黑暗,不过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周遭环境,直到现在菅说:“也许我该去睡觉了,公主在过去几个小时内坐在床那边不断瞪我。”
“对,我也该睡了,除了没有猫在瞪我。”
“这点真哀伤。”
“你们这些猫奴真是不可理喻。”
“呵呵,大地,我还以为你现在有点喜欢我了呢?”
可能还比“有点”超出更多,大地咬紧嘴唇,拒绝真实地回答这个问题,或是根本不回答。
“去睡吧,菅。”
“你也是。”
他仍然可以听到那美妙声音里的笑意,而大地不想要菅就这样挂断电话,他不想要他们之间这古怪的联系终结。这就像一道咒语,为他近期孤独的小生命中注入一点点魔力,但咒语很快就要消失了,像泡泡一样破灭。
“谢谢你照亮我的夜晚,大地,我原本以没有饼干会毁了这夜晚,但我必须说,你拯救了它。”
你根本不知道你为我的夜晚增添多少光芒。
“你也是,谢谢你……与我聊天。”
机不可失,此刻他该询问菅,他们可不可以有机会再一起聊天,但随着一秒一秒流逝,他们之间的沉默向外蔓延,使得空气愈发稀薄,转而被尴尬与迟疑填满,在放松的一夜过去后,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
“所以,嗯,”菅清了清喉咙,“晚安,大地。”
“晚安,菅。”
有股压力催促他去说些什么,去拯救这一切,为了让菅继续待在他的人生中,但这压力最终扼杀了大地。他想把全世界的字词都搜刮出来,但没有一个感觉适合倾吐。
他们两个都没有挂断电话,只剩电讯噪音掠过听筒,当大地终于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镇定自己,他听到菅的叹息,然后挂断电话。
沉重的寂静围绕着他,而大地一点都不想要起身,一点都不想要打开任何灯光。
他的手机因为被握了这么长的时间,仍带着人体的温度。
他脱下裤子,连同褪下其他全身上下的衣物,蜷缩起来盖上被子,这时他已经过于疲累,再也无法做任何夜晚的例行琐事。菅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对他低声吟唱摇篮曲。
隔天早晨大地彻底地睡过头。他睡眼惺忪、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觉得今天的一切从他起床开始就有些微地不对劲,收音机还是在播放著音乐,但大地把频道转成低沉的背景噪音,他太过疲累了,无法再承受任何音乐,也许他只是想尝试忆起菅的笑声。
事实上,他一整天都在不断想着这个男人,更凸显大地是多么地孤单和可悲。(或著是菅这人有多美好。)
今夜要做的家事甚至比昨晚还少,所以没什么事能真的让他从手机上转移注意力,手机安静地躺在那,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诱惑他。
大地想要拿起电话打给菅,再一次和他说话,听到他的声音、欢笑,还有聆听他那些关于猫的荒谬故事。
他是这么渴望,而这几乎在他内心成了一种疼痛,时间过得越久,他就越无法下定决心按下播号键,而这只使得他越来越糟。
我明天会打给他,他这样告诉自己。
(并没有发生。)
也许菅会打给我。
(并没有发生。)
*注一:曲速为《星际争霸战》里星舰于太空中长距离移动时,使用的超光速单位,曲速九为光速的七百二十九倍。
译者碎碎念:
全文已译好,接下来会每天发一篇,AO3的发文会比这边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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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3连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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