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因为圣诞节有些塞车,再加上下雨,结果就是直接卡在车阵中动弹不得,最后赖正真
跟彦睿两人抵达租屋处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林司凯蹲在门口,闷闷不乐地抱怨著。
“太久了!我无聊到重开萨尔达,现在都打完初始台地了!”
林司凯边说边拍了拍后背蹭到的灰尘起身,结果不知道是起得太快头晕,还是蹲得太久脚
麻,忽地踉跄一下。
赖正真伸手接下了游戏机,没让这台贵得要死的电子产品摔坏,而彦睿站得位置本来就比
较远,手臂一挥,竟然直接把林司凯捞进怀里。
大概是觉得有点荒唐,林司凯埋在彦睿的胸口安静了几秒,就直接爆笑出声。
就著这样别扭的位置,也没有特地挣脱开来,反而还调整了下姿势,装成恋爱电影里相依
偎的情侣,极其不正经地伸手按上彦睿的胸口,轻飘飘地来上一句:“哎唷很帅喔,小学
弟。”
彦睿一下就炸了,把林司凯推开来后语气不稳地说了句“我去抽个菸。”,就踩着有点乱
的脚步走到了拐角。
林司凯好像有点吓到,尴尬地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手指要握不握的,声音有点孬:“他
生气了?”
赖正真觉得有点好笑,一方面这种事情怎么问他,又觉得明明看得出情绪不对却又差了个
天差地远,林司凯也是个人才。
于是就把有些松脱的手把卡回萤幕,递给了林司凯开口:“我看应该是没有,大概是菸瘾
突然上来了吧?”
说完,就往湿透的口袋里掏钥匙,原本设计就比较贴身的裤子,浸了水后简直直接粘在身
上,拉扯过程中还勾到了内袋,最后赖正真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门打开。
恰好彦睿大概也冷静完了,捏著半截菸往转角的烟灰筒一抖,甩净烟灰就往两人的方向踏
过来。
巧的是三人明明修了同一堂课这么久,却都没见过彦睿抽菸,于是当彦睿寻了个坐垫坐下
时,抬眼就见林司凯眨着眼睛直直往自己望过来。
林司凯躲著屋簷、骑楼一路过来,头发有点湿,但穿的又是短裤拖鞋的,踮着脚尖走进浴
室稍微冲洗了下,被赖正真披了条毛巾就窝在沙发上懒起来。
于是从彦睿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林司凯半张脸被毛巾罩着,下缘微微与眉毛切齐,看上去
傻得很乖,一时间看傻了眼。
两人就这样对望了好一阵,直到燃尽的烟灰落到了腿上,林司凯惊呼一声,才把彦睿唤回
神来。
彦睿抽了张卫生纸把菸灰捏起,低头看着大腿上那一小印菸灰印,用拇指搓了搓,而后又
像是被烫著般,又搓了搓。
林司凯把头发揉干后,抬头就见彦睿一个劲地搓著裤子,拉着沙发往彦睿的方向靠,语气
难得带着一丝关心:“怎么了?很烫吗?”
光低着头没注意到,一抬眼就发现林司凯挨着自己,吓得彦睿差点没把菸拿稳,连忙从口
袋里翻出了菸灰袋捻熄,怕等等手一滑烫到对方。
快速冲了个热水澡出来,赖正真把浴巾卷了几卷包在头上,踏进厨房拿了瓶家庭号的美粒
果跟三个玻璃杯,想说三人可以坐下来好好玩个游戏。
结果一进客厅就发现林司凯不知到聊什么聊得正起劲,身体整个人往彦睿的方向倾,而彦
睿嘴里应答得流畅,靠近林司凯那半边身子却僵直得极为明显,仔细一看,还有些微微颤
抖著。
好可怜。
赖正真失笑,拉过懒骨头坐下,把饮料全放在矮桌上,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喝饮料。”
饮料成功分走了林司凯的注意力,拉着沙发回到了平常的位置,斟满了三杯饮料后端给一
人一杯,笑着举杯:“干杯。”
赖正真觉得好笑,跟着动作却同时吐槽:“什么跟什么?”
林司凯抛了个媚眼,“仪式感。”
赖正真作势呕吐,心灵受创的林司凯便转头往彦睿的方向也抛去一个媚眼。
说句实话,林司凯做不来闭起单眼这动作,另一只眼睛也微微地瞇了起来,看上去其实有
点脸歪嘴斜的,有点丑。
所以彦睿只觉得自己是疯了,理智知道这表情有点丑,心里却觉得可爱。匆匆举杯敲了下
林司凯的杯缘,便低头喝起来,掩饰自己忽然烧红的脸。
赖正真感慨了下少年的青春恋爱酸臭味,便起身把游戏机底座接到萤幕上,再将手把拆了
下来,卡上腕带后分别递给了彦睿跟林司凯:“你们玩吧,我手残。”
说完,就把懒骨头往角落一放,缩到床上用棉被把自己包起来,还打了个呵欠:“玩啊。
”
林司凯爆笑,用手刀劈了下赖正真,“什么啊你哪来的老人家?”
“手把就两个啊,刚好我也不会玩,你们刚好一队。”
赖正真这句“一队”一出,彦睿捏着手把僵了下,慢吞吞将腕带套在手上束紧,有一下没
一下地按著按钮。
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赖正真有点唏嘘,跟一点当月老的快意。
果然治疗失恋的伤痛,最好的方式不是恋爱,就是看别人恋爱。
本就累了一天还淋了雨,赖正真本想振作起来看两人玩游戏,结果不知不觉就打起盹来,
点着点着就倒在了床上。
林司凯刚刚破完一关,刚要转身过来倒饮料,就见赖正真歪歪斜斜地、极其别扭地睡着了
,于是吆喝着彦睿,把睡得死沉的赖正真调整成正常的姿势,盖上了棉被。
彦睿才刚刚想着,林司凯虽然看上去不正经归不正经,还是个好人,就见他拿出只水性麦
克笔,往赖正真的脸上涂鸦。
额头上画了颗眼睛、脸颊上画了成对的翅膀,最后大概是无聊了,把赖正真的泪痣画成了
一颗爱心。
拍了照后,才翻出湿纸巾擦干净。
从头到尾,彦睿都站在一旁看着,视线从林司凯的侧脸一路描摹,直到那双爱恶作剧的手
,最后才又回到了那微弯的嘴角。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林司凯才趴倒在懒骨头上恹恹的,用麦克笔当麦克风似地往彦睿下巴
一指:“你们在交往?”
大概是这问句来得过于突然、又没头没尾的,彦睿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充满困惑地应声:
“……没有啊?”
林司凯像是不相信,一枝笔在指间转来旋去没有停下,最后才又戳到了彦睿的胸口。
“那你们为什么一起搭车过来啊?为什么赖正真还淋雨啊?你欺负他?”
不知道为什么,彦睿总觉得明明笔盖没有旋开,却像是被直直地戳著自己,暗黑的墨渍从
胸口晕染开来,从指尖开始麻痺。
“我在店里帮忙时,刚好看见正真学长在街上走,没撑伞,出去问他时,学长你刚好打电
话过来……”
林司凯歪歪头,没说信或是不信,只是把笔收了起来,又坐回小沙发上,“要继续玩吗?
”
彦睿摸了摸手上的腕带,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学长喜欢许夏学长?”
游戏的声音一下静止,林司凯拇指按著Home键,要笑不笑地弯著嘴角,声音很轻:“不是
。”
说完,又拉了拉彦睿的袖子,仰头望进对方的眼睛,再次开口:“真的不是。”
姿势的关系,彦睿感觉自己可以从林司凯的眼睛里看见萤幕的折射,在眼里碎成了七彩碎
片,让他一瞬间感觉有点没站稳。
只要稍稍施力,就可以将对方拉进自己怀里,吻上那张总是喋喋不休的嘴唇,这样的想法
在彦睿的脑海中载浮载沉,直到被林司凯说话的声音打断。
“要说喜欢也是喜欢,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怎么说呢?朋友间不是也会有占有欲吗?你
没有吗?”
彦睿将手把紧紧握在掌心,感觉摇杆都压得神经发疼,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应声,“
有啊,占有欲。”
“怎么说呢?”林司凯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又继续往下说,“我很常跟朋友
玩着玩着,就变成三个人,然后玩着玩着,又变成二加一个人。”
“我是那个一个人。”
林司凯的声音一下静了下来,被游戏的背景音乐盖了过去,五彩的光照在脸上,轮廓边缘
跳动着色彩,却显得脸特别暗,一绺光的碎片从眼角流到了下巴,一时间,看上去有些像
泪水。
“我不是特别烦吗?我也知道,可是就寂寞嘛。但越想紧抓着人,大家都会跑,我不努力
,又没有人留在我身边,就觉得,欸,我就这么不好?”
“所以我才喜欢许夏,我不努力,他也不会跑,有时候还会找我玩,我也很喜欢你。”
彦睿知道这是剖心的重要时刻,可还是忍不住为了这声干净的喜欢,心脏突地跳了下。
“我只是有点紧张了,想说要是你们两个交往,我又要落单了……当然啦,没有人要为别
人落单负责啦──只是刚刚一时间有点难过。”
“我没有跟许夏学长交往。”彦睿开口,而后又补上了一句,“我也不喜欢许夏学长,所
以不会跟他交往的。”
大概是彦睿的模样太认真,被勾起的糟糕回忆一下烟消云散,林司凯笑着揉了把彦睿的头
,把别人精心打理的发型弄成了鸟窝,才笑着戳了戳对方口袋里的菸盒。
“你抽什么菸?给我一只。”
戳的位置离敏感处太近,彦睿抿著唇换了个姿势,从菸盒敲出一支菸,递给林司凯。
林司凯没有接,靠近彦睿,笑着仰起头,流氓一样地开口:“给学长递菸呀小伙子。”
这话说得太流氓,连彦睿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学长你这是小混混啊?”
说归说,彦睿还是递菸点火一应俱全。
小小的一簇火焰跳动在银色的打火机口,被掌心好好阻挡了旁风,点燃了林司凯嘴里叼著
的菸。
彦睿垂眼注视著对方。林司凯的眼睫毛很长,却全掩在了眼皮下,只有低头的时候才能看
见,一根根的眼睫被火光照得边缘微微发光,眼里也流动着火焰。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也要一下烧起来似地。
“这款菸有晶球。”彦睿见林司凯没发现,伸手轻点菸身提醒对方。
林司凯这才抬起头来笑了下,下眼睑笑得微弯,张嘴轻轻咬破了菸身的晶球。
彦睿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也跟着破掉了,流淌了一地的手足无措,跟热辣的情欲。
他想要眼前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