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内裤三部曲

楼主: magicccxd (magiccc)   2020-09-16 23:05:45
#01
今天,我接到了学长的电话。
学长毕业后跑到南部的大学唸工业设计研究所。读到硕五教授还舍不得放他毕业,因为学
长他实在“太好用了”。
“唸到研究所了还不知道未来要干麻,我是不是很没用的啊?你觉得咧?”他问。
他就像谈论天气一般地说著:“还是别想了?反正找一个家里有钱的女生结婚,直接解锁
人生成就,最好是呆呆的那种女生,啊!而且还要长得好看!”
“你应该很好找工作吧?”我不是很想回复他的话题,有时候学长的人生观还挺糟糕的。
学长虽然看起来很随便,邋里邋遢,但是程度非常好,学长真的很厉害。
“嗯......也不是这样说,工作跟想做什么应该算是.....两件事吧?哈哈!听到这么没
有未来性的言论,我猜也不会有女生想招我入赘。”
原来学长想入赘......
“说说而已,”他停顿了片刻,“我大概不适合结婚。”
“嗯,还好你还有最起码的良心。”
学长和我以前是室友,大学的宿舍又旧又脏,两张上下舖总共四个人睡,我睡上舖学而长
睡下舖,至于另外两个人就不重要了,在宿舍里,只要能有一个可以好好一起生活的室友
就已经非常奢侈,一个就够了。
学长的睡相很差,他的嘴巴会张开,口水都流出来把枕头弄的湿湿的。有一次,我也不知
道自己在想什么,看到都已经十一点了,学长还摊在床上睡得像一坨会呼吸的烂肉,总觉
得超级不爽的,于是就把他的擦布塞到他的嘴巴里面。学长的橡皮擦已经使用到差不多在
等待它不见的地步了(这是超有名的擦布都市传说),所以放到他嘴里也只是刚好而已。
有东西进到嘴里,学长反射性地咀嚼了几下,我也不知道这样子的行为到底是不是正常反
射。接着,他似乎发现味道不对,他皱起眉头,嘴巴却没有停下来,最后终于清醒,张开
眼睛吐到我的脸上。
“干!”我们几乎同时骂出来,真后悔当时没有录影录起来,好可惜!太可惜了!
一年结束之后,大二的我抽到了宿舍,但准备毕业的学长没有抽到,他问我:“喂!你想
搬到外面住吗?啊!可是抽到宿舍没去住也有点浪费齁?”学长说他找到了一间有两张床
的双人的套房,很大也很便宜,房东人也很好,走路10钟到学校。
房间的格局很奇怪,两张床中间是钉墙上固定的衣柜,睡觉的时候看不到对方,一间房间
变得有点像两间房间。后来,我们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学长那一“间”吹不太到冷
气。
学长本来说反正吹电风扇就好,但是他的位置刚好西晒,几天就受不了了。半夜,他钻到
我的旁边躺下,小心翼翼地,我需要非常仔细才能听见他的呼吸。他好像是怕吵到我、怕
被我发现,整个过程他都非常安静,安静到连我要呼吸都必须压抑著,害怕自己的心跳会
鼓譟身体窜逃进他的怀里,害怕自己被他发现。
隔天一早起床,学长已经跑回到他的床上。
往后的日子,在半夜里,学长时不时就会窝到我的床上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每天,
我都把自己缩的小小的贴在墙边,留足够的空间给他,每天。等到他差不多睡着了,我就
会偷偷往有他在的方向靠近一点点,然后再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不知道他有没有发
现?我从来不敢在他过来睡的时候翻身面对他,害怕他是醒著的、眼睛是张开的。
我开始想像,如果学长可以理所当然地过来、如果学长可以因为太热而理所当然地睡到我
的床上来,他知道我一定不会拒绝他的,他是知道的吧?
“你干脆直接过来睡不就好了。”
“喔,好啊!”学长回答。
我们各自专注在自己的电脑上,并没有转头对视彼此,要是他这时候转过来就惨了,我的
手已经抖得不像话,3000字报告,从第16到37行,是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堆叠充
满的无声尖叫。
那天晚上,我不确定自己是怎么躺上床的。两点、三点,学长还坐在书桌前,我不知道他
是在准备考试、报告、社团、还是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总觉得完了,大概就到这里了

他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我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开始思考是不是该搬出去住?是要直接找房子?还是去排学校
宿舍候补?蓦地,台灯熄灭,而他的呼吸却比以往有声,以及有点刻意的干咳,似乎是刻
意要让我知道他就在旁边,像是在说著迟来的“晚安”。我依旧不敢睁开眼睛,但和往常
不一样,我悄悄翻身面相他,偷偷碰了他一下。
晚安。
学长有机车,有时候他会顺便载我。他的机车上有两顶安全帽,一顶比较新,我都是戴那
顶新的。
“每天都带两顶安全帽到处跑,不会很占空间吗?”我问他,本来以为他会回答“这样刚
好要载人的时候比较方便”或是“反正就放著”这种有回答跟没回答一样的答案。
“因为我需要用到两顶。”他说。
说实话,其时我很害怕坐别人的机车,每次都全身僵硬地抓着机车尾部的握把。
“你抓住我啊!是想掉下去吗?”于是我抓住他腰部的衣服,他突然生气大吼:“喔!干
!衣服会坏掉啦!”一把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肚子上,他的那个有点缺乏运动的、软软的肚
子上。
这就叫做“雀跃”吧!我想我创造这个词的人,那个时候的自己给人的感觉,像是跳跃中
的雀鸟吗?自此,害怕转化为某种快乐的东西,或许始终参杂着害怕,只是快乐远远盖过
了它。我可以把车速太快或过弯当作借口,我可以紧紧抱住他而不用觉得奇怪。有时候,
学长会偷偷用我的洗发精或是沐浴乳,气味会随着风从他的耳边传来,他会知道我有发现
吗?发现他偷偷用我的洗发精和沐浴乳?喔对了!有时候他甚至连牙膏也偷偷拿去用。
#02
一天,天气微冷,天空还下著大雨,在我走回租屋处的时候发现有一只玳瑁花色的小猫躲
在骑楼下避雨,牠一见到我就开始疯狂喵喵叫,然后慢慢地、试探性走到我身边蹭蹭。我
用卫生纸帮小猫把身体擦干,小猫虽然湿湿的,但其实还算干净。稍微擦干后,牠居然开
始舔所有我擦过的地方。
我进房间拿了一条破掉的内裤给小猫保暖用,牠应该不介意吧?反正洗过了也没什么味道
,我把内裤留给牠,想给牠温暖,却不能把牠带回去给他最实际的温暖。我们的房间隔音
不好,不太适合养猫,而且万一被房东发现就糟糕了。
过没多久,学长冲进门兴奋地大喊:“我刚刚在楼下看到牠在玩不知道谁的内裤耶!脏死
了!喂!我们叫牠‘内裤’好不好?牠可以睡我的床!”
结果我们就理所当然地养起内裤。内裤根本不睡学长的床,学长跟内裤都喜欢滚到我的床
上,把床弄得都是猫毛还有猫砂,不过也因为这样,就算已经到了不需要开冷气的秋季,
学长也几乎不怎么回去睡他的床,总是在我的位置吸内裤吸到睡着,挤在一起就这么变成
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内裤会打呼,半夜会突然惊醒然后暴冲,牠还很喜欢舔学长睡觉时流下的口水,我的床上
都是他们两个的口水。有时候内裤甚至会压在我的胸口上睡觉,或是用屁股跟尾巴堵在我
的鼻子、嘴巴前面,真的很过分!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我比较早回家,平常只要走到门口,就会听到内裤“喵喵喵”的讨饭声,但是那一
天没有,进房间后也没见到牠,我开始担心了,喊了牠的名字好几次还是没得到反应,想
说内裤可能从窗户跑出去玩了,正要把窗户打开时,就发现内裤被学长床头边的窗帘线缠
住了。
“喂?干嘛?”学长接起电话时这么说。
“学长,你现在在哪里?”
“干嘛?喂?怎么了?你在哭吗?你怎么了?”
“你可不可以赶快回来?内裤被线缠住,没有呼吸了......”
最近的兽医院骑车也要大概20分钟,用跑的过去大概也要半小时,这里又很偏僻,拦不到
出租车。等学长来应该是最快的作法,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或许只是脆弱地非
常需要他罢了。
我帮内裤做了压胸,但根本不知道自己压的方式到底对不对。其实我很清楚不管做什么都
已经没有用了,内裤的身体已经僵硬,我不敢替牠驵做人工呼吸,那是我第一次这么直接
目睹死亡、接触死亡,我真的好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学长终于来了。
我们没有穿雨衣,好像也没戴安全帽吧?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学长骑得好快好快,我抱着
他也抱着内裤,抱地好紧好紧,而拇指依然在内裤的胸口按压着。
兽医没有对内裤施行任何急救,他只是用像是看护垫的东西把内裤包好装进袋子里,也借
了我们铲子。我们到附近的公园处理。
学长说要挖深一点,不然怕野狗会把内裤挖出来叼走。我站在旁边什么都没做,学长他一
个人把所有的后事都完成了,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包办所有而已。
大概是因为我哭得太凄惨了,回家的途中,学长在一间门上贴著“租”和电话号码的店面
前停了下来。
“等你觉得好一点了,我们再回家。”他说。
我们脱下安全帽,坐在骑楼店面的小阶梯上,台北冬季的细雨撑伞也没用,怎么遮、怎么
挡,只要身在没有墙的地方都会沾染上雨水。学长递给我面纸,我抽了两张擦擦眼泪,把
剩下的还给他,他接下面纸,和我。学长的手很温暖,一点都不像在冬天骑车的人该有的
手,温度从指间传到指尖,他的紧紧包覆着我,交扣著。学长的手很温暖,学长很温暖,
每天晚上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袭来的热度,他一直传达给我这件事,我知道的,一直都知
道。
四周环绕着细碎的嘈杂雨声,对比出世界的静谧,有人说这叫做“白噪音”,让人更清楚
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但是我并不想听见,我不想听见那个像心脏被拧碾而哀号的噪音,
我没办法,只能持续、不断地唤著学长。我想要的不是跟他说话,我想听听他的声音。
学长没有回话,只是把抓着我的手握得更紧。
“学长......”
“学长......”
“学长......”
渐渐地,有一些行人经过,于是学长把我带进旁边隐蔽的小巷子里,他毫不避讳盯着我,
可是我不敢看他,他也意识到了,撇头装做望着远方,一会儿却又转了回来。他的眼神裸
辣,除了无法控制的啜息,我被注目地不敢呼吸,甚至近乎窒息,我不敢有动作和发出声
音。
你要做什么?我好像知道,我不敢问。
学长抱住了我,不是毫无预警,却也没有所预警。我把他推开,不是反射,却也不经思考
。他后退了两步,我想靠近他,可是他......
“干!”学长大骂了一声,重重踹了旁边的垃圾桶一脚,然后狠狠瞪着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在对不起什么,“对不起......”
学长什么都没说,回到机车旁边,拿起我在戴的安全帽,狠狠摔到地上,然后扬长而去,
路人都在看。
我捡起安全帽,眼泪一直流,那种面无表情地哭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就戴着这张脸
走了好长一段路,一开始是害怕跟后悔,接着就气到跑了起来。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把我丢
下?他凭什么生气?
我一直跑、一直跑,刚哭完的身体其实是缺氧的,加上跑步这种高耗氧的运动让人很想吐
。我蹲到水沟盖旁边狼狈地吐了一场,在路人看来应该是一副醉汉的样子。 突然,我不
知道自己抓着安全帽做什么,被丢弃的东西我捡起来怜惜是在悲悯什么呢?是还在寄望着
什么?
我做了一样的事,把安全帽高高举起,重重摔在地上。
#03
内裤走的那天晚上,学长大概到半夜三点才回来,关门“碰!”的一声很大,丢钥匙、开
抽屉、关衣柜,全部都弄得好大声,完全不在意会不会吵到已经倒在床上的我。我一动也
不敢动,不管他摔东西的声音再怎么大,我都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他似乎有走到我的床
旁边站了一阵子,非常靠近,却只是安安静静地待着,我很怕他是不是突然要踢我或是揍
我,可是他没有。安顿好一切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床上,我突然发现到自己很久没有自己
一个人睡一张床了,好冷。
他不会是过来睡觉的,他不会了。
接下来的日子糟糕到让人抓狂,我们把彼此当作空气,每次一回到这里,打开房门如果看
到学长在里面,真的让人煎熬到想要直接把门关上离开。“干脆搬出去住算了”,他大概
也有相同的想法吧?只是我们哪里都没去,像是废弃鱼塭里的水藻,走不了也死不了,都
留下来了。
学长把内裤所有的东西都丢掉,猫砂、饲料、猫砂盆以及唯一的一支他自己用便当筷子外
面那层塑胶包装和广告气球用的塑胶棒做成的逗猫棒,全部都丢掉,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把
那些东西拿去哪里丢了。幸好他丢了,幸好是他丢的。
至于那顶安全帽,它的扣环被我摔坏了,我偷偷买了一个新的扣环把它修好。安全帽上面
的刮伤,一些碎沙还镶在里面,我没打算去动它们。我把安全帽收到衣柜里藏好,学长没
问我安全帽的事,似乎也没去找过,我也没打算还他,他大概觉得东西理所当然地消失了
吧?
我们几乎没有说话,不过他和家人、朋友、以及一些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人讲电话时,会故
意讲地非常大声、非常快乐,久而久之这也让我感到烦躁,于是用完全相同的方法回敬他
。我们会故意在对方讲电话时制造噪音,像是关门、摔东西、把音响调到最大等等。
这样令人痛苦的日子持续到毕业前夕,一天学长突然叫住报告打到一半的我:“喂!你有
安全帽吗?”
我吓了一大跳,毕竟好久没说话了,听到他的声音有点乱了手脚、说不出话,只是僵硬的
点了点头。突然惊觉,该不会是想问我那顶安全帽的下落吧?他知道我有把安全帽捡回来
吗?他还要那个干嘛?难道要我赔他一顶?
学长没有问任何有关安全帽的事,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我在楼下等你。”
我坐在位置上呆愣了一阵子,才冲过去拿出躺在衣柜深处好久好久了的安全帽跑到楼下,
学长已经发动好机车了,应该是在等我吧?我躲在门后,让自己因为奔跑的喘息先平静下
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才走出去。学长看着那顶安全帽,愣住了几秒才挪动机车等我坐
上去。
这是安全帽换上新的扣环后我第一次戴上它,而戴起来的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有点刺
刺、痒痒的。
学长没说我们要去哪里,我也没问。他骑得好快好快,仪表板上的指针冲向120以上,跟
血压一样,一没注意就又往上。我不确定“血的流速”和“风速”这两者要怎么去比较,
或许“比较”根本不重要,两者之间本身毫无关系,但风带来的他的味道,是我的洗发精
的香气,于是,血流也加快了一些。
在他后坐的位置,我很熟悉从后座看出去的景色、很习惯这样贴近他的耳畔说话、很习惯
从后照镜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也很习惯偷看时被他发现;而这一次,我没有偷看他,我们
都没有说话。空气连同他的味道涌进肺里,一如往常,我紧紧抱住他,每一次。
有些人会说“把话讲开了,关系才能继续”,但是我和学长这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如果
说“讲开了”的定义不局限于话语、如果把整段话重新整理成“永续的关系是彼此不断的
沟通以及互相理解”,好笑!这样的说法真的太过恶劣,谁都没准备好听到对方内心里的
声音,为什么要强加于彼此呢?这么做难道不是伤害?难道就不残忍?我不觉得他有准备
好听我说什么,或是准备好要对我说什么,而这点,我跟他是一样的。
学长很高,肩膀很宽,给人一种能够依靠他的感觉。但是,我总觉得一但自己依靠了他、
一但自己被他接纳、一但从他身上看见映照出来的自己的影子,“我”就消失了。那种感
觉不只是“自我消失”这样的简单,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我就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被他
接纳”这件事,我没办法依靠他,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怜。
可能有些人会用“我爱他,但是更爱自己”来解释这样的心情,去说服自己“一切都是有
原因的”;用“因为我比较爱自己”当作理由去解释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但是我觉得不是
这样,我并不爱自己,而“爱”这个字用在他身上真的太廉价了。这世上有太多感情没有
办法用语言去诠释,“喜欢”描述的力道不够,但“爱”又过于太廉价。
那原因呢?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太阳蒸发了湖海河川,水气在天空中凝结成云,而云彼此叠加,太沉重了,就降为
雨滴回到大地。”
说这是“雨”的原因,不!不对!才不是!不过是经历了一连串事件后,“雨”就这么发
生了,雨不需要给它原因作为结论,因为结论对于过去太过残忍、对现在只是短暂的抚慰
、对未来不知道会造成怎么样的伤害,无论伤害自己或是他人。
不应该给予原因、不应该草率解释,但我好想知道为什么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坐在机车后座的感觉,我慢慢喜欢上了,从一开始得恐惧渐渐变成喜欢了,那种任由风吹
拂的感觉,无论徐徐亦或是冷冽,像麻药一样,同时清醒、同时沉醉。
我们从下午大概三点左右一直骑到傍晚。
途中在等红绿灯由红转绿时,一只小猫咪冲过马路,停在对街看着我们,猫咪的毛色也是
玳瑁的,可能有点像内裤,却又不一样。我知道学长一直看着那只猫咪,因为我一直在他
的后坐看着他,既使只是背影。等到绿灯亮的时候,他也没发动油门前进。
他很想内裤,我也一样,我好想告诉他我也好想念内裤、我好想紧紧抱住他,但是我没有
,不是不行、不是不愿意,就只是没那么做而已,最多只是在学长也没看到的、他的身后
偷偷安静流泪而已,最多也就这样而已。
故事就是一连串下来的,从我们抽到同一间宿舍、住在一起、遇到内裤、内裤离开、吵架
(?)然后再回到机车上,哪一段故事该作为哪一段故事的原因?谁有资格去解释谁?谁
又有资格被谁解释?残忍的地方就在这里,我没有办法把“破碎”归咎给抽到同一间宿舍
的缘分、答应一起住、甚至是内裤,又或是“我”或“他”,真的没有办法,因为这么做
真的太残忍了。
回到房间,我们不再不说话,虽然并不尴尬,但是还是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差异。
一直到毕业,不管天气再怎么炎热,学长都没有再睡到我的床上来,我们在一个微妙的平
衡中离开了这个奇怪的双人房,这个像是将人隔离,却又相连在一起的双人房,或说它其
实本来就是一体的,只是巧妙地被分割了。谁也没对谁对谁承诺过什么,没有人替任何人
套上枷锁,可能所有人都受伤了,但是也说不清楚谁犯了什么错,没有人真的有必要向什
么人道歉。
现在,有时候还是会接到学长的电话,听别人说他交女朋友了,但是他从来没跟我提过,
我也从没问过他,如此而已。
有些人会把重要的人放进皮夹里,而我的皮夹里没有他。我的皮夹里面有两张照片:一张
是内裤的照片,虽然牠根本就没在看镜头;另一张是我和学长同寝室的两个室友,照片里
也包含了我自己,那是我们在准备帮学长庆生的时候,隔壁房间的同学帮我们拍的。
皮夹里照片的人共同编织起一连串的故事,而故事,围绕着你。我把故事收好,并以这样
的仪式,把某一部分的你忘记。
或许某部分的我们会永远在机车上奔驰吧?
我告诉梳舟,自己和以前的室友偷偷养过猫,告诉他学长是怎么夸张地把内裤带回来、告
诉他内裤之所以叫内裤是因为我的内裤,轻轻带过了死亡,总体而言,其实故事是充满了
欢笑的。
“你们居然把猫叫做内裤!”梳舟笑得很开心。这些短暂的快乐成为了内裤在梳舟脑中的
记忆点,梳舟不需要知道完整的故事还包含了哪些,这样很好。
我知道任何痛苦的本身都比用言语、非言语所表达出来的还要巨大,我知道布丁对于梳舟
的痛苦绝对远比他所说的还要强烈,而我也仅仅只能知道到这样,无法完全经验他所经历

其实,现在我也已经不是很在意梳舟到底有没有要画我了,我很享受看着他画画的感觉,
看着他怎么把世界变成他的世界,尤其是观察他决定仔细雕琢的那些细节,猜测为什么是
那些?他为什么选择刻划那些细节?
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我也没打算问他,只是想在旁边一直看着,并开始思考一些以前不
会想到的问题......
这样的日子,会永远一直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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