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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时间，恺希自己叫了外送。
她拿着便当上楼后，一进员工休息室，就看到一尊石像定在沙发上。
“若函，没事吧？！”
对于早上迟到的事情，恺希忍不住关心眼前正两眼发愣的余若函。
“啊？”余若函抬头望向恺希，脸上呆滞还没消失，也还没意会恺希的问题。
“今天早上你迟到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昨、昨天旅阳打视讯电话给我，不小心聊太晚睡过头了。”
余若函临时想不到好借口，只好把向旅阳搬出来，扯谎时眼睛眨的飞快，也不敢对上恺希
耽忧的眼神，手指在桌下乱搓。
作春梦而睡过头这理由绝不能搬上台面，真的太丢脸了。
“是喔，还以为你在路上发生什么事了，没事就好。”
“另外下次跟旅阳说不要讲太久，你还要上班！”恺希拍了拍余若函的肩膀，心想没事就
好。
余若函上班迟到，左医师很反常地没有责怪员工，但恺希知道老板就算没有言语责骂，也
会用其他方式表达不满，例如叫员工写报告。
余若函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绪，或者是说，不太敢向旁人发泄，就算被骂也是苦水往
肚里吞。
不同于向旅阳每次被左医师念就顶回去，搞得左医师很生气，向旅阳也常常向恺希靠腰自
家老板难搞。
比起向旅阳，恺希一开始就比较注意余若函的工作状态。
“下午要抓小朋友，记得吃多一点。”恺希指了指余若函面前一口都没动的便当。
“好。”余若函点点头。
“对了若函，我们好像没有一起吃过饭，在诊所以外的地方。”
“不然今天下班后来吃好了！想吃什么？”
“都可以，恺希姐决定就好。”
“那下班前我再赖你。”
“好。”
初来诊所时，余若函花了不少时间学习临床工作，除了上班时间外，为了能尽快独立跟诊
，恺希也常常在休诊时帮余若函恶补如山多的牙科器材名称。
诊所只有两个助理，大部份的工作时间虽然重叠，天天见面，但是下班后累的跟狗一样，
也没什么精力另外约时间在外面聚餐。
余若函想到之后回南部也可能没什么机会上台北，择日不如撞日，决定今天下班后和恺希
吃饭。
＊
下午，牛妈妈牵儿子的手半拖半拉地进诊间，牛琮柚一看到左医师，脸一臭，甩开妈妈的
手，改抓着大腿，然后把头埋在腿间，从腿缝中死死盯着左医师看。
牛琮柚因为有口呼吸的问题，造成牙弓缩小拥挤，加上牙齿比较大颗，左医师建议帮琮柚
装上扩弓器，确保未来有恒牙的发展空间。
“嗨～琮柚，今天要装扩弓器喔。”恺希走向前，伸手想从妈妈那边接住琮柚的手。
“琮柚，快过去。”妈妈扯著身后闻风不动的手臂，看来是徒劳无功。
“不要───！！！！”小朋友扯著嗓门大叫，突然一转身冲向门口，试图丢下妈妈逃离
现场。
恺希不给小朋友机会逃走，和余若函两人箭步冲向前抓住，一人撑手，一人抬腿。
助理们迅速把奋力挣扎的牛琮柚放置上太空椅上，固定身体后稍微调整躺卧高度，最后黏
上魔鬼毡，让身体可以完全被包覆，看起来就像个深蓝色的蚕茧，
恺希坐在左医师左侧，食指和拇指箍住头部防止乱转，若函则在前方，双手压上固定双脚
。
“来，琮柚很乖喔，把嘴巴打开，啊───”
左医师左手点了点小朋友紧闭的下颔，右手拿着张口器，等待他开口。
“啊哇───！！”看到头上的左医师越靠越近，牛琮柚猛然张口大哭，声音豪亮，震耳
欲聋，诊间瞬间塞满哭声，连玻璃都在震。
好在当初设计时，隔音设施做得滴水不漏，只会把声音留在诊间。
左医师忍着耳膜快被震破的痛苦，抓到时机马上塞入张口器，调整好角度防止嘴巴闭合。
“好了别哭了──”
但小朋友根本听不进去，张口器撑着他的嘴合不上，头一直扭动，脸皱成面团。
“琮柚妈妈，您可以先去楼下等。”
“可以吗？”牛妈妈觉得很紧张，但也帮不上忙。
左医师早已习惯这样的状况，但是大多数父母没见过，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
“琮柚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妈妈在旁边，所以想要博取妳的同情。”
“不过这样反而会让他不配合。”
“原来是这样，那，不好意思麻烦左医师了。”
“琮柚你要乖乖喔！弄好后妈妈带你去吃冰淇淋。”
被揭穿诡计的牛琮柚看到妈妈听闻左医师的话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愣了一下停止哭闹，
眼泪不流，脚也不踢了，他觉得傻眼。
“你乖乖的话很快就弄好，然后再去吃冰淇淋，好吗？”一个大男人装着奶音说话听起来
还是有点怪怪的。
牛琮柚安静下来后，恺希拿了面纸擦拭挂在脸上的泪，然后拍拍脸颊说很棒。
左医师用Suction吸了口中的口水，拿好扩弓器，放进口内对准臼齿装上去，口中传来的
不舒适感让小朋友开始躁动，恺希加重力道以防止头部挣脱。
头部严严实实被紧箍，此时转而用脚表示不满，一只脚用力推开上头的手，在空中乱踹一
番后踢中余若函的嘴角，他口中瞬间尝到腥味。
“琮柚，这样很危险！”
目击助理被踢，左医师罕见地动了情绪，用怒气压制住了小朋友胡闹的行为。
对于不能理性沟通的小孩，偶尔还是得稍微展现大人的威严。
“若函抓好，用身体的力量压上去。”恺希余光瞪了牛琮柚，然后赶紧提醒余若函接着动
作。
顾不得嘴中的血腥味，余若函用手肘调整了被踢歪的口罩，马上抓住那只健壮的脚，虎口
扣住脚踝，用全身力气压上去。
牛琮柚最后在左医师的威严下只能顺从、听话地配合，直到结束后恺希牵着他下楼都没有
声音。
“琮柚妈妈，现在装上这个装置后，麻烦您每天帮他调整喔。”
“琮柚嘴巴打开给妈妈看一下。”
“卡榫要对准上颚的银色金属的洞，插进去，然后向前旋转。”
恺希向牛妈妈示范调整装置的方法，确认操作无碍后，便和母子预约了下次回诊时间。
“这个目前是黏死的，所以要注意刷牙状况喔！”
“那下周同一时间再回诊！”
等到母子都离开后，压力解除，恺希肩膀一垮，松了一口气，瘫软在椅子上。
＊
晚上看诊时，左医师除了向父母解释医学专业术语以及基本卫教外，其他非必要的闲聊一
律省略，诊间只剩下高速手机的运转声以及卤素灯倒数计时的哔哔声。
想也知道为什么。
余若函非但没抓好小朋友吃了一记无影脚，脸上还挂彩。
虽然当下戴着口罩没有让左医师看到挂彩的脸，但是没有固定好小朋友会有受伤的可能，
如果再严重一点还会演变成医疗纠纷。
不管是对小朋友或者诊所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想到就觉得可怕。
口罩遮不住左医师的臭脸，平时话已经很少了，现在看诊中又开启静音模式，让余若函处
在这十分尴尬的空间中，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左医师眉头依然死锁。
收诊时，余若函识相地先赶紧把器械放到推车上，俐落地收拾好诊间垃圾，准备离开。
“若函你───”
话音一落，气氛瞬间凝结，推车上的手颤了一下。
───完了要被骂了！QQ
余若函紧握推车上的把手，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擅自离开，他屏气，准备面对接下来的责
骂。
“下次要注意一点。”
“别让我再看到一次这种状况。”
男人语调带着愠火，而且火好像越来越大。
“......好。”
今天下午的状况的确是余若函的责任，他默默听着，没有打算反驳。
良久，正当以为怒火稍稍停息时，男人静静地走向前，卸下余若函的口罩，指尖拂过了脸
颊，湿软的唇轻落在嘴角上，爱惜地轻吻著。
“流血了。”
“我会心疼。”
那样的吻抽干了余若函的不安与焦虑，原先紧绷的肩颈一沉，心底一放，刚刚左医师说的
话好像没那么锐利了。
血早不流了，血小板凝结成薄薄一层红膜，伤口外层渗著一点透明的组织液。
狭小的诊间温度渐渐升高，酝酿着愉悦。
不知道是因为冷气关闭了还是脑袋缺氧，余若函觉得晕头转向，嘴角也没那么痛了，而且
还有点麻，被亲过的嘴也暖暖的。
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等下有什么安排？”男人这句话听起来不像问句，仿佛已经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
见余若函没有回答，男人不耐地伸手环住了余若函的腰，距离一下子贴在一起，挤开了推
车，排出了所剩无几的空气，只剩炙热鼻息环绕于两人之间。
躁动的欲望俯冲向下，让余若函觉得口干舌燥，不安地仰头对上那如墨黑的双眼，说：
“......等等跟恺希约好一起去吃宵夜......”
＊
作者：怎么办我觉得恺希要被左医师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