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老鹰会不会爱普罗米修斯(限)

楼主: hclo1218 (君珉)   2020-05-31 03:08:26
*8.8k一发完
*是fork/cake设定,详见↓
https://bit.ly/3ciHV9J
*有肉,也有血肉模糊(?),所以谨慎选择观看
*大概是28岁社畜X21岁大学生(吧)
(防爆)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喻文桢同组的女同事很淋漓尽致地使用他们最近研发的新机功能,笔电萤幕上放著PPT
和程式网页,下面触控面板用智慧模式开爱奇艺追剧,整个操作防呆到不行,主管从背后经
过也不需要用长期锻炼的手速光速切换网页,只需要F6一按,调回普通触控板模式就万事太
平。
  让他来说的话,大学四年都念了研究所两年也念了,就算自己不谈恋爱系上班对分分合
合也看得差不多了,甚至到这个年纪也有那种收红色炸弹去做伴娘的经历了吧,人类为什么
还会相信爱情?但是女同事振振有词:爱情这东西吧,肯定存在,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
你可能就没有,但哪天要是我遇到了呢?
  “是是是,”他那时候也在摸鱼,因为主管这个礼拜出差了,他们都正大光明直接用大
萤幕在刷FB,“你知道吗,如果跟年龄比你小很多的男生交往的话,你也会变得年轻喔,考
虑考虑一下吧,努力加班到四十,然后包养二十岁的小狼狗,哇喔,爽,还可以省去打玻尿
酸的钱,一举两得。”
  女同事在桌上找了半天,没找到笔,只好朝他扔了一个大肠圈,轻飘飘在半路就掉到地
上,一个miss攻击。
“你这种人为什么会有女朋友?”她忿忿不平。
  “不知道,”喻文桢停下来开始看好味小姐做猫饭,“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帅吧。”
  他补充:“而且我有猫。”
  有猫的高贵帅哥在下午的时候从众买了一杯珍奶,下班之后觉得良心不安,舍弃了手扶
梯决定走楼梯,很阿Q,自以为这短短几十阶就可以跟一杯微糖微冰波霸鲜奶茶做抵销,后
背包里塞了一台笔电和四支手机,全副身家都在里面。
  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他的确不清楚。
  但是吴智翔在人群里闪闪发光。擦身而过那一瞬间,喻文桢闻到了芳香的,蛋糕的气息
。他回头去望,男孩跑得很急,揹著磨损严重的双肩包,脚下踩着普普通通有不少脏污的球
鞋,很快消失在人群里,可就算在人群里他仍是出挑的,在喻文桢眼里像是打了标记,游戏
里面的红点,人海里一眼可以看到。
  他很难得地觉得饿。
  那种甜香依稀还萦绕在他鼻尖,他青春期过后就没有再感受过任何气味,这很难得,好
像让他回到小时候,农历新年的时候,他曾祖母会自己碾米浆做年糕,蒸笼炊出来蒸腾的白
雾,掀开,黄褐色黏软香甜的年糕,手指一戳一个坑,很怕被骂,守在旁边看,一分一秒过
去,看那个凹陷慢慢回弹,只残余一个浅浅的指甲的凹壑,然后又忍不住手贱再戳一个坑,
直到终于被抓包为止。
  没有年糕。他回家路上买了一份便利商店的抹茶红豆麻糬,附赠的塑胶叉子叉起一块。
背后成分表的糖份是会让二十多岁年轻女性却步的数字,他塞了一口进嘴里,仍然是味同嚼
蜡,端著小碗凑到鼻尖闻一闻,什么也没有。他的猫轻轻悄悄跳上桌,踩过他的键盘打出一
串神喻,到他碗边嗅了嗅,胡子抖了几抖,很不屑地又离开了。
  伴随他过了十多年的症状,原本都习惯了,甚至最近也很快习惯了在防疫纪录表上公然
说谎说自己没有呼吸道症状也没有嗅觉丧失或味觉丧失,却在这一个晚上功亏一篑,只是擦
身而过的那一秒钟,他就突然觉得饥饿,难以忍受。
  也许他们就真的是兽,不能压抑进食的本能。
  当一个fork是什么感觉?喻文桢会说习惯了就好。习惯,21天可以戒掉幻肢,那是不是
也可以戒掉对原本所拥有的嗅觉和味觉的想念。他高中的时候很受同学欢迎,因为分配扫地
工作的时候他自愿去扫厕所,公厕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就算是第一志愿,但学生大脑资质跟
肛门资质是两回事,总是有一些大便大歪的智障,马桶盖一盖假装无事发生,掀起来就是咖
啡色的屎黏在马桶圈上,小便斗也总是有一些阿兹海默症患者扶著鸟也会抖,哆哆嗦嗦尿在
旁边的磁砖留下黄色的污渍。他用扫厕所这件事情换了不少特权,包括但不限于午饭总是有
人帮买,全班一起定饮料的时候他的那一份可以用班费出,选座位的时候第一个挑。
  他是在国二的时候失去嗅觉和味觉,一觉醒来,客厅桌上放著馒头夹蛋,他拿起来习惯
性地往鼻下凑,妈妈在旁边骂他习惯不好,跟狗一样,什么东西都要闻一闻。他却没有回嘴
,大脑没有感受到嗅觉神经传达那种鸡蛋边缘被油煎得焦香的气息,他又吸吸鼻子,没有鼻
塞,还是抽了一张卫生纸擤擤看,什么也没有。妈妈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他没说话
,假装跟平常一模一样,骑上脚踏车去上学。
  早自习的时候他把馒头吃掉,没有味道,像在吃蜡笔,比蜡笔还惨,他记忆里蜡笔最起
码还有那种黏土一样的气息,但是馒头夹蛋什么也没有,连口感都没有,就是一团黏糊的、
不管闻起来或吃起来都没有味道的东西,机械性的咀嚼、吞咽。那天他没有吃午餐,谎称中
暑,全部倒进厨余桶,午餐时间过后按照座号轮到他倒厨余,口罩就在口袋里,可是他没有
戴上,一点的时候天气好热,日光强烈,晒得人发昏,所有人都捏著鼻子倒完厨余早早离开
,只有他在厨余收集桶旁边站了好几分钟,浑身发冷,到苍蝇开始停在他身上以后才离开。
  他觉得自己也像一块腐败的烂肉。
  再后来他就逐渐忘记“味道”是什么。生活中没有的东西,你就没有词汇去形容他,赤
道附近的原住民不知道什么是雪,古时候的人类没有见过蓝色,酸甜苦辣咸渐渐在喻文桢的
人生字典里消失,他点餐都点菜单上有店长推荐的大拇指,饮料都最后一个选择最多人选的
那一种,安全到极致。
  朋友说他适合去当美食节目主持人,因为他什么都敢吃。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在泰国旅游
,端上来一道猪肺汤,朋友尝了一口就放下汤匙,说好像在吃厨房海绵,只有喻文桢一口一
口慢慢填进嘴里,猪肺或者真的厨房海绵在他嘴里没有差别,只是猪肺汤是热的,泡在泡沫
水里的海绵大概会是凉的,就是唯一的区别了。他对朋友的也许是夸赞的结论笑了一笑,没
有接话。
  亚洲人很少出现fork或是cake的案例,或许跟基因有关,台湾也很少传出fork吃人的消
息,因此整体环境也是比较和善的。国一的健康教育课上花了十分钟讲解fork/cake的生理
差异,再用剩下的三十五分钟和下个礼拜的四十五分钟看了一部有关f/c的短片,看完之后
要写心得,那时候喻文桢还什么都不懂,用国中小男生丑到不行的字迹写:如果我是一个fo
rk,我也不会犯罪……
  青春期的二次发育在他身上,除了身高拔高和声音变低之外,恍惚还多了一项虎牙变尖
,他原本就有酒窝,咧嘴笑,尖尖的虎牙就露出来,表姊超级喜欢他这样,说找男朋友就要
找桢桢这样的。这绰号实在太女孩子气了,让他以后见到表姊都板著脸。
  他发现自己牙齿好像尖了的那天早晨,神经质地一直用舌头去舔犬齿,下了一点力气去
咬,当真可以轻易把舌尖咬破,刺痛过后……什么也没有,血没有腥也没有咸,是跟白开水
别无二致的液体。
  f/c距离他们的生活过度遥远,遥远到同学甚至可以以此做玩笑,欧美很多新闻,人权
法案闹得沸沸扬扬,国内却没多少水花,“吃”的性暗示意味要远远大过实际上的涵义。男
孩子之间总没有安全距离,直男搞基最致命,为了吸引同班女孩的注意,调皮的男生下课之
后坐大腿公主抱铁达尼号你跳我跳经典姿势无所不来,边笑边闹打在一起,其中一个去咬另
一个的手臂,咬出一个手表痕迹,喊著:我要吃掉你!
  太愚蠢了。喻文桢把数学习作本收进书包,抱着肚子趴在座位上。
  他今天也没吃午餐,实在没有胃口,肚子咕噜咕噜叫,身体好饿。
  几周后他女朋友跟他分手,因为他连续好几个礼拜都拒绝周末跟她去约会。两个人是在
诚品认识的,最老套俗气的拿到同一本书,手指相触,喻文桢对爱情没什么感觉,但是他能
分辨出女孩看到他的脸时眼里的欣赏和一点羞怯,也不会拒绝桃花,顺其自然,晚餐约会,
烟火牵手。他以为生活可以这样过下去,就像他习惯没有味道的便当和鸡排,也会习惯空出
每个周末和女孩子拉着手去逛三创或卡那赫拉展或其他东西,但是如果没有,对他或许也完
全无所谓。
  鸽掉约会的那几个周末他都在关渡自然公园游荡,知道了那个男孩子在那边当志工,每
周都来,教初学赏鸟者使用望远镜,从他上大学那年开始每年的九月到隔年四月都会准时出
现,周周报到风雨无阻,除了寒假过年那段期间跟偶尔的连假会回台南老家。
  还知道他是gay。
  跟吴智翔熟悉起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一开始只需要在望远镜前面摆弄,甚至不需要装出
不会的样子——他就是真的不会——男孩子就会主动过来帮他调整,告诉他,三号水塘里面
有一群罗文鸭、十一号水塘里有几只青足鹬,今天有早上有人有看到一对鸳鸯,你也可以找
找看,你知道吗,那种传统的洗脸盆里最支持多元成家了,上面画的两只鸳鸯不仅全是公的
而且还是不同种,鸳鸳相抱没完没了……
  他靠得好近。公家机关就是这样,冷气开在岌岌可危的二十七度,从室外一下走进来很
凉,待久了却觉得也就这样吧,做点剧烈的活动还是会出汗。二十出头的男孩子火力旺,他
一整天都在跟观光客说话,介绍一些有的没的,在墙上宣传电视播到小䴙鷉交配的时候多此
一举蹲下来掩住小男孩的眼睛。弯下腰来调整望远镜角度的时候,后颈就完整落在喻文桢面
前,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沁出一点汗。
  充满诱惑的甜香。
  喻文桢抹了一把。男孩子猛然抬头,一脸疑惑。他面不改色说你流汗了,吴智翔就不好
意思抓抓头说是啊,我就是容易流汗,啊你快看快看望远镜,我帮你找到一只反嘴鸻,你看
牠的嘴巴,是往上翘的。
  他顺着男孩子的话,弯腰去看望远镜,手假装扶著镜筒,实则舔了一口还残留汗水的指
尖。
  是鲜奶油的味道。
  后来喻文桢一直觉得,有些人可以看似无欲无求过一辈子,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碰到真的
喜欢的东西,就像有些男生一直自认是直男,只是因为他没有跟男人打过砲;二师兄觉得咸
豆浆是邪教,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喝过真正好喝的咸豆浆——不过在这点上,喻文桢本人没多
少发言权,他自己也没喝过好喝的咸豆浆,最起码在他前十三年的生命中没有。
  吴智翔很喜欢他,他看得出来,小男生的喜欢总是难以掩饰,咳嗽或是爱情。他会磨磨
蹭蹭等到闭馆时间,两个人一起去士林夜市吃东西,蚵仔煎、猪脑汤、卤肉饭,这东西看起
来大概比猪肺受欢迎一些,脏兮兮小桌对面的大男孩吃得满头是汗,像吸豆花一样把脑花吸
进嘴里,嘴角油呼呼的。按照惯例这些东西在喻文桢嘴里都毫无滋味,他却很有胃口,男孩
子的汗水散在空气里,棉花糖一样膨松绵软的气息。
  没有仪式化的告白和接受,只在某一次走出园区跨越马路的时候,牵起手。
  他有一次自取其辱,把吴智翔带去吃虱目鱼粥,惨遭抱怨。男孩子一边吃一边絮絮叨叨
:我靠这也太小气了吧,你知道吗我们那边虱目鱼粥放的是一整块鱼肚!一整块!才不是这
种小气吧拉的几块肉咧。我跟你说我离开台南之后就很少吃鱼了,外面的鱼感觉都不新鲜,
唉,你下次跟我回家吧,我跟你说过吗,我们家有鱼塭,笋壳鱼你吃过没有,超细超嫩……
  喻文桢边笑边吃粥,差点呛到。喻文桢其实很不喜欢吃鱼,他吃东西总是很少咀嚼,反
正没什么味道,好几次胡乱咽下去之后鱼刺卡在喉咙,可悲的是他连那种喉间的腥甜都感觉
不出来,要等到刺痛跟咳嗽发现有血丝之后才去诊所把鱼刺夹出来或者猛灌一堆水把刺冲进
肚子里。可是不管什么东西在吴智翔面前看起来都好香,就算是被他百般吐槽又不够新鲜又
太贵又太小气的北部人的虱目鱼粥,他还是吃得干干净净,连芹菜末都不剩,是小学老师最
喜欢的那种没有厨余的乖宝宝。
  “你不是说不好吃吗?”喻文桢逗他。
  吴智翔脸红得很不明显,嚷嚷:“这不是、这不是你请我吃的吗?”
  唉,好可爱,又好好吃,像一块栗子蒙布朗。
  他在那天第一次跟他的cake接吻,在等捷运的那段时间,拉到角落,捏著下巴亲吻,不
是小朋友清纯的贴唇,拇指摁著吴智翔的嘴角,迫他张嘴,吮过他的舌尖,滑过齿列,他好
饿,胃里填充了仅仅作为生存之用的粮食,可现在在吃的才是他真正追求的“食物”。他按
著小朋友的脖子,轻轻压住血管的位置,一点点的血流不畅、一点点的缺氧,给大脑一种迷
乱的错觉,好像真的被深吻到难以呼吸,口腔分泌唾液,又全部被他卷进嘴里。
  捷运到站的时候他才放开吴智翔,大男生一张脸通红,又是不好意思、又是食髓知味,
咬著下唇朝他笑,坦荡又晴朗。
  “你好甜。”喻文桢说。
  吴智翔哇哇大叫,用力拍他的肩膀,说他好恶心,不要把他当未成年少女说一些奇怪的
台词好不好。捏著背包肩带冲进车厢里,最后一刻还是回过身来跟他用力挥挥手,大声说下
次见。
  喻文桢给他一个飞吻,看到男孩羞窘地踱了下脚,很快挤到车厢中央,然后车门关上,
他的蛋糕被带走了。
  可他没说谎,是真的很甜。
吴智翔一直以为喻文桢在床事上有些怪癖。
  具体表现在他的男朋友很喜欢帮他口交。喻文桢以前交过女朋友,他当然知道,但反正
性取向这种东西本来就很流动,只要看对眼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原本的异男会愿意给人口
交就满新奇的,吴智翔第一次跟喻文桢开房的时候在浴室磨蹭很久,很怕他的男朋友一时有
点接受不了他男性的生殖器官。
  后来发现纯粹是他想太多了。喻文桢的前戏总是很漫长,反复的爱抚他、舔他、吻他,
吴智翔总是习惯先在浴室里做好灌肠和简单的扩张,下身一片溼滑,体液和润滑液混杂在一
起。他没有深究过那些用品的成分,不太清楚人体食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喻文桢好像没
有在意过这些,从第一次做爱开始就总是这样,掰开他的腿没过多犹豫就把勃起的器官含进
嘴里。
  喻文桢是真的世俗意义上的好看,早餐店老板娘叫帅哥不会良心不安鼻子变长,人群中
擦身而过会回头多看一眼的那种英俊。他皮肤满白,可能跟这个人不太喜欢户外活动,每周
固定的运动也在公司楼下健身房解决有关,单眼皮,但是眼睛挺大,睫毛不翘但很长。每次
喻文桢离他很近,微微垂著头,半阖着眼看他,眼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点阴影的时候,吴智
翔总是可以感觉到心动。
  这张令他心动的脸就埋在他腿间,因为皮肤白,所以显得唇色更红,包裹着他的龟头吸
吮,垂着眼很专心地,用手握住吞不进嘴里的部分,上下套弄,手指圈著一个圈从根部往上
捋,好像要挤出液体,再把那些东西通通吞进嘴里。口交的生理快感大部分都弱于精神快感
,也许是人类天生的征服欲,看另一个人用口舌为自己服务,压抑著干呕的欲望咽到喉口,
很难不让人愈发兴奋,阴茎充血,铃口舒张流淌前列腺液。
  他总是射在喻文桢嘴里,不知道为什么,在汽车旅馆的灯光之下,喻文桢的脸看起来有
点病态的苍白,颧骨部分的浅浅红晕特别明显,嘴唇嫣红,眼尾有一点被呛出来的泪水,好
像刚刚被欺凌过,咽下嘴里的液体之后又舔舔嘴唇。
  可是喻文桢明明就是在床上比较强势的那一方,他明明瘦,好像平时也不太爱吃东西,
跟吴智翔那种东跑西跑爬山下海玩出来的身体肌肉线条不一样,喻文桢都是靠健身房划水划
出来的肉,但也没多少,勉强让他不会在三十岁来临的时候同时收获啤酒肚的程度而已。可
是喻文桢的力气就是很大,真正在性爱的时候他有一点控制狂,会摁著吴智翔不让他乱动,
喜欢俯下身去咬他的肩膀和锁骨,边吻边咬出成串的吻痕齿痕。
  头几次做爱他技术也不好,后来就渐渐抓到诀窍。起先吴智翔会跟他埋怨,这样他要穿
宽松领口的T恤很不方便,下次如果想留痕迹可不可以留在不会露出衣服的地方。但后来就
每次都忘记提醒,被干到高潮边缘的时候哪管得了那么多,就连犬齿在皮肤上压出来的疼痛
在那些瞬间都会变成一种快感,层层叠加直到攀上顶峰。
  “你好像狗。”交往大概第不知道几个月的时候,那时候快要跨年,天气终于终于终于
冷下来,喻文桢更毫无顾忌,最近几次的咬痕甚至留到喉结之下,吴智翔迫不得已穿上高领
的衣服,他以前从来不穿,也不围围巾,很不习惯脖子上有布料贴著的感觉,时不时过敏一
样去挠,很快脖子就被他自己抓出一片红痕,也分不清楚哪些是喻文桢的杰作、哪些是他自
己弄出来的了。
  他们在牛排馆吃饭,喻文桢原本想订餐厅,被吴智翔强力阻止,反正他们两个一个完全
不在乎吃什么另一个也分不太清食物好坏,去高级餐厅就是在浪费食材,只要热量到了,吃
什么不是吃。
  牛排馆里人声鼎沸,吴智翔喜欢一次把肉全部都切成一块一块,然后就把刀子扔到一边
,用叉子吃完整顿饭。喻文桢跟他就不一样,吃一块切一块,刀叉从头用到尾,连面条都会
多此一举的用刀子切成小段,吴智翔问他干嘛这样,喻文桢就说,我可以少嚼几下就吞。真
的好懒惰,奇妙的怪癖。
  他又在抓高领和裸露皮肤的边界,都差点要出血了,上次喻文桢变本加厉,反复舔咬他
抓过的地方,到真的有一点点破皮,性爱中没感觉,冲澡的时候觉得火辣辣的,不得不涂了
点抗生素用纸胶贴起来,高领往上拉得更高。吴智翔无可奈何跟男朋友抱怨,喻文桢就看着
他只是笑,要再多说几句就很不要脸回他:“汪。”
  雪崩前到底有没有预兆?
  那天是圣诞夜的前几天,不是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日期,没有节日,没有纪念日,也许
有哪个不是很重要的伟人在那天出生或死去但是没有人记得,天天玩活动的google首页在那
一天也是最简单的字母标。
  吴智翔在做事前清洁的时候,摸到脖子上的纸胶,边缘翻卷黏着黑黑的脏东西,中间还
是有黏性。他突然就强迫症发作,不去把整张纸胶抠掉就浑身不舒服,那边皮原本就还没完
全长好,他涂软膏的时候没很认真涂完全,一部份纸胶黏在伤口上,撕下来的时候拉扯皮肉
。吴智翔龇著牙把纸胶搓成一小团扔进垃圾桶,对着镜子端详,只是小小的、渗血的伤口而
已,比刮胡刀用得急造成的小伤口还要更微不足道,边缘的皮肤有点肿胀,痒痒的。
  他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他高潮的时候喻文桢同时也咬开他的喉咙。
  这么说也许并不准确,他的喉咙并没有被完全咬开,食道气管和大动脉都还健在,只是
浅中层的一些零散血管和皮肉被啃咬暴露在空气中。头几秒他没有感受到疼痛,还沉浸在高
潮的余韵里面,然后感觉脖子好烫、好辣,几乎要烧起来一样,烈火烧灼那样的疼痛,尖锐
的,同时滚烫又冰冷。
  吴智翔张嘴,发现自己没有发出声音。他想要挣扎,想要去踢、去踹,可是真的好痛,
他没有办法思考。喻文桢埋头在他颈间,好像做着跟过去每一次性爱相同的事情,又很不一
样,他仍然在吻他、舔他,咬他,只是这次接触到的是毫无保留的血与肉。舌面舔过肌理,
卷走上面的血珠,张嘴轻轻咬住伤口,让更多血液淌出来,不够致命,但是绝对恐慌。
  喻文桢还硬著,插在他身体里。吴智翔终于开始哭,没有力气挣扎,连大力呼吸都不敢
,光是咽了口口水,就觉得脖子好痛。他哭的时候喻文桢暂时停下动作抬眼看他,好像很不
忍,带着一点点垂怜的眼神。
  血迹斑斑的唇印在他的眼尾,本意是想舔走他的眼泪,那些残余的血却让吴智翔眼睛生
疼,挤出更多泪水,沿着脸颊滑到床单,晕出一个小小的圆点。但喻文桢最终也没有停下,
他在床上话不多,却一反常态一直轻声哄吴智翔,让他别哭了,乖乖的,不会怎么样的。
  不会怎么样的。喻文桢说了好多次。他好像喝醉了,反反复复说著差不多的话,在吴智
翔哭泣的时候去吻他,带着血的唇去吻血的主人,被推拒,然后掐著下巴迫他就犯,唾液溢
出嘴角又被舔去。喻文桢说我喜欢你,然后在他推拒的虎口上咬出一圈血迹,说你好好吃,
然后吻掉他的眼泪,说对不起,可是把他脖子上刚刚凝固的小血痂又舔开,不知餍足地进食

  很难克制这个欲望,总是想着这样就好,到这里就停止。可是他空白的世界突然有了色
彩,血液的腥甜味在他鼻腔里完全转化成刚出炉蛋糕的那种温暖芬芳的甜香,他忍不住、不
愿意让这个气味停下来,也很久没有吃到这么有味道的食物了,带一点酸的眼泪,浓厚甜味
的血,因为恐惧或是其他原因到有一点点发苦,苦也愿意,只要有滋味就比一片空白好。
  他很多瞬间都想要更多。更多更多,眼前的一切远远不够,肉是什么味道,骨是什么味
道,神经是什么味道,脑是什么味道……鼻尖耳垂小腹手指膝盖,心肝脾肺肾,太让人好奇
了。可是吴智翔在推他,用他们一起牵着走过无数条马路的手推他,用不了很多力气,过度
换气到几乎喘不过,又要拼命压制胸膛的喘息,瞳孔放大到接近失焦,眼眶含泪,百分之百
不用费心辨认就知道的害怕神情,嘴里呜咽著模糊的话语。
  一点鲜血混著汗和其他东西,床单上有浅红的痕迹。
  男孩最后终于成功昏过去,胸口规律起伏,侧着脸,惊惧过后自我保护机制得来的勉强
安稳。是放弃了或是赌一把,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不会反抗的祭品。
  喻文桢进浴室洗了把脸,跌跌撞撞离开房间。
  喻文桢后来去了几次关渡公园,都没有看到吴智翔。他没有打电话、传讯息,什么都没
做,对方当然也不可能主动联络他。他很多次夜半惊醒,梦到那天晚上那个场景,在他离开
后床上躯体的呼吸逐渐微弱到消失,而整夜不能寐。或是每次听到租屋处外响起警笛声都会
心跳加速,可是最终也什么都没发生。
  爱是一种本能吗,性呢,食欲呢。人与人应该要通过什么被吸引,外貌、气质,或是更
原始的费洛蒙,如同喻文桢被吸引那样,这是一种绝对的错误吗。
  他又回到没有味道的生活里面,像一摊腐败的死水,苍蝇嗡嗡飞,每天靠爬梯子决定今
天吃楼下美食街的哪一道菜,塞进嘴里,一模一样,为了吃而吃。他有时怀念那种香甜,有
时觉得那种香甜仅仅是他臆想出的,其实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周后他在捷运里与吴智翔擦身而过,对方没有发现他,围巾包得很紧,但喻文桢还是
看见底下的绷带,还有他想遮掩也遮掩不住的、甜美的气息。男孩子在距离他大概三四个人
的位置拉着吊环,随着行驶而轻微晃动身体,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就很快往反方向躲。
他可以很简单就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嗨,你的噩梦回来了。
  最后也没有这么做。
  算了吧。他想。他试着把嗅觉和味觉——这种人人生而应该有之的东西——视为如同品
尝毒品会得到的珍稀快感,万幸他的戒断反应不强,反复想念,但可以克制,拥有过一次然
后忘掉或不忘掉,假装自己自始而终都是这样的,也没有关系。
  喻文桢写程式写到一半有人上来叫他,说底下大厅有说是他朋友的人来找他。
  他下去看,吴智翔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面前是柜台给他的茶和小点。他还是背着和第
一次见面时一样的后背包,鞋却换了一双,看起来依然柔软而无害。吴智翔脖子上的伤口应
该已经好了,绷带拆掉,他穿着T恤,脖颈完全露出来,看不出什么异样,但也许凑近了看
,新长好的皮肤会比旁边的颜色更浅一些,谁知道呢。
  喻文桢敲敲门,男孩“咻”一下站起来,看着他,张嘴却说不出话。
  “对不起。”他只好先说,然后转身欲走。
  吴智翔把他叫住。他手指紧紧攥著后背包的背带,到指节泛白,他也觉得自己疯了,毫
无理智,猎人都网开一面了,为什么……为什么不飞走,怎么可能是同情心,他从小就觉得
割肉喂鹰的故事是个彻底的笑话,那又是为什么。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什么在驱使他说话:“今天下班之后要一起吃饭吗?”
  吴智翔站得很直,没有闪躲喻文桢的目光,把那个“你”字加重了:“你想要吃饭吗?

-fin
作者: ayame0625 (Ayame)   2020-05-31 04:25:00
写得超级细腻,还有各种气味的描写...我为什么要在半夜看这个orz 好饿
作者: sherie851212 (吟雪飞)   2020-05-31 09:51:00
看起来饿又好痛啊QQ
作者: shensoyee (RUBY)   2020-05-31 10:12:00
虽然一开始只是被香味吸引,但感觉文桢真的爱上智翔了QQ理智与本能拉扯好令人揪心啊呜呜,好喜欢这个故事
作者: reillie (Dawn)   2020-05-31 11:13:00
设定跟其中纠结的描写都好棒QQ
作者: foxandcat (静静躺着)   2020-05-31 13:48:00
第一次看到这个设定,好有趣啊
作者: lanyu1025   2020-05-31 15:47:00
好看!第一次知道这设定
作者: kaipei (pei)   2020-05-31 16:20:00
第一次看到这种设定,总觉得有点悲哀
作者: LeeCheolWoo (李哲宇)   2020-06-01 04:31:00
写的好细腻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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