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连城从未如此期待过母亲节聚餐,而且还是别人家的母亲节聚餐。
整个张家十几口人聚在一起固然让人神经衰弱,必须告知张蝶语坏消息也不
是轻松的任务,但是他能见到张雁鸣,世上没有任何事能盖过他心中的雀跃。
上回威胁过安特助之后他没再打电话骚扰对方。不过他天天都照三餐传讯息
或贴图向总裁请安,事发至今一周多,总裁没有回应,却是每次都秒读,好像时
间快到时就预先等在线路那一头。
希望这是好征兆,表示总裁的心情已经转阴为晴。即使没有,生气的总裁也
很迷人,让他趁今天的机会多看几眼也很好。
聚餐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地点在万江楼,万历旗下赫赫有名的中餐馆,高
级、美味、米其林一星认证。
连城踏进这栋雅致的仿古建筑时才十一点半,营业时间开始不久,顾客还不
多。他被迎进餐厅最里边的大包厢,由店经理亲自领路。老板的家族聚会跟商业
应酬有极大的差别,对方想必已经猜到他的身分,态度比他前几次来的时候都要
殷勤。
包厢内,角落和桌面都摆了红色和粉色康乃馨为主题的花饰,十分应景。圆
桌是个庞然大物,即使设置十四个座位,彼此间依然留有舒适的距离。每一份餐
具前方还立了一张长条纸卡,用烫金字印着午宴的菜色。
以连城的浅见,座位上不如加放麦克风,更加方便。
他正想拿菜单起来细看,包厢门口传来一声呼喊,“连城!”
第二名抵达的是张大律师,人生就是这么不巧。
张蝶语穿一袭暗金色长洋装,气势非凡。她几步进到厅内,抬手一扬,提包
落进座位,两只手掌则捉住了连城的衣领。
“你做了什么好事?”她喝问。
“哎呀,木已成舟,这时候追究责任也于事无补嘛!”连城陪笑道。他被张
蝶语扯著前后摇晃,却不出力抵抗,一副安闲自在模样。
“事情泄漏之后,你干嘛不赶快通知我?”
“因为我没有想死的愿望?话说回来,我没说,妳怎么会知道?”
张蝶语哼了一声,“四哥把文雅困在一家咖啡厅,请他喝饮料吃蛋糕,折磨
他好多问题。”
连城噗哧笑出声,“他是不是又勉强自己喝最讨厌的咖啡?”真可惜自己不
能在场旁观。
“对啦!害他晚上失眠睡不着,好可怜耶!”
“是小画家无法表达自己的喜恶,妳不能怪四哥。”
“所以我来怪你啊!”张蝶语揪紧连城的衣领,又摇晃起来。
连城只是哈哈哈地笑。老实说,情况比想像中要好得太多,小画家甚至有蛋
糕吃不是吗?
不爱咖啡的小画家非常喜欢蛋糕,当年他就是在糕饼店打工遇难时被路见不
平的张大英雄拯救,捡回家养,美好的恋情才就此展开。
因此,蛋糕对小画家来说不仅是好吃的食物,还是幸运物、定情物,总裁请
吃蛋糕,分明是美妙得不得了的好事,连城自己都还没让总裁请吃蛋糕呢!
忽然,他想起张蝶语几个月前说过的话,说四哥当然会特别关照唯一的妹
婿。
现在他已经不是未来妹婿,一部分的好处显然要转移给小画家了。
人生无常,连城从来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竟然对动不动就簌簌发抖的
小画家产生了些微不理性的嫉妒。
“怎么回事?你的表情瞬息万变,怪透了。”张蝶语疑惑地瞇起眼。
“没事……只是无意间踩到了人生低谷,脚底的触感跟想像中不太一样,很
困惑罢了。”
“神经!”
两人胡闹之际,包厢门无预警被推开,张蝶语原本揪住连城衣领的双手立刻
往前伸,圈住了颈子。
进门的是张雁鸣,果然符合连城今日的坏运气。
猝不及防的暧昧场面让张雁鸣楞了一下,状似亲暱的假情侣也僵在原地,气
氛诡谲。连城率先有所反应,他急忙推开张蝶语,力量用得稍大,引来对方抱怨
连连。
总裁微微蹙起眉头,“……三哥就在我后面,妳最好再挂回去。”说著就往
圆桌的另一端走,没再理睬他们。
连城惊疑不定,附在张蝶语耳边问,“他是不是还在生气?”难道东尼说的
是实话?
“你觉得他应该生气?为什么?我才应该生气吧?”
唉,他又不是问生气的资格!但是他也没机会进一步追问,不到一分钟,张
凤翔夫妇果然现身,包厢内马上就热闹起来。
张凤翔见到连城,双眼发亮,拉着他到一旁说悄悄话。
“我已经安排好跟粉丝们的下午茶见面会,就是上次跟你提到的派对,你一
定要来参加!”
“下午茶?白天的聚会吗?”
“是啊,大家吃吃喝喝,聊新作品,还有问答和赠奖活动,以前也办过几次,
很好玩的。”
总裁要求他避开的是夜晚聚会,白天的话应该没问题。连城于是答应了,张
凤翔兴高采烈地当场拿出手机,将详细的时间地点传给他。
确认过接收到的讯息,连城收起手机,在张蝶语的身边坐下。
总裁落座在遥远的斜对面,他看着对方,心脏怦怦加快,既开心又忧愁。开
心的部分自不必说,忧愁的是摸不清楚总裁的真正心情,加上两人远远隔着,其
他家族成员陆陆续续入座,根本无法直接沟通。若要透过眉目传情,又马上遭遇
困难——假女友距离自己太近,兄妹俩正在互相瞪视,对彼此的行为都不爽快,
没有余裕关照他。
“你们谈过没有?”连城在张蝶语的耳边悄声问。
“不需要,文雅把经过都说了,四哥不会出卖我们,还想要帮忙文雅得到我
爸妈的认可。”张蝶语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
“那样不好吗?干嘛气呼呼瞪人,你应该要觉得好幸运不是吗?”然后让出
我要和你哥眼神交流的频道!
他偷空瞥眼,总裁交叠著双臂,正往这边看,似乎还猜到他们讨论的主题,
脸上明显写着〝你们是两个大蠢蛋!〞。
他们是有点傻,连城不打算否认。
“四哥刻意挑选我不在场的时候,他是故意要欺负文雅。”这一点她实在难
以接受。
连城笑道:“认识你们的人都知道,有你在场,你会抢著帮小画家说全部的
话、挡掉所有的发问。妳保护得太周全,别人很难和他直接交流,没办法真正互
相了解。”
“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张蝶语斜眼瞅他,“那四哥怎么会知道?”
噢,一不小心……
“说不定是东尼蒐集来的情报。”连城神情鬼祟地胡扯。抱歉了东尼,你要
生存,我也是。
“阿尼那家伙的确有可能。”
张蝶语习惯性伸手掠了掠肩后的长发,五官突然皱起,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
“头发又和项链缠在一起。”
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不敢硬扯,在椅子里转过身,“快点帮我把项链拿
下来。”干脆不戴算了。
连城挨近过去,微低下头,努力撩开大把大把的长发,才终于看见一条金色
细链子,和一小束发丝纠缠在一起。他小心动手拆解,过程中仍不免拉扯到头发。
“早知道我应该把头发挽起来。”张蝶语后悔道。
竟然不是嫌弃项链的品质不佳?连城感到惊奇,多看了项链几眼。链子平平
无奇,炼坠是朵金色小花,素雅、脆弱,和张大小姐惯戴的高价精品颇有落差,
倒很像某个人。
他笑问,“小画家打算转行做首饰吗?”以后要改叫什么?小金工?小金匠?
“新的嗜好而已。”
被连城猜出来,大小姐十分开心,“这是他的第一件作品,是不是很美?”
说著侧过头来,用陶醉在爱情中的甜蜜笑容望着他。
连城脑内的警钟大响,“不、不要这样,会引来误解。”偷眼确认,果然总
裁正往这边看,神情比刚进门时阴沉得多,眸光却炙热,眼里仿佛有火在烧。
总裁在吃自己妹妹的醋,而他竟觉得这样的总裁别有一番魅力。他收回视
线,悄悄微笑,终于顺利把项链拆解下来,递给张蝶语。
正式开席时是正午十二点过十分。
身为主角的老夫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来岁,张延龄也是心情大好,笑
容满面。待最晚到、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张家二老一坐定,专为今天这个场合特制
的母亲节套餐便流水价送上来,全是费时耗工的精致大菜,美观美味,菜名还兼
顾吉利好兆头。
经历一长串连城实在觉得没有必要的关心、劝菜,这个多吃一点、那个也别
忘记品尝几口……十六道菜终于出齐,堆满桌面转盘。张延龄手执酒杯站起,所
有人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连城听张蝶语提过,张延龄的演说是每年母亲节的例行公事,主题当然是赞
美妻子,褒扬并适度夸大她做为母亲的贡献与辛劳,最后掺入有关家庭圆满,以
及对子女的期许等等内容。
今年的内容果然也照着惯例走,张延龄说著说著,到了后段,带着赞许的视
线投向了女儿和连城。
“——今年更加圆满,我们家的小公主终于觅得好归宿,最叫爸爸妈妈感到
高兴。”
老夫人不住点头,眼角甚至隐隐闪著欣慰的泪光。
“上个月爸爸才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感触尤其深刻。”
连城一怔,视线从张延龄身上转向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迷
惑。
“打岔一下喔,”最后是张蝶语代表开口,“爸,你说的鬼门关该不会是指
扭伤脚踝的那一点点小伤吧?”
“哎,怎么这样子说话?”老夫人瞪了女儿一眼,“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有多
危险,只要情况稍微不同,你们爸爸……你们爸爸很可能就不是一点小伤,而
是……而是再也见不到面……”说到后来,语带哭音,连一个简单句子都无法完
成。
张延龄揽著妻子的肩头,柔声安慰,表情也凝重,显然夫妻是同样的心思。
在场众人做为子女媳妇,当然不能沉默,就算暗自认为父母太戏剧化,也要抢著
说一些关于老爸福泽深厚,必定长命百岁之类的空泛慰问。
厅内一时之间七嘴八舌,所有人都在说话。
唯一例外的苗芊芊本来专心想着自己的事,没有加入。张凤翔伸手肘轻推了
推她,不断用眼神暗示、催促。
多数时候都放任她展现自我的丈夫难得有要求,苗芊芊虽然有点烦,还是勉
强放下自己的事,试着演一个乖媳妇。
“鬼门关又不是机场海关,说去就去。爸爸你最糟糕的情况顶多就是浪费医
疗资源和大家的时间,死不了的。”
连城急忙端起茶杯,轻咳两声遮掩没忍住的笑声。他不是唯一这么做的人。
在二老目瞪口呆,张凤翔忙着帮妻子润饰语句,其他人则在偷笑的混乱中,
张蝶语却是用力点头,人生第一次衷心认同三嫂。
“说得没错!爸只是受点小伤,住院那时也做过一大堆检查,结果不是超级
健康吗?不要搞得太夸张了。”
“意外随时可能发生,下一次说不定就造成生命的危险!”
“事实上就是没有发生啊!”
“发生的话怎么办?如果就这样抛下一个没嫁的女儿,让妳妈独自操心,我
是绝不能瞑目的。”张延龄的语气越来越是严厉,最后直接下了命令,“妳和连
城马上把婚事办一办,完成妳妈的心愿,让我们少一点烦恼。”
虽然一开始有预感,进展仍旧快得叫张蝶语和连城大吃一惊。连城忍不住转
头去寻总裁,对方揪紧了眉头,专注盯着父亲,神情也和张延龄一样严肃。
“这个理由太奇怪了,扭伤脚踝和催我结婚有什么关联?你明明就没有事!”
连城分心的时候,父女之间的争吵仍在进行,火还越烧越旺。
“经历过那样的生死关头,爸爸不能冒险,一定要看着妳成了家,有个依靠,
才能安心地走。”
“不要再胡乱夸大了!你安心地走是要走去哪里?”张蝶语火大起来,音量
也随之加大,连城离得近,耳朵嗡嗡鸣响。
“再这样逼我,三年都不理睬你们!”
“妳要呕气就呕吧,女儿的终身幸福值得爸爸妈妈的牺牲,将来妳为人父母,
就会懂我们的苦心。”张延龄握住了夫人的手,对方频频点头,非常同意。
张蝶语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以前这个威胁总是万试万灵,是她的最大绝招,
却没想到在今天失去效用。
“哼,等我为人父母,才不会这样子强凶霸道对待我的小孩!”
这回轮到老夫人开口,“唉,妳看看外面哪家大小姐跟妳一样任性?妳爸爸
要是霸道,妳还可以自由恋爱?自己找对象?妳带了连城回来,爸妈也喜欢,同
意妳们结婚,妳究竟还有什么不愿意?”
“就是……还太早……”
“都三十岁了早什么早?爸爸就是这个要求,妳不结婚,律师也别干了,我
等会儿就跟你们事务所提,明天就辞退妳。”
张蝶语又惊又气,又是心慌,叫道:“你不能那么做!”
“我张延龄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妳听话结婚,以后想工作想玩想怎么荒
唐,一概随妳!”
张延龄气势汹汹,话说完,一掌拍在桌上。
自张延龄父女一来一往的争执开始,除了老夫人对丈夫的附和之外,包厢内
几乎不再有别的动静。当事人之一的连城不敢插嘴,其他人动筷子的声音消失无
踪,连负责倒茶添水整理桌面的服务生们也好一阵子没出现了。
张虎啸年幼的双胞胎女儿似乎对空气中浓重的火药味有所感应,忽然哭泣,
高美君和保姆一人抱起一个,匆匆进到隔壁房间哄孩子。众人都用羡慕的眼光望
着她离去的背影。
张雁鸣却是看着自己妹妹的焦急模样。
家庭聚会每年数次,每次都难免要提到未婚成员的终身大事,说起谁家的公
子、千金很适合,要不要认识看看?张雁鸣一向装聋作哑,消极应对,妹妹却不
肯保持沉默,餐桌上用父女、或者母女的争吵配饭,再寻常也不过。可是程度从
来没有如今天这般激烈,父母的强硬态度也是空前。相较之下,上回小年夜的催
婚根本只是在说说笑笑闹著玩。
在张雁鸣的记忆中,家里的餐桌气氛这么紧绷,还要追溯到数年前,三哥被
卷进性丑闻,差点要上法院的时候。父亲竟把妹妹的婚姻搞到和三哥的荒唐事同
一个等级,他很是诧异。
无论如何,他非插手解救不可,再讲下去万一妹妹真的同意和连城结婚,那
就麻烦了。
他才张嘴,张蝶语霍地站起,“我和连城是假装的,不可能真的结婚,不要
再逼了!”
噢,晚了一步,张雁鸣只好又闭上嘴。
张蝶语这么戏剧化地一嚷,包厢内凝重的气氛顿时消散不少,至少一半的人
都笑起来,不相信她的借口。
“别闹了,要扯谎也该找个更好的理由。”
“连城到底哪里不好?妳这样子说人家是假的,太过分了吧!”
“我也不相信,小俩口刚才还甜甜蜜蜜,悄悄话说不完,当我们的眼睛都瞎
了吗?”
高美君选在这时回到包厢,熟睡的双胞胎留在隔壁,由保姆看顾。本来她听
到其他人的声音,以为争吵已经落幕,大家终于和乐融融开始聊天,坐下后才发
现误会,顿时有些后悔。
“真的啦!我另外有男朋友,已经同居好几年,怕你们吓到他,才拜托连城
冒充一下。”张蝶语微微嘟嘴,脸色难看。
“荒唐!”张延龄怒道:“妳是在告诉我们,有这样一个小子,让自己的女
朋友跟另外一个男人假扮情侣,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旅游,还觉得很安心?很开
心?这种莫名其妙的孬种,绝不能当我们家的女婿!”
“才没有莫名其妙,你不要乱骂他!”张蝶语最容不得别人批评小画家,何
况又是亲人。她急昏了头,脑中闪过的第一个辩解之词,脱口便说出来,“连城
是同性恋,只喜欢男人,所以他才放心!”
真要命……
如果不是处在事件中心,同时看见那么多人抽气瞪眼,连城一定会觉得场面
非常滑稽好玩。
可惜他现在根本笑不出来,就算要哭,也是欲哭无泪。
张蝶语揭露事实到这个地步,大家终于相信了,包厢内一片譁然。
原本被晾在一旁的连城终究不能幸免,成了众矢之的,指向他的责难又多又
杂。尽管他平常能言善道,脸皮也不薄,遇到这种非常状况,还是一个字也难以
回答。
他不敢抬头看,从声音分辨出张延龄和大哥是发言最猛烈的两位,责怪他欺
瞒、同时表达自己的心寒。二哥依旧话少,意思倒是相差不远。三哥则是惊诧多
于埋怨。
当然他没听见总裁说话,也没有几位媳妇的声音,唯一发言的女性是老夫
人,却是在气恼安东尼办事不力。
东尼探过他的底?连城并不觉得意外。
张蝶语这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急忙补救,“你们别怪连城,他只是帮
我的忙,是无辜的!”
“无辜?你们两个联手骗人,谁都不无辜。”
“不是两个人。事实上……出主意的人是我。”
所有的视线都转往忽然参战的张雁鸣。
总裁捧著茶杯,似乎是包厢内唯一不惊讶不生气不困惑也不慌乱的存在,也
好像现在是开董事会,这是他的场子。
“张蝶语,你不应该擅自替别人出柜,那是连城的选择,任何人都不能代理。”
四哥极少这么疾言厉色对她说话,张蝶语害怕之余,也醒悟到自己的举动逾
越界线,小声向连城说了对不起。后者回了个虚弱的微笑,没有说话。
张雁鸣快速觑了连城一眼,再开口时,无论语气神情,都充满了权威感。
“小蝶需要从你们催促逼迫的压力下喘口气。听了她的烦恼之后,我提出这
个办法……现在想想,实在是个非常不切实际的愚蠢计画。”他的视线扫过圆桌
一圈,刻意停留在妹妹身上,“也是我的疏忽,没有预测到他们进一步被催办婚
事的可能性。毕竟,有一点点脑袋的人都应该预料得到这样的发展。”他又瞥一
眼妹妹,后者窘迫得脸颊发红。
“欺骗你们,我很抱歉,但是连城不应该承受责难,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是拿枪指着他的头逼迫他吗?”张龙腾皱着眉头问。
“差不多,”张雁鸣缓缓转动手里的白色瓷杯,“不答应帮忙就分手,我是
这么逼迫他的。”
厅内静默了片刻。
“你、你说什么?”同时这么问的就有好几人。
“以防有人没听懂,连城是我的男朋友,一直都是。谁要是为难他,我会觉
得是在跟我过不去。”
(待续)
总裁趁乱把连城挟进自己的碗里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