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英国夏日的傍晚有些凉意。
　　我走进一家小咖啡馆，里头的摆设很陈旧，也没什么客人，正在看报纸的店主看见我
，缓慢的放下手上阅读到一半的纸张，随手一挥，要我自己找位子坐。
　　随后他走过来，我点了一杯黑咖啡。
　　一直到我喝完一半的咖啡，威尔才姗姗来迟。
　　“抱歉，今天的工作拖迟了。”
　　“不要紧。”
　　他向店主要了一杯卡布奇诺，等待饮料送来的期间，他问我：“你没告诉Willy吧？
”
　　我说：“应你的要求，我没告诉他。他在家，这几天赶图赶得累了。”
　　说完，我一口喝光了剩下的咖啡。
　　他点点头，似乎习以为常，“咖啡喝完了？”
　　我点头。
　　他伸手过来，把我的咖啡杯和杯盘端起来拿到旁边的桌子上放著。
　　忽然，他倾身过来抓住我的领子，朝我脸上挥了一拳。
　　突然这么一击，完全措手不及，痛得我龇牙咧嘴，感觉嘴角伤了，有血腥味。
　　他下一拳要打过来时，我伸手抓住他的手，生气地说：“你有什么毛病？”
　　端著卡布奇诺缓慢走出来的店主看到我们打架的样子，用苍老沙哑的声音说：“威尔
，你再继续动手我就报警。”
　　威尔停下来，放开我的领子，悻悻然地甩甩手，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原来是他认识的店家。
　　我看着他，伸手碰了碰刚才被揍的伤处，实在很痛。
　　店主拿来了冰块让我敷。
　　我捧著冰块坐回位置，和威尔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
　　他才开口：“Willy绝不会告诉你他头几年在英国有多痛苦，你让他自己在这里自生
自灭，毫不闻问，现在他好了，你来坐享其成，这一拳，我是为他打的。”
停顿很久，威尔突然露出脆弱的表情，“你不知道，他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多努
力在英国生活，知道你看重他的天赋，在这里拼了命的工作，知道你不要绑住他，他也就
同意在这里建立新的关系......你丢下他，但他的人生还是绕着你打转，而你从不关心。”
　　我怔住，垂下眼眸，放下手上的冰块，“你既认为我不好，为何又要和他离婚，让他
来寻我？”
　　威尔冷哼一声，那长期担当大牌模特儿的脸线条冷硬，透著讨厌，并不像当初一起搭
机那样亲切，这才是他面对生人，甚至是厌恶之人的样子。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看了看手表，只道：“我要走了，你……好好待他。”
　　我目送他离去，透过玻璃窗看见哈利来接他。
　　哈利朝里头看，和我对上眼，只是冷冷淡淡的点个头，牵着威尔走了。
　　我从洗手间的厕所里看见脸上的伤，嘴角瘀青一块，有点惹眼。
　　想到回去若玮问起要如何回答，很伤脑筋。
　　在外头绕一绕，又去超市买些食材，我才回家。
　　若玮还在沙发上，专注对着电脑，我没吵他，换上家居服后，去厨房弄晚餐。
　　那台大同电锅他仍留着，我将瓜子肉的材料弄好放进去，然后去做其他菜，很快就有
三菜一汤，只是这里的食材味道不如台湾，做台菜总是有点四不像的味道。
　　菜弄好了，我先冲刷锅子。
　　突然，若玮从后方抱上来，“好香，我好饿。”
　　“可以吃了，快去。”我说。
　　他嗯了一声，但没有动弹，依然赖在我身上。
　　我加快冲洗的动作，把泡沫冲干净之后，拖着他到餐桌旁，给了他一个亲吻，他才愿
意坐好开动。
　　等我坐好，他瞪着我的脸，立即问：“你的脸怎么了？”
　　“回来的时候路边有人吵架，不小心被挥到的。”我镇定地说出老早想好的说辞，神
色自若地拿起筷子吃饭。
　　刘若玮皱着眉头半晌，突然道：“你在说谎。”
　　果然这借口还是有些拙劣，我叹了一口气，只是说：“那你就不要说出来。”
　　他皱着脸，咬著唇，眨了眨眼睛，眼底很快升起水雾，一脸委屈的样子。
　　“张开嘴。”我说，夹了一筷子的青菜。
　　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张嘴，我把那一筷子菜塞进他嘴里。
　　在他咀嚼的时候，我轻声道：“不是故意要搪塞你，只是我有我的原因不能多说，抱
歉。”
　　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脸色稍缓。
　　这一顿饭吃的很安静。
　　喝汤时，我才开口：“下周我会去一个品牌和他们市场的头碰面。”然后说了一个英
国的独立品牌，那是今天下午才刚确定的事情。
　　他愣了愣，“那里的设计总监我认识，要不要提前打声招呼？”
　　我摇头，“不必，我原先公司的主管已经事先替我牵线了。”
　　他的神色有些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希望一切顺利。”
　　我点头。
　　汤喝完时，他又问我：“是不是我这几天都在忙工作，你觉得我冷落你了？”
　　我笑了笑，也不管他满嘴的油，起身横过桌子去亲他一下。
　　他想听情话，我知道。
　　“我得要在这里有工作，以后你工作累了，不必担忧太多，能让我照顾你，明白吗？
”
　　他露出高兴的表情，但又有些忧愁：“我怕你不熟悉这里的职场，会太累。”
　　“怎么会？你在这里。”我说。
　　他看着我，叹道：“我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
　　“现在知道了。”我说。
　　吃完饭，他想黏着我，但工作还没处理完，我赶他去继续工作，然后把碗洗好。
　　我躺上卧室大床的时候，他刚告一段落，一进来就扑上床，抱着我狂亲一顿。
　　我由着他，也回应他的吻。
　　唇舌交缠的时候，他有些激动，我嘴角的伤被拉扯，不小心痛呼出声。
　　他赶紧放开我，低声道：“很疼吗？我看看。”
　　“还好，冰敷过了，应该很快就消了。”我答。
　　刘若玮的两只手扯着我的脸皮，一脸心疼的样子，我也明白他还是想问，但只要一答
就得告诉他我和威尔私下碰面的事情，然后就要提到他当初在英国那几年的日子。
　　那大概要讲到很晚，他又要情绪激动很难睡了。
　　而且我并不想他为难，威尔讨厌我是应该的。
　　他盯着我的脸，突然低落道：“我知道是威尔打的。”
　　我怔住。
　　他又说：“哈利刚刚告诉我了。你为什么不肯说？”
　　我叹气，脑筋转了两下，才说：“说我跟威尔为了你像两只求偶的袋鼠一样打拳击吗
？”
　　他瞪着我，但笑了。
　　我亲了亲他的大眼睛，轻声道：“忙了一整天，很累了吧？去冲个澡，我等你一起睡
。”
　　他点头，起身去浴室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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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