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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清到周五早上还没跟他姑姑说自己受伤的事。回想起上次自己因为工作伤了脚已经
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走路都成问题，连照顾自己起居都很难，那时候工作的工厂老板
完全没帮他保劳保，不只撇除责任还辞退他，自然是瞒不过姑姑的。
　　从电话里得知的姑姑坐着夜间客运到他当时承租的顶楼加盖小雅房找他，哭得一把鼻
涕一把泪，姑姪两人对坐紧紧握著对方的手，他必须很努力才能忍住不哭泣。屘叔需要人
陪着，姑姑不能留下来照顾他，想把他一起带回去，但他拒绝了，表面说是待在这里养伤
离医院近，其实是怕回到家就会软弱。一直到姑姑离开去坐车之前，她的眼眶都是红的。
　　虽然这次的伤没那么严重，也不像那时候那么无助，但他舍不得让姑姑再那么伤心，
而且几年过去，姑姑的身体也不如以往了，情绪上的变化很容易反映在健康状态。
　　手指传来的抽痛惹得他更加心烦意乱，也没胃口吃早餐，直接吞了消炎止痛药后就抓
著钱包钥匙和回诊单下楼，准备骑车去医院换药，关上公寓的门准备去牵车时，竟然在自
己的机车上看见晋晏。
　　晋晏一看见阿清就收起乱滑著的手机跳下车，“早！我来载你去换药。”
　　阿清愣愣地看着晋晏走到自己面前，满脑子只有“伊是咧创啥货”（他是在干什么）
，完全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来。相对于他的错愕，晋晏则是因为他瞪圆了眼睛盯着自己的
模样，以及头上还有几撮睡觉压翘了的头发，而轻轻地笑了出声。
　　“你吃了吗？我有买早餐放在车上。”晋晏朝街道的斜对面指了一下，“我车子停那
里。”
　　“是头家叫你来的吗？”阿清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样问他。出院时的接送、专门送
来的鱼汤，还有今天的这些举动，都可以是晋晏奉父母之命来完成的；也只有这样，才能
把一切安放在它该要有的位置。
　　但是晋晏却摇头，不接受他的自我解释，“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的。”
　　阿清抿起嘴，烦闷地又想抽菸，晋晏看他右手在找著口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连忙先
退一步，“我都来了，就让我送你去吧。你今天不是要回乡下吗？我也可以顺便载你去客
运站。”
　　出门前还在烦恼著的事突然又从另一个烦恼的对象口中说出来，阿清从嘴巴到手指都
是痒的，但他刚刚才想起因为是要去医院，他并没有带菸在身上。
　　他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吸了一口气，只用了那五秒钟的时间，就
逼自己将这一切都忍了下来，再次抬头迎向晋晏的目光时，眼里已是一片平静的海。
　　“那走吧。”
　　晋晏本来以为自己惹毛阿清了，但阿清瞬间就冷静下来回到淡然的态度，反而让他感
到心惊，以至于没立刻懂阿清的意思，“什么？”
　　阿清拿起手上的回诊单给他看，“我排七号，要赶快过去医院了。”
　　“喔喔，好。”
　　晋晏领着他上了车，发动车时同时将放在副驾的早餐放在他腿上，“我刚刚吃过了，
中式西式都买了一些。”
　　阿清道谢，但他没什么胃口，“我不饿，你拿去工厂给他们吃吧。”
　　“那你早上的药呢？”晋晏系上自己的安全带后，见阿清没动作，很自然地倾身伸手
替他拉出安全带扣上，“没吃早餐怎么吃药？”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阿清立刻后仰，但车内空间并没能让他退开多少，晋晏问话时开口
的吐气喷在他脸上，让他感觉车内空气变得热了一些。他把视线投向车窗外，掩饰自己的
不自在，“刚刚直接吃了。”
　　不爱吃饭，菸瘾大，吃药前还不先进食，晋晏为这人对自己身体的随便感到匪夷所思
，“你要先吃点东西才能吃药啊，不然对胃不好。对自己好这件事要勤劳一点做啦。”
　　晋晏的口吻并不严厉，也不像置身事外，而是非常轻柔地哄著，好像在对着极亲密的
家人朋友劝说。阿清感觉车内的空气似乎因为隔绝室外的温度而升高，呼吸也有点不顺，
伸手将窗户按下了几公分，“我知道啦。”
　　那四个字说得也就没有那么冷淡了，晋晏珍惜他的软化，不再就这话题碎唸，小心地
将车子驶出停车格，出发往医院的方向去，“你平常今天是要上班的，所以是搭傍晚的车
回去吗？等一下换完药也还早，你要先回去吗？”
　　阿清原本拄在窗户上的右手放了下来，无意义地在左手上的纱布轻轻划著，低垂的眉
眼和“被安全带绑在副驾上玩手手”的画面让晋晏不合时宜地感到可爱，这个比自己年长
几岁的男人，好像不管做什么都能吸引他的目光。
　　“我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阿清看着纱布上渗出的一点红回答。
　　“这样啊。那你还是一样礼拜一回来吗？”晋晏趁红灯空档将放在车前挡前方的回诊
单抽起来看一眼，“医生应该会排礼拜一换药，还是你想留在那里一段时间？”
　　阿清的右手在大腿上敲了敲，晋晏在绿灯起步前跟着那动作停留了一秒视线，想着那
被包裹在牛仔裤下的大腿肌理贲张时，手感是否也像当时一样好。想起来就没完没了，连
忙强迫自己专心开车，接着他听见阿清问他：“你有菸吗？”
　　“嗯？没有，我不抽菸。”本来就不抽，现在的合伙人蝌蚪更是不可能让他带着菸味
进餐厅，“没带菸？养伤期间少抽点吧。”
　　阿清觉得自己因为怕看见那个年轻医师不苟同的表情而没带菸在身上，大概是今天做
的最错误的决定。但是他人在别人车上，只得放弃去买菸的念头，又回到将手肘拄在窗边
，托著腮的姿势。
　　晋晏沿路都细细观察著阿清的动作，他回想他们刚才短短的几句对话，有哪些会让他
这样坐立不安，然后试探地问：“你是不确定要不要回去吗？家里人不是在等你？”
　　阿清看着窗外没有立刻回答，从车窗的模糊倒影也难以观察他的情绪，晋晏在驶进医
院停车场时才听见他说：“我还没跟我姑姑说我受伤的事，我在想是不是这段时间都先别
回去。”
　　“你的意思是要瞒着你姑姑受伤的事？拆线愈合完全至少要一个月以上。我记得你本
来是每个礼拜都回去？”
　　阿清的脸上露出两难的神色，但他闭口不再谈。刚刚因为受不住心底的挣扎和小老板
的进逼，不小心说出挂在心头的话，现在有点后悔。他很少找人谈论自己在烦恼的事，因
为通常在事态在变得太复杂之后，问题还是得自己解决。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概晚
上因为疼痛没睡好，现在脑袋还没完全清醒。
　　他想随口带过这话题，晋晏却是非常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车子就保持着发动的状态停
在停车格中，“在我们家，隐瞒这种事是要罚钱的。”
　　阿清一脸疑惑地转过脸看晋晏。
　　啊，终于看他了。“这是美香姐的规定，生病受伤、打架惹事、喝酒夜归、搞出人命
，没有自己先坦白的话，情节轻者罚两千，情节重大者罚两万。”
　　“……搞出人命？”
　　“主要是针对我跟我爸，怕我们出去乱搞让人家怀孕，不过我出柜以后这个条款就只
针对鲔鱼肚侠客了。”
　　“鲔鱼什么？”
　　“没，当我没说。”晋晏不敢在阿清面前诋毁自家老爸，赶紧言归正传，“你和姑姑
感情好吗？”
　　阿清点了点头。晋晏知道，他们两人相依为命，恐怕不只是感情好而已。
　　“你想想看如果是你姑姑受伤或生病了，不跟你说，你会怎样？”
　　第一当然是担心，然后难过，并且好长一段时间，都要害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对
方是否哪里出状况，而自己只能事后才知道。爸妈出事的时候，他是在家附近的柑仔店接
到电话的；阿公阿嬷、甚至屘叔走的时候，他也都工作不在家，所以甚至到现在，每当接
到来自家里的电话，他都还是会悲观地害怕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
　　所以晋晏的这个问题，恰巧击中他最无法忽视的重点。
　　“……我下车打个电话，可以等一下吗？”
　　“好，你慢慢来。”
　　晋晏隔着车窗看阿清在车外缩著身体打电话，有点后悔没有自己下车让他留在车子里
就不用吹冷风，但他刚想推开车门，阿清的电话便接通了，他只好趴在方向盘上观察。阿
清刚开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坦白，下意识想用手摸摸口袋，但是几分钟后，他说话的表情
变得很温和，一直点头，像是耐心地应付著对方的追问。
　　他看着这样的阿清，想像他们认识之前他过著什么样的生活，遇过什么人，爱吃什么
，怎么长大，怎么开始他的第一份工作，怎么和家人说话，交过什么样的男友。他希望能
够一次补足进度，弥补这么晚才遇见阿清。
　　电话没多久就说完了，晋晏在他放下电话时下了车，锁上车门走向前，“打完了？”
　　“嗯。等一下换完药我就回去，还可以陪她吃午餐。”
　　“很好啊，我载你去坐车吧？”晋晏和阿清并肩往医院走，“我刚好要帮我妈跑一趟
文具店，顺路嘛。”
　　“晋晏，真多谢。”
　　那句道谢是用台语说的，晋晏想，也许是因为阿清不好意思用中文说，但是他舍不得
拆穿，便轻轻笑着点头，“还好有好好说，对吧？就像我以前被罚钱的时候，也总是后悔
没有坦白从宽。”
　　听他这么说，阿清不由得好奇：“你们真的有被头家娘罚过钱？”
　　“当然有啊，我爸比较惨，他有一次情义相挺帮朋友标会，被倒了十几万，我妈就
罚了他一样的金额，还为了这个特别去开一个户头拿来生利息，我猜那个户头的钱现在
一定很可观。”晋晏说著自己也笑了，“我国中的时候常打架，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翻墙
出校外去买葱油饼被记小过，我不敢讲，每天回家都翻信箱想要拦记过单，但最后还是
被我妈发现了，一次被罚了五千块欸。不过人嘛，当学生的时候总是要做几件小小的坏
事，对吧？”
　　阿清闻言，转头看着他露出了整个早上第一个笑容。笑容轻浅，稍纵即逝，但当晋晏
还想再捕捉更多这难得的画面时，只剩眼尾淡淡的一些笑纹。
　　难怪自古以来多少男人干一堆点烽火台、撕丝帛之类的蠢事就为了引佳人一笑，他想
，为了让阿清多笑一笑，回家可能要多搜刮一点鲔鱼肚侠客和爆米香女士的事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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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阿清笑是因为他心里在想，他当学生的时候还真的没做过什么坏事
不过的确有因为一件事被师长骂过，而沿伸出一个番外，有机会再分享。
2. 老板娘芳名彭美香，小老板偶尔会叫她爆米香女士。

情人眼里出潘安啊~

气氛不错啊小老板GJ!!

老板老板娘好可爱

羡慕可以帮父母乱取绰号的亲子关系w

这集小温馨！爆米香和鲔鱼肚爸妈们的称呼超可爱

隐瞒罚钱那句出来，差点以为小老板要冲一句霸总台词“你这辈子的罚款我包了！”(欸

爸妈绰号都好可爱!!

小老板好可爱喔喔喔喔 这回的晋晏很帅！

小老板继续飙车不要停啊!!

老板老板娘的绰号都好可爱！

要切进市中心了吗，好贴心也好暖的建议，阿清太少被人照顾和分担了，所以当有他坦白从宽放下心来时，砝码瞬间就转到小老板那边去，加重存在感了啊！

推推努力当嘎逼的小老板！

小老板方向对了！

气氛不错，小老板再加把劲

小老板一家好有爱~

恭喜小老板升职为周幽王（不是）

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