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好了，动手吧。”白知泉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枪，走回卢思楚面前，牵起少年
的手，将枪平放到少年掌心。
这不是卢思楚第一次摸枪，可是相较于那天卢荷婷交给他的那把，此刻他却感觉
沉重多了。
“来，想想那个晚上他们是怎么虐待你母亲、怎么用暴力殴打她、然后怎么样在
你面前残忍杀害她的……他们是加害者，你只不过是自我防卫而已，不必有罪恶感，
也不需要害怕，是他们先来惹你的，你没有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白知泉的话语
温和又强烈，毫无阻碍地钻进卢思楚耳中，在他脑袋里反复回荡。
没错，是这些人先动手的——要不是他们，卢荷婷不会死、他也不会失去唯一的
亲人、不必躲躲藏藏，一切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都是他们的错！
卢思楚带着恨意举起手枪，当对着男人的瞬间他忽然犹豫了，他清楚知道就是这
些人杀了他妈妈，但是，他现在也要照样夺取另一个人的性命吗？眨眼间抱着卢荷婷
身体时的触感仿佛回来了，他的心脏狂跳，双手发抖，连枪都逐渐握不住。
白知泉见状，靠过来扶著少年的手掌握紧枪柄，食指扣著板机，并协助他瞄准男
人的头部，接下来只需轻轻一勾，转瞬间男人就会毙命。
然而卢思楚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目标太小的话，胸口也可以，反正射不中多开几枪也没关系。”白知
泉看出少年犹疑不定，干脆把枪口往下压一点，对着男人的胸部位置。
“来，杀了他，报仇吧！”
卢思楚感觉白知泉的手指正在诱导他扣下板机，甚至他只要放松，什么都不用想，
白知泉就会覆着他的手执行动作。
——妈妈，我要为你报仇。
——思楚，你要好好活下去。
“等一下！”千钧一发之际卢思楚忽然大喊，手上使力，硬是把枪口扯向地上。
“怎么了？”白知泉皱眉问，似是不满意少年临阵脱逃。
“我想，那个，先问一下，如果现在杀了他，之后、之后我会怎么样？”卢思楚
说，同时将手从对方的掌控中抽离，“我是指，要、要继续报仇的话……我必须继续
杀人吗？”
“当然，都动手了，没理由回头吧？”白知泉歪著头说，仿佛这是多么愚蠢的问
题，“杀了他之后，我会把他的尸体扔到外面，刻意让对方的人发现，他们就会再派
人来，反正来一个杀一个、来一打杀一打，握中捉鳖，迟早能逼出他们帮派的头头，
等到把他们通通杀光了，报仇才会圆满。”
看着卢思楚张嘴发怔，一脸震撼，白知泉耸耸肩又说：“相对地，从此之后你
也过不得安宁的生活了，一旦你动手杀了人，他们也会不顾一切追杀你、会加倍报复
你、会威胁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啊，你只有一个人——往后，大概连睡个觉都不
能安稳吧。”
一听到对方这么说，卢思楚下一秒就把枪扔回白知泉身上，好像那是多么恐怖的
东西。
“喂喂喂，没必要这样吧？”白知泉似是对少年的反应不解，他说：“既然都决
定要报仇，有点觉悟是正常的吧？敢开枪杀人，人家也会拿枪对着你呀，怎么，这样
就怕了？”
“我、我不要杀人。”卢思楚说。
“啊？不杀人，那怎么报仇？难道你比较喜欢让他们生不如死？”白知泉疑道。
“我也不报仇了。”卢思楚说。
“欸？为什么？你忘记他们怎么对待你母亲了吗？”
“这个，跟那个是两回事。”卢思楚说，“我妈妈……不会希望我过著这种不安
稳的日子……她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所以我不报仇了。”他抬起坚定的眼神望着白知
泉，告诉男子这才是他的决定。
两个人相视一会儿，白知泉叹了一口气，“好吧，这是你的自由，但既然我们没
有共识……”他一边说著，倏地将手枪重新举起，却转而对准卢思楚的脑袋，“再给
你一次机会，真的不报仇了？”
卢思楚咬紧牙关摇摇头，并没有因此退步。他知道当自己选择与对方期望不同的
路时，为了自保，对方很有可能杀他灭口，毕竟萍水相逢，救他既然是巧合，杀他大
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不后悔刚刚的决定，即使双脚已经开始发抖。
——妈妈，我就要去找你了。
“永别囉。”白知泉说完随即扣下板机。
想不到这人真的说做就做。卢思楚下意识倒抽一口气并闭上眼，不过枪枝最终只
发出卡榫摩擦的声音，竟没有子弹飞出来，更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他愣了
愣，过了几秒缓缓睁开眼，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眼前的白知泉忽然笑了，他挥挥手中的凶器，说：“呵呵，看你吓成这样。”
卢思楚面色呆滞。
“跟你闹著玩而已，别紧张，我怎么可能真的让一个小孩子动手杀人呢。”
“什么？你、你耍我？”
“对呀。”
“为什么？”
“有趣。”
卢思楚意会到自己真的被玩弄了之后，呼出一口大气，忍不住双腿疲软还瘫坐到
地上，“你开什么玩笑……”他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表示这根本一点都不好笑。
“抱歉，看你这么认真，只是想吓你一下，你没事吧？”白知泉笑着把枪枝收回
外套内侧，走上前扶起卢思楚。
“那他、他是谁？”卢思楚指著还在椅子上挣扎扭动的男人问。
“是我找来的一个朋友，”白知泉微笑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把犯罪
刺青刺在身上啊，那是用笔画上去的，如何，演得很逼真吧？拜托，你想想我怎么可
能冒着风险跑去招惹黑道的人啦，我可是很怕死的。”
卢思楚半信半疑——或者说他根本无法分辨对方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
然而刚放松下来他也无法思考太多，只问：“那不用帮你朋友松绑吗？”
“让他多绑一会儿没关系，等一下再请陈叔来处理。”白知泉随即打开门，
说：“留在这里也没事，空气闷，我们出去吧。”他把少年带出阴暗的仓库与走廊，
回到微光照亮的酒吧前厅。
卢思楚还没缓过气，就听到白知泉对还在擦玻璃杯的中年男人说：“陈叔，麻烦
给他一杯牛奶。”
中年男人拧起横眉，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打开冰箱。
卢思楚不晓得对方干嘛点饮料给他喝，但他确实被那个玩笑害得精疲力竭又口干
舌燥，接过来喝了几口安安神。这时白知泉转身，扔下一句“东西忘了拿”就独自走
回木门后。
卢思楚手上还端著杯子，回想了下，却不记得白知泉刚刚有拿什么会被遗忘的东西
出来。而等他喝完整杯牛奶，白知泉也回来了。
“走吧，谢啦陈叔。”白知泉向调酒师笑着眨眨眼，让卢思楚把玻璃杯放回吧台
并道过谢，就揽著少年的肩膀一起出了酒吧。
两人并肩而行，气氛比起他们出门时要轻松不少。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白知泉问。
“呃，我想，或许躲到乡下等风头过？”卢思楚说。
“噗哧，乡下能躲吗？”白知泉笑道，“果然是个小孩。”
“你那么厉害，不然你说啊。”卢思楚不满道，他才十五岁，身无分文还痛失
至亲，连证件也没有，不然他能怎么办？
白知泉还在笑，他倒是牵住卢思楚的手说：“我会找个地方收留你，但在敲定
之前，你得先住在我家，唔，替我打扫房子当作房租，你觉得如何？”
“我也没地方去，你说了算。”卢思楚说。
“乖，你真的好可爱。”白知泉微笑，凑过来亲暱地搂了搂少年，看起来神情
相当愉快，“放心，既然捡了你，我就会负责，不会随便弃养的。”
——对啊，你只会叫我去报仇。卢思楚心想。他不是笨蛋，虽然不明白对方收留
他背后打什么主意，可是比起漫无目的四处躲藏，待在同一个地方可能更加安全。再
者，白知泉并没有真正伤害他，他也不讨厌对方，白知泉甚至还替他引开追兵，他还
有什么好嫌的？反正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又是个男的，总不可能被劫财劫色，有什
么好怕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卢思楚隐约觉得自从酒吧出来，白知泉似乎除了开心，又
有一点遗憾……难道是遗憾刚刚他没有选择杀人吗？内心一抖，他暗自决定还是别太
信任这个陌生人，一找到机会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tbc)

虽然没子弹，但没有扣板机真是太好了。

前面的情节让我想起日剧 BORDER，结尾真是超赞的悬念

朋友好衰www有点好奇如果开枪了白知泉后续会怎么做

那个真的是“朋友”吗

忘记拿东西应该是去解决那个"朋友"吧~

忘记的东西，是不是那个“朋友”的命啊... 小时候的楚

BORDER的主角是警察，因为一次意外变得看得到亡魂渐渐地在办案的过程中被亡魂影响，想要尽可能的制裁犯人但有些时候，就算知道对方是犯人，却没有证据可以定罪我好不会说故事QQ，卡住了，直接跳过XD主角后来遇到一个找不到证据定罪的坏人，坏人还一直挑舋说杀了我啊。主角最后被激怒然后(? 这种感觉(什么感觉？)

这样好像看楚楚开枪的if线！

小时候的楚楚内心吐槽好可爱好萌喔XD

推~

Border真的很好看，小栗旬演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