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中庭的长椅上，两条腿伸得长长的，双手插在口袋中，仰望着月亮。
　　校园很安静，因为时间很晚了，这个时间点多数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他应该也要在床
　上的，但今天不一样。他毫无倦意，神识清醒，他看着皎洁的明月，叹出一口气。
　　他尽量什么都不想，沉淀所有思绪，不让那些打扰他得来不易的平静；这并不容易，
　他尝试了又尝试，脑袋还是浑沌的，后脑勺甚至隐隐作痛。
　　他闭上眼睛，将头靠到椅背上。
　　他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于是他张开眼睛，看到了光。光之后是个人影，踩在脚踏车上，明亮的大眼睛正望着
　他。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对方亲暱的说，面露关心。
　　“发呆。”
　　“但很晚了。”
　　“所以？”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我一个大男人，会发生什么事？”他嗤笑了声。
　　“变态就是变态，这跟男人女人没有关系啊，你不知道别人会做什么；而且你是不是
　太小看自己了啊？”对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欸！”
　　那人的语调夸张，却又真诚，他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一点点了，于是终于正眼看向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球雀。”
　　他皱了皱眉，“哪个球哪个雀？”
　　“就那个球那个雀啦，圆滚滚的小麻雀。”对方笑着说，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大家
　都说我长得很像，没有脖子又很胖。”
　　“感觉很失礼。”
　　“不会啊，我觉得挺可爱的，我就长这样嘛。”球雀说，他踢下脚踏车的脚架，走过
　来坐到他身旁，“你呢？你叫什么？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初玺。是。我住宿舍。”他所有问题都答了，只是答得很随兴，依旧维持言简意赅
　的风格。
　　球雀也不介意，从外表的印象来看，他的确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那样，而他表里如
　一，“初玺学弟，你心情不好吗？需要我陪你聊聊吗？”
　　或许是因为球雀真的长得太友善了，这样明显套近乎的语气竟也不令人反感，但初
　玺有个问题想问，“你凭什么认为你比我大？”他抬起一边眉毛。
　　“我一定比你大的啊，我都在这里念九年了。”球雀挺起胸膛。
　　“……你延毕这么多年？”还这么骄傲？初玺失礼的想。
　　“今年博三，大学硕士都是这里念的。”球雀的胸膛挺得更高了，还真的有几分鸟
　类吃得胸腹鼓鼓的模样，“怎么样，是你大学长吧？”
　　“是，大学长。”初玺敷衍。
　　“所以跟学长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晚了不回宿舍，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如学长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晚了也还在外面游荡？”
　　“社团活动。”球雀从口袋摸出了一张纸交给他。
　　“便车服务社？”初玺看着上面的字，“这是什么？”
　　“就是我的社团啦。顾名思义，我提供服务，把人从这里送到那里，就像出租车一
　样，只是我不收钱，服务范围也只限校园内。”球雀解释，因为学校太大了，校区又
　四散在城市各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脚踏车可以通勤，所以他创立了这个社团，希望
　能帮助到需要的学生。“你真的没听过我吗？我以为我满有名的欸！有好多大一的学
　弟妹都有叫过我的服务欸！”
　　“……你讲得好像这不是什么正经事业。”
　　“学弟你真没幽默感。”球雀一叹。
　　“我是法律系的。”所以本来就没有幽默感，“但是这个时间点你还在校园内，为
　什么？没有学生现在需要赶场吧。”
　　“我这不就遇到你了吗？”球雀笑着说。
　　“我又不是因为要去别的地方。”初玺反驳，他会坐在这里有他自己的原因。
　　“是啊，是没错。”球雀又笑了笑，“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也很惊讶，晚上还在校
　园的学生有这么多，大家都有自己的烦恼和困惑。要是我跟你说这些年来我阻止过多
　少人跳湖，你一定会很惊讶。”
　　“什么意思？我们的湖吗？逍遥湖？”
　　“对呀。”
　　“为什么啊？”
　　“各式各样的理由。感情啦学业啦人际关系啦，说到底都是不被理解的孤独。我也
　很意外，这所学校寂寞的人这么多。”
　　初玺皱起眉头，语气充满防备，“但我没有需要你帮忙。”
　　“我知道。大家都这么说。你就当我自己鸡婆吧，我只是没办法装作没看到而已。”
　球雀温言软语，让初玺不要生气，“我也没那么厉害，没办法真的提供一臂之力。我
　只是想要确保你们很安全，仅此而已。”
　　“我没事。”初玺强调。
　　“我前几天遇到一个小孩。大概才国二，他在校史馆那边闲晃，我刚好碰到他，他
　也跟我说没事。”
　
　　他转移了话题，初玺也只能闭上还想自辩的嘴，顺着球雀的话说，“然后呢？”
　　“我请他吃东西，很简单的，茶叶蛋跟热狗；他吃得好像已经饿了有好多天那样。”
　球雀叹了口气，“我只好载他去便利商店，让他好好吃一顿。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他家竟然在新竹。”
　　“离家出走吗？”
　　“嗯，家暴，他爸爸会打他。”
　　“有报警吗？”
　　“报了，但没有用。我其实不太知道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他说警察来过他们家，
　但是就没有之后了，他爸爸还是会揍他。他终于受不了就跑了，但也没地方可以去，
　他睡在校史馆两天了，都没有人发现。”
　　“好夸张。”初玺冷硬的说，却不是因为冷漠或不关心，他的愤怒针对的是体制，
　还有无所做为的相关单位，“那之后呢？”
　　球雀无奈的扯扯嘴角，“我还是带他去警察局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比较好。
　对这孩子来说他不信任警方，但如果连执法单位都不能相信的话，我们能怎么办呢？”
　　“那警察怎么说？”
　　“我遇到的警察还满好的，他们说会处理，也会通报社会局，对这个孩子持续追踪，
　所以我还挺庆幸的；我有给这个孩子我的LINE，跟他说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球雀
　苦苦笑了下，“但他没有回我，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只希望这件事情不要走到最
　坏的那一步。”
　　初玺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举起手，拍了拍球雀的肩膀，“别想太多，你已经做了
　你能做的了。”
　　“但我还是希望我能多做点什么，你懂吗？”球雀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明白──
　其实也不是真的不明白，我只是不能接受：为什么大家不生气。为什么大家可以无动
　于衷。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遇到一个想不开的灵魂，他们很沮丧、很无力、很失望，
　每次看到这样的事情我都觉得很遗憾。我知道我能做的不多，但至少我可以陪在他们
　身边。”
　　“嗯。”初玺点点头，“所以这就是你做的原因吗？”
　　“对啊，我想要帮助人，这就是服务性社团的宗旨嘛。”
　　“我以为那种社团都是用来谈恋爱或是洗履历的。”
　　“你这人好黑暗喔。”球雀笑了出来，“这世界上有很多想要做好事的好人，不要
　否定他们啦。而且在做好事的同时，发展出了一些美好的情谊，这明明也是一件喜事
　啊。”
　　“好吧。”初玺勉强同意他，虽然他还是觉得这样很不专业，但看着球雀，好像也
　不是不能理解，“那你遇到我这种人，你都怎么办？”
　　“就像现在这样，陪你说说话啊。要是你还是心情不好，我再另外想办法让你心情
　好起来。”
　　“具体来说，像是什么？”
　　“你现在还是不开心吗？”
　　“嗯。”初玺厚颜无耻的点头，尽管他的心情已经比刚出来那会儿要好多了。
　　球雀睁著圆滚滚的眼睛看他，却看不穿他面无表情底下的心事，遂也不多纠结。他
　站起来走向自己的脚踏车，拍了拍后面的坐垫，“那上车吧。”
　　“干嘛？”
　　“我刚刚说啦，我跟这所学校熟得很。我带你去看全校最漂亮的地方，看看美丽的
　东西，心情就会变好了。”
　　初玺回望着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终于从椅子上站起身，跨坐到了球雀的脚踏
　车上，尽可能曲起过长的双腿，以免碰到地面。
　　“走囉。”球雀意气风发，踩着踏板努力的蹬。
　　看不出来这双小短腿还挺有力的。初玺悠悠哉哉在后座吹风，脑中的想法依然失礼。
　　“顺带一提，这是医学院校区，又称枫林校区。理由一目了然，就是因这一大片枫
　叶林而得名。”球雀一边踩得卖力，还一边为他导览校园。他们学校海拔比较高，因
　此枫叶林的规模不小，此时快要入秋了，不少叶子已经由绿转黄或橘或红，白天时色
　彩斑斓得很是好看。
　　“我听说这里是情侣圣地。”初玺说。
　　球雀的笑声从前方传来，“你是说打砲圣地吧。”
　　枫叶林浪漫，吸引了不少热恋中的情侣，往往躺在树下看着落枫缤纷时忍俊不住便
　擦枪走火，因此成为学校教官重点巡逻的地方，盯防学生妨碍风化。
　　“这里很危险，你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尽量不要来。”
　　“我成年了。”有人大著胆子敢公开做爱，他也没什么不敢看的。
　　“不是这个啦，是这里没有灯。”
　　初玺这才留意到，此处的确连一盏路灯都没有，白日时漂亮迷幻的阔叶林此刻看来
　黑暗诡谲，林木参天，又没有光，因而压迫感十足。倘若不是脚踏车的车灯，只怕他
　们连路都看不清楚。
　　“之前有个女生在这里被袭击了。”球雀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犯人到现在都还没
　抓到。”
　　“什么意思？你是说强暴吗？”初玺猛然蹙紧眉头。虽然这样说很傻，他知道这种
　事情一直都存在，世界各地到处都在发生，但在球雀提及之前，他并没有感觉离他这
　么近。
　　“是啊。其实那天也不过是普通的一天，她也没有特别做什么。只是期末考周最后
　一天了，大部分的学生都考完，甚至不少人都回家了。她念书念得烦，才在校园里到
　处走，哪里晓得会遇上这种事。”球雀轻声一叹，语气是浓浓的懊悔，“我也希望我
　能帮到她，但她说她一点都不想要再想起这件事。”
　　“所以没有报案？”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
　　“等等。”初玺觉得不太对，“既然她不想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向有问必答的球雀却是沉默了。
　　他良久都没有说话，直到他们离开枫叶林，更往科学院校区的方向走，跟着他们的
　还是只有脚踏车的机械运转声。
　　“你也在那里吗？”初玺等了又等，觉得把这辈子的耐心都耗尽了；而他并不是多
　有耐心的人。所以他再次开口，语气逼人，“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你坐视这一切
　发生吗？”
　　“我没有！我不想的……”
　　“那是怎么样？”
　　球雀猛然压下两边把手，刺耳的煞车声响彻安静的校园。
　　初玺却是巍然不动，好像惯性作用不到他身上一样。然而球雀因为背对他的关系，
　没有注意到。
　　“不是你想的那样。”球雀说，脚下又开始用力。
　　“那你纠正我。”初玺口齿清晰地说出自己的猜测，“那个人是你吗？”
　　球雀没有回答，初玺于是再道，“你希望大家寻求帮助，你也说如果不能相信执法
　单位，那又该怎么办？你记得吗？所以你为什么不求助呢？”
　　“……那个人不是我。”球雀似乎经历一场壮阔的天人交战，许久过后才干巴巴的
　说，“如果我是那个女生，我一定会说的。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我
　也不想让那个人逍遥法外。但是她不想声张，只想遗忘，我也不能不尊重她，不是吗？
　她已经够难过了。”
　　初玺瞇着眼睛，瞪着球雀的后背，勉强信了他的话，“她是谁？”
　　“问这干嘛？”
　　“我不像你，听到这种事情我不会姑息。”
　　“你……别这样。这是她的隐私，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只是想让你小心这里，不是让
　你伤害她，这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球雀摇摇头，“我不会告诉你她是谁的。”
　　“好吧。但你还是得回答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为什么这么坚持想要知道？”
　　“不然呢？你随随便便跟我说一个女孩被袭击，但你不说这女生是谁，也不说你怎
　么知道这件事，偏偏你又对事发经过还有被害者的心理状态很了解──你觉得这些合
　理推断下来的结论是什么？”
　　“……我就是那个袭击者。”
　　“嗯。”初玺点点头，很高兴他终于开窍。
　　球雀又不说话了，他闭着嘴巴又踩了五分多钟的脚踏车，此时两人已经横越过整个
　科学院校区，来到校园的尽头了。再过去是平日禁止进入的校园林场，因此球雀没再
　往前。他停了下来，示意初玺下车。
　　初玺跟着他的脚步继续走，他听到了潺潺的水声。很清爽的声音，但四周太黑了，
　他听不到源头，只知道自己离水声愈来愈近。
　　他感觉到了水珠打在头上，下雨一般的。因此他抬起头，赫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
　瀑布之间，头顶上是林场的泉源倾泻而下。
　　那瀑布其实小小的，并不壮观，水量也不大，但是如丝如雾的，细细缕缕，映着从
　浓云后头探出的月光，看起来如梦似幻，朦胧得格外漂亮。
　　没想到学校还有这种地方。初玺正看得失神，便听到球雀的声音，从水声中传来。
　　“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也在那里，我听到了她的呼救。而我之所以没有
　阻止，是因为我前男友正压在我身上。”
　　初玺的视线锐利，看得球雀如芒刺在背。他了解这样的眼神代表什么，他也很无奈，
　“我要他停下来，甚至还揍他了，用尽全力的那种，但他还是不听，所以我没办法……
　一直到结束。我才能去找那个女孩，只是还是来不及，犯人早就跑了。”
　　“他也强迫你吗？”
　　球雀缓缓摇头，“他大概以为是情趣吧。但是我……总之，我们分手了。我没有办
　法原谅他。”
　　“人渣。”
　　“对啊，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没关系了。”球雀的语调又活泼了起来，但听在初
　玺耳里依然勉强，“其实这是我大学时候的事，好久以前了。”
　　初玺丝毫不欣赏他的自欺欺人，“你前男友也是个犯罪者，还是熟人犯罪，罪加一
　等。他有可能会伤害其他人，你不担心你的姑息会让更多人受害吗？”
　　“我担心啊，所以我有告他嘛。”
　　初玺一愣，他满脑子的批判和偏见，竟没有想到球雀有采取后续的行动。
　　“虽然没有判很重，但是至少给他一个教训，知道不要就是不要。”球雀得意的哼
　哼了两声，胸膛又鼓了起来，“那之后我创了社团，尽量每天晚上都看看有没有人需
　要帮助，想说多少尽一点力量，努力做我能做的。”
　　他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虽然天真傻气，但又真诚。他啊了一声，“你还没告诉我呢，
　这里漂亮吧？你心情有变好吗？”
　　心情变好？初玺定定看着他。
　　说真的，在亲眼见到球雀以前，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今天的情绪会有这样大的波动。
　　他本来以为再无聊不过了。有人向他举报有只雀形老在深夜出没，有危害人间的疑
　虑。他身为羽氏判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鹤形，法纪之捍卫者，律则之执刑者，不
　得不前来一探究竟，尽管他觉得无趣──众所皆知雀形是羽氏二十七形中最弱小的一
　支，就算为非作歹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结果他竟会看到一只仙八色鸫。
　　都快绝种的仙八色鸫。如同所有盛名传闻所说的，无与伦比的美丽，就连什么大风
　大浪都见过的初玺也不自觉一愣。那种美丽超凡脱俗，纯粹又无暇，不属于凡尘俗世，
　任何一点想法都是玷污。
　　初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脑中的句子，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球雀根本不是什么球雀，他自以为伪装得很好，但很遗憾，任何假象在初玺面前都
　不管用──这是他被赋予的权能──因此自称球雀的对方不管摸了多少次其实并不存
在的浑圆的肚子，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个娇俏玲珑的小美人装模作样。他得用尽全力克
制自己才不至于笑出来。
　　而这仙八色鸫毫无恶意，单纯的想尽自己渺小的力量，助人一臂之力。
　　这真的有趣极了。
　　羽氏重礼节，鹤形尤其位高权重。初玺是天之骄子，谁对他说话不是毕恭毕敬，也
　只有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雀，连他的真面目都看不穿，在他面前蹦蹦跳跳，浑
　然不觉面对的是个勾勾手就能决定生死的主宰。
　　“有的，谢谢你。”他上扬嘴角，尽可能笑得诚恳。
　　球雀却不自觉退了一步，因为眼前的笑容很狰狞，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明明如此好
　看的人，竟然这么不适合笑容，“呃……不客气。”
　　“我觉得你很厉害，你在做的事情很不简单。”
　　“没有啦。”球雀嘿嘿笑着，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可以让我入社吗？”
　　“什么？”球雀一愣，然后很是兴奋，“你想加入便车服务社吗？”
　　“嗯，我想跟你一样，帮助别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我好高兴！你不知道我想要找同伴多久了，但总遇不到人对这有兴
　趣。你有脚踏车吗？”
　　“没有，但我可以买。”
　　“那太好了！”球雀是真的很开心，他雀跃不已，脸颊的白皙透着绯红。初玺不知
　为何有想要掐对方软肉的冲动。
　　“不过现在真的很晚了，我得载你回去，小孩子还是要多睡一点对身体比较好。我们
　明天再谈。”
　　初玺在心里嗤笑，鹤形是最为长寿的支族，他都数不清自己的年岁了，也就只有这
　个一无所知的傻瓜会拿他当孩子看。但他没有异议，从善如流的又坐到了后座，顺理
　成章让个身高体重都小于他的人载着，一点都不心虚。
　　初玺拿出手机，“既然之后要再谈，你的LINE先给我。”
　　“好啊。”球雀还在亢奋，报出ID的声音有点喘。
　　初玺看着萤幕上的球雀图样好半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都是社员了，这可
以跟我说吧。”
　　“球雀啊。”
“我是说你的本名。”
　　“那不重要啦，大家都叫我球雀，我就叫球雀。”球雀摆了摆手，要他别放在心上。
　　好吧，来日方长，他总是会知道的。初玺放下手机，不再遏止临到嘴边的笑意。
　　THE END
* 想要练习写谈恋爱，所以才写了这篇
* 但灵感源于最近看了Netflix的Unbelievable
*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有大妖怪和小妖怪的这个故事XD
*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鸟胖胖的好可爱XD

傻呼呼的球雀好萌！！

球雀好可爱！中途的故事好难过QAQ

学了鸟名，好喜欢球雀（扭）

好可爱！

豪可爱啊啊啊！支持两羽谈恋爱！（挥舞应援手牌）

太可爱了!!

球雀好可爱，让我想到之前在推特上看到的照片https://i.imgur.com/wkaBybe.jpg哎呀…重贴 https://i.imgur.com/bRMNtzm.jpg

所以鸟名是比喻还是真实的xd 球雀真是太可爱了 想看他们后续的故事～～

好棒的故事

尼西大的故事转折都让人觉得惊喜!

好可爱喔好想揉球雀(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