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下著大雨的夜晚。
激情过后的我气喘嘘嘘地趴在他的胸膛,闭上眼聆听他的心跳。
“下星期四我要去纽约一趟。”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欸?去纽约干嘛?”我下巴抵住他的胸膛,好奇地问道。
“有一个国际律师会议在纽约举办。”他揉了揉我的头,“大概要去一个星期,怎么样,
要跟我一起去吗?”
“好啊……不对,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他不解地看向我,“学校放假了吧?”
“学校是放假了,但是再过半年就要司法特考,不能只想着要玩乐,得要把考试一次通过
才行。”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指导恩师,我要争气一点不能丢他的脸。
他的事务所里有不少已经结案的卷宗,我曾经在那个资料室里待上一阵子,一边帮他资料
归档一边学习着法律及判例,对于这次的特考我很有信心,如果再加把劲要通过应该不成
问题。
他常说我是真人不露相,毕竟只要我一认真起来可以一整天不吃饭,再加上我的记忆力不
错,擅长用特别的方式去背艰深的法条,模拟试题通常都能得到不错的成绩。
其实我内心明白,之所以会这么努力念书只是想让他高兴而已,我想让他以我为傲,不会
后悔认识我、和我交往。
“我明白了,依你这些日子的努力,一定可以顺利合格的。”他在我额上落下一吻,满意
地说道。
“那当然,可别看不起我,你等著准备送我礼物吧。”
“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只要我开口,不管是什么愿望他都能为我实现,但是那些物质的东西我都不想要
,他曾经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买了一部跑车给我,但当时的我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悦,我不想
要他给我钱,东西能用、车能开哪怕只是二手的国产车我都无所谓,我不是那么势利的人
。
最后他将跑车变卖,把钱存进我名下的户头,但我从来没有动用过那个帐户,存摺和印章
都还原封不动地放在保险柜里。
“等我想到再说。”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在我身边了,其他的我都不需要。
“Night,哪天有空,我们去把收养的程序办一办吧。”他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万一将来我比你先走了,你不怕生活会有问题。”
在同性婚姻还没有合法之前,年纪相差一轮的我们只能透过收养程序正式成为对方的家人
,但我不想当他的养子,我想当的是他的另一半,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办理这个程序。
“你以为你走了,我还活得成吗?”我没好气地捶了他胸膛一记,“我可警告你啊,如果
你未经我的允许比我先走,挖坟我也要给你挖出来。”
“傻瓜。”
他有些无奈又充满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举起了我的手,像是在端详什么似的,专注且炽
热。
“我的手怎么了吗?”我不解地顺从他的视线看向我自己的手。
“我在想你的手适合什么样的戒指。”
“啤酒拉环。”我吐了吐舌头。
“啤酒拉环?为什么?”他摇摇头,不禁哑然失笑。
“电视不是都这么演的吗?年少时期太穷买不起真的戒指就先用啤酒拉环代替,等长大之
后再交换婚戒。”
他先是一愣,接着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声。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
“是看的不少,没办法大家都喜欢这么演。”
“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们就举办个婚礼吧,只有我们两个人的。”
“……嗯!”我眼前泛起薄雾,他一向不擅长甜言蜜语,但做的事都容易让我感动,哪怕
只是最直白最单纯的话语。
※
我看着天花板,耳边传来了电视持续报导的空难讯息,脑海回想起过去和他在一起的点点
滴滴,我们曾经拥有过的美好回忆。
握住的手机早就已经没电,不管我怎么打,都无法打通的电话残忍的告诉我,空难是现实
,不是我的梦。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回想起在我的双亲遇害后,家里的亲戚看着我的窃窃私语。
这个小孩子一定天生带克亲命格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唉呀,好可怕,这样谁敢收养他啊。
虽然他们说的很小声,但全都传入了我的耳里,我有时在想也许我真的天生注定孤独,接
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一定是这样的,现在连我最爱的男人都难逃这样的死劫。
为什么……为什么死掉的人不是我,而是桑冬亮?他这辈子一直在帮助别人从来不奢求任
何的回报,如果老天爷你要惩罚我,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来?
原本以为干涸的泪水又再度流了出来,我愤恨上天的不公平,残忍地带走我的双亲又让我
失去我生命里唯一的依靠。
“我该……怎么办才好……”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声,我再度地感受到,许久未有的绝望
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