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姜沿安那时说的下次,一推延就延到了年底,天气都已经冷了下来的时候。
这两三个月姜沿安是真的忙得快喘不过气,徐立航开学后扣除上课和打工之外的时间
也不多,两个人能凑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于是这一拖就拖到了平安夜这天。
要不是姜沿安提起,徐立航早忘了三个月前姜沿安曾说要带他去个连是哪里都没提过
的地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这么神秘,还限定只有晚上能去。
平安夜这天正逢周末,徐立航不用打工不用上课,姜沿安也总算能腾出时间,晚上吃
过饭后就叫徐立航穿暖一点,便开着车载着人出门了。
有了前一次被打断的经验,姜沿安这次谨慎多了,也正好国外客户们大多都在放圣诞
连假,比较不用担心再被工事打扰。
车子行经的路段越来越偏僻荒凉,等徐立航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慢慢往山上开了
。
姜沿安对这条略有些蜿蜒的山路不是很熟,也因此开得特别慢又小心,一直开到半山
腰边给游客暂停的简陋停车场,停好车,他和一旁昏昏欲睡的徐立航说到了。
徐立航不晓得姜沿安大晚上的带他上山干什么,但他也没说什么,就任由姜沿安牵着
他的手往前走。山路很昏暗,得靠手机的闪光灯才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姜沿安把他的手
牵得很紧,像是怕他走丢或是跌倒,掌心的温度在冬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他们一路往前走,姜沿安凭借著很多年前的记忆,一路把徐立航带到一处宽广的草坪
,徐立航藉着手机灯光看向姜沿安,姜沿安却要他抬头看天空。
徐立航依言仰起脖子,就被漫天闪烁的繁星给震慑住了。
作为一个从小在充满光害的都市里长大的孩子,徐立航还从来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的星
星,整座天空看上去比过去二十年见到的都还要辽阔,一颗颗或明或暗的星子像被谁从罐
子里洒出来似地,漫无边际地舖满整片夜空。
“幸好今天天气好,很漂亮吧。”姜沿安看着徐立航半张的嘴,没能忍住地笑了笑,
移开眼后也跟着仰头看向满天空的星子闪烁。“以前徐老师……你爸,曾经带社团的人来
过一次,之后一直想再来却抽不出时间,现在终于有空了,就想带你来看看。”
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姜沿安还是个高一新生的时候。
那时他随便选了个天文社参加,恰好指导老师正是班导徐轻帆。相比其他热门社团,
天文社的人数不多,管理起来也比较轻松,开学没多久的某堂社团课,徐轻帆就发给大家
一人一张家长同意书,订了个时间要带大家去露营观星,有意愿参加的请家长签名后缴回
。
姜沿安自然是报名了。
活动那天徐轻帆带着几个同学上山架帐篷,俩俩一组睡一个帐篷,分配完后多出一个
同学得和老师睡一起,姜沿安想了想,举手自愿。
徐轻帆人再好,毕竟还是端著个老师的架子在,没有学生喜欢出来玩还要二十四小时
都待在老师眼皮底下,姜沿安的主动解救了几个面面相觑的人。
帐篷不大,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和徐轻帆挨在一块,徐轻帆转过来向他道了声谢,姜沿
安大概知道徐轻帆在谢什么,他也翻了个身,轻轻地说声不会。
点点星光大半被遮挡在外,姜沿安看不清楚徐轻帆脸上的表情,唯一最为鲜明的就是
那双盈著光亮含着笑意的眼睛。
徐老师有一双黑而亮的眼眸,那时候的姜沿安难以否认,自己的确是被这双眼睛给吸
引了。
“徐立航。”姜沿安从回忆里回过神,唤了一声徐立航的全名。
然后他听见徐立航啊了一声,回头看他,姜沿安觉得那一眼直直击重了他的心脏,这
和当年对老师的心动是全然不同的,姜沿安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对于徐轻帆,在他还懵懂无知的年少时期确确实实是被吸引过的,喜欢是真的,但他
不会想占有,也未曾打算摊明,远远看着就觉得足够,在得知对方已婚且有了家庭以后很
快就放下了。
但徐立航不一样,喜欢徐立航的感觉和以前喜欢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大一样,姜沿安
谈过的恋爱次数不多,但过往的牵手拥抱接吻甚至更上一层的经验,都比不上碰触徐立航
还来得让人心跳加速。
想紧紧牵着他、用力拥抱他,想对他好、想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他,想吻他,还想做
更多更多,能完全把他占为己有的事。
姜沿安想,如果徐立航现在说想要星星,他可能会傻到为他踮脚伸手,往空中捞个几
把。
“你叫我干嘛啊?”
“闭眼睛。”姜沿安说,并往前跨了一步,右手伸过去,盖住徐立航的额头,然后顺
著往下。
徐立航眼睛闭上了,长长的睫毛细微地颤动,姜沿安垂眸看他,目光深邃,饱含着
这么些年一直隐忍克制的情感。
他的手停在徐立航脸上,捧著抬起几分,吹过的风是冷的,他的手指和徐立航的脸颊
却不知哪个更热一点,姜沿安微倾下头,被风吹得起了一些死皮的干燥双唇贴上徐立航的
眼皮。
这是他头一次在徐立航清醒的时候亲吻他,尽管只是个浅尝辄止的轻吻,也并不是吻
在嘴唇上,姜沿安还是紧张得要命。
他只轻轻碰一下就往后退开了,徐立航的眼睛还是闭起来的。
徐立航的眼睛很漂亮,睫毛纤长而浓密,瞳眸黑亮而晶透,随时随地看过去都像是含
著晶晶亮亮的光。
姜沿安忽然想起自己很多年前,初见徐立航的那一次,为了安慰哭泣的他,好像对他
说过他有一双和他爸爸一样好看的眼睛,直到现在,他觉得那句话该改口了。
“航航。”姜沿安靠离徐立航很近,手依旧捧着他的脸,姆指轻轻蹭过他方才吻过的
地方,徐立航眼皮微动,半晌过后睁开了眼,看向姜沿安的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炙热,
姜沿安微微勾起唇角,继续道:“这里的星星,没有一颗比得上你的眼睛。”
-
真的不是傻白甜,可能要开始有一丢丢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