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就是你的妹妹吗?”李世扬从半开半掩的门缝中看了过去。
“他叫陈可燕,你们可以叫他小燕。”
女孩坐在床上,双手怀抱着膝盖,仰望着窗外的自由,落寞的小小身躯引人怜惜。陈宁放
轻动作,温柔的像是深怕惊吓到胆怯的小鸟,他轻轻呼唤。
“小燕,我们聊聊好吗?”
女孩缓缓转头,苍白脸皮浮出厚重黑眼圈和青色的血管,无精打采,仿佛三天三夜没睡觉
了。
李世扬震惊的瞪大了眼,赶紧用手肘推了推身后人,压低声音说:
“她不就是你那幅画里的女孩吗?你认识?”
温易安好奇的凑上前看了看,确实很像,特别是那一双洋娃娃般的大眼睛。
“不,我不认识她。”
温易安在房间内四处张望,手也没停下,不经意的翻动玩偶、书包、作业,逐一检查屋内
的物品,却找不到任何一丝的线索,更不见恶灵的足迹。他蹲低身体,对小燕说:
“小燕,我是你哥哥的同学,我叫温易安。”
“.....”
“我刚刚检查过这个房间,这里很干净,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在。你有话可以和我们说。”
女孩沉默不语,惊恐的拼命摇头。
李世扬一个箭步凑上前:“小妹妹,这样好了,妳不必说话。等下他问妳问题的时候,是
就别动,不是就摇头。”
的确是个好主意,温易安投以赞同的眼神。
“是不是有人在威胁妳?”
没回应
“威胁妳的人是女生吗?”
摇头
“威胁妳的人是大人吗?”
摇头
“这是妳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吗?”
摇头
“你第一次是在家里看到他的吗?”
摇头
“那是在学校看到的吗?”
摇头
问了老半天,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温易安决定先跳过这一题,慎重的问下最后一题:
“妳知道祂的名字吗?”
摇头。
**************
星期六晚上,陈宁母亲必须去医院值夜班,父亲则刚好外地出差。三人研议在今夜初次行
动,打探骚扰陈宁家的恶灵是何方神圣。
温易安:“根据小燕的说法,目前知道恶灵是个小男孩,至于祂为什么找上你们是个问号
,但我想应该有某些渊源。”
然而,他内心最担忧的问题没说出来,没有名字,就无法驱逐恶灵。看来今天只能尽量蒐
集资讯,并且避免让李世扬等人受到攻击。
三人决议,李世扬睡在客厅,看守大门。陈宁睡在一楼的父母房间,温易安则睡在二楼的
陈宁房间。
解散后,李世扬蹲在沙发前好整以暇的整理包包,身后传来声音:
“留你一个人在客厅行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使得李世扬怔怔的停下动作:“你该担心的是那家伙。”
听到恶灵二字后,陈宁脸上写着魂不守舍四个大字。
温易安抓住陈宁的手:“陈宁,祂的目标是小燕,不是我们。遇到紧急状况的时候就叫我
们,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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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万籁俱寂。所幸这一套意大利L型牛皮沙发颇为宽敞,软硬适中,李世扬倒也
没有认床困扰,很快的阖上双眼,渐入梦乡,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望见温易安的背影,
站在岌岌可危的黑色悬崖边缘,肩膀微微颤抖,像在低声啜泣,他喊了一声:“温易安?
”
对方没有反应。
他提起勇气缓缓靠近,碰触到手臂的瞬间,他的手被死命抓着不放,眼前的人不是温易安
,却是一张黑色的、狰狞的、血盆大口的陌生脸孔,拉着他跳下满是人脸的断头崖。
他从沙发弹起,惊恐的环顾四周,只见绮丽月光沿着落地窗,洒落屋内,多么平静安详
......
一道尖叫声划破了屋内宁静。
李世扬下床飞奔前往陈宁睡的房间,只见他抓着棉被,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结结巴巴的
:“窗...窗....窗户外面...有人。”
李世扬一手将窗帘扯开,空无一物,别说人了,连一只小猫都没有看到。
“真的、真的,他刚刚就在那里。”
此刻,客厅传出一阵骚动,李世扬急奔客厅,打开电灯。紧闭的大门敞开,吹进了呼啸的
风声,他屏气凝神,扣上防盗门炼,仔细检查窗外动静,却一无所获。
陈宁也追上来。
“你在这里等一下。”
李世扬转身奔上二楼,伸头只见小燕房间的门半开半掩。睡前明明已经上锁,怎么就被打
开了?他暗叫一声“糟糕”,伸长的手正要搆住门把的前一秒。房门忽然长出生命似的,
无情关门上锁。无论怎么转动都毫无反应。
这阵骚动惊醒了温易安,他从隔壁跑了过来。
“小燕??”温易安也担心的拍打房门,房内持续发出横冲直撞的声响,还有小女孩的尖
叫声。
陈宁也赶了上来,握著钥匙,急躁的开门,手指头不断颤抖,连孔洞都瞄不准,连续试了
几次才发出机关似的声响。
床上枕头被开肠破肚,羽毛像惊吓过度的鸟羽四处散落,衣架不支倒地,学校的运动外套
瘫软在地,呈现人字形。被扭断头的洋娃娃躲在角落,床边有一支孤零零的红鞋子,床单
上则留下拼命挣扎的抓痕。整间房就像是命案现场前的最后一刻,赤裸裸的暴力和失去理
性的凌乱。
没有看到小燕。
温易安额头上的汗瞬间凝结成寒意,他缓缓抬起头。
小燕被牢牢压制在天花板,一条像蛇的棉被紧紧勒住她的脖子,企图让她窒息。她就像个
溺水的人,快要失去意识的、痛苦的扭动身体。
温易安飞快从身上袋子翻出一瓶雕花琉璃瓶,拔开木栓,将清水喂入手心,奋力朝那条作
恶多端的棉被洒去。碰到水的棉被痛苦蜷曲,随后和小燕一起从天花板掉了下来,李世扬
不偏不倚的接住小燕,抱至床上。
小燕胀红的脸色慢慢褪回正常肤色,急促呼吸也跟着平缓下来,脖子、手臂、大腿、小腿
随处可见条状瘀青,是绳索抽打的痕迹,惨不忍赌,像被冷血无情的人魔狠毒凌虐过似的
。
李世扬站在一旁:“太惨了。”
温易安跪在床边安抚著:“没事、没事了。”
小燕勉强的对温易安绽开笑靥。下一秒,右手笔直的伸出、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高高举
起,瓶子滑出口袋滚到门边。
陈宁大吃一惊,“小燕?你在做什么???”
温易安的表情痛苦,竭尽全力掰开小燕的手指头。李世扬见状一个箭步插上去出力,陈宁
也加入帮忙。然而三个青少年的力气加总,却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无法拨开,有一股百思
不解的怪异。
她再伸出左手加重力道,目露凶光、咧嘴一笑,少年的脸色渐渐的由红转白。
陈宁焦急大喊:“怎么办!???”
李世扬啧了一声,目光搜索著温易安的瓶子,他一个滑步,流畅的捡起掉在门边的瓶子,
泼在小燕的身上。液体碰触到皮肤的瞬间,她像是被高温烈火灼伤,凄厉哀嚎,不得已松
开了手,身体摔到地板,蜷伏在地打滚,极度难受。温易安一边喘气、一边咳嗽,脖子上
浮出深紫色的勒痕。
“她被附身了!快走。”
三人赶紧撤出房间,连忙跑下一楼客厅,但大门像被施了诅咒,陈宁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回头一望,黑暗尽头浮现一张邪恶的脸庞,她手上拿着二把刀,其中一把,猝不及防飞出
去。李世扬拉住温易安往旁边闪躲,陈宁则是一脸吓傻,直到最后一秒才蹲低闪避。
温易安惊慌的:“陈宁!”
刀子插进大门,深度有3公分。
陈宁语无伦次:“天啊天啊......我快死了。”
眼前那张脸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妹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凌厉的、历经风霜的老男人脸庞,
紧握著刀子步步逼近。
忽然间,一条细细的绳子套住了男人的颈部,拉的人是李世扬,温易安站在后方帮忙,两
人同心协力牵制,陈宁则趁空隙连滚带爬的逃开。
男人转头,面无表情的瞪着两人,转而逼近两人,李世扬立刻甩出被拆下的窗帘,盖住他
的视线。
陈宁喊著:“这边、这边!”
三人直奔一楼深处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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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宁摸黑找开关,有了,日光灯驱逐黑暗。他有好久没有踏进这间书房了,陈宁回忆,记
得小时候他曾经睡在那张胡桃木桌旁边,他妈妈总是孜孜不倦的埋头写论文,一边照顾他
,他的双亲都是忙碌的白领阶级,相处时光不常有,因此显得特别珍贵。
温易安的双眼则是逐一扫过书桌、窗户、书柜,不发一语。
李世扬咬牙推著书柜 :“你们两个在悠哉什么,快点过来帮忙。”
三人合力推起沉沉的书柜,好不容易才堵住门口。
短暂结束眼前的危机,冷静下来的李世扬盘算下一步,躲在这里也没办法撑多久,那个男
人迟早会破门而入,他稍稍推开书桌后的对外窗,看下去约莫三尺高,底下是软绵绵的草
坪,以他的体格,只要做好缓冲姿势,应当不至于受重伤,只是温易安和陈宁那两个弱鸡
,贸然跳楼,恐怕他们会直接骨折。
“你是谁?”
是温易安的声音,李世扬瞥过头去,只见书房角落的男孩套著一件深蓝色的牛仔吊带裤,
他蹲在地上翻阅书籍,置若罔闻,活在自己的世界。
温易安走近了一步。
小男孩站了起来,转过身:“城门城门鸡蛋糕,下一句是什么呢?”
温易安微微蹙眉。
小男孩阖上书本,将书本砸上玻璃窗,碰出“框”的清脆破碎声,掉到一楼。
“是三十六把刀。”他忽然变脸,露出可怕又悲哀的笑容,手上晾著银白色的小刀。
李世扬瞬间回想起小燕描述的恶灵正是他,正打算先发制人时,温易安拉住了李世扬。
温易安屏气凝神的一步一步接近,蹲下身和男孩视线等高,轻轻牵起他的手,豆腐触感般
、细致且柔软的皮肤,然而,翻过来却是一条一条的瘀青,宛如被人用绳子反复抽过,黑
的像是组织坏死,和小燕身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你受伤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小男孩没反应。
“我懂得,我和你是一样的。”
小男孩飞快地眨眼。
“小燕她被欺负了,就是那个女孩,你记得吗?你不是想害她,只是想和她玩,对不对?
”
小男孩的泪水在眼眶内,迟疑不绝的打转着。
“我要帮你摆脱这个坏蛋。让祂再也没办法利用你。”
小男孩松开手,刀子掉在地上。眼泪扑簌扑簌的滴落,难以克制的抽泣,肩膀颤抖的越来
越剧烈,仿佛哭出了他心中最深处的悲哀和无力。
“你可以告诉我祂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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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没了
而且最近被懒神附身 进度严重落后
下周不一定会更新唷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 ^^")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