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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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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X日
随着旅行的次数渐增,小不点外出的时间逐渐拉长。
我留在这片天地,每天做着相同的事,然而等待他回来的心情里,开始多了份忧心忡
忡。
就怕他在外头哪里受伤害怕了,牵挂之余,我用花田里的药草和幸运叶,为他做了几
道护身符。
前往东方时带上黄色护身符,要去西方时则带上白色;去炎热的南方时带走红色护身
符,当要去严寒的北方时,则携带青色护身符。
小不点如实带上了。
然而有一段时间,我发觉他常往北方走,停留的时间也相对地长。
是遇上了什么值得他留连忘返的事情吗?想着总是被带走的青色护身符,我忍不住这
么猜想。
直到某一天,小不点托乌龟送来的照片里头,多了一抹漂亮纤细的身影。
──‘要不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抚信阅读的手指停顿在这句话,我的视线缓缓移向照片中姿态优雅,唇角带笑的蝴蝶。
神祕又美丽的绅士提出的邀请,涉世未深的小不点会被迷惑也是理所当然。
心里掠过一丝不满,我忍不住瞇起眼眸,轻哼一声。
屈屈一只蝴蝶……竟敢……竟敢……
越是在意,越感到不悦,即使心里明白小不点的心总向着自己,但仍不由自主地泛起
酸意,忍不住捏紧手里的信纸。
死了这条心吧,美丽的蝴蝶先生。
我喜欢的小不点就喜欢。
至于我讨厌的……不用我接着说,想必你也明白吧?
果不其然,信的后段提到了小不点最后想去的地方,就是回家。
‘对我来说,主人才是我的家。’
抚著信的手指又停顿在句子上,只是这次心里再也没有带着酸意的泡泡,反倒柔软得
一塌胡涂。
即使去了再远的地方,收到了美丽的邀请,小不点的心里,依旧只在意著自己。
没有比这更窝心的甜言蜜语了。
小不点,对你来说,我是你的家。
但对我而言,在这石屋花田里,有了你,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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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X日
基于上一回经验,我开始频繁地让小不点带着护身符旅行。
不论是什么颜色的,在每回旅行时都让他带上。
无论是基于祈求平安的理由,还是私心希望他时刻都能想到我,我想这是让我感到安
心的方式。
小不点的危机,远比我想像的还要多,不论是环境上,还是人,不明白的只有他自己
而已。
将新做的护身符收到行李相关的置物柜内,我转头望向小不点带回来的纪念品。
头一回的火柴盒,第二次旅行带回的金色扇子,接着是童玩和数不清的不倒翁,在视
线看向招财猫时,我忍不扬起笑。
这孩子想到什么就带回什么,对他来说是一份心意,不论带回了什么都是我珍贵的宝
物,因此我将它们收纳在专门放置纪念品的置物柜内。
仰头看向摆在最上层一整排的不倒翁,我不由得想着这孩子难道喜欢不倒翁吗?
每只都被画上了一只眼睛,小不点许下了什么心愿?
若是可以,希望你的愿望,总是可以实现的。
◎ ◎ ◎ ◎ ◎
○月X日
收到了蜗牛代送的讯息,给了他两袋米后,我扬起唇角,笑着看照片里头的小不点在
朋友店内开心玩耍。
在翻开信息时,看着看着,我不由得收起唇角的笑。
‘如果你旅行是想看奇特的风景,我带你去;你想找新奇的东西,我拿到的这些可以
随你挑选,你只要一直待在我这里就好,就算你的主人只给你咸派,巴不得你快点回家也
没关系!我这里有的是食物,只要你想待在这里就不怕没东西吃!只要待在这里,留在我
身边……’
这孩子真是……到哪里都受欢迎。
若是远行的次数久了,结交了更多的朋友,会不会收到更多邀请呢?
这样的不安,好几次掠过心里,让我刻意忽略,却无法避免地再次滋长。
抚著信阅读的指尖在看到下一段话时再度停下。
‘如果哪一天你回到那里,和我一样发现他不在了怎么办?!那样的感受只有我最明
白!既然总有被抛弃的一天!倒不如──’
‘──亲爱的主人,我不知道我露出了什么表情,为何鼠先生看起来会那么悲伤呢?’
刚才的不安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里头像是被揪著般难受。
这孩子心里头总根植著哪天会被抛弃的恐惧。
即使我的照护再怎么无微不至,他似乎总觉得那是会随时消失的东西,然而却也紧紧
地依赖,悄悄期盼著。
忍不住叹息,我合起了信,妥贴收进专门放置家书的盒子里。
就因为我是他的主人,岁月更迭,彼此牵挂下,变得太过了解他。
有多了解,就有多舍不得。
他并没有依存着我生活,是这个世界将他带到我身边。
是他让我对这世界大开眼界。
‘亲爱的主人,我这生来被豢养的生物,竟然也有让人需要的一天。’
这么细想,我待在这里,看着他带回来的风景,因为他才能了解这片天地以外的繁华
世界──
依存他、需要他的人,一直是我啊。
少了他,哪里都去不成的,是我才对。
走到小不点的纪念品柜,我仰头看向最上头一整排的不倒翁。
原来每只不倒翁,都是为了我而许下愿望的吗?
‘也许是很寒酸的礼物吧。’
又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想叨念他傻瓜了。
一份礼物就是一片心意,又有什么是比情感还要值钱的呢?
更何况在明白他带回了几只不倒翁,就是几份牵挂之后,又怎么会觉得寒酸呢?
小不点,我的世界因为这样的祈愿,变得富有了呢。
该怎么让你感受到呢?
我左思右想,起身走向书房拿出笔墨,将笔沾上墨水后,走到那排不倒翁面前,仔细
地将每只空着的另一只眼睛补上。
平安喜乐,是因为有你的存在。
小不点,你的祈愿,早就实现了。
走到石屋外,仰头看着日落黄昏,我推想着小不点回家的日期。
应该快了吧……
应该快了吧……
小不点,当你走进屋内,看见这一整排祈愿实现的不倒翁,可以明白我的心意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扬起唇,微微笑了。
◎ ◎ ◎ ◎ ◎
○月X日
今天我给了乌龟一罐茶叶和两颗馒头,笑着期许他老人家多带一点我家小不点的照片
回来。
乌龟嗅著茶叶香,笑着说一定一定的,满意地领着报酬走远了。
我笑着目送对方后,一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地取出这次的照片。
在看见照片中的小不点抓着的庞然大物时,我不由得一楞。
──那是蛾吗?
看起来好大只啊……衬著抓住他双脚的小不点变得好娇小,仿佛那双巨大的翅膀轻轻
一搧就能把他搧到飞天了。
看向照片里头出现的蝴蝶,我猜想着,难不成是蝴蝶介绍的新朋友?
拿出信息仔细阅读,果不其然,蝴蝶带着小不点认识了可以带他飞行的新朋友。
小不点似乎非常兴奋,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所瞧见的风景感到赞叹惊艳的心情,让我
忍不住瞧得入迷,拿起照片,仔细端详满天星光的背景,想着若是身历其境,该有多震撼
。
‘──亲爱的主人,这世界,竟是如此美丽啊。’
想着自小不点旅行以来,我藉着他所看见这世界的一草一木,特殊的、辽阔的、细腻的
和有趣的许多风景。
他带回来的每张照片,每个消息,都让我的心情跟着随之起舞;快乐的人、难过的事
、遗憾的遭遇,当然也有温柔的情感产生。
这样的旅行,带给我和他的,远比期待中的更加缤纷灿烂,让我不禁庆幸彼此有着这
样的牵绊。
庆幸他出现在自己家门前,庆幸他总牵挂自己。
看着他在照片里那眼神闪闪发亮的开心模样,我忍不住笑得温柔。
亲爱的小不点,这世界是如此美丽。
而这世界的美丽,是你带给我的。
我将照片放到专门放风景照的展示柜,私心将这张照片定为至今最美的风景。
一定还有的吧……一定还有的。
拿起信纸阅读后半段的讯息,在看到最后,发现小不点被偷袭脸颊时,我收起笑,忍
不住又叹气了。
这孩子真是……
蝴蝶是名非常称职的朋友,但就是太有魅力和手腕了,就算是占人便宜,也会不著痕
迹地索讨,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不悦。
──就是这样才危险啊。
我揉揉眉心,想着该如何才能让小不点有一点警觉呢?
但那么纯良的孩子,是不会对这世界有一丝戒备的吧……
我坐回椅子上,不断思索著对策。
既然如此,就让他更加地在意我吧。
在意到就算受到外在诱惑,也会因为太在意我而无法将那些诱惑放在心上,甚至轻易
就遗忘的程度。
若是能因此躲避蝴蝶那名为友好的亲吻,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