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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g日记】
My dreamcatcher wor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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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纪文缘的怀抱里累到睡着的之前,陈允喨还想着,自己不知道从国小几年级开始就
没哭过了,连最难熬的高三那段时间都没留过一滴眼泪,怎么在认识纪文缘以后就那么控
制不住,今天更是丢脸丢大了,直接哭到人家胸肌上。
但是他没能想好要怎么面对止住哭泣后的尴尬、和男神突如其来的告白,就挂着眼泪
睡着了,纪文缘发现他睡着时,无奈地摸摸他的头,慎重万分地将他移回床上躺好,又拿
了卫生纸将陈允喨脸上的泪水擦去,接着帮他冰敷脚踝。
陈允喨醒来是凌晨三点多,麻醉退去后的抽痛让他很难受,他伸展了一下身体又动到
受伤的脚,全身上下都不方便,让他皱着眉嘟哝了一声。
温暖的抚触几乎在下一刻就覆蓋住他的脚踝,纪文缘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问他:
“很痛吗?”
陈允喨望向看着自己的纪文缘,睡着前的记忆瞬间全都回笼,他愣愣地“啊”了一声
,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全红了。
纪文缘倒是脸色如常,“小心脚,刚刚才再帮你冰敷完一次,手会不会很痛?”
确实很痛,伤口一抽一抽地,是很扰人的疼痛,但他很会忍,也不习惯撒娇,就只摇
了摇头。
纪文缘的表情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已经看不出自己睡着前的失控和脆弱,陈允喨甚
至要怀疑那些对话只是自己痛晕头了想像出来的,但下一秒马上就被打脸——纪文缘倒了
一杯水,递到他的嘴边。
“喝点水?”
虽然是问句却已经是喂他的姿态,陈允喨边应声边抬起自己打着点滴的手想接水,但
纪文缘已经将杯缘碰到了他的唇边,他只能徒劳无功地用指尖扶著杯底,喝了半杯水。
纪文缘放下水杯,动作自然地用拇指替他擦去嘴唇上的水痕,又用另一只手探他额上
的温度,“都没有发烧,应该早上就能回家了。”
随着亲暱动作的是很温缓的声音,比平常还要更柔和,好像多一点力道就会让他更痛
似的,陈允喨脸红红地想告诉他自己不是那么娇弱的人,但他现在更想确定——他现在,
似乎,也许,应该,是跟纪文缘,两情相悦了?
是吗是吗?纪文缘问他能不能追他,现在还用手帮自己擦嘴巴。可是他又没有自信,
不知道文缘是否只是因为那情景触动了什么回忆。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开口就告白吧?所以应该是真的?陈允喨盯着自己变成
棒球手套的右手,心里充满小剧场地胡思乱想着,一边又不时偷偷瞄纪文缘。
纪文缘被他这样看得很无奈,却只是笑着拿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
个细长的东西凑到陈允喨面前,他定睛一看,是一枚生锈弯曲了的长钉子。
“你往墙壁跌倒的时候,手插进去钉子里面,又因为惯性往下扯出来,才会那么
严重。”
听着那描述自己的右手好像又回到受伤的当下被撕裂一回似地,陈允喨用左手接过钉
子,突然想到:“这该不会就是划伤你的手的那根吧?”
“嗯。阿杰后来忘了拔,刚刚店里收拾完他来过,帮你把包包也带过来了。他把这根
钉子拔了拿过来,说一定要谢罪。”
陈允喨随即笑了起来,用手指头转动手上的钉子,“谢什么罪啦,这种意外是可以
怪谁?”
纪文缘看着陈允喨的笑,没有说出阿杰谢罪的对象其实还包含自己,因为他这个老板
难得一次冷脸发火,吓得他说回去一定把整间店的硬件设施通通检查一遍。
当他听着阿杰描述钉子上沾著血、地上也积了一滩血,还一路滴到门外的画面时,脸
色想必很不好看。他在工作伙伴面前一向都是慵懒不怎么管事的样子,刚才冷着声音质问
阿杰“不是说要处理掉”时,阿杰的表情既错愕又茫然。
“那店里都还好吗?”
“嗯?嗯。是附近的变电箱跳电了,台电修了两个小时,冰箱的食材没坏,客人也好
好的。”
言下之意损伤最大的就是陈允喨了。陈允喨嘿嘿笑着,搔搔头说:“我这也是另外一
种运气,钉子没伤到筋骨,酒瓶只有我踩到,出院以后我先去买张乐透好了?”
他只是习惯性自我解嘲,但纪文缘却笑不出来,勉强地勾了下嘴角,陈允喨忍不住问
他:“怎么了?还有什么东西坏掉吗?”
“让你在我的地方受伤了,我觉得很不舒服。”
哇塞这是什么偶像剧里的口白啊,重点是从纪文缘嘴里讲出来一点都不违和,还很
让人害羞……陈允喨刚想开口宽慰他自己没事,纪文缘又开口说:“你送我的杯子,摔
破了。”
陈允喨歪头想了想,自己送他的杯子不是都被卖掉了吗?喔,好像还有一个生日送的
陶杯,“蛤,那个很漂亮耶。”而且还是老板允准他出差途中去买的。
比起陈允喨重点错误地只惋惜杯子的外观,纪文缘比送礼的人更在意它含有的情意。
杯子意外被卖本来就是两人关系中一直让他无法释怀的点,而且马克杯粉丝团上对
买到这个陶杯的过程描述不少。陈允喨分享的贴文中,光是追溯得到的日期就看出他至
少犹豫了两个月该送什么样的杯子,最后还是在北部的出差过程被天兵老板放行去购物
才挑到的。
纪文缘没机会解释自己知道粉丝团的存在,也无法明说他知道陈允喨在发现杯子被卖
了以后的伤心,但他一直都记着,而且倍感珍惜地用着那个礼物。
杯子是这个人隐晦地表达对自己暗恋心情的起始,而那个生日杯子则是他送出的最后
一个,自那之后,他都没再收到过。
现在陶杯被摔破了,竟让一向云淡风轻的纪文缘不由得迷信了起来,觉得是不好的
象征。
“嗯,是啊。”纪文缘勉强地朝他笑笑,“对不起,难得把它拿出来外面用,竟然就
摔破了。”
“不用道歉啊。”陈允喨用棒球手套摆了摆手,又仔细观察他,才问:“你很喜欢那
个杯子吗?”
千言万语,纪文缘只化作轻轻的一个字:“嗯。”
这样的男神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头啊。陈允喨坐在病床上思考了一下,突然问纪文
缘:“你说阿杰把我的包包拿来了?”
“嗯,在这里。”纪文缘指指脚边,“我没打开,但东西应该是没丢。”
“拿给我一下。”陈允喨坐正了些,接过背包拉开拉链,动作有点粗鲁,还被纪文缘
提醒“小心不要扯到点滴”,但他没空在意,犹豫了一下之后,才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个牛
皮纸盒。
陈允喨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杯子盒的画面,好像不久前才常常上演,纪文缘却感觉恍若
隔世,有些愣愣地看着他将盒子递了过来。
“这个,送你的。”
纪文缘半张著嘴接过盒子,一时竟然说不出话。他看看盒子,又抬头看有点害羞不自
在的陈允喨。盒子是早就装在背包里的,这期间也不可能有谁拿来放进去,唯一的可能就
是在晚上到酒吧时,陈允喨就准备好想送他了。
他打开纸盒拿出杯子,正是那个被分享过照片的捕梦网马克杯。
陈允喨犹豫着不敢再送出手的杯子、不敢再偷偷递送的感情,在今天发生这些事之前
,他就已经准备再次传过来了。
“你之前不是说,在找捕梦网图案的杯子吗?”陈允喨搔搔头,装作镇定实则看得出
紧张地说:“刚好在我那个卖杯子的朋友那里看到,就拿来送你。”
这个人啊,这个人真是……
纪文缘站起身将东西放到椅子上,捧著陈允喨的脸吻了上去。
亲吻很短暂,却已经足够让陈允喨爆炸。
他又羞又慌地看着纪文缘,而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专注,带着点水光,在那之中
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只有他的倒影。
“我们……这样是在一起了?”他像在作梦似地问。
纪文缘被他问得愕然,紧张地问:“还是你不愿意?”
我的天啊我哪敢啊,敢嫌弃男神恐怕会被弃尸河中直接出港吧!只是、只是……
“觉得很像在作梦,你怎么会喜欢我?”
纪文缘的回应是第二个吻。
不太深入,但绵长而深情,辗转摩娑着他的嘴唇,啾地一声结束。
陈允喨晕陶陶地轻喘着气,纪文缘问他:“所以你愿意吗?”
那拒绝暧昧、不得到确定的答案不罢休的不自信,突然戳到了陈允喨心里疼痛的点,
他抬起左手摸摸纪文缘的头,抿抿唇点头,“嗯,如果你不嫌弃我。”
纪文缘在床缘坐下,轻搂着陈允喨,将下巴靠在他肩上,“我才是,谢谢你不嫌
弃我。”
陈允喨两手不方便,只好后仰用头捶他的额头,佯怒道:“你再那样说,我又要哭
了喔。”
纪文缘却反而笑了,又将他搂回去,“没关系,反正急诊室里的护士已经听过了,应
该习惯了。”
陈允喨顿住,哇靠这下丢脸丢大了,刚刚都情急之下没在意这是人来人往的急诊室,
哭成那样,别人恐怕都把他当成手受伤就大哭耍赖的王子病了吧?!
“听见你哭,有一个本来一直在哭闹的小朋友都闭嘴了。”
“烦欸!”陈允喨恼羞成怒,再次后仰想离开纪文缘的怀抱,这次却没能挣开,“怎
么啦?”
纪文缘没有答话,而是将原本虚环住的手臂收紧了一些,轻轻摇头。
陈允喨肩膀被纪文缘枕着,腰被搂着,一只手点滴一只手绷带,他想这画面一定很搞
笑,于是抬头四望,半开放的急诊空间灯光明亮,不时有护理师来回走动忙碌,病人与家
属们各自休息,没有人将目光往他们这里放,他索性放松,随纪文缘去。
这个夜晚,比起受伤的自己,想必纪文缘更加难挨吧。他抬起手摸摸此时感觉有点脆
弱的纪文缘,小声问他:“你在哭吗?”
纪文缘哼哼闷笑,用脸颊去蹭陈允喨。抱着他才感觉到自己原来这么渴求这个体温,
明明是第一次的拥抱,却像失而复得。
他声音平稳没哽咽,却道:“嗯,快安慰我。”
妈呀可以不要用这种充满磁性的低音砲向我撒娇轰炸我的耳朵吗它会怀孕啊啊啊……
感觉到陈允喨瑟缩了一下,纪文缘勾著嘴角退开了怀抱,不再为难他,“我没事……
谢谢你的杯子,我好久没收到你送我杯子了。”
“噢……不客气?”
语尾上扬的不确定逗得纪文缘咧嘴笑了,伸手为他理著睡醒后就乱翘的头发,边装作
不经意地说,“也谢谢你愿意接受我。”
“……虽然我能理解,但我不喜欢你这样。”陈允喨瘪著嘴皱眉看他的男神,“你那
么好,连跟你当朋友都像积了三百年的福,不要在意你的眼睛,我说过那只是酱油膏瓶等
级的程度。”
纪文缘苦笑,却没跟他争辩,只是点点头说“嗯”,陈允喨感觉他没完全听进去,想
了想,又补充:“好啦,不是十元的店买的那种塑胶酱油膏瓶,是无印良品里卖的那种高
价品。”
纪文缘这下真的没辙地笑了,哈哈哈地又去抱陈允喨,在他脸颊上啾了一下;陈允喨
还没从两人关系转换的惊讶中回过神,不习惯他的亲暱,但心里总归是甜蜜窃喜的,只能
心虚地四处看看,见没人瞧见这边的动静才放心。
这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陈允喨情绪起伏很大,大哭了一场又伤口还痛著,这下说开
了一些事又开始感到累了,纪文缘见他眨着眼睛开始爱困,便推着他躺下,将被子拉上。
“不闹了,手很痛、人也很累吧?再睡一下吧。”
陈允喨不客气地点点头,又不太放心地问:“那你呢?”
纪文缘伸手轻轻牵住他的左手,“我不累,我在这里陪你,睡吧。”
耳边有人们走动和说话的声音,不时还有病况紧急的病人的呼痛声,但那些都被屏障
在外,陈允喨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种极度魔幻而不真实的场景中,主角只有自己和纪文
缘。而牵着自己的手温柔却坚定,他很快便安心地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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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棍过节,为何要被闪T_T
圆圆收到杯子其实超爽的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