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两段对话
雨果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也许一开始他也是累的，一躺下来便失去了意识，但莫名其妙的他醒了过来，然后
再也睡不回去了。他决定不勉强自己回归到睡眠，所以他站起来，低头看了各自蜷卧
的同伴一眼，尤其拉整了拉斐尔的毯子，让他的脚不会露出来而受凉，才走出洞穴外
沐浴在一轮明月的光辉下。
沙漠日间炎热，夜里却有些凉爽，风浅浅的吹着，奏起一层又一层如纱的沙。雨果
眺望着远方，温彻斯特的山穴宛如黑洞，一个挨着一个，让人看了总是不大舒服，然
而雨果却看不厌，他想这也是特色，或是比那更深刻的东西，他说不清，但也许是因
为或多或少了解到这里的过去，让他也想起了西街，他对眼前景象的感觉更复杂了，
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尽的。
他与几个在高处守望的兄弟对上视线，他们总是默默看他一眼便转开目光，也许因
为他尽管是外来者，却还是耶拉，更是关的儿子，所以他们对他很放心吧。
一想起关，本就复杂的心情更矛盾了，雨果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关，不与她回去她
的家，而是坚持与拉斐尔、米夏和奥可塔维一同睡在临时的穴窝，连跟着关走的依荻
丝都不解的看了他好多眼。
明明一见面没有的，可是违和感却自未知的时候悄悄来到，他当然应该恨不得跟关
每一分每一秒都待在一起，但他却却步了。
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变成这样？雨果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踢起一地沙尘，心烦意
乱不已。
“你睡不着吗？”犹为高亢的嗓音，雨果转过头，看到安珀站在他身后。
“有一点。”雨果犹豫的说，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他很清楚自己不喜欢眼前的小
孩，而同时他也很清楚这不是对方的错，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如常，“你也睡不着？”
“我在等你。”
“等我？”
“我想跟你说话。”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安珀勉强的露出笑容，“但我就是想要亲近你……大概吧。”
他也很紧张。雨果皱了一下眉头，才缓缓开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我妈妈
的……”儿子吗。最后几个字消失在空气中，因为他真的觉得难以宣之于口。
安珀一愣，然后摇摇头，“不是，我爸爸妈妈都过世了。”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为什么待在这里，待在你身边这么长一段时间。那是
七年啊，他朝思暮想了关七年，午夜梦回都会想到永夜沙漠，那块他一无所知的土地，
却因为关而成为他梦境的归属。他等了这么久，等到长大，等到有力量，可是他等待
的人却早已跨过国境，但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不再向前。
雨果快要被嘴中的苦涩酸死了，可他想不明白，也无法释怀，为什么关不来找他和
杨，为什么关要为安珀驻足，难不成安珀比他这个亲生儿子都重要吗？
“你别想不开，不是你想的那样。”安珀打断雨果的钻牛角尖。
“你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
“你在怨我夺走了关跟你相处的时间，我能理解，可是你误会了，关不是为了我而
不选你。”安珀笑了，却依然笑得很勉强。
“事实就是这样，不然她为什么不回来，她知道还有我在等她吗？不只是我，还有
爸爸、乔、甚至爷爷……我们都想着她，她知道吗？她在乎吗？还是那些都无所谓，
反正有你在她身边……”
雨果发泄一般，将所有的怨怼一股脑儿的朝安珀倾吐，大声说著自己的不满、委屈、
还有忌妒。雨果知道他心中的黑暗再度不受控制了，可是他无法阻止自己，如此卑劣，
如此邪恶，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而来，而他也只能将之宣泄。
“可恶，你凭什么啊……”他的头好像又痛了，他用力按著额际，但这毫无帮助，
他的脑袋隐隐作疼，昏昏沉沉的，连自己在说什么都没有头绪。
安珀幽幽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我认识的关，是那种会为顾全大局而牺牲自我的人。”
安珀的声音不大，却让雨果愣住了，他抬起头看着矮他一截的小首领。
“她会留下来不仅是因为我需要她，更是因为温彻斯特需要她。虽然我继承了温彻
斯特首领的位置，可是这些年来没有她跟乌里希，温彻斯特早在那一年就会变成下一
个黑森林。”
安珀说的冷静，想起来却是唏嘘的。他无比庆幸那个时候有关在，还有乌里希，他
才没有成为那个罪人，亲手送葬卡尔文赌上一切也要保住的温彻斯特。
“关照顾我，抚养我长大，但她比任何人都严厉，因为她唯一能放手离开温彻斯特
的机会，是我足够独当一面。”
雨果想起关离开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也理解不了，究竟为什么关会选择这么做，
尽管他得到了关的手书，但他的心仍然拒绝接受，幼稚的不想认同关行为背后的所有
理由。
然而，那是一个孩子在任性闹脾气。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我很抱歉，我进步得很慢。”安珀的声音唤回雨果的神智，“对不起，没能让关
早点跟你团聚。”
对方是诚心的，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为著一件不需要道歉的事情，诚心诚意的在与
自己说对不起。他是多差劲的一个人啊，雨果懊恼不已，又觉得羞愧不堪，他连忙走
上前去，一把拽住安珀的肩膀。
安珀吓著了，但雨果的动作太敏捷，他来不及反应过来，只能怔怔的仰头望着雨果。
“你……不要这么说。”雨果想说的其实还有很多，像是他觉得他也欠安珀一个道
歉，或是他想安慰对方，可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化做了一句隐忍的这句话，“你
已经……你才多大，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即使没有蹙著眉头，安珀眉间的凹陷依然深刻，显示已经习惯了如此，这个孩子到
底背负了多少东西在自己身上。雨果呼出口气，“我觉得，你是个好的领导者。”
“我不知道。”安珀摇了摇头，面露愁苦。
“如果你不是，大家不会听你的话。”
“他们也只是尊敬我姓温彻斯特，还有可怜我爸妈死了。”安珀自嘲的说，“要是
没有乌里希和关，我根本不敢下决定，况且没有他两位背书，大家也不见得会听我
的。”
安珀虽然在笑，可是眼神却是茫然的，“你说、要去救你的朋友的时候，我真的觉
得你很勇敢。”
“但还不是被否决了。”提议一出，不只是自己人的拉斐尔面露惊讶，连乌里希和
关都同声反对。先别谈他们人手不足武装也不够精良，就连那群人的根据地在哪都不
知道，要救人也太异想天开了，跟送死有什么差别。
“可你很有勇气，可以跟他们吵架。”通常如果他的提议被驳回，他便不会再提。
因此安珀没有料到，雨果只是挺起胸膛，平静的阐述著自己的理念。
如果我坐视不管，放任这些人受苦，刚刚说的那些就都只是大话而已。矫正现状是
我们的诉求，为什么不由此开始呢？那些人还是我们的朋友啊。雨果转头看向米夏、
依荻丝和奥可塔维，你们也是支持我的吧，洁丝、托比、还有很多很多跟随殿下的人，
他们难道不重要吗？
然而被看着的三人却又犹豫了。
他们当然重要。犹豫再三，依荻丝中于缓缓的说。
但要怎么救，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乌里希泼他冷水。
当然可以，抓到他们其中一个，打到他说出来。雨果直率的扳了扳手指，只要知道
地点，之后以赛亚少将或是军队要对付他们也可以更方便些吧。这事不用太多人，我
一个人就做得到。给我一天的时间睡个觉，明天就解决了。
不行！然后反对的人更多了，连依荻丝跟米夏都倒戈。太危险了，他们说。
情况紧急，再拖下去天知道会出什么事，我不想再看到兄弟姐妹受伤了。雨果更加
坚决，这不是难事，我可以做到。
如果你明天有本事离开据点一步，你可以试试看。讲理不成，乌里希改用威胁的。
你明天下午又不在。雨果指出他话中的漏洞。
所以你哪里都不能去，我们更需要你在这里。关说，乌里希带走一些人，我希望我
能仰仗你，雨果。
面对母亲的要求，雨果最终也只能悻悻然的点点头，遂而暂时放弃他的提议。当然，
只是暂时的，他可不打算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受苦受难，还什么都不做。
“下次试试看，吵赢别人满爽的。”雨果发自内心的说，他不像拉斐尔那般热衷口
舌之争，但为捍卫自己而战，这倒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弃的坚持。
“我应该硬不起来吧……”
“别看轻自己，想想刚刚、是你先开口与我搭话的。你并不缺乏勇气，我也没有比
你多了不起。”
雨果举起自己的拳头到安珀眼前，“不用害怕，有我挺你，兄弟。”
安珀眼眶发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或看到的。从前他总是听起关说起雨果，
说如果雨果在这里，他们必然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因此早在见面之前，他对这个素未
谋面的兄弟有了向往，而这种感觉在真正见到对方之后更强烈了。因为关所有的形容
描述，相较于雨果本人，都不足道出这个人的百分之一。
雨果的强悍、自信、坚决，无一不吸引着他的注意，所以他想靠近对方，然而他并
非没有留心到，雨果对他的敌意，这让他犹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迈出那一步。
他庆幸他踏出步伐了，因为现在，雨果在跟他说，兄弟。
安珀也伸出手，轻轻的，碰上了雨果的拳头。
“你也有我挺你，兄弟。”他说，誓言一般的。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与安珀道过晚安之后，倦意也渐渐涌上，雨果走回属于自己的穴窟，却见有一个人
坐在洞口发呆。
竟是奥可塔维。
说起来，雨果与他不熟，加之过去有过的误会，面对这人总是有些尴尬，不知该如
何与他相处，就算他们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可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便不说难以判
断奥可塔维是怎么想的，雨果自个儿也难理清头绪，要将这个人放置在怎么样的位置
才好。
可是视线对上了，也不好不打招呼，雨果轻轻点了一个头，就要走过他身边。
“我看到你刚刚在跟温彻斯特的首领说话。”奥可塔维却开口拦住他。
“是，稍微聊了一下。”
“说了些什么？”
“就一点私事，还有关于我的提议。”
“你是真的想救那些人。”奥可塔维轻轻皱起眉头。
“嗯，不能放著大家不管。”
“你有想过这会有多大的风险？”
“凡事都有风险。”雨果表情古怪，不知道该不该反唇相讥，可他判断奥可塔维应
该没有恶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你可能会死。”
“凡人都有一死。”雨果更坚决了，“我只知道要是现在我什么都不做，日后我一
定会后悔。”
奥可塔维沉默半晌，“你看得倒开。”十七岁的他，从未想过生死的问题，直到最
近这两日，死亡的阴影一直在他的头上徘徊不去。
“也不是……”雨果却有些不好意思，“唉、我也只是……因为我的梦想已经实现
了，心头最大的遗憾也已经不是遗憾了，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本来应该要
开心的，又见到了妈妈，可是这件事情却卡在我的心口，挥之不去也放不下，我不喜
欢这种感觉……”
“所以我想让悲剧谢幕。”雨果握紧拳头，眼神中再度燃烧起不屈的火焰，“我终
于与我妈妈重逢了，这固然高兴，可我也终于知道更多的事情，包括过去、包括温彻
斯特、包括耶拉与奈灵……这是知者的责任，我们有义务让所有人也知道真相，更有
义务拯救这些人于苦海之中，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他看向奥可塔维，希望在对方眼里看到与自己相仿的坚持。
然而他只看到奥可塔维漠然的侧颜，这让他内心一紧，不由自主的口干舌燥。
“……我同意你。”奥可塔维终于说道，但他的语气好像这么一句话要了他大半条
命。
雨果松了好大一口气，他拍著胸膛，才发现别开头的奥可塔维，颈部竟是一片嫣红。
这人是在害羞吗？雨果后知后觉的发现，奥可塔维的嘴唇也是抿成细细一线，好像把
牙关咬得死紧那样，似乎真的是别扭到了极点。这给了他不少勇气，再次与对方攀谈。
“可以请问吗？你为什么不喜欢耶拉？”这是雨果最百思不得其解，却又迫切想要
知道答案的问题。
奥可塔维没有说话，这样的空白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雨果几乎以为这个人不
会再开口了。
“我有一个侍女，翠娜，她从我小的时候便一直跟着我。”奥可塔维的声音比起往
常都还要再低上许多，幽幽道出没有人知道的过去。
“我曾经与她很亲，我也曾经很喜欢她，就连父王母后都拿我没办法的时候，她是
唯一一个能逗我笑、或哄我吃下东西的人。她是个特别的人，整个王宫也许都不把我
当一回事，毕竟我只是个三王子，但只有她是真的关心我，也为我好。”
“什么改变了？”雨果轻声的问。
“她。”奥可塔维的语调变了，既冷漠又生硬，高高在上的如他平常所表现的一般，
除了惹人生气毫无他途，“我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可能六岁、七岁吧。我在花园，
想要完成老师交代的绘画作业，她应该要在我身边的，可是当我转头想要叫她帮我调
色时，她却不见了。”
“我很不高兴，但我更不喜欢她不在，所以我去找她，我真不应该这么做的。”奥
可塔维冷笑着，嘲讽自己的天真无知，“因为我很快就找到她了，我看到一个男人与
她搂在一起，纠缠的都快分不清那只手脚是谁的。”
奥可塔维又哼了一声，“真是恶心，而更恶心的是，翠娜看到我了，可你知道她做
了什么吗？她笑了，叫地更大声，叫着的还是我的名字，然后她还朝我招手，想把我
叫过去看。”
“不知羞耻，污秽至极。这就是我对耶拉的印象。”奥可塔维重重的咬字，并下了
结论。
“不是所有耶拉都这样。”
“是吗？你应该去看看我姑姑的那个马伕，都拉着她在马场干了些什么。”奥可塔
维说著又啐了一口。
“那仍然不代表我们所有人。”尽管理解奥可塔维为什么会对耶拉心生厌恶，雨果
还是努力的想要为自已的同胞说话。
“你问我为什么不喜欢耶拉，这就是我的答案，因为我觉得脏。”奥可塔维抱紧自
己的手臂，为不段吹奏的晚风打颤，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当然现在我知道，奈
灵也不见得清白到哪里去，可我还是觉得脏，这我也没办法，这个世界、所有人类，
为什么都这么脏？”
原来是一个洁癖的王子殿下。雨果在心里暗忖，一边缓缓开口，“我大概理解你的
意思，但是殿下，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罪孽，人类是因为性才存在的，你……”
“我当然知道我是怎么被生出来的，我又不是没有常识。”奥可塔维杀气腾腾的横
了他一眼，“但为什么不能关起房门来，非得要在公开场合做的人尽皆知吗？如果是
你的话你也会这么做吗？”
“我……”雨果尴尬不已，“你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反正你一定也不在意吧，是呀、你也跟拉斐尔在大庭广众下接吻嘛。”奥可塔维
不屑的嗤了声。
“那是……那不是好吗？那明明只是人工呼吸！”
“舌头都伸进去了叫人工呼吸？寡廉鲜耻也该有个限度吧。”
“舌……！没有伸！绝对没有伸！”
“是噢，那刚刚怎么说？你们当我们都瞎了，在讨论正事的时候黏成一块，是没骨
头吗？恐怕六个人拉都拉不开吧。”奥可塔维话说得酸，瞟过来的视线充满鄙夷。
“那也不是！你说这什么话，拉斐尔都受伤了欸！”雨果转而指责奥可塔维没有人
性，“他很痛啊，所以我想让他舒服一点有什么不可以？”
“你妈都看不下去了，你的视线只在拉斐尔身上吗？才没注意到她的表情有多古
怪？”奥可塔维露出胜利者一般的笑容，指责雨果的毫无自觉。
“你……我不想跟你说这个，为什么会说到这里来啊。”要是再辩驳下去，整个温
彻斯特都会被他吵醒了，雨果果断放弃与奥可塔维沟通。
“因为耶拉都一个样，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也视礼节为无物。”奥可塔维指证历
历。
“礼仪教条是你们奈灵才有的东西，我们才不想活得这么累又徒劳。”雨果反唇相
讥。
他们瞪着彼此，“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怕是两人与此同时都心照不宣的感想，可是
他们也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比起十分钟前，两人的关系又好上了不少。然而这样想
便太恶心了，他们宁愿装做对这种心情一无所知。
“明天。”雨果斟酌了一下用词，“祝你们好运，要是真的找到了少将，就跟他走
吧。”
“你竟然会这么说？”奥可塔维挑起眉毛，倒是真的意外。
“毕竟我懂你的顾虑，而也许耶拉和奈灵之间的问题永远都没有解答。”雨果又何
尝不知道身处于不同整族中，对于对方会是多大的压力，“少将会保护你们的，我只
有一个要求：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经历过的事，不要忘记认知到的事，他们有这个责任，在有能力改变的时
候贡献一己之力。
奥可塔维轻轻哼了一声，“少瞧不起人了。”他的记忆好着呢。
然后奥可塔维伸出拳头，这是他刚刚从远方观察来的。
雨果惊讶地瞪着那在空中微微颤抖的手，视线移上奥可塔维死都不肯看他的脸。
于是他坚定的也递出手，手握成拳与对方相碰。
他在今晚许下第二个诺言。
ＴＢＣ
＊ 回应推文，是的拉斐尔超做自己，就连在关前面都不会收敛XD
＊ 奥可塔维并不坏，他只是严以律己并用同一条规范也要求他人必须做到，
在故事初雨果想过，是不是因为耶拉早已坦诚了黑暗（阴影），所以活得更自在。
奥可塔维就是完全相反的那种人，可以说克己自持，也可以说装腔作势，
但对我来说，他就只是个有洁癖又傲娇的小可爱XD
＊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好喜欢这两段对话呀...

雨果和王子真的是不打不相识的那种XDD

原来是有洁癖的傲娇王子XDDD

雨果多了一个令人心疼的弟弟

傲娇的小可爱XDDD

殿下只怪雨果不说拉斐尔怎么都不拒绝wwww

傲娇王子太可爱了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