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世人常言皇帝的婚姻也是政治考量,“以凡人的身份恋爱,以公职的身份结婚”,可能有
人会以为这是对皇帝与大公结婚最好的解释,不过简化一点说。
莱因哈特大帝为了掌握这位才干不逊于己的友人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所以两个方法:
杀了吉尔菲艾斯大公,或者跟他结婚,
会提出这种想法的若非智商堪忧还是聪明绝顶。
后来有人在回忆录写下一段文字:“事实上,皇帝莱因哈特在恋爱这一件事毫无天分,皇
帝与大公的婚姻只有一个原因:
他们是灵魂与影子都紧密相连的灵魂伴侣。
他们是彼此的丈夫,也是彼此的妻子。
理解到这一点后,他们便结婚了。”
※※※※※※
世人常常认为吉尔菲艾斯大公比起皇帝莱因哈特,是一个更加善良与宽容的男人,但是宽
容不代表软弱,开国元年七月六日,发生几乎动摇国家的大事—邱梅尔男爵事件,当时邱
梅尔男爵海因里希为了满足他扭曲的渴望,挟持了皇帝与大公,并在招待皇帝与大公的园
林地下埋了杰夫粒子。
当时克斯拉能及时赶到,是因为他得到了特留尼西布的线报,但是剿平了一个地球教团的
支部,突袭了邱梅尔男爵宅邸并造成了邱梅尔男爵的死亡后,皇帝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盘旋
,但大公没有放过这件事。
任何会危害到莱因哈特的事情,吉尔菲艾斯大公都会追究到底,说到底,昔日在两人还是
孤身作战时,大公经常是那个负责细节调查的人,所以大公先命人送皇帝回宫,在排除了
杰夫粒子后,自己留下来率领克斯拉做地毯式搜索。
“殿下,找到了。”克斯拉将放在特别隔离箱中的圆环状物体,呈现于大公眼前。
大公检查了释放杰夫粒子的圆环,脸色亦发严峻,暖蓝色的眼瞳第一次浮现了杀意:“克
斯拉,你说是特留尼西布提供线报的?”
“是。”
“罪犯们可有说什么吗?”
以罪犯称呼而非地球教徒,克斯拉意识到他没必要说明为了撬开这些狂信者的嘴用了多少
手段,而且大公当下并不真的那么在乎,所以只简单地报告他们问出的结果。
大公听完之后伸手打开隔离箱,旁人试图想阻止,但是大公轻轻拿起那个圆环,举高端详
道:“克斯拉卿,你可还记得,我与陛下也曾有过微贱、进退需周旋与各方势力之时?”
“属下记得。”克斯拉当然记得,当他第一次见到这两人,大公的位阶甚至低于他,在那
时候他意识到这两位年轻人有着显现出非凡的志向、气量与才干,甚至远远高于自己。
大公语调平稳地说:“为了追随陛下,我经常负责船舰的保安职务,见过不少由帝国制造
的武器与零件,……..旧王朝风气腐败,不少帝国本土制造的物件早已朽坏不堪,虽然陛
下开国后就命令彻查与汰换,但是军部并没有把杰夫粒子列在第一批清单上。”
“殿下的意思是,这是伪造的?”
大公没有回答,只是将那个圆环状容器轻轻回隔离箱中,“喀”一声盖上盖子,这轻轻一
个动作,克斯拉意识到红发大公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让这个年长十多岁的男子心中
不禁感叹:“不愧是追随皇帝的第一人啊!”然后回答:
“臣会再详细调查特留尼西布这个人。”
吉尔菲艾斯大公淡然点头,转身准备回无忧宫,忽然他的背影迟疑了一下,“克斯拉。”
“属下在。”
“………..你认为,像他这种男人会逃走吗?”
克斯拉想了想,“属下认为,他耻言逃走,他会对自己解释这是他找到兴风作浪或者东山
再起的机会。”
大公笑了,“我与卿有同感。”
※※※※※※※
帝国元年最后一日,但是这银河系里面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过新年的兴致,驻扎在巴拉特
星系外围的甘达尔星系上,舰队指挥官在地面基地里,自己个人区域走来走去,一直在等
待前线的消息。
“杨元帅的舰队应该赶到了吧?”舒坦梅兹在房间里面踱来踱去,他不是气量狭小的男人
,但是因为此事事关过于重大,难得让这位勇将也有点乱了心思。
数日前,一支幽灵舰队突兀地出现在巴拉特星系边缘的甘达尔星系,宣称杨威利所指挥的
杨舰队,但是却向舒坦梅兹播放了帝国军专属的讯号,舒坦梅兹最后选择相信这个讯号,
乘坐旗舰至上方,与这只幽灵舰队的指挥官见面。
只见一个一脸没什么紧张感的年轻人淹没在被一群身经百战大汉中间,像是一群母鸡带着
的小鸡被拎着带过来,旁边跟着一个外表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壮年男子,然后过程基本上杨
威利被证明是本人后,就是坐在一边看着壮年男子像是买菜一样向舒坦梅兹讨价还价。
舒坦梅兹从一开始看见“奇蹟杨”本人的震惊中回神过来,终于在那个军备达人卡介伦的
谈话中,挣扎着清醒过来:“下官能敢问杨元帅的战略是什么吗?”
杨威利一脸事不关己地说道:“可是在想到战略之前,要先赶到战场啊。”
等到舒坦梅兹听到了这个想法后,即使见惯战场也不禁咋舌,“这样会成功吗?”
“不好说哪。”这种让人无法放心的语气,让舒坦梅兹再次见识到奇蹟杨那种过度放松的
大胆,或者反过来说也可以的个性。“我也是受了贵国大公的贿赂,才决定赌命一次了。
”
“大公、贿赂、杨元帅?”这几个动词和名词组合在同一个句子里面,让舒坦梅兹怀疑自
己是不是升空前喝了什么迷幻药?
杨悠然一笑:“是啊,只能为了钱铤而走险了。”
看着帝国军官哑口无言的样子,卡介伦啪地收起他的电脑,犀利一笑,“失败的话,向贵
官借的部分就不还了,这群抵押品你看要拍卖还是要自用都可以。”
等到紧急准备好的物资随着只剩下核心船舰的杨舰队离去后,那群抵押品中为首的壮年男
子瞇眼一笑:
“所以,贵官打算领我们到哪里存放?”
※※※※※※※
帝国元年最后一日,瓦列一级上将赶赴战场。
然后米达麦亚元帅向全宇宙公布了瓦列一级上将带回来的资料,瓦列一级上将公布的资料
里,地球教一度试图行刺皇帝莱因哈特,特留尼西特宣称知情,背后原因不单纯,帝国绝
对不放过阴谋谋害皇帝之人。
然后米达麦亚公布的第二份资料惊动了巴拉特星系,公布杨元帅被指控有不法意图到被绑
架的真相,那是杨元帅被带走沿途监视器拍下的照片,也是巴拉特政府之前不敢公布的所
有真相,米达麦亚承认带走了杨元帅的是前高级事务官连内坎普所指挥的军队,但是关键
是那附近同时拍摄的来往经过人之后,经过电脑识别后,有好几个人被指认出来,属于巴
拉特政府的人。
帝国军的米达麦亚元帅语气严厉地说:“我方固然犯下过失,但是敢问巴拉特政府,又该
对这一切如何解释?”
若是换做罗严塔尔元帅,他在公布这一切时,可能会过度冷漠或语带讥讽,反而让人激起
反射性的防卫之心,但是这位个子娇小的蜜发元帅大公无私的堂堂气势,却让银河系另外
一端的人哑口无言。
巴拉特自治政府颜面尽失,但是在米达麦亚发表公布三小时,两军对峙的状况发生了意想
不到的变化。
属于罗严塔尔麾下的格利鲁帕尔滋上将所指挥的舰队,他们所在的离同盟军,位于战线中
心的双璧旗舰最远,但忽然遭受到自杀性攻击!
应该说,有一小批同盟的船舰忽然不明前进高速前进,然后格利鲁帕尔兹上将反射性命令
防御,但是对方的船舰选择直接和船舰对撞,然后接二连三爆炸了,舰队最前端的数艘战
舰立刻陷入一片火海。
“传令于罗炎塔尔元帅,同盟展开攻击!我等需即刻反击!”年轻上将气急败坏地命令开
砲阻止这些船舰靠近,但是他汇报战报并无不妥,但是他紧张下错判情势,原可简单压制
的状况在这一瞬间的误解下扩大了。
格利鲁帕尔兹上将的舰队旁边,是他个性正经的好友克纳普斯坦上将,第一时间接收到这
个讯息后,为了帮助同僚也大举向前并开火了。
与他们对峙的旧同盟军来不及解释为何友军的船舰会造成这样的意外,但是为了防御也只
好开火,这种感染效果在一个小时内不断渲染、扩大,战场边缘的砲声隆隆有逐渐传递中
央主力军的军事。
“笨蛋!中了对方的计策的家伙死了就算了!”罗炎塔尔元帅皱起眉头,立刻下令己军停
火,尚未参战的军舰立刻偏移一度避开战局,也只有罗严塔尔元帅指挥的舰队在如此迅捷
的情况完成主帅的指令。
同时米达麦亚元帅也同时命令拜耶尔蓝传出“全军前进逼近敌军、进入战斗模式,但是胆
敢违命开火者一律军令处决。”然后米达麦亚元帅自己的旗舰“人狼”直接向前突进,直
逼到同盟军的射程范围之前,这位娇小的元帅毫无疑义算是单枪匹马与同盟总帅所领的大
军面对面了。
“啧,米达麦亚那个世界级笨蛋!”罗严塔尔很难得有变色的时候,但是一看到人狼的动
作,他立刻命令道:“托利斯坦单舰前进!至与人狼平行位置!”
然后米达麦亚的凛然身姿出现同盟军面前,老迈敌将与看起来像面包店老板的副手眼前,
个子意外很娇小的年轻元帅朗声道:“下官是米达麦亚元帅,现在边缘出现的战事非双方
所愿,下官愿以性命与武勋担保,帝国非有意开战!”
不远处,米达麦亚最得力的部下,拜耶尔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敬爱的主帅为了求取和平
,不惜以身涉险,真是全身冷汗从毛细孔中喷发而出,虽然米达麦亚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
,命令他若有必要将要接管米达麦亚的舰队,但是拜耶尔蓝在日后回忆录写道:
最让敝人顿足的是,元帅独舰前行时,他曾发出简短命令,允许人狼上的将兵脱舰,但人
狼上全数坚守岗位无一脱逃,………在下不得在人狼上与元帅阁下和满船笨蛋共生死,实
在令人顿足。
同时,托利斯坦慢悠悠地从后面追上人狼,两艘双子舰平行而立,高个子的金银妖瞳元帅
凛然身形也出现在同盟军舰的萤幕上,金银妖瞳傲慢地抬起下巴,冷然道:“下官是罗炎
塔尔元帅,与米达麦亚元帅同目的,共生死,卿等善自思量!”
帝国双璧可以是压上自己与对方的一切,冲到战场前面了,他们的双子旗舰横一起停在同
盟军的射程范围外,同盟军只要挥手,帝国军至高双璧别无其他选择,只能带着彼此与满
船将兵去死。
“说实在的,这是全银河系最吸引人走入歧途的一瞬间啊。”老将比克古元帅摇头感叹,
只要一个轻轻挥动手掌,在敌友双方享有至高声誉的帝国双璧会毁灭在眼前,即使将来要
面对帝国军疯狂的报复,这真的非常吸引人。
米达麦亚屏蔽了与同盟的通话,大吼道:“罗严塔尔,你跟上来干嘛?”
“过来欣赏卿翼护僚舰的英姿。”罗严塔尔悠闲地坐回椅子上。“现在已经无法后退了,
卿可要共饮一杯?”
米达麦亚叹了一口气,“我也没别的事情能做了。”他环顾著满船无一离开座位的下属,
抓抓头发,“对不起啊,各位。”
帝国军治军严明,此刻却此起彼落地传起带着善意的笑声,还有人吹着口哨:“为帝国军
最潇洒的米达麦亚元帅喝采!”
罗严塔尔听着联络网上人狼的喧闹声,矜持地笑了笑,对自己的副官与自己座位下面的舰
长道:“看来米达麦亚是不打算理我了,卿等可要奉陪?”
就在帝国双璧以自己的性命挡住两方战况扩大的时候,他们的背后和边缘的战场都起了变
化。
繁盛如星海的帝国军舰从后方开始,军舰逐一向两方退开,雪白与赤红的双子舰昂然前行
,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看错,帝国的帝舰与大公舰终于驾临前线了。
这时,原本一团混乱的边缘战事也出现变化,一群战舰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插进混乱的战局
中,他们最外围一边面对帝国的是帝国战舰,面对旧同盟军的是同盟战舰,多达数十艘的
船舰顿时被乱发的砲火击破,但是被击破的战舰并没有爆炸,也没有脱离的飞艇。
两边也因为疑似击中友军而愣住,纷纷停止砲击了。
“无人船舰?”
“空船?”
就在这时候,从这些残破的军舰后面飞出了同盟的斯巴达尼恩,帝国军的王尔古雷,它们
躲在这些空着的军舰后面,等到砲火停止后这些单艇机才飞了出来。
斯巴达尼恩中,为首的人开启对讲频道,于是同盟这边听到一个富有活力的声音喊道:“
这里是同盟第一俊男波布兰与他的朋友们,大家好啊!”
王尔古雷则向帝国军发射了识别电波与通报密码:他们隶属于舒坦梅兹的舰队,要求停止
砲击。
“敬告我军。我等接受命令,护送同盟的杨元帅在此!”
利用了无人军舰开路与挡下砲火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用手遮住额头:“终于赶到了,希望
尤里安那边也顺利。”
“真难得看到学长这么勤勉工作啊。”一边使命必达的学弟,舰队指挥官亚典波罗传令放
开那些已经无用的砲灰残舰,让真正躲在里面的舰队升高,还有余裕和杨威利开玩笑。
“学长果然是见钱眼开的家伙啊。”
“条件太诱人了呀。”杨威利拿起茶杯不无感慨地说:“十年的半价优待呀………”
※※※※※※※
杨舰队应该快要抵达战场边缘了。
帝国和同盟之间有两条走道,皇帝他们在费沙走廊那边,而杨舰队才刚从伊谢尔伦那边赶
过来,即使绕道海尼森再赶赴战场也来不及了,所以杨不打算这么做,他们要从两条走廊
最窄的距离直接冲过混乱危险的星域,切进战场边缘,中间难以计数的混乱星流和陨石带
,就是杨舰队来借空舰的原因。
杨舰队只留下最低兵力与船舰,躲在数重空舰包围的安全地带间赶赴战场,当然同盟军有
著比帝国军更清楚地势的优势,但是杨一脸先过去剩下再想办法的态度,实在是没办法让
严谨的帝国勇将放心。
就在舒坦梅兹明知道穷担心也没用还是要忍不住穷担心的状况下,那群被强迫留在他这里
作客的家伙正活蹦乱跳地欢,一个有着洗练外表的英俊男子走上前,大胆邀饮舒坦梅兹一
级上将。
“难道你们不担心吗?”
“都被丢包在这里了,紧张也没用啊。”那个男子耸耸肩,“真有必要就把你宰了,强占
这个星系,再出兵去讨伐皇帝与大公也不迟嘛。”
听到这么大胆的发言,舒坦梅兹哑口无言,最后问道:“卿神智是否清楚?”
“不怎么清楚,毕竟从离开海尼森到现在才有酒喝哪。”那个男子笑开了,
舒坦梅兹没有放下戒心,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现在面对可是同盟最强的陆战队蔷薇骑士团
的老大,有着漂亮外表的杀人机器,而且万一有个万一………舒坦梅兹不能不悲观,万一
情势不利,,这群复仇者会杀了自己杀出基地,要么自己来得及按下引爆开关弄个玉石俱
焚来向皇帝因为误信叛军而谢罪,当然也可能……..当然一切都很顺利。
“喝吧,明天是新的一年啊。”
舒坦梅兹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垂下肩膀,向现实屈服了,“劳烦诸位,把下官的酒心巧
克力留给下官一块。”
※※※※※※※※
结果已经很清楚了,在杨舰队慢悠悠地从战场边缘晃过来,停在两军之间的数小时后,自
治政府因为种种被送到眼前的人证物证,被迫下达最后一道命令,命令比克古元帅全面退
兵,杨舰队缀在同盟军的最后面。
因为必须出庭作证,所以包括杨元帅与夫人、一起逃出海尼森的随行者,和当初在巴米利
恩会战离开的人员全数被要求回到巴拉特星系,但是因为杨威利个人的希望,所以他们完
全没有公开露面。
帝国军的战舰随之在后,最终天鹅般的帝舰在红色战舰陪同下,再次降落至海尼森行星。
黄金狮子在帝国零二年刚开始,踏上了海尼森的土地,皇帝与大公下榻在海尼森政府机关
的一角,一处开满了玫瑰与蔷薇的园林,里面有一栋二层楼建筑。
帝国二年十日,冬蔷薇令将会公布巴拉特星系的命运,皇帝与大公将在新条约订定交给随
行的文官,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在美丽的蔷薇盛开时,皇帝与大公经常一起在开着鲜黄
、娇红与雪白的冬蔷薇中散步,他们的合影也在官方刻意散布下,在海尼森大街小巷各种
媒体都都可见到其身影。
满头金发、苍冰色眼睛,同时具有华丽与烈气的皇帝;以及似火焰般热烈头发、俊朗却笑
意柔和如风的大公,帝国方进入第二年,而皇帝与大公如此英锐,不得不相信,银河正掌
握在这两个年轻人手中。
“皇帝万岁!”
“大公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