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因为呈现【台式黑道】风格,有部分文字以台语音呈现
未校稿错字繁多请读者见谅,提醒此篇文章为18X,且叙述露骨有特殊癖好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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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在下午时进到学校里拿忘记的资料。现在我固定每个礼拜要帮李教授代一门学校社
会学通识教育课程,这堂课除了本校的学生外,也开放给外校生,虽然看似修的人多,但
因为是八、九节的课程时间,又是通识学分,故实际上课的人数不多,但基本只要期中有
来考、期末有过和该点名时出现,这堂社会通识通常不太会当人,而就算说起,当人也不
是我说得算,而是李教授的意思,我只是一个被指定接课的研究助理和资格讲师。
故除了开会、教书外,我似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论文上面,而这篇论文也才快完成一半,
虽然不是不知道如何将资料汇整,或透过研究方法和文献探讨出个个案例的共通点,虽然
这类型的文章和研究很多,但一般较少与我同样深入少年仔的世界做出田野和真正亲身参
与其中的扎根,从几篇案例中我们看到少年仔在社会上那暗层下复杂的结构和语言与姿体
行为,有时我做出了一个精采的结论的同时,我都会想……
就算做出了这个结论,社会不去实行到底有什么用呢?
“茂老师?”
在拿完资料要走的时候,没想到在学校外头被人叫住。回头看是一位上我通识课的男学生
。我记得这高瘦的学生叫许庆袁,我都叫阿袁,对他有印象除了跟其他要上不上课的学生
不一样,每一堂通识课都有来上,让我有印象的是他那眼神,阿袁的眉毛和眼精相隔很近
,单眼皮的他眼角有点上扬,平时看起面貌凶恶,但在上课时候做在前排座位的他,确时
常会对我的问题和教课内容露出许多不懂和困惑的小表情,这点反差让在台上讲课的我印
象深刻。
“阿袁?来学校上课?”我问。阿袁是夜校生,其实基本上不会上到我日校的课,但听说
他很喜欢我那么课,所以特地扣掉两个小时的打工薪水来上课,这点让我难以忽略他的用
心,毕竟现在这样的学生也不多。
“不,我骑车来到学校才知道今天的课老师请假,所以现在人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刚好看
到老师你。”阿袁对我笑,我看见他露出那有些泛黄的牙齿,和阿婆店修的山本头发型,
总让刚脱离得我想起那无法搬上台面,在夜里五光十色的霓虹和慢摇舞曲下生活的少年仔
。
我打算请阿袁吃饭,阿袁一开始推托,但最后抵挡不了他那肚子饿得叫声,跟我走到馆子
去。我点了很多,而阿袁只不好意思的点了便宜的瘦肉粥,我把菜夹到他的碗里,他跟我
点了头,默默的吃菜饭。
“老师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吃到一半时阿袁小声的问我。
“什么事?”我问。
“你认识蔡丰哥吗?”
阿袁这问题差点害我把口中的面喷出来,我看着阿袁,疑惑的想他怎么知道的?是随口问
,还是知道我实际上的事。我脑子快速的想过一轮,连最坏的打算都想好,好像看出我的
疑虑,阿源才赶紧补充对我说他没有恶意,是因为他打工的店就是蔡丰哥的店,会来上我
的课,也是因为蔡丰哥有对他特别提过我,所以他才会很认真的来听我的课。
“我想也是爱读书,才有前度。”阿袁最后“前途”的口音说得有点台湾国语,眼神像是
有些怕提起这件事情生气,我又把菜夹到他碗里,笑笑得要他吃饭。我没有生气,只是他
提起蔡丰哥,让我想起在待在蔡丰哥那里的日子。
因为上次打锣仔的事情,我被南哥训了一顿。你现在做得任何事情都会付出代价的,你清
楚吗?许春茂。晚上十点半钟,南哥跟我走在近乎打烊的街道上,一边碎念我之前在堂口
的行径,原本我以为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但在那次阿桃的毒品交易,媒体的报导,警方的
追查下,虽然因为打锣仔的认罪作为破案终结,而开始审查他刑期罚责,但似乎不小心参
与其中的我,也无法全身而退。
“这次得找得真正不让你惹事的地方,给我好好待在那里。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头七时我南哥还得替你姊帮你找路回家。”南哥把我身子拐过来说,把话说得直白,
这不是关心,他是在柔性的威胁我安分一点。说穿了如果我死在他的安排下,基本上会让
他的面子挂不住,才会百般把我丢到像是接送会馆小姐的阿昂、偏僻的堂口这些鲜少有碰
撞的地方。
南哥的死亡威胁不假,因为阿昂其实也跟我预告过了,虽然我不是道上的人,他们不知道
我也不会刻意查,但如果被当时那案子里的人瞧见,可不是那回事。我这时不免就想起那
个对我举枪,结果被打锣仔射中手臂的少年仔。如果他还活着,会不会找我算帐?阿昂劝
我这阵子乖一点,不要太常出没一些复杂的场所。说完伸了个懒腰,我看见他袖子滑落出
的刺青手腕贴了一片大面积纱布,便问:“昂哥,你受伤了?”
“啊?没歹记啦,颠礼拜没小心用丢ㄟ。”阿昂说完立刻来回袖子把受伤的地方盖住。换
个话题对我说:“啊今马你不待堂口,要去队?”
“我不知道,南哥说会换到让我不搞怪的地方,”我说完,就听到阿昂大笑,阿昂笑着说
:“哈哈搞怪,马是啦,那有人从国外登来,就去尬郎勒火拼捧场,马纪屋你纪勒头壳坏
去ㄟ郎,架ㄟ去做这款歹志。”
南哥带我走到一个巷口内,那里有几个关门的店家,唯一还亮着的只有一家刺青店。刺青
店?的确说起黑社会或黑道角头绝对不会少的就是刺青店,看来南哥是要我到刺青店避避
风头。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南哥却转进了不是刺青店的店面,我疑惑的愣了几秒,最后
才跟进去,那是在刺青店对面的一间牛肉面店。
“歹势,温收摊啊……南哥!啊旧故没看ㄟ啊,干!要来马讲一声。”
我进到店门,原本对我们说收摊的牛肉面店老板,看到南哥突然惊讶的丢下擦桌的抹布,
跑来跟南哥打招呼,我看南哥罕见的对老板笑了一下说:“好久不见,蔡丰。歹势,你知
道我还在场子忙,很久没办法跟你聚。”
“啊,挖栽啦,但是你呀不是挖勒讲,马早早放开……”叫蔡丰的牛肉店老板似乎想对南
哥说什么,就见南哥皱眉头插话说:“好啦好啦,今天来不是听你教训我,我有事情拜托
你帮忙。”
说完,南哥就把我推过去给蔡丰老板说:“这我国外做事业ㄟ郎,现在国内发生点问题,
可不可以借你这边住一阵子?”
南哥这样说,牛肉店的蔡丰老板看我又看南哥:“你讲这小弟弟是你ㄟ郎?我那看没出来
,依没像庄内ㄟ马没嘿混过ㄟ气味,你各要𫗦虾米盲?南哥。就算安内,我加马尬圈内ㄟ
郎没来望啊,只存你念勒卡早同庄出来混ㄟ兄弟,我不收各勒混兄弟ㄟ郎,歹势。”
这叫蔡丰的老板似乎对我身分有点疑虑,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不买单南哥给我身分的人,但
我也同时知道这叫蔡丰的老板似乎不是只有卖牛肉面那么简单。南哥又跟蔡丰老板说了一
下,蔡丰老板一直说他和那道上的世界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开牛肉面店,
静静的过这辈子。
“看在我兄弟面子上也不行吗?蔡丰。”南哥最后搬出兄弟情来说,这也是我首次看见没
想到南哥会说道这份上,而蔡丰老板也有点犹豫,但他还是说:“这母系面子ㄟ问题。南
哥,林卖后挖为难啦。”
“唉,我都说道这份上了。”南哥叹气。
这时我看到一个穿着长袖的男生从店里后头走出来,虽然牛肉面店有员工没啥,但我有点
疑惑,这人大热天穿长袖也罢了,他袖口弄得溼溼的捧著整叠碗出来,有人不卷袖子洗碗
?我疑惑的看着那男生,那男生似乎注意到我们赶紧想走回去,这时南哥却出了声。
“等等,刚刚那个你回来!欸!叫你呢!”南哥擦过我朝那男生走了过去,那男生吓到往
店里头走,这时我看蔡丰老板突然低声操一句脏话,人急急忙忙的跟过去,全部的人只留
我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也跟过去,才刚进去就看到南哥一把抓住那男生把他摔到地上,刚洗好的碗筷洒了一地
,蔡丰老板看到赶紧去拉南哥,见南哥不甩他,继续朝倒在地上看他的男孩一脚过去,就
看蔡丰老板去挡喊说:“那安内啦!依个细几类囝仔,南哥、南哥!”
“囝仔?蔡丰啊,你跟我讲说笑是不?这人啊把我好几个下面的打到住院,而且还跟人处
处翻我盘,让我损失很多地盘,他老大还有几个人都被我送上路了,刚好就独漏你,我就
想你这么出狱人就消失在道上,原来躲在这。该好好算一下你进去钱那笔帐。”
我看到那个被南哥踢了多脚在脸上的男孩,他没有躲也没有遮,被南哥踢到嘴角流血,蔡
丰老板见状硬是拖着南哥,把人在拉回来到一开始牛肉面店厨房。我看了那默不坑声的男
生,将洒了一地的碗筷一个个捡起来,把嘴角和口中的血漱口吐掉,我过去想表示我的关
心,问他说:“欸,你没事吧?”
那男孩没理我,我这时才仔细看这男孩虽然脸上红肿挫伤,但整张侧脸是帅气的,细长的
眉毛和单眼皮看起来相当性格,我见到他那白衣上都是脚印和血迹,南哥真的下手起来不
知轻重,我可能该庆幸自己只是被他训话而已。这时我看见这男孩未扎好的衣服露出小小
一节的腰肉,我看去就见到花花绿绿的纹路,想也不用想就是刺青。
“看啥小啦。”
那男孩似乎发现我看见他露出的那节刺青,对我骂到,赶紧把衣服扎好。我被骂得莫名其
妙,但这时却和这男孩面对面,我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恶狠狠瞪我的眼神,没想到这男孩
说啥小的时候,眼神却充满恐惧,他撞过我的肩,把捡起的碗筷摆好,就跑上楼去。
我不知道南哥谈了什么,总之最后我是留在蔡丰老板这里,做一些简单的打杂,像是点餐
或是整理牛肉面店的卫生,想是扫厕所之类的,然后被嫌弃我扫得很烂,南哥请那叫阿赞
的男孩一步步教我,我这才懂原来刷厕所还有那么多学问。
牛肉面店用餐尖峰时间都很忙,我看见有时候蔡丰老板在煮面的时侯一叫阿赞,阿赞就立
刻知道要做什么,去帮客人切小菜、买单、点菜。比起我这只会收碗筷和厕所都扫不好的
人有用多了。
有时会没客人,我和蔡丰老板还有阿赞坐在餐桌上看电视,还是用电脑看盗版影片。渐渐
熟了以后蔡丰老板开始会跟我话家常,但阿赞还是不大理我,虽然从工作上面来看他应该
不讨厌我,毕竟阿赞有时还会看到客人多忙到没吃饭的我,叫进去餐厅后面叫我先吃他买
的便当,自己继续忙,但有时候又会突然对我操三字经,把我撞开。虽然这样的阿赞有点
怪,但我总觉得至少他应该对我没恶意吧。而这些蔡丰老板好似都看在眼里,有一天趁阿
赞骑车去买免洗碗筷的时候,突然外头就下起大雨来,下雨天没啥客人,蔡丰老板就边看
电视边跟洗碗的我说。
“你刚ㄟ讨厌阿赞?”
他问我,我听了摇摇头,就问:“阿赞怎么了吗?”
“没啦!没歹记啦。我想阿赞依卡不会做人,马派尬同年纪ㄟ郎到鼎,你来马督啊好后依
习惯尬人到鼎做伙是啥感价。歹势啦,改后依各大小声,我ㄟ讲”蔡丰老板拍拍肩膀这样
对我说,就转身去墩牛骨汤。
因为多了我这不速之客,我便跟阿赞睡同个房间,我在房间里发现一件事情,不知道为什
么阿赞从不关好自己的房门,总是会留着小缝隙,我对那小缝隙总是很不自在。而那天蔡
丰老板跟我谈后,我回到房间,阿赞淋得全身湿透回来,长袖的衣服长裤黏在他身上,他
一进房间却不换下来,我关心的跟他说:“阿赞,会感冒衣服换一下。”
说完伸手去拉他的衣角,阿赞却向触电一样跳开,对我骂了声干。我莫名其妙被骂,突然
觉得很不服气说:“干嘛,我只是想说你衣服溼了,换掉会比较舒服。”
“干!你管挖,操你管啥小啦!管好你自己就好啊!”
“阿赞!给我踮去!”
一听到阿赞骂声,蔡丰老板立刻跑上来看,然后就看到满身湿透的阿赞,我原本应该生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阿赞一边骂我,人却一直退后,好像怕我会对他怎样。蔡丰老板看到全
身溼答答的阿赞,就到旁边柜子拿出条浴巾扔给阿赞说:“你尬挖去洗身躯!”
阿赞听见洗澡猛摇头,但蔡丰老板拉着他就骂说:“你假个挖母灾,你都用企ㄟ么?干!
去!阿赞,蔡丰哥ㄟ话,你不听啊是不?”
我看到阿赞不高兴的走去浴室,跟房门一样不管好留了下缝。而我倒是觉得情况莫名其妙
,看着蔡丰老板,他叹口气对满脸疑惑的我说:“这歹治复杂,挖后改尬讲啦……等一下
你先麦底房间,后依一个人休息几勒。”说完,我跟着蔡丰哥下楼去,待在店里,等一回
就看见阿赞依旧穿着长袖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看到我默默的跟我低头向世表示歉意,我尴
尬的对他笑了一下,抓抓头实在搞不懂这个阿赞。
“干,你真假就衰ㄟ内,堂口督啊离开,就度丢“疯狗赞”,欸我劝你尬注意ㄟ,黑内有
恶犬,是真ㄟ会嘎郎ㄟ疯狗喔,嘎丢说不定诶得狂犬病。”
“你有必要把人说到那歹听吗?昂哥。”
“你母灾,这只疯狗卡早五多恐怖。”
连续一个月没放假都被关在牛肉面店里,蔡丰哥观察我多天看我不会惹事才把我放出来,
一出来已经跟世界脱节的我找了阿昂喝咖啡了解一下江湖事,不然我的论文都要从黑社会
研究变成一碗碗牛肉面经。昂哥一听到我口中的那个人,在听我叙述长相,马上就知道是
哪一个阿赞。
阿赞,道上人称“疯狗赞”,十四岁就跟了某个大哥,个性怪独来独往,但很麻烦的是,
这人只要不爽就是见血,不管对方是谁,故就算是自己的小弟,每个大哥也都怕这阿赞突
然发神经起来,偏偏疯狗赞就是能打能干。阿昂说当时疯狗赞跟的大哥与南哥势力不同,
所以阿赞到处砸场子,破坏地盘的游击战,让向来习惯谈判做事的南哥看不顺眼,而且阿
赞上头那大哥摆明把这疯狗当棋子跟人谈判,故最后南哥使计,用内鬼逮到他们把人全操
掉。
阿昂说,当时唯一没操到就是这只“疯狗赞”,后来听说他不知为什么自己投案给警察逮
,因为重伤害和过失伤害被法院判了十年有期徒刑,从未成年感化院,关到成人监狱。阿
赞跟的大哥本来南哥就没多放在眼里,他只有对这只疯狗印象深刻,顺便给那派系一点教
训,整个清理后,道上也差不多忘了这只“疯狗”,只有当时遇过的人才会印象深刻。
十七岁进去关,现在也都二十七岁了。虽然阿昂说疯狗赞如何如何,但在牛肉面工作的阿
赞,怪是怪了点,但让人感觉不出来有哪里疯。新闻上时常有被关后重新做人的少年仔跟
老大。
但像是阿昂这种被关过又重新出来继续重操旧业的人远比那些回归正常社会的歹仔多更多
,这是一种无可奈何,还是想东山再起?至少我在阿昂上面看到更多是没办法选择,下陷
泥沼的人生。
“母系十年,七年啦,出来作兵了后,今马要二十五岁,去警察局是挖带依去ㄟ。度丢依
,算来是天要挖尬依有缘,进去关时讲好啊没轮多久,依出来时丢低挖加做,挖ㄟ等依。
”趁阿赞因为一整完没睡好,精神不济,下午工作完跑去补眠时,蔡丰老板泡茶跟我聊,
他觉得说虽然我是不得不留在这里,但对阿赞却比其他人好。我这时才知道为什么蔡丰老
板为什么之前会小声问我会不会讨厌阿赞的事情。
“依观察对象,没塞动手,挖马不准依动手。但是人客阿细工读生知恙依西观察人员,不
打人,就变吼郎欺负啊。”蔡丰老板无奈的跟我说,过去请了几个外头工读生,不知道是
怎么知道了阿赞的事,一开始还好,因为阿赞看起来比较凶,但渐渐就开始弄他,或是把
麻烦的工作都丢给他做,在蔡丰老板看不到的地方,这群工读生组成了小团体看准阿赞不
反抗的个性,联合起来欺负他。
阿赞很不喜欢洗澡,通常都用擦澡的,身上会有股味道,几个工读生常会挑这点戏弄他,
阿赞被弄得烦,直觉去用脏话回应,就被这群学生欺负得更惨。蔡丰老板说他自己很后知
后觉,不晓得阿赞因为当时店里生意好不让他为难,保持和谐静静选择闭口不谈。
直到某次自己出去市场采买时,采买单丢店里回来拿,在门外的玻璃就见原本该和阿赞一
起刷餐厅地板的两个工读生把所有工作丢给阿赞,然后处处找阿赞的碴,打翻水桶、绊倒
他、将水潮他泼,阿赞忍不住对他们说一句脏话,他们却挑衅阿赞说:“死流氓犯,现在
怎样要打架喔?来啊,这里、打这里,打完再被警察抓回去关喔。”说完就把抹布往阿赞
脸扔:“超臭,妈的!在监狱是被肛太久发臭了是不是?”
挑衅推打,阿赞忍着这群工读生嘲讽和故意惹他生气的举动,不说话,最后让蔡丰老板忍
不住人冲进去大骂得是,这群工读生直接拿擦过餐桌的抹布要塞到阿赞嘴里,一个人这样
对阿惯说:“社会败类,吃抹布刚好而已啦。”
两个工读生看到老板突然回来吓到,蔡丰气著把这两个工读生赶走,全部开除,结果却反
而被冷言冷语,牛肉面粉丝团被人刷了一堆负评,甚至被挖出自己过去也被关过的往事,
留了一堆脏话,蔡丰只好把粉丝团关掉。
“挖马细过来人,阿赞如果想动手,早就对这款死囝仔动手啊。这时候是依最重要ㄟ时候
,依决定勒重新做人,母应该因为依ㄟ过去,安内吼郎糟蹋。最旧比起来,依没打死郎没
吃毒,有为挖这位老板着想ㄟ心,暗内就够啊啦。”
阿赞有煮面的天分,蔡丰不讳言的说他其实在作菜这里学很快,当兵也是当伙食兵,我所
有对阿赞的了解都是透过蔡丰老板跟作息的观察,阿赞还是跟我保持距离,即便我尝试要
跟他保持友好他还是视而不见。而透过观察,我也发现阿赞虽然不擅长应付客人,但还过
得去,他真得很怕跟人相处,基本回避跟客人相处的眼神。我觉得阿赞这样总有一天会出
问题,果不其然在某天,吃饭时间,阿赞就被一个来吃面的奥客刁难了。
“你那什么眼神!流氓是不是!为什么我没有牛肉!你们故意坑我是不是!店家这样做生
意的吗?从刚刚我进门就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很差,是看我不爽所以才故意不放牛肉在我牛
肉面里!说话啊!哑巴啊!”我刚好洗完碗出来,就看见阿赞在众目睽睽下被一个上了年
纪的女人大骂,阿赞皱眉头,摆出这种表情的他就看起来越凶,他不断的看向厨房里,看
得出来他在想办法不要让蔡丰老板为难,但他却很木讷的对那奥客说:“你自己点的,干
嘛怪我?”
我看到旁边一个吃面的上班族噗的面差点喷出来,旁边带小孩吃面的父母也憋笑,我也差
点笑场,那奥客一听傻眼,随后火就喷上来朝阿赞大骂,骂得很难听,最后我听到那个奥
客说一句:“看你,我还以为是看到流氓,社会败类。”
我瞧见阿赞的表情,这句话像是戳中他的地雷,阿赞狠狠的瞪了那顾客,不保留的。不妙
!我赶紧放下碗跑过去,就对那奥客叫说:“小姐,不好意思怎么了吗?是不是餐点有问
题,抱歉客人太多我们有点错乱,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女奥客看到我跑来道歉,一劈头又大骂她指著阿赞说这是什么态度,我陪笑脸道歉,然
后一边用手缓缓阿赞的身子,这是我第一次跟阿赞贴那么近,我闻到他身上那股咸味,这
味道的确不好闻,阿赞有点意外我的举动,而我则重新帮那奥客点餐,自作主张的贴钱送
了她几盘小菜,就把单重新给了阿赞,小声在他耳边说:“我来处理,你还好吧?不要紧
张没事情。”
“谢…谢谢…”阿赞说,说得很小声,转身回厨房。
这天结束后,蔡丰老板说他有事情今晚就会出门,明天开始不开店两天,要我们两个自己
想想自己要做啥。我看蔡丰老板提着行李出门,不知道要去哪里。在蔡丰老板离开后我跟
阿赞两个收拾店内,拉上外头的铁门,阿赞一如往常穿着长袖子的上衣,不在乎那袖子已
经沾满脏污泛黄,我洗了手就看他一人在餐厅里看电视,晚餐已经摆好了,是牛肉干拌面
,阿赞最会做也最好吃的一道料理,而且连啤酒都帮我准备好。
“这是在谢谢我?”我笑着坐下来问阿赞。
“恩。”阿赞趴在椅背上,手里拿着啤酒,盯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
“老板怎么突然休两天?”我吃著面找话题问阿赞。
“他去扫墓,他爸爸和他妈妈的。”阿赞讲话,跟他骂脏话的时候那台语口音有落差让我
不免有些不习惯,我对他问了蔡丰老板之前对我问过的一句:“阿赞,你是不是讨厌我?
”
阿赞听了摇摇头。
我继续说,讽刺的讲起今天那奥客的事情,但阿赞这时却转头看我,有点哀伤的眼神配着
这脸蛋,真的颜质不差,除了阿昂那个例外长得比较性格之外,从打锣仔、阿桃、蕃薯等
这些少年仔的长相一个个都格外俊俏,现在阿赞也是,一些些胡渣、山本头、高挺的鼻梁
,虽然肤色不白但自然透了点工作后的红润。
“被说中,才生气。我真的就是败类……”阿赞跟我说,我听完摇头对他说:“别这样说
,你不是。你如果真的是败类,蔡丰老板也不会留你……”
“你知道以前大家怎么叫我、我做过什么肮脏事,就知道我为什么是败类。”
“我知道他们怎么叫你、也知道你做过什么,但我不认为你是败类。”
阿赞听到我说,先是意外的看着我,但跟我眼神对到的时候,自己又去闪躲。别躲开,我
这样跟他说,但阿赞不行,他不敢跟我眼神对视,他缓缓的看向某处的一点跟我说:“我
听蔡丰哥说过你,他说你是在国外做事的,你读过书,认识字吧?”
这样问起我,我觉得阿赞在暗示我什么,没等我开口,他自己对我坦承。
“我没读过书,没认识多少字也不会写。”
阿赞说完脸很红又把脸转回去看电视,我知道他根本没心要看电视,阿赞不会表达,但我
觉得他现在的举动是真心想要找个人说说话,我看着餐桌上的菜单问他:“那么,你是怎
么看懂客人要点什么菜。”
“数格子,第一格是牛肉面、第二格是牛肉汤面、后面第一格是五十元小菜、在上来是三
十元、然后烫青菜、卤肉饭这样,我把菜单背下来了。”阿赞说,说完后反而让我觉得他
厉害。
阿赞喝了一手,脸红红,我跟他说不要喝那么快,但阿赞看着我说:“我不喝酒,没办法
跟你说……我…不是会跟人很好聊,但我觉得不喝不能跟你说话,说很久,所以喝酒才可
以说很久。”
说话的文法乱七八糟,但阿赞真得很认真的想跟我说说话。
“那么我就说很久吧。”我说,然后握住他的手腕,看见那衣服上泛黄的袖口,但阿赞立
刻把手缩了回去,但好像又觉得这样对我没礼貌,自己又把手伸了回来,我看了他这举动
说:“没事,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一直穿长袖?”
阿赞听了我的问题沉默,他起身说:“我拿酒。”却被我拉住。
“是不是不想让人看到?”
我说,看着阿赞,阿赞愣在原地,我起身慢慢的把他那泛黄的袖子往上拉,黑白相间的图
就露了一节出来在他皮肤上,我感受他在发抖,我看着阿赞咬著下唇,就把袖子在拉回去
,阿赞低着头不语,虽然我很早就猜到会不会是这个原因,今天算是证实了。虽然知道这
样做很不礼貌,但我还是做了。
“我去拿酒给你吧。”我把阿赞拉回位子上坐,自己去厨房拿了几罐酒,递给他一罐,阿
赞一拿到酒就猛灌,我看到他这样,在看看那长袖的衣服、裤子,我对他说:“怕被人看
到吗?”
听到我的问题,阿赞看我皱眉头,挤不出话,但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因为之前我
可是会被他骂三字经干你娘的,而他现在却思考着这件事情,阿赞边想我看见他在抖脚,
而且越抖越快,最后对我点头,我按住他抖脚的那支脚,身子离他相当近,他身上那咸臭
味我闻得到,我觉得阿赞可能需要我来带他说。
“是刺青吗?”我问,他点头。
“不想让人看到刺青吗?”他继续点头。
“可以跟我说为什么吗?”我这样问,他没有反应。
“那我可以看吗?”我这样问阿赞,阿赞只是看着我,我双手放在他肩膀说,笑脸的对阿
赞说:“有些东西你拼命想藏,但他也不会消失。”阿赞听到这话看着我,这是第一次他
直视了我的眼神。
我解开他衣服上第一颗扣子,立刻就看到刺青的纹路,他抖了一下抓住我的手,我不动,
等他自己放手做好准备让我解开下一颗钮釦,一整排钮扣解开花了快半小时,我看见阿赞
胸前那若影若现的刺青,感受到阿赞那紧张的呼吸气,我将衣服翻开,露出他的肩膀和胸
肌时,他又整个人用力抓住我的手腕,这力道很用力,我露出痛的表情,他看见立刻松手
,我看见自己手上两个红手印子,但不知道为眼角泛泪的却是阿赞。
“我歹、歹势…挖、挖挖、母系……”紧张的阿赞原本的中文换成了台语,我知道他很紧
张,被我一层层扒开一直想隐藏的东西。但对于我这样的举动阿赞始终没拒绝推开,我想
他自己内心也许也是希望改变的,但他非常的怕。胸口上的刺青延续到肩膀、手臂,我看
到这两边胸肌上的地狱鬼头仿日本的刺青,有着说不出的精致,黑白刺青纹路蔓延著肌肉
的纹理的起伏,我注视阿赞胸前那挺立的小点,刚好落在鬼的獠牙上,随着胸下来的腰部
两侧的地狱烽火刀光剑,腹横肌一排排像是火海。
阿赞的衣服终于被我卸下,我看着光着上身的他咬住下唇,头在冒汗,我缓缓的叫他放松
,他呼应我点点头,我看到他整条手臂盘旋的庙宇图腾,夹杂着一些大小疤痕和瘀青,图
一路漫延到肩膀上似乎还有延续,便起身往阿赞的后背看,是一整幅台式的关圣帝像,青
龙刀一路往阿赞的臀部去,但被阿赞的棉裤给遮住。我看见关公身上的盔甲和神韵都不俗
,云海夹杂在阿赞宽阔的背肌上头山峦立体了,我觉得这真的美,忍不住手去碰,但这举
动却让阿赞人弹了起来。
他像慌了一样,看着自己上身这些刺青慌乱,就像找不到安全感的孩子,我看他对着自己
的手臂上抓,那力道可不是抓痒,我跑过去用力的拉住他那抓自己手臂抓出血来的双手,
但阿赞的力量比我大我抓住他的动作,就看他手指甲用力给自己的手臂抓出撕裂痕。阿赞
不断的哭喊说:“母系挖!挖欸改、挖改啊!挖母夕流氓!挖不歹郎!挖没打郎!母夕!
母夕!母夕流氓……挖挖挖挖母夕…”
“阿赞住手!别抓了流血了!”我喊到,把他整个人压到地上抱住他,我听到他哭泣的声
音喊著自己改了、不是流氓、他不打架不打人,不是他,他不是流氓了。我开始觉得解开
他衣服的自己很蠢,而也才知道原来刚刚阿赞手臂上的那些伤狠全是他自虐下来的痕迹。
好一阵子躺在餐厅地上的阿赞才冷静下来,他用双手遮住自己刚哭过的脸,而冷静下来第
一句说是对我的抱歉。我有些愧疚因为其实是我半强迫以为可以过关,但殊不知一个碰触
就让阿赞精神不支。我拿药箱替他擦药,他心情比较平和,我把脱掉的衣服批在他身上让
他有安全感。
“阿赞,抱歉我害你这…”
“我的问题。”阿赞听到我的道歉却摇摇头,露出苦笑,他这时不再拘泥中文,国台语交
错的对我说:“底习你母夕得一ㄟ看丢我刺青ㄟ郎,挖之前想没开,用小刀想要把我刺情
ㄟ皮一块一块挂掉然后自杀,一刀一刀落,浴室i血。蔡丰哥把门踹开,救挖送病院,
就看丢啊。之后蔡丰哥就不准挖锁门,门没挡关,爱露缝隙,他怕挖个要想死,但想想ㄟ
,每一次挖P尬蔡丰哥没挖卡好啦。”
提到蔡丰哥,阿赞的话多了。我看阿赞看着蔡丰哥常出入的厨房,我看那眼神,突然觉得
好似有点熟悉,想了几秒,我竟然啊的感觉到可能是这么一回事,我对阿赞说:“阿赞,
你觉得蔡丰哥郎怎么样?”
阿赞看我提到蔡丰哥,很快的回答说:“他是好人,我的恩人。”
“你喜欢蔡丰哥?”我试探的问。这题阿赞也很快的说:“喜欢。”然后我看着他的脸拉
很近,丢出个相当直接的问题,我问阿赞说:“你想过跟蔡丰哥上床吗?”
阿赞听了我话嘴张的大大的,傻住好久,抓紧批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着我然后脸越来越
红,两个耳朵变成红色,然后,摇头。我看这模样的阿赞摇头否认就也摇头说:“你想过
蔡丰哥的裸体还是懒鸟吗?阿赞。”
阿赞再度傻住,而这次我根本不要在等他第二次对我摇头,因为阿赞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
,他的棉裤上那挺起帐篷的生理反应,已经说出了阿赞的性向,还有他对蔡丰老板的欲望
。而我对阿赞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想要干蔡丰哥,还是想被他干?”
“干…干…我干你娘…挖…”
阿赞脏话跑出来了,但还是隐藏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和身体的燥热,我知道用脏话掩饰自
己的紧张和被看破手脚,是阿赞的防卫。而阿赞现在满脸通红的看着我,又再度摇头,我
摸摸他的手臂对他投以亲切的微笑,对他说:“你不用紧张,我也是。我跟你一样喜欢男
生。”
我这出柜的话说出口,阿赞两眼瞪大的看着我,他现在脑子大概一团混乱,我笑着看他这
虽然眼神凶恶,但却单纯木讷到可爱的阿赞,而且佩服他竟然不去遮掩在棉裤里勃起跳动
的阴茎,整个裤头的变化相当情色。阿赞这次不摇头,他见到我说:“阿茂,你真ㄟ…真
ㄟ…马尬易查埔?”
阿赞第一次听到人对他出柜,好像对我放松下很多我摸摸他的大腿,笑着看他那继续一柱
擎天的撑起棉裤的阴茎实在不知道这阿赞想到蔡丰哥的什么坚持那么久?阿赞看到我的视
线这时才低头去看自己勃起的样子,但却不是遮住而是对我说:“你不能嘎蔡丰哥讲,我
不要依知道挖夕变态。”
“喜欢男生不是变态,阿赞。”我这样说,但阿赞摇头,似乎不认同我的看法。
“你刚刚说ㄟ,挖都有想过。但戏我每一次想,都将尬安内对蔡丰哥不敬,郎齁挖住、齁
挖吃、齁挖薪水,挖抓想衣打手枪,想依来挖ㄟ床顶,按内母好,既然你知,阿茂拜托你
……”
“那你要案抓解决你现在的问题?”我笑着偷偷碰了一下阿赞那凸起的裤档。然后心惊,
还好没有跟刚刚一样起大反应,而且意外的阿赞并不在意,反而在我面前伸进裤子里摸了
摸自己的阴茎一边说:“等等便所一下。”
“你想要干蔡丰哥?”我问他,阿赞看我原本以为他又会傻住。
但我看见阿赞害羞的跟我说:“没,我每几盖哩春梦中,全部是蔡丰哥压我干操脏话ㄟ画
面。”
想到这个健壮刺青男孩阿赞被蔡丰老板压在床上干的画面,看看面前这单纯俊俏男孩的脸
,不保留的对我说他对蔡丰哥的欲望和爱,我压住自己的下体,因为在不阻止,想到阿赞
被干的画面,要勃起的可能变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