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佳勋心情超级复杂,要说他不想看到王誉是假的,但在这么出奇不意的场合跟王誉见面
又很尴尬。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包厢坐在金佳玲的旁边,采访已经开始了。
金佳玲在提问什么、那个变装皇后在回答什么,或是王誉说了什么,他都恍恍惚惚的,每
个字都钻进耳里,每个字都飞出耳朵去。服务生不断送酒过来,他一杯接一杯地喝,怎样
都不敢抬起头,就怕跟王誉的视线对到,会让他忍不住尖叫出声。
就这样侃侃喝了七八杯酒,除了酒以外还有点心,是泡在龙舌兰里面的小熊软糖,吸饱了
酒水,躺在水晶碗里面亮晶晶地,愈吃愈顺口。金佳勋平常自诩酒量不错,但这样一次摄
取大量酒精,也不知不觉开始醺醺然,口干舌燥,想找冷水来喝。
只见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他想要走直线,前进方向却是个大波浪线,像
是在地上画一个大大的8,他想站定,却是一股脑往那个变装皇后的方向冲。变装皇后看
到情形不对,火速起身已走避不及,金佳勋嘴巴一张,哗的一声,刚才吃喝下去的酒水跟
甜食,热烘烘地尽数吐在那个变装皇后的身上,淋得他全身到处都是。顿时室内腥臭扑鼻
,满满的都是胃液的酸味跟食物的甜味,难闻得要命。
这是金佳勋人生丑态的最高峰没有之一。他戴着大帽子御宅假发,挂着墨镜,在男朋友跟
妹妹跟妹妹的采访对象面前(简称众目睽睽之下),醉吐在妹妹那位姿态很高的采访对象上
。混乱之中只听到那位变装皇后阿宝用高亢的声音怒吼:“大胆!这可是香奈儿的马甲!
我的宝格丽项链!”金佳勋站在原地一脸放空,还没厘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一只手
伸过来,把他揽了过去。
王誉说:“你怎么了,喝得这么醉?”
“啊,4王誉!”金佳勋双手伸出来,紧紧抱住王誉,亲暱地蹭他头颈,“这么多天没见
,你好没良心,有没有想我?”
王誉一手抱着金佳勋,一手拿出支票簿,签了一张一百万台币的支票交给阿宝,说:“清
洁费加上你衣服的损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他计较。”
阿宝身上的行头五六万,包厢的地毯沙发壁纸凡是被呕吐物溅到的全部都要换过,赔给场
地的费用很贵但其实跟他的行头加起来也不到十万,王誉却一出手就给了一百万。阿宝凭
空拿了这么多钱,要气也气不起来,哼声丢下一句:“下次再跟你算帐。”掉头走出包厢
。
王誉转头问金佳玲:“你还需要访问的话再跟我说一声,我再帮你安排。”
金佳玲捏著鼻子说:“没关系我也问得差不多了,你快点带他走,拜拜。”她身上也喷到
一点金佳勋的呕吐物,就算拿了纸巾拚命猛擦还是很难擦掉那个浓重的酸臭味。在她心中
哥哥死活已经没有衣服来得重要,那是她很喜欢的一件小洋装,她只想赶快回家洗衣服。
金佳玲也回家了。王誉把金佳勋打横抱起来,施展神行术,向前走出数步,便穿越空间,
回到自己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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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金佳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全身赤条条的只剩下一件内裤躺在王誉的床上,房间里空荡
荡的只有他一人。时间是半夜三点钟,他怎么回到这里来的?金佳勋试图想起刚才发生了
什么事,想了半天只得到头痛欲裂跟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他好像喝了很多酒,有吐,有
人大声怒骂,他躺在王誉的怀里,其他的就想不起来了。
这时王誉走进房间来,说:“你醒了?”拿起床头柜的水壶,倒杯水给他,“解酒用的茶
,你喝一点。”
金佳勋喝了几口,那茶有些甜甜的蜂蜜味跟药草味,喝下去顿觉得身体轻了不少,头痛也
减缓许多。他喝完把水杯放回柜子上,问:“我怎么了?”
王誉说:“宿醉。”
金佳勋说:“那你干嘛脱我衣服?”
王誉说:“你吐了,还记得吗?”看到金佳勋打喷嚏,去拿件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衣服管家先拿去洗了,你的东西放在那边,到时记得拿走。”旁边的衣帽架上吊著金佳勋
变装用的道具们,想来是脱衣服的时候顺便拆下来的。
金佳勋问他:“拿去哪里?”
王誉微微一顿,说:“拿去一个你方便的地方。你先休息,这房间今天给你,你爱怎么用
就怎么用。”说完把他按回床上躺好,转身就要离去。
金佳勋看王誉要走,那个瞬间突然有个感觉,有种他如果现在不拉住王誉,以后就再也没
办法抓住这个男人了的感觉。他伸出手,扯住王誉的衣䙓,问:“你要去哪?”
王誉说:“去别的房间。”
金佳勋说:“我想跟你聊天。”
王誉说:“一定要现在聊?”
金佳勋说:“一定要现在聊。你不留下来,我就跟你出去。”
金佳勋的态度很坚定。王誉拿他没辙,只好拉张椅子在床边坐下,问:“你要聊什么?”
其实金佳勋也不知道自己要聊什么,他想聊的东西很多,一时不知道如何启齿。好在他不
是那么不擅言词的人,以前在讲台上没梗也能胡扯几个笑话硬讲课。他当下定了定神,开
口:“你最近过得怎样?”
王誉说:“还过得去。”
金佳勋说:“我很想你。”
王誉淡淡一笑,说:“有吗?”
金佳勋说:“当然有,我天天以泪洗面,眼睛都要哭瞎了。”
王誉说:“听说你这几天都在吃零食。我本来担心你是不是会胖很多,刚才抱你回来的时
候觉得好像也还好。”说著伸手在金佳勋腰间捏了一把,原本精实的腰间如今多了一点赘
肉,都是金佳勋这几天吃糖果饼干的残留物。
金佳勋本来想要撒娇一点浪漫一点,但王誉好死不死要跟他聊身材,一聊身材就一点都不
浪漫。他瞪眼说:“我跑回家这么多天你只担心我的脂肪?”
王誉说:“你这么瘦,吃胖一点也还行。”轻笑一声,随即正色,“关于我们契约的那件
事,你现在是怎样想法?”
金佳勋挠了挠首,说:“我觉得还有很多事情要厘清,那些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不要杀你
。”
王誉说:“什么事情?”
金佳勋说:“你很多事我还不知道欸,你的诅咒,你以前是怎样的人,你怎么会法术的,
我连你公司在卖什么都不知道。”
王誉说:“这么多问题,你是想访问我吗?”
金佳勋说:“我想知道你的事情啊,不然一下子杀掉你,我就没人可以问了。”
王誉说:“不是我不讲,只是每个问题要回答的都很长。先回答你法术,只要你有成千上
百万次的鬼门关经验,加上身边有一个修仙成功的道士朋友,会一点法术是件非常容易的
事。至于公司在卖什么的,你不是去过我旗下的饭店吗?”
金佳勋说:“不会只有饭店吧?你讲过你以前有卖米,应该也不会只有这样。”
王誉说:“不是卖米,是批发稻米去东南亚卖。我讲过我以前是海盗,你知道五百年前海
盗是做什么的吗?”
金佳勋对海盗的印象不是倭寇就是神鬼奇航,随口乱猜:“抢劫?”
王誉说:“抢劫也有,只占一个部份,最主要的是走私。把甲地的东西拿去乙地卖,很多
人的生计都是这样来的。只要你跟各地的官府打点好关系,便是横行无阻,想怎么做生意
都行。”
金佳勋说:“你都在做什么生意?”
王誉说:“你想得到的都有。光是瓷器跟布就可以卖很多钱,那个时候官府禁止海运,外
邦人都很欢迎我们这些海盗拿东西过去卖,后来官府通缉海盗愈来愈严格,我大多在麻六
甲附近几个据点来来去去。这一百年因为王皓的事情我定居在台湾这个岛上,自然是不会
再做走私了,大概就是接一点政府工程,创个财团,投资几个企业,马马虎虎也过得去。
”
金佳勋说:“这哪里马马虎虎,你也讲得太简单了吧。”
王誉说:“我想我是闲不下来,不然我早就可以去山上隐居,不去管那么多事情也不会怎
样。如何,这样有回答到你的问题吗?”
王誉这样一反问,距离感隐隐约约又飘了出来,金佳勋说:“你干嘛这么生分?我又不是
在跟你谈分手。”
王誉反问他:“你想分手吗?”
金佳勋说:“没有。”
王誉说:“你要谈分手也正常,之前很多人在摊牌后就受不了,说要离开几天之后人就不
见了,愿意跑回来的没几个。”
金佳勋问:“加上我有几个跑回来?”
王誉说:“很少,加上你大概就是一个。”
“那不就只有我而已吗?”金佳勋吐槽,“我真是史上第一被虐狂。”
王誉说:“其实我不想提醒你,但还是跟你说一声,我之前答应要为你做三件事,你保留
了第三件,如果你要动用第三件事要我放你离开,我会让你离开。”
金佳勋当然记得三件事的约定,但可还没想要动用。他说:“我继续保留,你都说我是第
一个跑回来的,那我就等到最后再来许愿。”
王誉笑说:“对我这么好,一心一意要杀我。”
金佳勋说:“就说了还没这么快。”他心里面有好多提案,比方说可不可以厮守到他老了
要死了,到时再来杀王誉就能两全其美。但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可行,等他老了风华不再,
王誉还是年轻英俊,他在王誉身边会自惭形秽,还没杀人之前就会主动求去,到时恐怕就
要动用第三个愿望,拜托王誉去找别人了。
他玩弄著王誉披在他身上的外套,轻声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喔,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
情啊?”
王誉说:“什么意思?”
金佳勋说:“就字面上的意思。我是很喜欢你,那你又有多喜欢我?”
王誉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具体回答实在不易,叹了口气说:“我不喜欢你就不会答应让
你走了。”
这次换金佳勋不懂了,问:“什么意思?”
王誉说:“你说我很好,不过一开始逼迫要你跟我谈恋爱的时候我可没安什么好心。你还
记得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吧?”
金佳勋说:“当然记得,我鸡婆救了一个上吊的人,然后就被他抓回家了。”
王誉说:“对,那个上吊的人当时心里面想的是,既然你破坏我死亡的良机,那你的痛苦
与否都跟我无关。是一个非常恶意的想法。”
金佳勋听到王誉当初的心境如此,微微打了个寒颤,说:“那你还有这种想法吗?”
王誉说:“早就没有了。你这个人很正直没什么心机,遇到事情虽然会逃避但不会扭扭捏
捏,会为人着想,长相也算可爱,跟你在一起很轻松,我怎么还会有种想法?”
王誉这么坦然夸赞他,金佳勋脸上红得不得了。他小声说:“那……那你还要我杀你,我
会很难过。”
王誉说:“等你准备好再说。上次我是强硬了点,不用急,慢慢来吧。”
金佳勋看着王誉,他好像在微笑,但又好像很忧伤。自从他认识王誉以来王誉只要笑就几
乎都是这样的笑容。此时王誉站起身,俯下来吻他,他仰头接受王誉的吻,蓦地心念一动
,手一伸身子一翻,将王誉压倒在床上。
他压着王誉的臂膀,直直盯着王誉的双眼,说:“如果我叫你不要死,跟我在一起,你会
答应吗?”
王誉说:“你要许第三个愿望?”
金佳勋说:“不是。”
王誉说:“那我就当你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金佳勋说:“如果这是第三个愿望呢?”
王誉说:“这跟我们的契约前提牴触,所以不会成立。”
金佳勋懊恼地说:“那不就都一样?”
王誉说:“都一样。就说你杂念太多了,事情最重要的就是简单,不要搞那么复杂。”
金佳勋靠在王誉胸膛觉得有点沮丧,怎么事情就无法尽如人意呢?王誉说喜欢他但又还是
这么汲汲营营想死,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王誉看他受到打击的样子挺可爱的,不禁
情动,一翻身回到上位,把金佳勋压在身下。
“下次不要再穿成那个丑样子去外面晃。”王誉俯身在金佳勋耳边低语,磁性的嗓音骚动
他的耳膜,“要扮装我有更好的行头给你,不然小心我把你抓起来剥光,让你没法见人。
”
金佳勋抗议:“我哪有那么丑。”
王誉说:“你今天的样子会让别人怀疑我的品味,这我可受不了。”
金佳勋说:“你要告诉他们我是──唔!”话没说完就被王誉封住双唇。那个熟悉而浓烈
的热气灌进来,王誉的唇舌霸道地入侵他的口腔,他慌乱而热切地回应着王誉的吻,整个
脑子热烘烘的,几乎就要失去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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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本来想把车开完但写到这边体力不支(岁月不饶人啊)
下回再继续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