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若梦 八

楼主: bbb22261 (向晚)   2018-04-25 17:16:16
老板午后现身,首要件事便是问明昕会议结论。明昕道会上最终采纳他建议,方堪安全下
庄。
六点,大家停了手边事项,餐厅在市政府附近,正好科长与明昕开车,能带没车的人过
去。我收拢用过的便条与便签,丽洋和新人让科长带,我便搭明昕的车走。车程十来分钟
左右。
未知另一车上聊了什么,到餐厅后,能感觉新人目光几度对我,又支吾。去看丽洋,那略
约得意的神情摆明有秘密,且应当与我有关。
明昕也看出来,但未介入。无奈到底,我对丽洋道:“你们究竟笑什么?”
科长说:“妹妹问你桌上为什么贴满便利贴。”
我更苦笑,说:“那你们怎么说?”
丽洋道:“就像你说的,金鱼脑嘛。”
我道:“我可不记得我说自己金鱼脑……”
“你看看,你忘了吧?”丽洋接续打击道:“说你记性差是事实。”
“……是。”
便莫名败下阵来。
大脑的运作并未区分工作或非工作,要论短期记忆的能力,状态只能是一个字:差。长期
记忆倒还可以,甚或许,是所谓的年纪大了,要久远才记得清楚。
科长道:“忙起来本就容易忘东忘西。”
“过劳也会。”明昕翻著菜单,聊胜于无地帮腔。
丽洋但指着我道:“他那是常态性的忘。”
科长便与明昕同看向我。已经说不来,科长朝我笑道:“这我救不了你。”
从前是时常走至科长面前,开口却忘了来意;也常电话里跟着复述,挂断后想不起来。
我一样只笑。
遗忘并不真正使我害怕,我所恐惧的,是错乱。曾有一时,我背诵不出自己的手机号
码,但总好险不曾误认谁是谁。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席间提起萍姐转调,丽洋说著也想走,科长但道,明昕可能调三科补位。这消息惊动众
人。
科长道:“老板好像有这意思,不过未确定。”
明昕作为当事人,只平静道:“那是找人来补我?”
“可明昕手里有其他人办不来的单位,一直也是办得挺好。”丽洋道:“老板真要赌这么
大?”
众人沉默。没什么是肯定的,调不调,也不一定要过问明昕意思。
倒是明昕先转开了话。庆祝的标的也是他案子,明昕直到这个月初都还让办公室戏称炉
主。
“太旺。”丽洋敬他。
新人噗哧一声笑出来,跟着举杯说:“听起来像什么民俗庙宇。”
明昕一回小敬,又朝科长特地敬一杯,说:“也辛苦科长。”
科长苦中作乐说:“这案子结束真太开心。少一件让我睡不好的事。”
丽洋趁机道:“科长,能叫酒吗?”
科长手一挥说:“准。今天就是开心,大家放开喝吧。”
没想却为难了我。
开车的两人只喝茶,丽洋体贴新人,直挑着我与她喝。
“我哪能。”我勉强笑了下。话里就要闪避。
丽洋说:“你不用开车嘛。”眼色一转,又刻意道:“还是你比妹妹不能喝?”
可是这哪能比。如我说是,亦不可能让她喝。我叹气。
明昕在一旁笑,更甚,在正经地添火:“别看我。我顶多负责送你到家。”
科长随即被引起好奇,问明昕:“你知道他住哪?”
明昕答:“问不就知道了。”
科长便让明昕冷了一把。丽洋要去调侃,但方向着实有点儿偏斜--她朝明昕
道:“欸,你这样送一个喝了酒的人回去,不惹恼他家里人?”
明昕感趣地转头看我。
我正要开口,新人这时道:“家里人?学长结婚了?”
我犹怔,一笑,摇头道:“这是怎么联想的。”
“妹妹,你中午只要多注意几次,就能发现他常自带便当。”
“丽洋。”我喊停,无可奈何道:“我在家就不能作饭吗?”
丽洋佯作讶异道:“你会作饭?”
我亦道:“毒不死人。”
丽洋这下大约是真意外了,道:“我以为你平时这副懒散模样,还能这么温吞整洁,定是
有人照顾着呢。也只有出大案才见你提起精神。”
“那可真好呀。”新人突地赞叹一声,捧颊道:“我也想上班下班都当一条虫。”
“妹妹,你这意思,说你学长是虫子呢?”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闹到哪时才消停。
今天晚上的聚会,其实也是新人到职后的第一个餐会场合,但因不好说期许,只能尽量谈
论,让她与身边同事更亲近。
散会时,人员照旧分配,到停车场,明昕忽问我:“都不知你酒量如何。”
我一顿,说:“还行吧。”才下意识去闻衣领的酒味。
进了车里,我报上贺仲城公寓外的一条大路,明昕开车,又道:“你怎么看?”
“什么?”我问。
虽然未醉,但因酒精作用,思绪悠悠地飘,不在听他说话。
“人事。”明昕道:“你还没讲过。”
“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讲或不讲,有差别吗?”我看向明昕。
明昕道:“老板的心意,向来是你猜最准。这次不猜一猜吗?”
我看回路面,过一阵子才开口:“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成本高低而已。”
明昕把车开过了一个街口,说:“那就是等结果了。”
我未再应声。
后来我在路边下了车,两手放口袋里,慢慢踱回贺仲城公寓。
也懒得抬头看屋子里亮或不亮。转动钥匙在夜里制造出格外大动静,进屋里,客厅灯是亮
的,但没有人在。贺仲城原来在卧房浴室,里头一直有水声。我脱下外套,走去厨房倒水
喝。
明昕说未知我酒量,坦白说不差。不过近年过得太健康,少碰以后,再碰就要以为不恰
当。丽洋喝得比我多,若非知她确实已节制,几乎要反过来担心起她。
我将餐桌边的窗户打开一点,水搁在桌上,拉了一张餐椅坐下。窗外有风,缓缓渡进来吹
走身体里酒精的热。
今年过年过得早,算算日子,大约还剩两个半月。这冬节只怕还有再冷的时候。
厨房的灯让我打开了,贺仲城不久便寻来,见是我,仅说:“回来了。”
他也去倒了水,过来与我对坐。
“……嗯?”我反应稍迟,才看他。
贺仲城道:“想什么?”
语气随意,完全不像关心。我笑一下。
“没想什么。”我说:“醒酒。”
“你喝酒了?”
“嗯。不多。”
贺仲城评估完了道:“你心情很好?”
“发呆呢。”我亦随口说。视线往旁处看,心不在焉道:“办公室可能要有人事异动。但
这一动,怕有更多人要走。”
贺仲城没有马上回答。他花时间想,却也不太久,说:“这是老板的权限。如若不愿
意,沟通或者走吧。”
我微笑,问道:“就不能聪明一点,想个损害最小的安排?”
“管理讲求智慧,而领导属于选择。”贺仲城说得实事求是:“员工已在他支配之下,他
如何需要顾虑你想法?事情只有好看不好看而已。”
——说得很对。人性至此,竟无可否认。
道不清是何情绪,我只反省自己:“我都忘了,管理者也有自尊心。”
只能比谁的腰硬。
作者: redqueen (厌世宝贝)   2018-04-25 17:57:00
推推!办公室文化写的好真实啊呜呜呜呜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