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一回文中,苏苏给静姨支票的衍生文。 后来想想应该叫“购屋”之类的
比较妥当。
#文中提到琰琰年轻时被林殊打伤一事,请见另一篇番外〈剥虾〉。
#微限,空一页。
1.
凡事都有个开端,而这件事情的开端,是爱人的脖子。
梅长苏的脖子细长,通常被漆黑的马尾与浅色的衬衫领衬托得更形白皙。萧景琰
得把缠绕的几缕墨发拉出、解开衬衫最上面那颗钮釦,才得以好好拜访那下巴以
下、肩膀以上的部位,唇瓣在嫩肤上吮出一片淡红,而那底下突突跳动的脉搏会
愈来愈明显,当爱人摆头躲避时,再以巧舌滑过那不大不小的喉果,在追逐中勾
出梅长苏隐忍却不断转急的的喘息与呻吟。
有时他能继续往下攻城略地,但有时只能停在这里鸣金收兵,换言之,这截如鹅
颈般优雅的地域进可攻,退可守,所以萧景琰其实不太喜欢梅长苏散发。梅长苏
散发很美,尤其是沐浴过后还挂著水珠时,可是让他常吃到头发很不方便。
咳,扯远了。
总之,萧景琰很喜欢梅长苏的脖子,同时也很喜欢梅长苏容易染红的耳朵、发出
诱人嗓音的双唇、紧缠住他腰身的长腿、跟主人一样洁白修长的男性特征,以及…
又扯远了。
直到撞上放慢脚步的梅长苏,萧景琰才意识到自己心不在焉。原本是提着两个专
柜纸袋,与梅长苏并肩走着,略偏头瞄到被衣领半遮住的一块暗红时,才走神的。
“你今天是怎么了?”
梅长苏干脆停下来,就站在百货公司精品专柜的橱窗前,歪著头问他。这层楼他
们来回走了三趟,萧景琰只当任劳任怨的水牛让他牵着绕圈子,心思不知飞哪去。
萧景琰笑着点点自己的脖子,梅长苏会意便一把拉起自己的衣领,红了脸横他一
眼。萧景琰此时眼神飘过梅长苏身后的橱窗,突然心中一动,便扳过梅长苏的身
子面对橱窗,拉退一点,再退一点,直到梅长苏的脖颈处完美地映在橱窗内那条
闪著耀眼光芒的细金链上。
萧景琰凝视著橱窗里的人影,好一会儿才问:
“你喜欢这个吗?”
“你要送我?不用啦,我已经有这个!这个就很好。”
梅长苏对他挥挥左腕,上头系著一条红黑相缠的编织手环,是萧景琰当年被林殊
打伤住院时在病床上忍痛做的,保存了十几年总算套到他手上。
“不好看吗?你不喜欢?”
“很好看,只是没必要。”梅长苏眼神扫过那条细金链,回头淡淡地说:“而且
我不喜欢。”
萧景琰不置可否。他知道梅长苏有一些项链手表之类的饰物,是看场合做搭配的
,梅长苏私底下不戴,除了那条他亲手编织的手环。他也知道梅长苏其实很喜欢
那条金链子,作工精细、款式简洁,任何场合都能配戴,但是要价不菲所以不让
他破费,所以自己是不是该等约会结束再回头来买?
萧景琰望着项链出神,令梅长苏直瞇起猫儿般敏锐的双眼,思绪不禁飘回造出颈
上暗红的那晚。
云雨方歇,那人贴着他的背,伸手放在他小腹上,意犹未竟地或轻或重揉着,他
直到视线再次对焦了才覆上那只不安份的手,那手翻过来握住他,十指紧扣。
“景琰。”
“嗯?”
那人将他的手背托至唇边,用牙齿轻轻啃著,他微微颤抖觉得整个身躯又有些骚
动。
“我在想,只是想想而已…”
“你说。”
温存转移到颈侧与耳廓,热气喷得他半身酥麻。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如果静姨愿意,我们三人一起住,我们一起照顾她…”
那人停顿了二秒钟,才翻过他身子面对面,昏黄的床头灯清楚照出那人的眉开眼笑。
“你的如意算盘,应该是我和我妈一起照顾你吧。”
“算了算了,就是说说而已。”
“有求于我的时候就要客气一点,先叫声哥哥来听听。”
“别…嗯…萧景琰!啊啊…哥哥…”
“乖,你想要什么?”
“哥、那边…碰那边…嗯啊…”
那人再次进入他时,他不由得仰起脖子,让那人俯身衔住了一块皮肤,两人结合
得更为紧密。
但是下了床,就没人再提起这回事了。梅长苏认为萧景琰认为他的说说就只是说
说,所以对方不问,他也不好意思再提,反正那只是一时兴起的念头,要是萧景
琰真答应了搞不好自己过两天反而后悔,便放任这失落的小情绪在身后飘荡等它
自己消散。
现在看来,萧景琰应该还是受了些影响的,但这跟金链子到底何干?可是对方存
心不讲,他也懒得打破沙锅问到底,免得对方以为他贪心又爱计较。
啧!害他顶着那块刺眼的红痕招摇过市,能不计较吗?百货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里
,梅长苏把萧景琰压在车子后座,恨恨地将他的脖子啃出二排齿痕。
“对不起啦,以后我小力点就是…喂你干嘛!”
这只气头上的小猫一路往下咬,咬进他裤裆里去,温热湿润带点尖锐,让他舒爽
得闭起眼压住小猫的头,将自己往小猫喉咙深处送去。
2.
时节已入秋许久,但秋老虎气焰高涨,萧景琰找不到理由穿高领衣服,只好拿件
深色的衬衫希望硬挺的立领能把那圈齿痕遮住,但是不太成功,第一颗钮釦之上
的那处仍落落大方地向众人打招呼,所以他在外查完几条线索回队上时,远远就
见到桌上无名氏进贡的万金油木瓜霜曼秀雷等消炎止痒良药堆得像座小山,让他
顿觉有些厌世。
好不容易清空桌面、工作告一段落后,萧景琰用力伸了懒腰,给自己泡了杯热咖
啡,再把电脑萤幕上的浏览器叫出来,登入网络银行,对着一串数字锁眉,活存
定存、保单、股票基金收益之类之类,数字看起来挺不错,但若要达成他规划好
的蓝图,可就远远不够了。
那天看到的细金链刚刚买到了,正安静地躺在车里。他趁查案的空档绕到百货公
司,成了该专柜这天上午开门营业后的第一位顾客。最简单的先做好,然后是…
正当萧景琰频繁变换萤幕上几个工作视窗,脑子与手指都在高速运转的时刻,今
天第一次踏进刑警队还不明所以的柳沁娴冷不防跳到他身边,本来是想当个吓人
的幼稚鬼,但随即跳开,面红耳赤。
“老老老大大你这个…蚊子咬?”
萧景琰暗骂一声,抬根指头就把人赶走,让不长眼的柳妹子被其他大叔同事作势
要教训一顿。
他自承情绪不好,这几天着实令他精神紧绷,要找的资料好多、要决定的事情好
多,还必须趁小殊起疑或发现之前处理好,超难的!
小殊八成以为他没把床上说的话当真,偏偏他不但听进去了还拿图钉牢牢钉在心
上,还写了一堆备注。
哪,就拿这条来说吧。要住在一起可不是一句话就好,他与妈妈的房子太小又旧
,小殊的房子太远,要同时安顿三个人势必得重新找房子。已盖好的新成屋或是
五年内的中古屋、独栋透天或是社区大楼皆可,非凶案现场没嫌恶设施生活机能
好环境清幽邻居友善交通便利价格合理,他的自备款加上二十年贷款负担得起的
,依他的年纪职业还能享有青年首购军警优惠。这么多要求到头来还是得委托房
仲,可是要找一名可靠有眼缘的房仲也不是勾勾指头就能解决…对了还有装潢买
家具也不是他一人能独断,小殊喜欢的风格是什么呢?
看来房子的事得先跟妈妈商量交给她处理,啊糟了都还没跟妈妈提起他的打算,
怎么开口也是难题…
如果想尽快付清房贷,换个高薪的工作是比较妥当的。穆霓凰一直想要挖他到穆
家的私人保全公司去帮重要客户挡拳头子弹,依他的能力,年薪比现在多三倍不
是问题。然而无论在购屋前或购屋后换工作,贷款优惠就会少很多,加上新工作
高薪高风险不如警察有保障,摊开来看也没划算到哪去,下次霓凰再问起就干脆
回绝吧省得浪费彼此时间…不过若是她大方能以好房子当作十年二十年的薪水,
倒是能再谈谈。
等房子买到了,他再制造个灯光美气氛佳的时机把项链与房子钥匙一起送给小殊
。虽然已经有项链了,是不是再买个求婚戒比较好?他不知道小殊的戒围但这可
以更换的吧?然后再挑个日子办个简单的餐会昭告亲朋好友他们正式在一起了,
要选中式餐厅或西式餐厅?
如果小殊介意,就飞到国外去办结婚。再来也是要有个蜜月吧,他们两活到这把
岁数了都还没一起在外面过夜过,虽然不能请婚假但把积假拿来连续用个几天,
长官应该是会准的,小殊想要去哪里?自助行或是跟团呢?
啊啊啊这一切一切,烧钱又烧脑…
下午,队上要去逮个拥枪自重的烟毒犯。在警备车上沉闷了好一阵子,已有老婆
小孩很有经验的蒙挚率先清清喉咙出声了。
“成家很不容易吧。我有亲戚在做房仲,要不要他打电话给你?”
“我家刚翻修完,那个室内设计师我觉得蛮好的。”列战英第二个开口。
“老大要到国外度蜜月吗?我觉得嫂子可能喜欢泡温泉,天气变冷了老大,一边
赏雪喝酒一边泡温泉最棒了。”柳沁娴第三个,兴致勃勃的。
萧景琰已经不想追究他们怎么知道他在苦恼些什么了,他现在连翻白眼都无力。
“我倒是有个问题啦…”戚猛难得深思熟虑小心翼翼的,“老大干嘛把这些事情
揽在自己身上?这都什么年代了嫂子也该出个力吧?更何况嫂子明明也是个爷们
,还比老大有钱得多…”
车里顿时陷入五秒钟的沉默。
“这关系到在家里谁讲话比较大声。”
“应该已经说好,由嫂子出家用吧?”
“可是这年头出钱出力、地位又比宠物低的妻奴多得去了,啊老大我不是在说你!”
“小娴开车看路!”
然后似乎听到老大的配枪上膛的声音,车里瞬间恢复宁静。
“我说你们哪,有心思八卦我,要是被犯嫌跑了,看我怎么剥你们的皮。”
3.
蒙挚介绍的房仲很诚恳也很有效率,他与萧景琰见过一次面,花了二小时反复讨
论后,大致厘清了萧景琰心目中的房子长什么样,没几天就陆续给了近十个物件
。萧景琰初步筛选过留下四间,接着就得找时间去看现场了。最理想的作法应是
白天看一次、晚上看一次,但此时却来了个棘手的案子,队上没日没夜的忙着,
别说看房子了,萧景琰已经三天没回家,连洗澡睡觉都是在市警局里解决的。
算算他与梅长苏也已经快二星期没见面了,对方碰巧也忙,两个工作狂连电话都
没能好好讲,line也只剩下早晚问安与提醒吃饭的功能。这期间房仲好心提醒过
两次,萧警官选出的那四间房也有其他人在关心,看在蒙挚的面上已尽量推迟了
希望萧警官能尽快来看房。
萧景琰想想也没其他办法了,只好挤出一个时间回家找老妈当面谈这件事,大意
是妈我跟您说我想跟小殊一起生活了希望您也一起跟我们住,我最近在看房了可
是偏偏没空妈您能不能帮忙看看?
林静边听儿子讲,手指边滑过他中意的那几间,看完后还不等儿子说完,竟啪一
声把平板的护套合上了。
“妈?”
“我才不跟你们住一块儿,你们吵死了,上次是谁摔在房间地板上的,当我聋了
吗?”
“那个…”
“你别插嘴,我还没说完。”威武的老妈不管儿子窘得脸红结巴,兀自往下说去
,“这件事,你跟小殊谈过吗?”
一语中的。萧景琰哑口无言,几秒钟后叹了口大气才说:
“我想等房子至少初步确定了,再告诉他。”
林静双手抱胸,身子往后压在椅背上,挑起眉毛啐了儿子一口。
“你呀,都要当人家媳妇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怎么行?”
“谁?”
“小殊的媳妇呀,不是你是谁。”
“什么媳妇?”
“小殊可有诚意了,老早给了一大笔聘金,我看你也别找房子了,挑个日子叩头
拜别,直接搬去他那里吧,反正我也不跟你们一起住。”
“什么聘金!”
萧景琰双手拍桌,但林静才不吃他那套,施施然去拿了东西来给儿子看,左一张
支票的影本,右一本萧景琰名字的银行存摺。
“这张支票,是小殊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那时给我的,说是感谢我常去探望他父
母,我当时忙没仔细看,后来才发现金额这么庞大,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但是
把这想做是聘金居然就能接受了,所以就这样吧,我已经拿去存了,留了影本做
个纪念,从现在起你不必再给我生活费了,我靠这笔钱就能过一辈子。”林静见
儿子惊愕得说不出话,便又往下说去,“收了人家的聘金,总得有相应的嫁妆吧
,这让我头痛很久,幸好你爸过世前良心发现给你留了遗产…啧你别插嘴,我知
道你不想收,可是为了你我没理由不收,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妈妈的意思是
,你别急于一时,先跟小殊好好商量再去看房,就当作是爸妈给你的嫁妆,钱的
事情你不必担心,好吗?”
最后还拍拍萧景琰的手臂,演技满点,诚意满点。
萧景琰瞪着眼前那张好几个零的支票影本,以及更多个零的银行存摺,顿时头痛
得不得了,可眼下与同事说好回局里的时间已经过了,他干脆把东西推回给老妈
,眼不见为净。
“妳不想帮我就直说,什么聘金嫁妆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妳气我自作主张就唬弄
我。总之,这件事妳先别跟小殊讲。”
林静不置可否,在儿子后脚刚踏出门,就拨了电话给梅长苏。
“他在看房子?怎么没跟我讲?”梅长苏大吼,重感冒二天的脑袋马上嗡嗡作响。
“想给你一个惊喜吧。你感冒了是不?听起来挺严重的,那傻小子不知道吗?”
“您别跟他说我感冒的事!总之,房子的事我会处理。”
挂了电话之后,林静从鼻孔里轻哼出声,她都要出国玩半个月了才不跟这两个小
朋友瞎搅和。于是,不仅是梅长苏得知萧景琰私下看房的事,隔天中午萧景琰也
提着老妈的爱心鲈鱼汤上门兴师问罪了。
4.
萧景琰现在在琅琊阁大楼底下也有个专属车位,无论何时都能从那里坐VIP电梯
直达顶楼。他出了电梯,一拐弯先向右去找蔺晨。
“蔺医生,小殊状况如何?”
蔺晨咧嘴笑道:
“那个人在发神经。真的啦,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可惜萧景琰不陪他演这出,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让他觉得好生无趣,可是这无
趣的人正等著回应,他只好换上一副医生的面孔。
“长苏在发烧,估计现在烧得正厉害,昨晚开始的,这两天应该都会这样烧退烧
退,其他就没什么了。”
“请蔺医生好生照料。”
“好说好说。”
得知了病情,萧景琰随即迈开大步往梅长苏办公室去,来势汹汹的,黎纲压根儿
没想拦他,开了小套房门就知趣走开,倒是他伸手把黎纲拦了下来。
“你老板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本来是一点小感冒而已,可是这几天有非常重要的生意在交涉,老板坚持看着
,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他吃过饭了吗?早餐?午餐?”
“萧警官,你也知道的…”
萧景琰此刻觉得拳头有些痒,那人讲电话传line问吃饭睡觉都知道知道好好好,
敷衍完转身去忙起来就不吃不睡赶着成仙。
梅长苏不在床上,床边小柜上还留着为了吃药而勉强咬二口的三明治。萧景琰把
保温瓶放在三明治旁边,在窗边的地板上找到一团被子,不费吹灰之力就从里面
挖出一颗头,若非额上的退热贴提醒他现实状况,否则他真以为那被灿烂阳光包
裹住的某人,轻透薄亮得像是一触摸便会消融在指尖。
梅长苏紧闭着眼,呼吸急促,红扑扑的脸蛋也不知是闷的还是烧的,此刻萧景琰
纵有再多气也发不出了,声线也跟着低软下来。
“你躺这里干嘛?”
“晒太阳。”梅长苏微微睁眼,有气无力地睨着他,又把被子拉紧了些。
“地上冷,回床上去睡。”
“床上冷,这里的温度比较像你。”
裹着被子躺地上与出口成章讲情话绝非梅长苏的风格,这人是发烧还是发神经?
萧景琰瞥一眼窗外的正午天光,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要先感动或是先骂人,干脆连
人带被一把抱起,直接搬回床上,而自己脱了外套鞋子就钻进被窝里去,枕着自
己的手臂,胸贴著背,把这畏寒无力的人搂在怀里。
梅长苏背靠着萧景琰,脸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只有那截微微泛红的颈子泄露了
心情,原来是对刚才的口无遮拦感到羞耻。
“你感冒怎么没跟我讲?”萧景琰把他更往自己怀里带,“这么想我也不讲。”
“你看房子也没跟我讲。”
“所以你才恐吓我的房仲?不是早就金盆洗手了吗?”
“我才没有恐吓他,只是叫他先别找你而已。”
“他都要吓死了,让我觉得很对不起蒙大哥。”
说了几句似有责备之意,可萧景琰的声音仍旧低沉温柔,仿佛黑丝绒包裹住全身
,全身暖暖的心也暖暖的,梅长苏这才松懈下来,意识逐渐往那看不见的地方沉
去,可是他舍不得,紧扣住萧景琰的手掌不放。
“没事,我在这,你放心睡。”
“可是你正忙。”梅长苏的理智与情感正激烈对战着,“你等我睡了再走好不好?”
萧景琰听他的声音夹了些哭腔,连忙支起上半身探前去看,看不见脸但被子上明
显有块暗渍。听说生病的人心灵特别脆弱,两人此刻总算是领教了。萧景琰又心
疼又好笑,要把梅长苏的身子扳过来,但梅长苏慌得要命,别别扭扭捏捏地硬是
把被子卷去一大半还不让他摸到脸。
“我不笑你,转过来。”
“你还说!”
“好好不说这个,那我说…”萧景琰觉得还是先招供比较妥当,免得梅老板病中
胡思乱想又不问个清楚,“我想过,如果要一起住,我的房子太旧太小,你的又
太远,所以才想要找新房。我跟我妈说了,可是她不想跟我们一起住,现在她也
要出国去玩一阵子不能帮我们看房子…”
“等等,你看房子都不先告诉我,不怕我是一时冲动乱讲,不怕我后悔吗?”
“你说的话,我都当作是真的,况且我的确是想跟你一起过日子。”萧景琰一本
正经的语调让梅长苏觉得烧更高了,“可是我忽略了也许我喜欢的房子你不喜欢
,这事先放著也好,等我们都有空了再看不迟。那个人…那个人给我一笔遗产,
至少买房子不必愁了…”
“先别说那个。”梅长苏知道依萧景琰的个性,除了房子之外一定也想了许多其
他的,“之后呢?有了新房之后你还有什么打算?”
“结婚,度蜜月。”听到梅长苏埋在被窝里笑了两声,萧景琰捏了他肚子一把,
“笑什么?我认真的。我们办个简单的餐会,请些交情好的,对了你想到国外结
婚吗?想去哪里度蜜月?我们都还没一起在外面过夜过,还有…”
萧景琰叨叨絮絮地讲著,在梅老板的角度听来句句皆有破绽,但八成是发烧的热
度让他飘飘然完全不想阻止爱人继续往下说。
不善言辞但美好的蓝图从梅长苏耳里一路钻进心底,把内心由来已久的寒冰一滴
一点一块一层给融化了,冰水涌出成温泉在眼眶里打转,眨眨眼就淌在被子上。
以前没想到的、后来不敢想的,再来只敢望着萧景琰的睡颜偷偷想的,难道真的
都可以实现了吗?
梅长苏吸吸鼻子,察觉到意识又往下坠落真的太累撑不住不睡不行了,就往爱人
怀里又缩进一些,也许醒来后就会发现爱人胸膛的温度与未来的规划只是好梦一
场,他早已梦过千百回了所以这点挫折他禁得起,但此刻请容他沉沦在其中,毕
竟正发著高烧呢,病愈后再重新武装起自己就好…
萧景琰自是不知道梅长苏这些弯弯绕绕,直以为他是太累太脆弱哭一阵就睡着了
,而自己讲著讲著也乏了,拉力是怀中许久不见又病弱的爱人,推力是长时间高
压工作的倦怠感,于是索性放任自己躺一下打个瞌睡,半小时一小时后再回警局
去也不迟。
后来是黎纲叫醒他的。
“萧警官,蒙警官打电话来说要是你再不回去,你们中队长就要带队来围江左盟
了。”
乖乖不得了,中午来的这一觉竟睡到太阳西斜!萧景琰轻手轻脚放好熟睡中的梅
长苏,拿出手机看到十几通未接来电才想起最近把手机转静音,便赶紧一边出门
一边轻声交代黎纲道:
“没天大的事不准叫你老板起床、他出汗了要帮他擦擦、我带了鱼汤要给他喝、
如果他又不吃饭不睡觉不吃药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黎纲像领了圣旨般欢天喜地应声不迭,必恭必敬把萧景琰送到电梯口看他进了电
梯,才转身去料理他那闹腾了好几天总算被克星制服的任性老板。
5.
梅长苏病愈后的某个明媚的下午,与萧景琰在咖啡店碰了面。此行是要一起跟房
仲讨论接下来要找什么样的房子的,不过萧景琰特意要梅长苏提前到,他有话要
说。
“小殊,我确定要升职了。”萧景琰挺起腰杆,双眼炯炯有神,欣喜之情溢于言
表,“我们中队长退休,前些日子向上头举荐了我,最晚农历年后我就是中队长
了。”
“恭喜。”
梅长苏思考着是该摸摸他的头,还是握住他的手,啊,应该要先笑一笑,表现得
跟他一样快乐。
“在那之后,我想…你要不要…有个东西我…”
梅长苏屏息,看着对面的萧景琰突然手忙脚乱把什么东西掉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又
捡起来,修长的十指包覆著一个黑色的长方盒子,小心翼翼推到他面前,慎重无
比地打开来,又似乎说著什么话,这不是求婚戒你会不会失望我知道你喜欢这条
项链就先买下来了我们哪天有空再去挑戒指…
可是他什么都听不清楚,如雷的心跳声盖过一切。那天在专柜橱窗前见到的细金
炼,正在柔软的鼠灰色绒布上闪著耀眼的光芒,无声地攫住他所有的视线。直到
萧景琰不安地轻声唤他,他才发觉自己一直紧抓着自己的袖口,没有讲话,没有
感动,没有拿起项链,也忘了呼吸以致于脸涨得通红。
“小殊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对面那人既紧张又失望,眼中的光芒熄灭大半,看得梅长苏心头一阵酸楚。
“我…”饶是自己一贯辩才无碍,竟选在此时口拙,“你为何…”
“你不喜欢?那我…”
萧景琰眨眨眼,深呼吸,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真的有问题,小殊是真的不喜欢,
他当初怎么以为小殊口是心非?项链还是先拿回来好了…
正当萧景琰要取回首饰盒时,约好的房仲准时来了,只见梅长苏倏地关上盒子,
顺手收进自己的外套里。他怀着不安的情绪让座给来人,自己与梅长苏坐在一块
儿,在桌下握紧了一只冰凉的手。
这是房仲第一次与梅长苏正式见面,其实是惴惴不安的,虽然这行做了十几年自
认阅人无数,可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先恐吓他后又跟他买房子的冰山美人,也是白
手起家的青年才俊,看来亲戚蒙挚事先警告的不错,这笔生意不好做,不比卯足
全力更卯足全力是不行的。
梅长苏在房仲面前的表现很正常。两人对房子的要求基本相同,不过,相对于萧
景琰现在“小殊喜欢我就喜欢”的大尺度,梅长苏对于建商屋龄内部格局生活机
能等等都更有具体的意见,唯独不把价格放在眼里,这让萧景琰暗自捏了几把冷
汗;而他特别要求离静姨的房子愈近愈好,又让萧景琰感到窝心满满。
当晚,梅长苏来萧景琰家里吃宵夜。当他洗好碗回到房间时,却不见梅长苏的踪
影,便从一楼一路往上找,总算在楼顶找到坐在墙边看着夜空发呆的人,若非开
了灯还真难发现。
“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没穿外套,快下去!”
“我跟静姨说过了,她目前还是不想跟我们一起住,有机会我再跟她提提吧,无
论如何我们至少要留个房间给她。”
“我们下楼再讲吧。”
萧景琰想拉起梅长苏,却被人一把扯下,无奈之余只好从命,把那冷得有些发抖
的人揽在怀里。
“景琰,讲到楼顶,你联想到什么?”
“当然是那年寒流来冷得半死,我们躲在楼顶抽烟,结果最后…”
听萧景琰反射性地说出那段初吻的往事,是在梅长苏意料之中,不用看也知道这
人此刻是什么傻乎乎乐呵呵的神情,而那个充满烟草味、温暖干燥的触感,自然
也是他刻骨铭心的记忆。
但是,讲出了这个理应满分的答案,打分数的人却半天默不作声,这让萧景琰开
始思考这是不是什么陷阱题,加上下午在咖啡店里的异常,他便抱紧了梅长苏,
将嘴唇贴在人耳边。
“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项链我很喜欢,我忘记跟你说谢谢。”
嗯…声音平静无波,果然不对劲…
“没说谢谢没关系,亲我一下就好。”
梅长苏愕然,转头瞪着耍流氓撅起嘴的萧景琰,想也不想便一把推开他。
“冷死了,我尿急要上厕所,你先回房吧。”
“听说接吻比抽烟更暖和,欸欸这句话好像是你说的…”
“走开啦!”
见梅长苏落荒而逃的背影,萧景琰这才噙著笑回到房里,爬上床暖被子,却左等
右等等不到爱人回来。他冲下楼跑进客厅,才发现人的外套鞋子都不见了。
这人居然尿遁!手机也关机了!现在演哪出?萧景琰简直欲哭无泪。
6.
失联了整夜,隔天“热线你和我”的模式重新启动,对于自己不告而别的举动,
梅长苏给的是“公司突然有事而手机没电了”的狗屁借口。听着爱人平静的声波
传来,萧景琰在电话这头翻了几个大白眼。
“别说是刑警了,这种话一般正常的成年人都不会信的,你要不要再想一个?”
“不要。”
“好吧。”
再来就是两人若无其事的闲话家常,聊聊天气关心对方是否吃好睡好之类的。挂
断电话之前,萧景琰忍不住唤住梅长苏:
“小殊,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别自己瞎想。”
而电话那头的人犹豫了眨几下眼的时间,才说出一个“好”。
好?好个屁!其后一段时日,梅长苏的表现一如往常,尤其有别人在场时,笑靥
如花妙语如珠,但所有细微的肢体动作都在拒绝萧景琰:四目相接时飘移不定,
牵手时虚虚的随时都可能滑走,拥抱时肩膀僵硬无比,亲吻如同蜻蜓点水,而更
热切的行为则是一躲再躲…
萧景琰不只一次反省自己是否已失去魅力或者哪里做错,但谈起往后两人具体的
生涯规划,譬如房款家用的比例、轮流倒垃圾洗衣服,梅长苏却兴致盎然充满想
像又条理分明,所以这到底怎么了?
“小殊做生意忙,又要准备同居,他那么严谨的人可能想要面面俱到,情绪一时
应付不来,你多体谅些。”母亲是这么说的。
“我跟我太太准备结婚那时好像也闹过一阵子吧,琐事很多,两人压力都很大。
”蒙挚是这么说的。
一夜无眠后,他去找了蔺晨,在蔺晨位于琅琊阁顶楼边间套房的小客厅里,踩着
沉重的脚步像是背后拖着一具牛犁。这罕见的情景让蔺晨的起床气消了大半,特
别是他在大清早突然被人从温暖的被窝拖出来,还来不及追究为什么来人能突破
重重障碍来到他床前,就被丢到客厅沙发上,而后萧警官一屁股坐在桌上摆出问
案的架势说了一句“小殊”。
是啦是啦,能让老成稳重的萧警官如此心浮气躁的,也只有那个没良心了。蔺晨
痛苦万分地在沙发上扭动呐喊:
“婚前症候群!我用整个琅琊阁跟你赌,长苏绝对是婚前症候群!”
一来自知理亏,二来需要时间思考,萧景琰闻言便放开蔺晨,开始在客厅桌边踱
起方步。
蔺晨摇摇晃晃走到吧台前,点火将水加热,往手磨机里倒了两匙咖啡豆,一秒二
圈咖啦咖啦慢慢磨著;然后把滤纸铺在滤杯里,拿热水洗去滤纸内的杂质,再倒
入磨好的咖啡粉、拍拍杯身弄平咖啡粉,接着缓慢注水绕圈,满意地看着粉末膨
胀如馒头小山,再注水绕圈、再注水绕圈,总算完成一杯黑不见底的浓烈咖啡因
,最后再回到沙发上端著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啜饮,还不时发出满足的喟叹声。从
手冲咖啡到完全清醒为止,这时间都够萧景琰把地毯犁出一条沟来,但蔺晨可是
一点儿内咎与同情心都没有,而萧景琰也耐著性子等他装模作样喝完。
终于,蔺晨把空杯子放到桌上,对着面前那脸色黑如锅底的男子便是一阵抱怨。
“你说,我今天早上没有约诊也不必进鸽舍,难得可以一觉睡到中午,你居然…
现在都还不到七点!你居然挑这时候挖我起床,有什么话不能晚点再问的吗?”
“你说,我只是想跟他一起住而已,况且这是他先提的,怎么反倒变成他的压力?”
“你说你哪里只是想跟他一起住而已!我说,你想得太深远了,什么求婚啦、结
婚仪式啦、蜜月旅行啦,现阶段讲这些都太早了,搞得跟真的结婚没两样,难怪
他紧张。”
“他不想?他不急?”萧景琰鹿眼一瞪,双掌往桌上一拍,“我好不容易盼到他
活着回来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停!停!你要掏心掏肺去找他,别跟我说这些!”蔺晨吓得把脚缩上沙发,“
你先坐,那边有水,自己倒来喝。”
趁著暴躁的牛脾气被白开水安抚下来的短暂时刻,蔺晨思索著是要当牛背上善解
牛意的白鹭鸶,还是牛尾巴赶不完的吸血苍蝇,而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日后的
平静生活着想,决定选择前者把没良心的卖了。
“我说,你别看长苏平常做事杀伐决断雷厉风行,他心里最柔软的那块,也可说
是弱点的,就是你萧景琰,这个你知道吧?也就是因为你,他现在才能活得像个
人而不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光是这个,我就比他更感激你,这也是我愿意无
条件帮你的原因。”
“先谢了。”
“不谢。你想知道长苏反常的原因是吗?其实他没跟我讲多少,可是我猜啊,他
是在害怕,怕你。”
萧景琰深深盯着蔺晨,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心痛不已。
“小殊怕,我嫌弃他。”
“嗯哼。距离产生美感,你们现在正在谈恋爱自然什么都好,谁知道一旦住一起
朝夕相处了,你是不是只会拿以前林殊的模样来套他,没多久就认清他早就不是
你记忆中的那个明媚少年,然后开始嫌弃他厌恶他。”
“他那晚问我楼顶的事,原来是在试探我。”萧景琰吐出一口大气,“但,他就
是他,怎么可能分得开?”
“是不是!我也这么跟他讲的,可是他在钻牛角尖怎么就是听不进去!这个你得
自己解决,我可没办法了。”
“你觉得,他不想跟我住吗?”
“他都跟你讨论那么多了,怎么可能不想!”蔺晨哑然失笑,“他巴不得缠着你
不放!”
萧景琰沉思片刻,嘴角扬起一抹难以辨认的浅笑,把蔺晨吓出一背的冷汗。
“我知道了,我逼也会把小殊的真心话逼出来。”
“萧警官威武。”
眼见总算能送客了,蔺晨一边把人往门口推,忍不住又要抱怨几句。
“我说,你们小两口不要一有事就跑来找我好不?难不成以后小孩生不出来,也
要找我想办法吗?”
“琅琊阁的医术已经能无中生有了,这我可非常期待。”
“抱歉,我乱讲的,你别跟长苏告状…等等等等,你到底怎么进来的?你知道我
房间密码?”
“小殊以前说过。”
“你们这两个该死的!老子上辈子是欠你们多少!”
“辛苦你了,时间还早,你再去睡个回笼觉吧。”
“还睡什么觉!你快滚!我要改密码!”
7.
房仲带着一行四人,从社区大门警卫、公共设施一路介绍到八楼边间,这是他苦
寻已久认为最合适的房子了,所以就算这次多了两名男子乍看似乎非善类,就算
萧先生梅先生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紧绷,他仍精神抖擞势在必得。
“大四房,双主卧,开放式厨房。这房子是边间,三面采光充足,旁边就是公园
所以这里也不会再盖其他房子了。屋主在这里住了两年,因为工作调动到外地,
全家都搬去了不会再回来,就干脆把这间卖掉换现金。屋况维持得很好,你们看
都没做什么装潢,墙上也没什么敲钉的痕迹…”
萧景琰一边听房仲呱啦呱啦讲著,一边看着客厅落地窗外的风景。从八楼向外眺
望有个不大不小绿意盎然的公园,老妈房子的那个小社区就在公园的另一边,光
是这个地点就让两人非常满意,其他条件林林总总加一加,若没意外就是这个物
件了。
或许另一件事也可以一并解决。萧景琰瞥了梅长苏一眼,后者正如三月春阳和煦
可人地冲著房仲微笑,但内心的火山随时都会喷发,所以他特地要黎纲与甄平陪
同做必要的支援。
而这两人此时正板著脸站在玄关处,心底的嘀咕声大到萧景琰听得一清二楚。
萧景琰这阵子把梅长苏逼得很紧,几乎是把他逼到角落了。梅长苏已经不住在原
先郊区的大房子里了,如果不是在公司小套房内,就是在萧景琰家里,而现在他
刻意不在萧景琰家夜宿,所以萧景琰除了平日一想到就传line打电话之外,下班
后几乎就是在江左盟待着,有话讲话有饭喂饭没事做就盯着人,不给加班也不准
他找员工麻烦,手机没收室内电话也拔线,而情事上刻意的横行霸道更是不用讲。
“萧景琰现在是我公司旺季忙得要命你添什么乱!别人家的老板娘能指手动脚,
我可不准你这样!”
“你公司没人了吗?有黎纲甄平他们坐镇你怕什么。还有,谁跟你老板娘!”
“静姨说的,她收了我的聘金,你不就是我老婆了吗?我是老板,你就是老板娘。”
“老婆?你只会嘴上占我便宜,你看看现在这种姿势,谁是谁老婆?”
“你下去!”
“你说你到底跟不跟我结婚?我都等十几年了。”
“我心情不好不想说。”
“要不要一个字而已,哪里难?”
“你下去…滚出去!”
“里面夹太紧了,我根本动不了。”
“你混蛋…”
“要我当老婆还是当混蛋都可以,只要是你,你懂的。别让我给你下最后通牒。”
“别逼我…”
“小殊,别躲我…再张开一点…抱紧我…乖…”
粗鲁直接但是很有效,光是这样紧迫盯人就令梅长苏焦虑不已,两人床上床下不
知吵了几百回都无疾而终。萧景琰绳子收得紧,而梅长苏也硬著脖子僵持着,两
人都在等对方先放弃坚持。
客厅厨房看得差不多了,房仲按照动线开了厨房旁的门,里头是洗衣晒衣的后阳
台。
萧景琰在他身后牵住梅长苏,悄声说:
“小殊,这间房看完就差不多了,你得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什么意思?”
“往后我们两,你究竟打算怎么办?”
“不就是一起住嘛。”
“不是这样而已。”
梅长苏试图甩开萧景琰,但手腕被紧紧抓住。黎纲甄平见状,连忙挤到前头去把
房仲与这两人隔开,做出一副对这小空间很有兴趣的样子。
离开了后阳台,走到屋内的一扇门前,萧景琰不等房仲了,他自己猛力推开门,
把梅长苏推进去,又对身后三个人大手一挥:
“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跟他讨论讨论!”
不是很厚重的门板在三人面前很大声地关上,三人面面相觑,只能摸摸鼻子先到
客厅的落地窗前看风景去。
8.
梅长苏寻缝钻洞想夺门而出,却总是被萧景琰阻挡住,终于忍无可忍而用力推了
萧景琰一把。
“我受够了!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你明知故问!”
“不是好好的在看房子吗?”
萧景琰沉着脸逼近一步,梅长苏就后退一步,直到后背碰到衣柜再无退路为止。
他一手按在柜子上,挡住了梅长苏逃走的途径。
“你把你发烧那天我讲的当梦话还是屁话?你真以为我眼巴巴把你等回来,只是
为了同居而已吗?我要的不止如此。”
“我没…”
梅长苏倏地闭口不言,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看样子是意识到关键字了。
“我等了你十几年,好不容易等到你活着回来,可还是常常以为你会不见!就算
是给我个安心,做做形式也不行吗?到底要不要结婚,给我一句话,别再逃避了
行不行?”
“你等我?”梅长苏的语气冷冰冰的,“你确定你等的是我?”
“我等的不是你,难不成我等的是鬼?”
“对!你等的就是一个鬼!一个叫林殊的鬼!”梅长苏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膛,“
你一直叫我小殊小殊,可是林殊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梅长苏!”
果然是这样啊…萧景琰别过头笑了一声,他想抱住梅长苏但这人气得双眼红透,
一掌拍掉他的手臂,怒目而视。
“你以为我在意你叫什么名字吗?你叫张三李四有差吗?我叫你小殊是习惯,你
不喜欢那我改叫你小苏长苏可不可以?”
“不是名字的差别!是我、我这个人早就不是…”
“我警告你不准讲什么贬低自己的话!你是林殊也是梅长苏,林殊长大后就是梅
长苏了!你就是你!我从没把你分开来看过!”萧景琰见梅长苏似有话要说,便
后退一步挥着手说道:“别跟我辩这个!你想过没有,如果我要的是那个鬼,当
初事情结束后我就不会到琅琊阁去找你!”
话说到此,差不多是尽头了,两人不再瞪视对方而是努力收拾心情厘清思绪,一
时间陷入了无止尽的沉默。萧景琰觉得口干舌燥头昏眼花,这一架吵下来比拔腿
追犯嫌还累,但是这阶段还有个步骤没做,而话若说出口,就再无回头路。
“我先出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不结婚,房子也不用买了。”
萧景琰低声说著,硬起心肠不去看那个不可置信的表情,转身缓缓向房门口走去。
“萧景琰你给我站住!你敢离开我就把你拖到梅岭去埋起来!”
这句话吼得中气十足,却让萧景琰心头大石落了地。他松开门把,深吸一口气,
转身面对那张盛怒的脸孔。
“那些…哪是形式而已,对我而言、对我而言…”
梅长苏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好,又气又急地掏出一个小黑盒,迅速拿出里头的东西
后,粗鲁地把小黑盒甩到一边,抓起萧景琰的左手就把那东西套上无名指,然后
又拿出另一个小黑盒里的东西,边擦着眼泪边往自己左手套去。
这还真是大大出乎萧景琰意料之外的发展。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那里正有只
尺寸刚好光彩夺目无任何纹饰的银色戒指,而他只来得及挑起眉毛,梅长苏便双
手啪一声重重拍在他头部两侧,把他钉在门板与梅长苏之间,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忍不住想起在暗巷里被梅长苏痛揍一顿的那夜,宁愿再被揍一顿来换取一个缠
绵的吻,可是此刻不能再那么冲动,是该慢慢来的时候了。
“你居然‘壁咚’我?戒指什么时候买的?”
萧景琰勾起嘴角,低沉嗓音的杀伤力在近距离里发挥得淋漓尽致,让梅长苏感到
脸颊发热,怒气又上升二度。
“要你管!”他举起自己左手在人面前晃二下,“看到了吧!戒指给你戴上、我
也戴上了!现在你跑不掉、我也跑不掉了!这样可以了吧!”
相较于梅长苏咬牙切齿,萧景琰反而笑得开怀。
“戒指不应该由自己戴上。”
萧景琰想想,搂紧了腰不让人有后退的空间,又牵起梅长苏的左手,把戒指拔出
来,嘴唇凑在手掌上做着怪,慢慢舔著掌心、轻轻吻著指头、柔柔咬著掌缘,直
到人腰腿软了把头靠在他肩上,才把戒指重新套住那如青葱的无名指,千般慎重
,万般小心,再满意地把这人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脖子。
“我不是说你的担心没有道理,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无能为力,但是
…”萧景琰紧贴著梅长苏的面颊,手指在他背上顺着,“过去的你成就今天的你
,今天的你成就明天后天的你。现在的你、明天的你,未来每一天的你,就是我
要的,懂吗?”
胸贴著胸,声带与心跳的震动穿透肌肤,随着体温传进衣服里,梅长苏不知不觉
被那和缓的氛围给安抚下来,半瞇着眼,在萧景琰肩头稍稍叹了口气。
“讲得跟绕口令似的。”
“好像有句话说,玫瑰的名字如果不是玫瑰,它还是一朵玫瑰…”
“知道了你别再说教!”
梅长苏捏住萧景琰后颈,得到的是自己的腰被环得更紧,两人的下半身相贴得根
本无一丝缝隙。他怕擦枪走火,连忙放开了手,沉默好一阵子后,他才怯生生开
了口,几不可闻深怕被人听到。
“我任性、坏脾气、爱胡思乱想…”
“停停停,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这样的我,你真的要吗?”
萧景琰大大呼口气,把嘴唇贴在爱人耳朵旁低声讲著,一字一字真实诚恳。
“我真的要,好的你,坏的你,不好不坏的你,我全部都要。”
梅长苏这才破涕为笑,抬起头对上萧景琰的视线。晶亮的大眼,绯红的双颊,淡
色的薄唇,萧景琰用专注的眼神一一扫过,再以双唇仔细熨过一遍。一吻方毕,
梅长苏咬住下唇,意犹未竟地以鼻尖轻摩著萧景琰的脸颊,追寻着爱人的气息,
又探出舌尖,一点点舔着他唇上的细纹。萧景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一暗,
扣住了梅长苏的头重新攫获他的唇,不同于方才的谨慎珍重,而是霸道的长驱直
入,攻城略地。
接了旨令去休息的三人在客厅站了近一小时的岗,从家常话聊到人生理想,都快
要想不出话题了,好不容易此时黎纲的手机响起提示音,他掏出来看了,脸歪了
一下。三人小心翼翼走到原先吵翻天而现在鸦雀无声的那间房前,黎纲屏息慢慢
开了房门,头还没探进去就马上把门关起来,对那手足无措的房仲陪着笑脸。
“这个…这间房的风水似乎不错。”
“对、对,这间是主卧,风水正对夫妻宫,前任屋主在这里二年抱二呢!”
“非常好、太好了!”黎纲向甄平挤眉弄眼,一人一边把房仲架起来向外走去,
“你不必再介绍了,我们老板买了!”
“但是…”
“没有但是!老板说要买就是要买,你看清楚!”黎纲把老板发给他的讯息给房
仲看了,“我们现在回你公司去,该办什么赶快办一办!”
“不再考虑几天?”
“不用不用,现在就走!老板他们会自己回去的!”
黎纲发誓,刚才他真的不是故意偷看的,那两人在地板上滚成麻花卷什么的画面
,他还没走出门就一定会通通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