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忙碌了一天,回到秦府时,身子是疲惫的,心情是愉快的。
救了一名落难女子,赶走一头欺男霸女的恶狼,收了一个心服口服的徒弟,青岚又送了他
一箱八目鳗鱼干,肉质金黄肥厚,据说有强精益气之效;小池盘算著八目鳗鱼干的各种食
谱,比如说,今晚给阿河做点八目鳗鱼粥当宵夜……心里不免有点害羞。
青岚真是太上道了……
秦暮河将白玉卿安顿在西边厢房的住处,又拨派了一个小厮给他使唤,安排停当后,便和
小池一起召他至前厅密谈。
“白公子虽然是官宦世家出身,拜了少君为师,又寄身在秦府,有些话,不能不挑明了说
。”
只见白玉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揖礼,一双俊眼却偷偷在小池身上巡梭,“但凭东翁吩咐。
”
秦暮河神色严肃,“以往你陪在世子身边,干的那些下流事、欠的那些风月债,在下既往
不咎,但是此后不许再与世子互通声气、同流合污。”
小池听得此语,硄啷一声,把茶盏都跌了,热茶流了一桌子。他原是脸上藏不住情绪的人
,登时看着白厨的眼神就多了一分怜悯。
原来白厨竟然同世子有暧昧不清的关系?也太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白玉卿急了,向前一跪,“东翁何出此言!学生以厨艺服侍世子,换取月例银子,并没有
以色事人,干出不可告人的行当!白氏虽然及不上镇国公王爷那么豪富权贵,也断然不容
子弟自荐枕席,以求富贵!望东翁明察!”
“你别急啊!我并没有说你同世子有不可告人的情事──”随即眼神一凛,“据我所知,
镇国公世子极是宠信你,出府游玩狎妓,必定召你随行服侍,临时想到什么菜色,都命你
做上来,以资炫耀,可有此事?”
“这……随行服侍自然是有的,可是世子爷从未近我身,遑论淫狎!”
小池松了口气,方才他的心脏揪紧,真以为白玉卿被世子怎么样了……
阿河是故意的!阿河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你服侍世子爷三年,从来没有一句规劝,也从没有开口为一人求过情。镇国公世子
欺男霸女、逼良为娼,你都在他跟前,忠心而沉默地,看着他败德无行。始终不置一词,
不救一人。”
白玉卿脸色一白,嘴唇颤抖,“学生知错!”
秦暮河冷冷一笑,“外头都说秦府大掌柜的冷面冷心,却不知道上京白氏的公子面虽热,
心更冷,活生生把我这个冷面掌柜给比下去了!”
小池掂量著,想为徒而说句话,可是搜索枯肠,竟找不到半点借口。脑海里浮现的竟是四
个斗大的字,麻木不仁!
自然这算不得什么罪过,可是阿河要助青岚成事,必须广施德泽,交结四方,他偏偏收了
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徒儿在身边,难免拖了阿河的后脚跟。小池目光一闪,有了主意。
“起来起来,这儿并不是公堂,东翁和师父也不是在审问你,不过丑话要说在前罢了!
虽然你只是在我身边学习厨艺,秦府毕竟是你的东家。你的名声,也就是师父和东家的名
声。
你听着天下歌谣,全大夏都知道秦府聚敛甚丰,阿河又是个精明人,难得施恩,正是需要
多行善举、多博雅名之时,哪是你能装木头的时候呢!
你跟随世子三年,无心为善,也就罢了,横竖镇国公府财大势雄,不怕声名狼籍。
今日你拜在我门下,为师虽不能强求,倒也巴望着你能同秦府一心。阿河当着天下第一富
户的家,战战兢兢,忧谗畏讥,他也够难的了!
若是你能多行善举,秦府的名声传着好听些,也不枉阿河驳了世子的颜面,担了这么大的
干系收你入门下。若是你不愿,为师也不强求,但求你洁身自好,不与人为恶,也就全了
师徒之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