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磁石组。
*BGM:程璧-我想和你虚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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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樱井说出他从来没有和恋人吵过架的瞬间,他们那桌顿时像是被一根粗大的管线吸干了
空气,变成真空状态,其他客人的声音透过一层薄膜嗡嗡地传进来。短暂的尴尬沉默后是
一阵开朗到几近刻意的大笑,同事揽过他的肩膀,咯咯笑着要他别说谎了。
这让樱井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反应,前一秒众人的沉默让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话没
有错,是场合和对象错了──几个同事下班后聚在居酒屋小酌,酒足饭饱后话题转过一轮
又一轮,公司、上司、小孩、恋人,没有幸福美满的语句,倒充满了没有尽头的抱怨。
我辛苦煮了晚餐,他竟然说什么去外面吃就好。
不过就是前一晚忘了洗碗,第二天的便当配菜只剩下醃梅干。
饭店都订好了,他才说其实比较想要去海边。
语气愤慨,但每个人述说时的表情却又莫名带着一丝得意,不听内容只看表情的话,还以
为是在炫耀。樱井握著啤酒杯冰凉的玻璃握把,酒精使脑袋恍惚,话题变成与恋人吵架最
久的纪录保持比赛,目光轮著轮着落到他身上。
“我们没有吵过架。”
“别装了,一定吵过吧,你们交往多久了?”
他扳起手指算,“七年。”
“都七年了怎么可能没吵过架。有没有听过‘七年之痒’?樱井你最近小心点啊。”
小心?要小心什么?
脑袋越来越迷糊,他想他现在最应该小心的就是不要再被灌酒了。
二宫来接他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他原本跟他说会搭最后一班电车回去还是错过了,打电
话给二宫的动作没有犹豫,二宫在电话里或是出现在居酒屋门口时听、看起来也没有一丝
不满。
“你洗澡了?”坐进副驾驶座,嗅到淡淡的洗发精香气。
“嗯。”二宫回应,打上左转的方向灯。
“抱歉。”
道完歉,调整座椅让椅背微微倾斜,樱井吁口气,酒味扩散到空中,二宫肯定觉得自己闻
起来臭死了,但他没说话也没表现出来。回家途中经过便利商店,二宫下车买了一瓶矿泉
水上车扔给他,一边凑过来吻他烧红的脸颊。
“ニノ。”
“嗯?”
水瓶横倒在大腿上,外头路灯溺在水中晃出一圈圈光晕,樱井想到同事们的话。
“他们说我跟你交往是浪费。”
“浪费?”
“嗯。说我们没有吵过架,就像在毕业典礼上没有哭的人一样浪费。你在毕业典礼上
哭过吗?”
“没有。”
“我也没有。”
两个人的眼神在后照镜中交会,相视而笑。
回家后樱井先进浴室,接着二宫又洗了一次澡。等待二宫吹头发的空档,樱井坐在床上读
书,分神想他们俩本来就不是会吵架的人。不吵自己的事,更不需要为了别人的事生气。
与二宫是大三参加教授的研讨小组时认识的,虽然同系但不同组,大一时在几堂共同通识
课对彼此的脸有印象、晓得姓什么,初次见面那天就互相做了个自我介绍。
研讨小组的指导教授是出了名地喜欢指派作业,每两周就要分组报告,他们俩被分到同一
组,两年下来数不清在研究室或是图书馆一起度过了几个通宵。
一组成员有五个人,总共三组。小组报告过了半年,大家都对各自的组员颇有微词,于是
教授只得重新分组,分组之后过了半年又有人反映组员无法配合,于是又换了一次组。换
了三次组别,樱井和二宫却还是在同个组,再怎么迟钝的人都感觉得到他俩相当契合,无
论是在思考方向甚或行为模式。
毕业后的头一年他们失去联系,在教授的退休宴上才重逢,闲聊间发现彼此公司只隔两条
街口,便偶尔相约吃午餐。
樱井原本以为与二宫的契合仅限于课业上,但事实证明,如果你能跟一个人一起度过两年
水深火热的分组报告,那成为朋友也不会有大问题。
二宫二十五岁那一年,他们开始交往,开始发现对方与自己的不同之处:食物口味、休假
娱乐。樱井对二宫可以整天待在家里直打电动感到不可思议,二宫对他以分钟计算的行程
表目瞪口呆,但他们都没想过要为这些事情吵架,只当是一个白板上的议题,会有意见分
歧,但要吵架就太小题大作。
七年了。樱井又扳起指头数,连他自己也吓一跳。
二宫吹干头发爬上床,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熄灯。黑暗之中樱井凑近二宫,伸手揽过他
的肩膀,二宫顺从地钻进他的怀中。
樱井起晚了。二宫按下暂停键,看了看时钟,又看了看餐桌上的三明治,心想那要变成早
午餐了。
他记得下午樱井要去看朋友的钢琴演奏会,接着去健身房上课,算算时间最晚三十分钟后
就要去叫他起来。
昨晚樱井喝多了,回家时满脸通红,早晨出门整理的服贴发型变成乱糟糟的鸟窝头,露出
光滑圆润的额头。喝水、洗澡后人清醒了些,但还是胡言乱语。
“他们说我跟你交往是浪费。”
“我们交往七年了耶,七年之痒。”
那时候二宫一边看手机一边嗯嗯啊啊地回应,在心底记下樱井的话,当作哪天吐槽的资料
库──等等樱井醒来说不定就可以用上了。
七年,对这个年纪的他们来说不长不短的数字。
比起樱井翔,他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樱井的生活如果不是威士忌,也至少是杯色彩鲜艳
的调酒),要说浪费的话,他觉得自己才是浪费的那一方。
从小到大不只一次被人问过“打电动到底能得到什么”,年轻时还会因此难为情,编出些
理由:训练反应、故事情节精彩、创造体验,久而久之就不再说了。要被人说空虚就空虚
吧,他玩得开心就好,毕竟除了电动和樱井翔外他也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有时也会对樱井感到歉疚。他们的约会鲜少出门,多半是待在家,樱井看他打电动,有时
候二宫会教他,再有时候会做爱,小睡片刻,醒了后叫外卖。有几次“约会”到一半,樱
井要出门买东西,他就送他到玄关。
樱井从来没向他抱怨,这是昨晚樱井说他们没吵过架时他忽然想到的。别说吵架了,他们
连对彼此抱怨都没有过。刚开始同居那阵子确实经过一段磨合期,可两人都是聪明而体贴
的人,会让人困扰的事情一经提醒就不再犯,更多情况是赶在对方开口以前就察觉到改善
,这样怎么吵得起来。
七年之痒,说的是两个人在一起七年后对一成不变的生活感到乏味,容易产生移情别恋的
现象。
可他们的生活从刚认识起就几乎没有改变过啊。
二宫要去叫他的五分钟前,樱井自己起床了。梳洗后坐在餐桌旁吃二宫用保鲜膜包起来的
三明治,嘴里咬著吐司,眼睛直愣愣盯着电视的光影发呆。
“头痛吗?”
“有一点。”
“柜子里还有之前买的解酒液。”
“嗯。”
吃完三明治,冲洗盘子,进卧室换了衣服又出来。二宫暂停游戏,驼背陪他踱到玄关。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二宫瞇起眼笑,“不要外遇啊。”
樱井唰地一声红了耳朵,又困窘又害臊。
樱井准时在晚上六点钟到家,带回来二宫喜欢的那家汉堡排套餐,以及一片电影,片名两
人都没有听过,樱井说是受到出租店店员大力推荐。
他们吃完晚饭就看起了电影,开头还专注地试图理解剧情发展,但随着时间过去,注意力
逐渐涣散。破碎的剪接、对不上的台词、毫无意义的运镜,简单来说就是无聊透顶,却没
有人想起身关掉播放机。
二宫侧头靠在樱井肩上打哈欠,樱井低头细细亲吻他的眉角,二宫的手窜进樱井的衣服里
头,指头抚摸过肚脐上缘的小洞。
电影继续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他们盯着工作人员名单流过萤幕,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
。
“好无聊呢。”樱井将光盘收进塑胶盒里时道。
“好无聊呢。”二宫附和,伸了个懒腰。
他们冲澡后爬上床,熄灯,听着熟悉的呼吸声在身旁响起,樱井侧过身子,看见二宫琥珀
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著光。
他恍然大悟。
“ニノ。”
“嗯。”
“我懂他们说的浪费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
“就是像今天这样。”
二宫愣了一下,接着笑起来,“可是我们七年来都是这样啊。”
是啊。
樱井撑起身体,亲吻二宫的嘴唇,二宫伸手绕上他的脖子,将他更拉近自己的方向。温热
鼻息扑上脸颊,温柔如薄纱。
如果这已经该被称作浪费的话。
如果一眨眼就发现好多好多年过去的话。
他们互道晚安,闭上眼睛,彼此都知晓他们往后还是会继续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例如电影,例如他人谈论的话题,例如太晚的起床,例如一整天的电动,例如无止尽的缠
绵亲吻。
如果连和你一起浪费都能感受到幸福的话。
那我们肯定是深深、深深地……。
(END 180117)
以下开放自由填答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