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时雨–14

楼主: lovechai (于枫)   2017-12-10 23:12:10
14_60km/h
  今天是三个乐团的共演,乐迷自然比专场时要多很多,台下黑乌乌的一团人,只看得
出底下很多人,看不清那些人脸上的长相和表情,但热闹欢腾的气氛是很明显的,台上台
下都是正爱闹的年纪,玩得不亦乐乎。
  表演采轮流演出,中间穿杂几首合奏,另外两个团都算是前辈团,他们将这压轴给了
刚要起步的SIT,当作是互相提携。
  SIT团员上台,小信拉过麦克风,“今天最后一首歌,是没有在现场演出过的曲子,
一方面是这首歌有部分的乐器在现场只能用录音重现,我们雨禾宝贝不喜欢。”
  台下笑成一团,但SIT的乐迷一听就知道小信在说什么,掀起一波欢呼。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决定把这首歌当作今天的结束。然后我们在一个月前从侧面消
息知道,长尾鹃的阿左会吹萨克斯风。”
  今天另一个共演团的鼓手听到自己被Cue,拎着萨克斯风走上了台,台下又是一阵欢
呼和鼓掌。
  阿左笑着拉过麦克风,“拜托,那都国中时候的事了,而且只是参加管乐班吹了两年
的国歌国旗歌,他们根本乱凹我,我苦练了一个月欸。”
  台下于是鼓譟“吹国歌、吹国歌”,台上台下一时乱哄哄,笑成一团。
  “好啦,我们已经超时了,下次长尾鹃专场的时候,我一定solo国歌和国旗歌,你们
到时候一个都不准跑,通通给我来立正站好唱国歌!”
  小信又和台下说笑了几句,气氛慢慢缓和下来,他才看了一眼团员,又看了看始终沉
静的郑雨禾一眼。这家伙开演前和中场休息都没看到老师,加上是个严肃的纪念日,整个
晚上都没笑过。
  “我不想搞得很煽情,但是今天有点话想说。这首歌,是献给我们已经失去的人。
肉体的死亡所造成的不可回复性,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奈的一件事。”小信轻轻扫了几下
琴弦,看着已经静下来的台下说。
  “所以如果我们都活得好好的,希望不管透过什么方式、管道,彼此想念的人,都可
以回到彼此身边。最后一首歌,谢谢长尾鹃的阿左一起合作。〈药忏〉。”
  音乐从耀西吟唱的一段原住民古调开始,切入小信如轻诉般的吉他指法,然后加上耀
西渐强的鼓声,慢慢堆叠上柜子的刷扣和音墙。郑雨禾的贝斯则像是守护着这些酝酿的情
绪,始终连绵包围住整首歌。
  音墙、鼓点都刷进高潮的时候,萨克斯风的solo悠悠转进,霎那间风景改变,氛围彷
彿回到某个时代,孩提时阿公阿嬷家的燠热黄昏,收音机间夹噪声传来的老歌曲调之间,
仿佛还闻得到阿嬷手路菜的香味。
  曲子不哀怨,是电子效果之间夹杂着怀旧气味的温馨感觉,台下不少人却湿了眼眶。
  林邑帆走进演出场地,听见萨克斯风的solo时,感觉鸡皮疙瘩爬满身,那满满的情绪
毫无准备地扑身而来,让他鼻酸。
  他很喜欢这首歌,但不太擅长处理这首歌带给他的情绪,所以不常听。他也听说这首
歌没有现场演出过,没想到自己比预定结束时间还要晚来,竟然会听到这首歌的现场。
  想着这歌名,又想着雨禾传来的讯息,他觉得心酸软一片,为这大男孩心疼。
  歌曲结束后,全场还浸在情绪里头,台上台下都默默不说话,几秒后乐迷才拍起
手来,久久不断。
  演出已经超时,乐团们无法再安可,三个乐团通通上了台谢幕,几句笑闹才好不容易
让气氛又热络起来。他们朝台下鞠躬,结束了今晚的演出。
  在人群里,林邑帆不难找到郑雨禾。郑雨禾身高很高,而且演出后就站在可以一眼看
清出场人们的门边,一脸冷静,却不时转头仿佛在寻找什么。
  说不定是在找女朋友。林邑帆轻轻笑了笑,走上前去,才刚想出声叫郑雨禾,对方已
经转过身,视线很快就定在自己身上,喊了一声“老师”。
  “抱歉,我大概只来了十分钟。”林邑帆告歉,但也同时说明自己有听到最后一
首歌,“下课的时候已经晚了,骑过来又花了一点时间。”
  郑雨禾点头,脸上冷静,内里却激动又无法思考,等了整个晚上都没看见老师,
他几乎已经放弃了,却在一个转头突然看到,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搜寻脑中该说
些什么话。
  林邑帆毫无所觉他的失措,抬起手上提的纸盒子,“这是今天家长送的蛋糕,给你和
团员一起吃吧。”
  郑雨禾看了看那蛋糕,是连锁咖啡店的八吋蛋糕,他犹豫该不该接过,因为他怕接下
了,他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老师又跑了。
  林邑帆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想推拒,把蛋糕又往前提近,“收下吧,我一个人也吃
不完。”
  郑雨禾只好伸手接过,想想要不要邀老师一起切蛋糕,又觉得这个场合闹哄哄的,
实在不适合,说不定会被那群疯癫的人拿去当派砸。
  两人一时之间都无语,郑雨禾是不知该从何处切入,林邑帆则是满心还留在那首歌和
雨禾爷爷去世的事。周遭人群涌动,他们发觉身边三两进出的乐迷之间激起了小骚动,同
时往众人关注的方向望去,就见SIT的团员另三人走了过来。
  “老师吧?你好你好,我终于可以跟你打招呼了!”小信激动地冲过来,抓起林邑
帆的手用力地上下晃了晃,眼角看到郑雨禾手中提的蛋糕,又兴奋地道谢,“你人来就
好了,还带东西也太客气了吧?”
  团员的自来熟让林邑帆惊愕又困惑不已,但他立刻笑着应了他,“刚好有就带来了,
你们一起吃吧。”
  小信看看他们整个乐团一起找了将近两年、差点又失联的林邑帆,又转头看看刚刚还
臭脸、现在却一脸呆的郑雨禾,心里一阵激动,不知该怎么表达那份开心,张开手就把两
个人抱在一起。
  “真的是太好了啊!!!”
  耀西本来想要上前解救被莫名抱着的两人,但想了想小信的激动不正代表着整个乐团
的心情吗?于是也上前张臂从另一个方向围了上去。
  “???”正一头问号的林邑帆因为拥抱而只能靠在郑雨禾的肩上,看清他们是被两
个人给合抱住后,那个送他票的女吉他手柜子也凑了上前,找了个缝一起抱了过来。
  “SIT合体啦!”小信大喊。
  耀西笑着大叫一声,“合体啦!”
  柜子鲜少在人前这样显露情绪,但她也喊了一声:“合体啦!”
  郑雨禾感觉到老师因为团员们的挤压只能紧紧靠着自己,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脖子旁
边,痒痒的。至于话题什么的,他已经忘了要去想了。他感受着团员给他的力量,一手艰
难地把蛋糕悬在半空中,另一手抱住老师,感觉空落多年的心,终于被重新填满。
  他低声喃喃,“合体了。”
  至于其他两个共演乐团以为这边在进行什么仪式也一起围了上来,连周遭的乐迷都一
起凑热闹让拥抱的圆圈辐射扩大,已是后话了。但那成了日后人们谈论这场表演和这个乐
团时,一个奇妙而暖洋洋的传说。
  这场激动的再会后,团员们把林邑帆迎到了后台,时间已经不早,众人收拾著器材,
边七嘴八舌地决定要到附近开到凌晨的羊肉店去吃宵夜。林邑帆第一次站在乐团表演后
台,好奇地东张西望,听见他们要移动地点,才想起低头看手表。
  “老师,跟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吧。”
  林邑帆抬头,郑雨禾正背着贝斯看着他。
  这是郑雨禾今天组织出来的第一句话,看见老师在看表时他知道不把人留下来不行,
决定先按照之前小信的沙盘推演。
  “啊?”林邑帆愣住,“不适合吧?我也不是你们乐团的人……”
  “雨禾的老师就是我们SIT的老师啦!”小信提着那个蛋糕走了过来,“为了答谢老
师送我们蛋糕,我请你喝大骨汤。”
  林邑帆本来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和郑雨禾聊两句就打算回家了,没打算要长留,正在思
考该用什么理由拒绝,望向郑雨禾时看见他用那双一样澄净又黑白分明的眼看着自己时,
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倒是耀西走过来替他解了围,“老师,你刚下课就赶过来的吧?明天还要上课吗?如
果很累就不勉强了。”
  被这么一问,林邑帆反而不好意思用这理由走人了,“不会啦,明天是休息日。我只
是觉得你们都是玩乐团的,我又不熟,跟去很不好意思。”
  “不会的。不会不熟。”郑雨禾打断他,“老师,陪我吃个饭吧。”
  于是林邑帆就点头答应了。一行人颇为浩荡,三团人都是开了车过来的,搬了器材
后,地主的SIT就领着另外两台车过去宵夜的店。
  林邑帆是骑机车过来的,郑雨禾把贝斯放上车后就留下,坐上了林邑帆的机车后座,
跟着车子后面为他引路。
  林邑帆本来想说他可以直接跟在车子后面骑就好,而且那间店他也知道位置,但郑雨
禾跨上他的机车时,那既视感让他感觉恍惚有趣,竟然也就默许了这样的安排。
  他拿过勾在前座的安全帽,递给身后的郑雨禾,“我只有一顶安全帽,你戴。”
  “老师你戴。”
  “坐后座比较危险,你戴吧。”他坚持地塞了过去,发动机车,跟着前方的乐团的车
子一起上了路。
  郑雨禾莫可奈何,不管过几年,这个人都是他的老师,就算说话是商量的语气也
让他无法拒绝。他乖乖戴上安全帽,手抓着后座的杆子,但自己高头大马的,挤在这
台100C.C.的机车后座实在有点挤。
  林邑帆往前挪了挪,在停红灯的时候不得不因为视线的改变而调整了一下后照镜,
然后突然就笑了,“怎么觉得刚刚那个对话和场景满熟悉的。”
  郑雨禾看着后照镜里老师的微笑,一时也有些恍惚。绿灯,车子又骑动了,入秋的凉
风吹在耳边,这场景已经距离遥远,但他没有忘记过。半夜悄无人迹、只有救护车偶尔驶
来的医院门口,这个人如同骑士般出现载他回家。
  “但是,时间是真的过去啦。”林邑帆在风中说,郑雨禾凑近了才勉强听见,“你都
长得那么大了。”
  风声辣辣,他分辨不清老师说这话时是什么情绪,也看不到老师表情,于是没有接
话。车程不长,过了几个路口拐了几个弯便到了,是团员们在练团后偶尔会去光顾的店
家,耀西停好车先进去点菜了,小信则招呼著大伙进去找了个大圆桌坐下。
  乐团的聚会难免要夹带几个家属朋友,林邑帆坐在郑雨禾和柜子中间,存在感倒也不
是那么突兀。
  小信和耀西分别坐在柜子和郑雨禾两边落座,熟门熟路的取餐具拿饮料。一群年轻男
女聚会少不了啤酒,除了要开车的之外,在等菜之前就先开喝了,SIT向来是耀西开车,
小信习惯性地拿了绿瓶台啤就往林邑帆面前的空杯倒。
  郑雨禾伸手阻止他,“老师骑车。”
  还没等小信回过神,林邑帆就先拿起酒杯去就瓶口,“就一杯没关系,谢谢你。”
  后面那句谢是对小信说的,小信只好顶着郑雨禾和柜子的眼刀子,帮林邑帆倒了酒。
  林邑帆笑着举起酒杯,朝团员们举杯,“我还要骑车,就一杯一起敬你们了。虽然我
们只见过两面,跟雨禾也好久不见了,但是你们都好热情。”
  他们四个也连忙举杯回应,咕嘟嘟把酒和饮料干了。喝完酒团员们开始正式的自我介
绍,团长鼓手耀西,吉他手柜子,吉他手小信,林邑帆也一个一个问了好。
  随后众人喝了酒开始煮火锅吃菜,边吃边聊开了。林邑帆捧著郑雨禾替他倒的
柳橙汁,观察著酒桌,边默默想着原来摇滚乐团私底下聚餐是这样的啊,好像和平
常人也差不多。同时也在想着该在什么时机下开口先离开才适合。
  郑雨禾也在偷偷观察睁着眼睛转来转去的老师,在这样的饭局里他显得有点不自在
的样子。他动手帮林邑帆添了一碗烩饭,盛了一碗汤,他朝他笑了笑道谢,没有推辞的
吃了。
  小信像只蜜蜂在人群里穿梭来回,闲聊了一阵后才又回到座位上吃他的羊肉炒米粉,
然后突然想起蛋糕的事,连忙招呼柜子切蛋糕。
  蛋糕不大,柜子工整地切成了六人份,其他团的人分走了两块,剩下都归他们了。
  “这样少一块,那我不吃了。”
  小信自愿放弃了蛋糕,但是眼神却像个小孩一样没放弃的盯着,林邑帆笑着把蛋糕又
推回去给他,“你吃吧,我常常有点心可以吃,这也是拿别人给的东西来转送的。”
  郑雨禾也推了推自己的蛋糕,“给你。”
  林邑帆忍不住觉得这群年轻人真可爱,拿叉子挖了一口入嘴,就把叉子放回蛋糕旁,
“你吃,我喝汤。”
  郑雨禾直接拿着林邑帆用过的叉子,慢慢吃起蛋糕了,其他三人也就不再推让,开开
心心吃蛋糕。
  林邑帆喝完汤,托著腮看郑雨禾吃蛋糕,突然就问,“我记得你最近生日?”
  众人错愕,连郑雨禾都愣住,他点点头,“再过两天。”
  “什么?那这个不就是生日蛋糕?”小信问。
  “我也是看他吃蛋糕突然想到的,这真的是人家临时送的。”林邑帆解释,然后转向
郑雨禾,“生日快乐。”
  郑雨禾点头道谢,脸上没显露什么表情,心里却很雀跃。老实说从收到蛋糕到吃蛋糕
这段时间,他都没联想到自己生日快到了这件事,这几年生日这个月份总是连结到爷爷的
忌日,他已经几年没过过生日了。
  “所以老师是刚刚想起来的。”耀西突然想到,「你记性真好,竟然还记得雨禾的
生日。”
  “对耶,不是好几年不见了吗?老师好厉害。”小信也回过神来,赞叹地看着老师。
  林邑帆也觉得自己怎么还记得。其实他也只记雨禾那一届学生的生日,那是他带的第
一批学生,他殷勤地写了两年的生日小卡片,但是很多学生不太领情把小卡片乱丢,后来
不写了,但那群学生的生日倒是记得了七分熟。
  他以为自己会忘记的,这种关于过去的小事。没想到还记得。
  不过他现在比较在意一件事。“你们不要叫我老师吧,感觉好奇怪,我不是你们的老
师,雨禾也都毕业好几年了。现在学生反而都不叫我老师了,你们也直接叫我名字吧。我
叫林邑帆,一个口一个巴、县邑的邑,帆船的帆。”
  这群人自然是早就都知道了老师的名字的,他们的团名可就是老师的大名啊。不过他
们只是表情诡异地把早就知情的事隐瞒了过去。
  “我觉得叫老师更亲切。”小信吃完蛋糕了,又开始进攻他的米粉,“感觉都叫习
惯了。”
  听到小信这样说,林邑帆才想起从重逢起就一直存在的违和感,转头看郑雨禾,
“对啊,为什么团员好像都知道我?”
  气氛突然僵住一秒,他们一起奋斗了这两三年,还真的没讨论过如果找到老师了以后
的应对,团员们干脆低头吃饭的吃饭、喝汤的喝汤、找人拼酒的拼酒,决定将这历史性的
问题丢给事主本人处理。
  其他三人突然变得很忙似的,林邑帆只好等郑雨禾给答案,倒是郑雨禾没打算隐瞒,
拿过老师空了的碗又替他满上了一碗羊肉米粉,夹了满满的肉,“上次我就说过了,我一
直想找到你,他们都知道。”
  林邑帆接过碗放下,道了声谢,还是一脸困惑。他记得雨禾这么说过没错,但他完全
无法理解那原因。
  “老师,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也许是老师被自己的乐团给团团围住了,郑雨禾从一开始的无措中慢慢缓了过来,既
然话题被带到了这边,他便顺着自己脑袋中早被爬梳过无数次的思绪去说。
  和故人重逢,最不想面对却百分百会被问到的就是这句。林邑帆微微敛下了微笑,选
择中庸的回应,“老样子啊,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做一样的事。”
  郑雨禾意识到老师似乎不喜欢这个话题,觉得疑惑,“一样在补习班,不好吗?”
  林邑帆一时语噎。要说好不好,这的确不是一份多体面的工作,但虽然经常自贬不思
上进,这却也是很严苛的一个产业,他其实也不是不认可自己的专业能力。如果不加思索
地否认,好像也会连过去当郑雨禾导师的回忆也一起否认了一样,他不愿意雨禾有那样的
感觉。
  “嗯……要说好不好嘛,什么工作都有好和不好的部分啦。”林邑帆笑着看他,“遇
到你这样的学生,那么出色,还记得我,我就超级与有荣焉。不过教到天兵的时候,是真
的想吐血。”
  突然被称赞了的郑雨禾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顺着老师的话回忆起过去,“我记
得我们常常惹你生气,你考卷上的标题都写‘金鱼班’。”
  “上一秒刚交代的事,可以下一秒立刻问,真的觉得在教一群金鱼。”林邑帆回想着
带郑雨禾时的那个班,忍不住笑了。回想起那段时间,总是会黏附很多复杂的事、讨厌的
回忆,但是和学生的相处总能在劳心中抽出一些童真的愉快。
  郑雨禾望着林邑帆那不知想起了什么而毫无掩饰的笑,觉得心口有点发热。
  从重逢以来,林邑帆的态度和谈话间总带着可以察觉的疏离和客套,彷若看不见真正
的心思,但现在谈起以前的事,让他的语气间恢复了过去当郑雨禾老师时的熟稔和亲暱,
带着一些不正经的玩笑性质,那笑容和亲近让郑雨禾的心摇晃了一下。
  林邑帆收起回忆,反问郑雨禾,“你呢?毕业以后还好吗?”
  “我考上F中了。现在唸C大。”
  “唉呀!你是我的双重学弟欸!”林邑帆眼睛一亮,很是欣慰地拍拍他的肩,“我知
道你一定考得上的。”
  对,他也知道。他知道老师对他的付出,知道老师相信他可以考上理想的学校。他知
道,但是老师也许不真的了解,为了达成这些目标,他下了什么样的决心;而当他拿到录
取通知,第一个想分享给老师的时候,他却消失无踪。
  在他可以完整弹完一首歌的贝斯想和谁分享时,老师不在。在他进入F中后,因为艰
难的课业挣扎困顿时,老师不在。在大考前爷爷急病走了带给他无助绝望时,老师不在。
  重逢的兴奋劲过了以后,郑雨禾心里突然涌现一股怨怼。自己只是老师几百个学生中
的一个,而老师之于他,却代表极重要的意义。但这些,老师并不了解,还可以连再见都
不说,就不见了。
  林邑帆虽然感知到郑雨禾突然的安静夹杂着失落的情绪,却不知那情绪是为何而生,
只是想起他真的是个辛苦的孩子,手便习惯性地抬起摸了摸他的发顶,忘了他都已经是成
年男子了。
  “辛苦你了。幸好你变得很好。”
  郑雨禾没有闪开林邑帆的动作。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发热,要很用力才能忍住。
  一直以来他的情绪都隐藏得很隐密,国中父亲让爷爷受伤的那时候,因为有老师的帮
忙,他还可以哭泣宣泄;老师离开以后,他再次没了倚靠,爷爷死去以后,他就真正剩下
自己一个人了。
  他真的有点累了。他生气过了这么久才遇到老师,又庆幸还好终于重遇到了老师。
  然后郑雨禾才发现,原来他失措、紧张、怨怼,都是因为,他终于找到老师了。一直
以来隐忍的种种情绪,似乎又终于有了出口。
  饭局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方面是店家要打烊了,一方面经过一个下午的彩排和晚上的
演出,大家也都累了,吃饱喝足后,几个人约了隔天一起出游,就纷纷返回饭店休息了。
  SIT的四人是下午先到耀西的住处集合后一起搭车到演出场地的,自然是要再搭车回
去骑车各自回家,他们站在店家门口先送走另外两团人,然后才和林邑帆道别。
  “老苏~下次表演一定要再来喔~”小信已经醉到口齿不清,还不忘要帮郑雨禾制造
再会的机会,“过两天不是雨禾生日吗?一起粗来粗换啊~”
  林邑帆没有马上答应或拒绝,而是笑着说:“我再看看时间。”
  “你报雨禾的名字,以后表演都直接进来看。”团长大人阿沙力地直接给了亲友
通行证。
  “好,我不会客气的。”
  耀西先扛着走路呈现原地绕圈的小信走去停车格了,柜子朝郑雨禾点了下头,和林邑
帆道了声再见也跟了上去,留郑雨禾和林邑帆道别。
  “他们真的是很棒的团员。”林邑帆朝还向这个方向奋力挥手然后被柜子巴头的小信
挥了挥手,笑着和郑雨禾说。
  郑雨禾点头,可以遇到这群人,对彼此那么包容又无私,真的是他的运气。说不定他
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遇见老师和团员们了。
  “快跟上去吧,我也走了,你们开慢点。”
  “好,老师再见。”
  郑雨禾站在原处,目送林邑帆转身往停机车的方向走去后,也转身跟上团员们。但走
了几步后,又觉得就这样道别了好像太平淡,他担心老师又这样失联了,想了想干脆又转
回去,想要和老师确定一定可以连系到他。
  他怕老师牵车速度快,一下就跑了,加快脚步往刚刚停车的地方走去,还好老师才刚
站在车子旁,他放缓了动作松了口气,却见老师突然倚在机车旁,手按著肚子蹲了下去。
作者: pvtfail (一月一日)   2017-12-10 23:26:00
雨禾令人心疼><老师怎么了,不要有事啊~~~~><
楼主: lovechai (于枫)   2017-12-12 10:31:00
老师只是不会照顾自己~
作者: fannygoods (平凡的快乐)   2017-12-12 21:41:00
老师和雨禾都辛苦了!
作者: overheart (水无)   2017-12-13 18:46:00
年轻人们好可爱QQ
楼主: lovechai (于枫)   2017-12-14 23:31:00
这群人懂彼此的伤,所以都很真诚地对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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