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眼，天尚未亮，转头看了眼床头柜的闹钟，六点不到，冬天的寒意驱使他的意识模
糊，恍惚间，他阖上眼睛。
七点整，闹钟尽责地负起它的职务，吵闹的铃声回荡在整个寝室。
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按掉闹钟，停止闹钟的工作。
坐起身，抓了抓头发，迷濛的眼神，并无影响走向厕所的步伐。
关上房门，打理整齐的他，走向传来噪音的厨房。
是名穿着黑色围裙的男子，背对着他，挥舞锅铲。
耳闻脚步声的男子，回头说道：“早安，我快煮好了，先坐着吃桌上的菜。”
依言，他听话的坐下，盯着男子。
对方把锅里的煎蛋，装入盘中，端到餐桌，围裙顺势一脱，挂在一旁无人坐的椅背上。
“嗯？还没吃在等我啊。可以开动喔。”语毕，还夹了他最喜欢的菜至他的碗中。
一边吃著饭，他的目光，仍旧没从对方身上移开。
黑短发，内双但一不小心会误认为单眼皮，不特别突出的五官，让人感觉脸部线条柔和。
脸上没有太多岁月痕迹，叫他猜不出对方的年龄，以及该如何称呼对方。
被盯了这么久，当事人若没发现，也就太神经大条，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沉默不语，对方又问：“是饭菜不合胃口？”
他摇头，用着不复以往清亮的嗓音开口：“先生，你怎么会在我家？”
他看着对方愣了好几秒，才恢复原本的神情，浅浅笑道：“我是负责帮你做家事的。”
“负责做家事？”尽管他面对过人世百态，在这个当下他也不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原本是你的隔壁邻居，后来房东要把房子卖掉，问我要不要转跟你租房子。你说你不
缺钱，不用缴房租给你，但要我帮你跑腿和做家事。”
“你要不要搬来我家？”
“欸？那房租怎么算？”
“我又不缺钱，我缺人帮我做家事！”
在男子描述的同时，他脑海突然闪过几个画面，除此之外，他再也无法想起更多。
“不好意思，年纪大了，什么事都记不太得。”
“没关系，你年纪又不会很大。”
“哪不大，我都出现白头发了。”
“白头发又怎样，我帮你染发就不会看到了。”看起来稳重的男子在他面前竟孩子气的噘
嘴。
“我不想染发。”
“吃饱了吗？若吃饱了，我就要收拾桌面，我们还要出门。”
出门？他皱起眉深思，但却没有任何要出门的记忆。
“我原谅你忘记这件事，但请你出门时记得要戴围巾，不然我会生气。”对方一面收拾餐
桌，一面把他赶去房间要他换外出服。
“我们可以出门了。”对方的声音却是从他的房间出来。
“我就知道。”一条围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缠绕在他的脖上。
坐在沙发上的他，看着对方蹲在自己身前，仔细替自己调整围巾。
“我们待会从公园那条路走去公共汽车站牌，先去公园散个步再出发，陈伯伯说很久没遇到你
了，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园找他。”
“我……”我忘了，对不起。
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而不让他说，男子接续开口：“今天天气正好，有出太阳，但也不会
太冷，是个适合出门的一天！”
搭乘电梯时，一位妇女一走入电梯立刻对原本就在电梯内的他们攀谈：“唉呦今天天气真
好啊，你们要出门啊。”
“对啊，陈阿姨也要出门吗？”
似乎不在意他没有回答，得到男子回应的妇女立刻叽哩呱啦：“对啦，这种天气就是该出
门啦，不要像我家那个小鬼，成天只会在家打电脑，叫他帮忙做家事也不肯，枉费都活到
二十几岁大学毕业出社会了齁……”
男子对他笑了笑，好似在跟他说“习惯就好”。
“话说，楷文啊，你都三十好几了，怎么都没看过你的女朋友，再这么下去齁，你是要什
么时候才能结婚啊。”
“叮！一楼到了。”电梯的语音适时地打断女性的声音。
“陈阿姨，我们先走了，掰掰。”被对方砲火攻击也没有不耐的神情，有礼地跟对方说再
见，不过，却完全没有回应女性的问题。
“陈阿姨常常会这样。”楷文尴尬地僵著嘴角对他解释。
点头，他能理解这种处境，带开话题：“楷文是哪两个字？”
“楷书的楷，文字的文。”
“是个好名字。”他看到楷文如冬阳般温暖的笑容。
早上的公园，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偶尔才看得到零星的年轻人。此时的公园也
是长辈们社交的场所。
“终于出现了啊。我还以为消失到哪去了。要不是楷文你有带他来，我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才会看到他主动出现。”
“陈伯伯，你也知道，若没有我带，他很少出门。”楷文温和圆场。
他点了点头，应和楷文的话，也算是降降对方的不悦。
“楷文，你们要出门玩？”陈伯伯的妻子也开口闲聊。
“嗯，就随便走走。”
“唉呦，你真好命，你看你儿子这么孝顺，假日都会带你出门玩。”陈太太显然很懂得聊
天之道，把话题带向没发言的他，让他也参与话题。
“我不是他儿子。”原本的用意是想让沉默的人一起聊天，却没料到会得到这个回答，长
年在三姑六婆中打滚的陈太太此时也无所适从。
“不管是不是儿子，这么照顾你，也跟亲儿子没什么两样了是不是。”反应极快的陈伯伯
用手肘顶着他，要他接话。
“我们还要搭公共汽车，先离开。”
一路上他跟在楷文身旁，观察到回家，发现对方亟欲隐藏的闷闷不乐。
“楷文，对不起，让你被误会成是我的儿子。”确定对方忙完琐事后，他慎重地向对方道
歉。
“我……”一反往常，楷文少言。
“我想过了，也查过资料了，我猜你应该是老人照护的社工师，被派来照顾我的。我自己
的身体状态，我还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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楷文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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