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个冬天尾巴开始的文章居然到下个冬天才完结,真的好谢谢那些来留言过的大家,我
因为你们常常得到很多继续写下去的勇气,也谢谢你们喜欢我想说的故事!
这篇是结局另外再加上两篇迷你番外,一样希望大家还喜欢啊>////<
他与他的少年 (下之二)
#06
“ 嘿、有点时间的话,可以听我说个故事吗?”他把红色的细带子轻轻扯开,晃了晃手中
的鱼肉香肠。
下午的公园里,只有我们,无数细长的叶面紧贴着地面,反射出当日阳光的温度,串满种
子碎屑的细小枝枒垂在他柔软的白布鞋上。
我在对面的长凳,看着男人把手肘靠在双膝上,惬意地看着我,那是我和他的唯一一次对
话。
那年十九岁,在自己的高中毕业典礼前一天杀了人,外头正下著滂沱大雨,警车的鸣笛
和壮阔的雨水声把他带到离家很远的地方。
他们给了少年一套全灰的衣服,并没收走身上所有物品,水泥墙上从没有月亮,窗户总是
被关起来,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
房间里没有任何毯子甚至连一张碎纸片也没有,怯生的他小心翼翼地问了所有人,却没有
一个人正面回应过他的疑问,对于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待多久也无法得知,
即使太阳在清晨时让窗户换了一点色彩,还是无法停下不断打颤的身躯,第一顿饭全被病
弱的肠胃吐了出来。
在外面的世界他很渺小,但在这里却更微小了,小到几乎不存在,他像个垂死的瘦弱小狗
,来来去去的人们从没有正眼注意过,
直到几天后少年才发现,在这里需要一些特别的方法才能让大家开口。
某天午餐时,他听从一个男人指示,打翻了另一张瘦弱手臂上的餐盘,并拿了上面的银色
筷子狠狠戳上对方惨白的手背。
那晚少年得到了一条质料很不错的毯子和一盒进口香烟,以及两个礼拜的禁闭室惩罚。 食髓知味的他趁著每晚的巡房时间,替人传些小东西给总是面无表情的狱卒们,有时候是一卷钞票,有些时候是不知名的袋装物品。他可以从那些物品中留一点给自己,几个月过去,少年慢慢攒著、攒著,终于打了第一通电话给在老家的奶奶,
当时的感觉一辈子也忘不了,如毒品般诱拐着他行尸走肉般一次又一次出卖自己的灵魂,
现在回想起来仍会全身起鸡皮疙瘩的颤栗,挂上那通电话后,少年更加积极地读著那一张
张阴晴不定的面孔。
少年从那些卑微不堪求饶的瞳孔中看见自己逐渐失去原有的不安与怜悯,取而代之是居高
临下的冷漠脸孔,通过喉间震动出的每个字句皆毫不留情地撞击过往的价值观,两者十分
矛盾无法在同一个时空成立,世界便自然而然地开始分裂重组。
他尽量不去想起曾经可以坦坦荡荡站在镜子前,细心整理著制服上蓝红领带那张少年的脸
,还有总是用着骑自行车的背影,说要为了自己当警察的少年。
故事最后,他得到了一张被动过手脚的假释单,看着那台在门口等著自己的黑色轿车,清
楚知道此后必须花更多代价换取活下去的可能,
而少年终究没有获得自由。
金南俊酒醉时从不耍酒疯的,只会温雅地坐在一旁,随着发胀后的大脑升温、晕眩,接着
便断了片失去大半的记忆,
所以那天晚上是什么后开始失去意识的呢?大概...是那时后吧,金硕珍贴在耳际,用气音
让自己改口喊他硕珍之后。
本来只是单纯地分享了泪水,唇舌却开始不安分,像第一次尝到蜜的两只幼熊,嘴里的津
液是自然界中稀罕的糖份,捧著脸又抚过脖子,扳开彼此的身躯,不断挖掘让神经近乎麻
痺而疯狂的味道。
床笫间的叫喊很大声,比起性爱的呻吟,更像在发泄著盲目的纯爱主义,他记不得是谁用
唇瓣堵住那些过度反应的声响,也分不清那张脸上的意乱情迷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发丝在蓝色月光下晃动着,细滑肌肤上竖起的汗毛,重新渗出鲜血的伤口,癫狂的喘息,
黏腻溼热的下身,残留在窗台上的晶莹液体。
像是贴在幽灰墙上的低解析摄影,一幕一幕隐晦不明,穿插在脑海中,而最后一张相片被
拍在黎明时,恍惚间金南俊看见那张娇嫩欲滴的红唇吐出气弱的口吻,
“别哭。 ”
“哥,晚五分钟再来。”
他滑开萤幕,看了讯息栏,拚命忍住想在“知道了。 ”后面加上一颗爱心的冲动,但怕吓
到对方,最后只简单地回了一则纯文字讯息。
重新遇见后,金硕珍反而爱死了金南俊害怕被发现而汲汲营营躲藏地样子,那表示很在乎
吧,他喜孜孜地盯着萤幕露出微笑,
只是同样的微笑,看在那些人眼里有些刺眼。
金硕珍摇摇头拒绝了那根递到眼前的菸,双手插著口袋,继续在一间民宅外面等著弟弟们
的咆哮声结束,现在还不到自己亲自出面的时候。
“硕珍哥最近笑容变多了呢!连菸都不抽了。”蹲在围墙前的黑衣男子把烟拿离嘴边,抬
眼望着倚在车门上的他。
“所以呢?”金硕珍把手从口袋拿出来抱着胸,藏在墨镜之后的目光仍旧望向围墙上的花
纹。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哥说过,做这行太善良不是什么好事。”
金硕珍双手撑在黑色大理石洗手台上,端视著自己的样貌,浴室特意用了昏黄的光线,毕
竟他有好一段时间不喜欢细看镜子中的自己,身后也因为微弱的光线而呈现一片漆黑,
许久后他伸手到水龙头下方,弯下脖子把水往脸上泼,顺势拿了搁置在一旁的刮胡刀,重
新对望着那双带着烦躁的眼神,侧着头抚上下颚。
“啧。”第三下划出一条红痕,他愤愤地丢下手上的刀子,随意抹了手离开镜子前。
进入房间时特意放缓脚步,走到床边凝视著金南俊的睡颜,把棉被拉紧了些,才轻手轻脚
地往自己的随身包中捞了些物品,悄然无声地拉开阳台落地窗。
“哥都抽假菸。”金南俊睡眼惺忪,顶着几翘毛,循着味道赤脚踏上阳台的木板,桃红霓
虹灯光洒在金硕珍侧脸,湿润的嘴唇透出有些耀眼的折射。
“被发现啦。”他拢了拢身上的浴袍,示意金南俊来一旁坐着。
“把你吵醒了吗?”金硕珍见他来本想伸手熄菸,却被金南俊拉住手腕制止。对方熟练地
从菸盒又抽出一根菸跨坐到金硕珍身上,捧起有些发红的脸颊,弯著头把他嘴上那小火从
底部匀了过来,寂静的夜里立刻出现两点红光。
金南俊从上俯瞰著自己,眼神直勾勾地对视几秒,薄雾溢出唇鼻。和金硕珍的浅吸不同,
是从肺部深处绕了一大圈,导致烟的味道变的清淡,不像云朵般浓厚,而是有方向性地消
散,卷向金硕珍看傻的脸庞。
“像这样、才是抽烟。”金南俊低头用了满是菸草味的亲了一下那微张的厚唇,金硕珍头
发在夜晚时如稻穗垂了下来,桃色的光线倾泻在脸颊上,看起来还比金南俊年轻一点,眼
神正飘忽著不太敢直视压在髋骨上的重量。
“……噢、味道,是因为味道,刚开始以为这样抽不会上瘾......后来可能是因为喜欢烟
的味道吧、那种有点苦涩又带点生疏的气味。倒是南俊真的长大了,都学会抽烟啦。”
“工作需要,我靠这个拿到好多线索。”学着他之前的口气。
“或许有一天,会从那些人口中听到我的事也不一定。”
“喂、下巴,收起来。”金硕珍抬起头对上倏然严肃的表情,轻笑着用修长的指尖轻划过
金南俊抿起的下唇。
“他们教我过,权力总不允许丝毫空白呢,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南俊,谁叫我出现弱点了
啊,大家正争先恐后地想推掉我往上挤呢。”他宠溺地摸乱本来就蓬松的发丝。
“今天.....哥,我想吃你以前做的那种奶油蛋糕。”金南俊把两人的菸熄了,高大的身躯
缩的小小的,将脸埋在锁骨处难得对他撒了娇。
“嗯。” 对街的桃红招牌一瞬间暗了下来,迎接而来的是黎明的光线。
那天金硕珍比平时时还安静,只是紧紧抓枕头,房里寂静到金南俊甚至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对方翻过身,发现漾著红的双颊上泛滥了泪水,像是在水中
捞起什么小动物,看起来令人怜爱又无辜的样子,忍不住低下身轻轻吻了鼻头。
“哥......”
“别问,我也不知道。”他抿著嘴摇了摇头,把金南俊的脖子往下一拉,舌头有些粗鲁地
舔著金南俊的下唇,脚跟忽轻忽重磨著腰椎,发硬的肿胀也跟着蹭了上去。
金南俊不疾不徐地把凌乱在枕上的发丝顺了顺,安抚性地抚摸湿黏的下身,才慢慢把身躯
推入,用着他喜欢的方式,碰撞著敏感的深处。
金硕珍难耐地咬著下唇,从嫣红的缝隙里发出喘息,却在最关键时用力推倒了金南俊让对
方仰躺在床上,自己则抚著胸膛缓慢地坐了下去,
他扣住金南俊的双臂箝制他的动作,把身体主导权拿了回来,眼神紧盯着对方有些不解又
难以压抑的舒畅,不断抬起臀部摩擦著彼此连接的器官。
金硕珍在一洼澄黑之中看见一名为情欲疯狂的男子。
“会、会多痛苦呢......以后想起现在的我们......”上方的人吃力地说话,语句像是断
线的珍珠零零碎碎地洒金南俊在耳里。
金南俊没回答,只是用力扯开被压制地动弹不得的双臂,抓着对方的脖子就埋头啃噬,彷
彿想连痛觉也一起刻划入这一幕。
失焦的泪水把瞳孔映出来的人像打碎,柔滑的床单上,两人不知停歇,一次又一次弯折著
彼此,身体随着本能律动,张开双唇吸吮眼前所见的任何肌肤,有时粗暴地掐住对方的后
颈,有时又像热恋中的情人轻柔地厮磨著发鬓。
彷如明天就是末日,他们别无选择地在今晚恣意放纵年轻的情欲。
当金南俊在那份长长的名单中看见金硕珍的名字时,他毫不迟疑地掏了口袋里的警徽,交
给眼前摊着手面色凝重的局长,抓了椅背上的外套,穿越个个办公桌后方的狐疑眼光,最
后几乎小跑步了起来。
他越急车钥匙越打不开车门,掉在水泥地上无数次后,低咒了一声,大步跨到路边拉长了
手用力招著车。
耳里却只出语音信箱的回复,金南俊在出租车上抹著额上斗大的汗水,试着逼自己冷静下
来,照着自己预想过的计画推算著,但唯一的变量是金硕珍的想法。
当年他可以在公园里找到了把自己塞在溜滑梯里的金硕珍,那这次呢?
气喘吁吁地金南俊一拉开那扇破旧铁门,只看见金硕珍闭着眼坐在自家簷廊上,像是一块
雕像,无论是姿势或是脸抬起的角度都非常坚定,好像就得长那样才行。
他的染回来原本的颜色,却盖不住曾经金黄过的发梢,黑色变成深褐,光点在上头暧昧不
明地浮现。 一件普通的白色上衣,一件随处可见的牛仔长裤,看起来像是大学校园的研究
生,正好是二十四岁的样子。
“看到那颗柠檬树了吗?我小时候,真的很小的时候,和我妈一起把很多颗柠檬子埋在那
里,那时候只是想着这样就可以有喝不完的蜂蜜柠檬冰茶,后来发了两株芽,又只剩我一
个人照顾。
我东问西问才知道原来柠檬树第一次结果要花上三到五年呢,但我等了五年却仍毫无动静
,直到我升上中学那年暑假才终于长了第一颗柠檬。”
“南俊啊,我才知道开花结果是不容易的事呢.......”他缓缓抚著金南俊的手背,带着对
弟弟的爱怜、对情人的眷恋,还有一些些对生命的无奈。
金南俊伸出食指描绘著木板上的残影,呆望着,檐廊上出现了一些碎片,美丽而耀眼,那
天下午就这样洒在他的脸上,现在没了他那张好看的脸,光亮的碎屑失去了可以暂时停歇
的脸庞,只能重新掉回地上。
“哥,这次我不会再等你了。这不是等待,不过是我选择过人生的方式。在这里、一直会
在这里,我不会离开。”
“南俊,我多希望有一天一醒来,我们唯一需要做的选择是咖啡或是茶。”他也只能微微
一笑。
“现在知道愧疚了吧、凶巴巴虎姑婆!以前干嘛对人家这么坏,这种事就凭你一个人绝对
办不来的。”
我和那穿戴地整整齐齐的老太婆并肩坐着,一边无聊地卷著尾巴,先是慢慢蜷起又放开,
最后干脆把尾巴摆到围墙外继续晃着。
“呐、你替我道歉好不?顺便和硕珍说我会很好、别太担心,人家说那里挺不错的样子。
”
“他们又听不到我说话。” 老人只是慈祥地笑了,气色比昨天的她还好上许多。
“现在才露出这种表情已经没用了啦!”我不耐地转头看向屋内,金南俊穿着全黑的西装
,头都快顶到小小的礼堂,一个人忙进忙出的招呼宾客。
男性长辈说一些千篇一律的大道理时,他微微低着头倾听双手恭敬地交握在身前,女性长
辈碎念金家八卦时,仍维持相同的动作,耐心地递上水与鲜花,偶尔会从这些拍在他肩膀
上的力道之中,搜集到一些金硕珍小时候的故事时而讶异时而莞尔。
太阳仍斜在东方,却似乎不会再有人上门了,一如这间房子一直来的冷清,金南俊放松地
坐在地上,静默地看着花台上的照片,
他在等什么呢?是食物吧,我每天也都在等著食物,我走到他身旁一起等了起来,这一等
又过了好久。
“晚点会到吧,该放人的,都说是丧礼了。”棕仔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蜷起身子自顾自
地不知和谁说话。
一如往常的某日,金南俊也一如往常地起身,顺手把沙发旁一株长春藤上的枯叶拿下,不
过连着另外三片还翠绿著的嫩叶也扯掉了。棕仔抢在微微下陷的沙发回复平整之前,轻手
轻脚快速走到门前等著,头也不回坐得直挺挺的。
天啊、他真的好懒惰、又好聪明啊。我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棕仔的背影,那家伙根本算
计好金南俊会走去开门,先跑去等著门,但他怎么正好知道金南俊要出门?
金南俊最近又把金硕珍簷廊上的拉门拖坏了,但他坚持那是在正常的使用方式下,莫名其
妙坏掉的。这件事我先不计较,但他换的新推门有够难开的,所以我和棕仔有时候吃完饭
太困,就干脆在这里睡午觉,野猫是不会把精力放在无谓的事情上的,活下去最重要,嗯
、绝对不是因为我们想当家猫了。
不过同样的方法我之后试过一次,金南俊只是插著腰在我背后说。
“你是不是胖了?”诶?不出门吗?我问。
金南俊也不回答,只是把我抱在怀中,我挣扎地想起身却也发现同在怀里棕仔完全不反抗
。
“我们这是要上哪?”我歪著头看着那只棕猫若有似无地哼出一口气,哎...大概又被这年
轻的小子无视了。
“金硕珍他今天…”
“说到金硕珍!他这次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等好久了耶。”我打断他的回答,看着说话同
时又被金南俊调整了一下姿势往上方挪动一些的棕仔似乎略显无奈。
第二次回来,这次他只身一人勉强从行囊中掏出零钱。
公共汽车离站之后,金硕珍看到一位牵着脚踏车的十七岁青涩少年站在自家门前,再往前走看
见了穿着制服的二十二岁新任刑警,他继续往前,最后出现的是穿着蓝黑条纹衬衫抱着两
只猫的成熟男子。
三名男子的身影皆立在自家的红铁门前,唯一的共通点是那总看向自己、有些执著的热切
目光,和那双可爱到令人心痛的酒窝,
金硕珍听见家里那颗柠檬树的果实成熟后落在草皮上的声响,那些属于男孩与男人的,高
亮的、低哑的嗓音叠在一起。
“哥!”
“我听到了,南俊,我回来了。”
(END)
番外一
阳光轻巧地溜进入金硕珍家的厨房,壁上的细碎白磁砖连接着朴实的松木板,桌面上散落
著五颜六色的食材,洗衣精的香味停留在庭院的草地上,到不了充满奶油香气的小空间。
“是怎么知道的啊?......”金硕珍手里搅动着汤,看向窗外的柠檬树。
金南俊常常可以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家做了什么事,可他人明明整天都在外面执勤啊?仔细
想想,一直一来关于自己的事情他也懂得太多了,这不是智商高就可以办得到的吧。
他把头微微歪一边,迷惘地思考时,撇见窗沟上摆着ㄧ颗金南俊早上从树上摘下的柠檬,
柠檬被移动到砧板上,金硕珍微微垫起脚跟施力,用手重压后转了几圈,银白的亮片闪烁
出当天午后的光景,划经过果肉时,透明的汁液通过刀柄溢满手掌心,他用舌尖轻轻试了
味道,俐落地拿出冰箱里预备好的蜂蜜水和了进去,立刻忘了刚刚心中的疑问。
金硕珍把围裙摘下走出厨房,看见把自己塞在枕头堆里躺平看着报纸的金南俊,也一同爬
上沙发,用无尾熊的姿态叠在对方身上。
“哥......好重.....”金南俊呻吟了一下,顺手把眼镜和报纸搁在一旁的小茶几,
“南俊,厨房好热。”金硕珍把埋在胸口上的头抬起来,用像小狗似的眼神盯着金南俊。
金南俊把手探进金硕珍浅蓝色松垮的衬衫领口,仍是一片干爽,盯着他眉上好不容易长出
来的短浏海,总觉得金硕珍最近越来越像以前刚认识的样子,但他好像在哪里看过更似曾
相识的东西。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我们的人生会变成怎样呢?
“嗯......”金硕珍看着穿插金南俊发丝后方的蔚蓝天色,突然想起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
天气,当年他听了一连串想当上精算师、律师或是老师之类的梦想后,放下课本从自己位
置上从容地站了起来。
“我想要赶快拥有自己的家庭,娶个很聪明很有能力的人养我,然后变成全世界最帅的家
庭煮夫。”语毕哄堂大笑,金硕珍本人也满意地在两颊堆起小肉球。
“南俊啊,你是我遇过最聪明最有能力的人喔,呵呵呵。”金硕珍语焉不详只是趴在身上
痴痴地傻笑。
金南俊也突然想起来那似曾相识的东西什么了,是带着蒂头的番茄,但怀中的小番茄刚说
了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呢,环在背上大手不怀好意地撩起腰间地的衬衫下摆,在柔软的肌
肤上缓缓搓揉了起来,两人便一起忘了饭早已煮好这件事。
“没救了、连饭都不会吃了。”我把头转回围墙上吃著最后一口鱼肉香肠的棕仔,并十分
痛苦目睹他优雅地把塑胶袋内最后一丁点碎屑舔干净,
“喂、你到底都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我终于和我的尊严说再见,不耻下问了。
“听别人说说故事或是和金南俊点就有了。”吃太饱喝太足的棕仔看起来心情挺好的样子
。
“点?什么意思?”说猫话好吗?
“点菜的点,金南俊听得懂我们说话,有些人天生语感好。”棕仔用着说你脑子不好使、
还真心不好使的脸回答着我。
“这么多年你怎么都没说过啊?!”我抖著身子惊恐地回想起平常对人类们老用着喂来呀
去,这家伙、那小子的没礼貌口气。
“还有一件事也一直没有和你说,虽然你很笨又爱管闲事又常打断我说话,但我觉得我啊
、好像也不会分公母......”
棕仔话没说完,我便一掌把他推下围墙,这种高度死不了猫的,没事、还可以。
阳光依然故我地洒在金硕珍旧家的围墙上,一只橘斑猫因为太害羞而浑身竖起毛,直挺地
坐在上头。
(番外一END)
番外二
金南俊顺手拎走了我手上的背包,短暂驻足后只留下了咖啡的名字,便自顾自地走向一个
光线合适的窗边。
当我经过严谨地深思熟虑,完美了所有味蕾的排列组合,再看着店员手上糖霜与蛋黄幻化
成的精致甜点摆在我们之间的小圆桌上时,他早已掉入书里的世界。
那天的午后,一如往常的天气、一如往常的平凡,要不是金南俊正好把书看到最后精彩的
五分之一忽略了闲得发慌的自己,要不是店内音响里的女人犹豫了三秒后才唱出了首声,
我不会刚好在那个空档,听见柜台后方两个店员压抑且微弱的打闹声。
咖啡店总是这样自由的,人们在这里驻足留下交谈声或是沈浸在脑中的点点滴滴,每个人
可以随时选择要沈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或拿下耳机参与人群,
但现下,只有我注意到琳琅满目的玻璃器具后,正在惹怒彼此、实际上却紧贴在一起十分
亲暱的两个年轻店员。
其中一个人有着棕色头发,温顺地覆在美丽的大眼上方,另一个橘头发的五官相对有些平
淡,一直到笑眼后方勾起的眼角才对他有了印象。
男孩们似乎越打闹越上火,我的手掌突然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担心两人会不会就此掉下
围墙受伤,但这哪来了铁灰色围墙?
一霎间,像是纱幔揭开,我微张著嘴有些兴奋地想用眼神想和金南俊确认什么,如果他也
认同的话。但没有,只是轻啜了一口咖啡后缓慢地翻了下一页。
当我转回视线时,橘头发的店员正熟练地歪著头夹着电话,一边用着握著铅笔小小的手掌
梳了一下中分的头发,抄写下潦草的笔记,
棕头发透过咖啡机的黑色镜面材质,意识到自己玩耍后的凌乱发丝,轻晃了一下额前让浏
海平齐,便把下巴靠在橘头发的锁骨上读著纸条内容,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在柜台前忙碌著,直到金南俊早已放下书本,唤回我的注意力时,我才
移开目光。
“哥在看什么?”金南俊问我。
“觉得所有的相遇都很神奇而已,南俊、我也好想当猫看看喔。”我先喂食了他一大口蛋
糕后才回答。
眼见金南俊默许似地,笑得温柔摸了摸我的发顶,我眼角突然一热,怕被发现快哭出来的
窘境,为了撑住兄长的尊严赶紧回了一个幼稚的怪表情,恣意补偿那些曾经被迫早熟的日
子。
(番外二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