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东离][杀凛] 窃色

楼主: shaumin (千仓云)   2017-10-22 19:31:54
※杀凛,没有18禁。
※奇幻旅情风。
※角色属于东离剑游纪制作团队。
  趾头冻到几乎失去知觉,每踏一步,脚就会深深陷入雪里,不曾在雪地长时间行走的
杀无生步履维艰,他抬头看看前方的凛雪鸦,虽然脚步一如往常轻快,但看得出选择落脚
处的慎重。所幸风雪已经停了,不然在这种山里移动无异于自杀。本来饶舌的凛雪鸦也安
静下来,反正杀无生也懒得回应他。
  吐出的气息化为白烟,整个人僵硬仿佛结了一层冰壳,杀无生再一次在内心咒骂逼迫
他到这里来的凛雪鸦。
  在中原待得好好的,凛雪鸦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说要去看雪。东离这个国家地域甚
广,临近鬼殁之地处炽热如炼狱,中原只有高山与特别寒冷的冬天才下雪,一整片的冰天
雪地只在北方又北的村寨出现。杀无生没去过,凛雪鸦说他去过两、三回。
  从中原一路搭马车北上,出了城就没人愿意送了,得翻过一个山头,又远又危险,没
人想去北方,两人只得徒步上山。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本来杀无生也不好埋怨自己的雇主,但反正这一路上没少说他坏
话,多说两句也无妨。
  杀无生暂时停下脚步,往背后的坡道望去,两人的足迹在疏疏落落的寒带林间形成一
条黑色长蛇,蜿蜒在雪地上,看不见长蛇的尾端,说明了他们已经走了多少路,但前方仍
然不见终点。
  “就快到村寨了。”凛雪鸦突然开口。
  “这句话你半刻前就说过了,再半刻前也是。”杀无生冷静地回应。
  
  踩着不情愿的脚步,杀无生心想:自己说不定会死在这里。
  刀光剑影的人生中自然不只一次思考过生死的问题,杀无生也想过自己会怎么死,但
跟着莫名其妙的雇主冻死在冬天的雪山上,肯定不在理想的死法前三名。但杀无生此时觉
得无所谓了,并不是对死无所谓,而是因经过长途跋涉,又被冰冷的空气冻得发僵,死这
个字眼伴随的意义早已在杀无生的脑海中淡化远去。
  死与睡在杀无生的意识中已无分别。幸好他仍然保有残存的理智,否则看着厚棉被般
柔软的雪地,疲惫不堪的他真的会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小时候在道场里,即使是冬天也得在冰冷的井水里洗衣服,一双手冻得发红,怎么呵
气都没办法暖起来。听师父说太冷会冻掉手指,少了指头就不能握剑,因此杀无生格外小
心,每隔一小段时间就要确认自己的手指还在不在,长大后才知道那还不够冷,但他已养
成了一冷就看手的习惯。
  望着自己的手,杀无生一愣,倒不是指头真的掉了,而是掌心沾著点点紫红。莫非是
冻伤了?不,这颜色不是血,是指甲上染的颜色被洗掉,底下甲床显露出苍白的原色。但
染料向来可以撑上十天半个月,怎么这么轻易就脱落了?就是要掉色,也不该像这样滴滴
答答地流下来。
  “快到村寨了。”凛雪鸦再度说道。
  “你到底要说几次?”杀无生甩甩手,装作若无其事。
  “不,你过来看看。”
  杀无生一愣,用力踏着雪地追上凛雪鸦,凛雪鸦站在丘陵的边缘,指著山下。
  那里有一大片北方山民居住的房舍。
  *
  活下来了。杀无生滑进温泉里,心想。
  虽然跟势钧力敌的对手对峙、九死一生中胜出的感想类似,但没有仿佛要撑裂心脏的
亢奋,也没有对自身剑术的自豪,就只是活下来了而已。杀无生头一次知道雪杀人的方式
是如此宁静而缓慢。
  杀无生泡过温泉,但自家附温泉的客栈,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温泉位于房屋后方,从
客栈内的更衣处有扇门通到浴场,以石块砌成径长约五尺的池子,呈不规则的圆形,三面
以竹篱围了起来,唯一敞开的一面正对着深深刻入地表的河谷,对面数十丈远处则是对岸
的森林。
  头上没有屋顶,不知何时开始降下的细雪,轻轻落在杀无生的头顶与肩膀。
  入口传来开门的声响,八成是凛雪鸦,听说这里目前没有其他客人,凛雪鸦就大手笔
把整间店包了下来。享用过客栈准备的饭菜,见凛雪鸦慢吞吞吃著甜点饴汤,杀无生就撇
下他先去泡澡。
  杀无生转过头,在朦胧的烟气间,来人身穿醒目的苍蓝衣衫,果然是凛雪鸦,他手中
提着盛装酒瓶的木提盒,打着赤脚,脸上带着仿佛听到什么妙事的笑容。
  “无生,我刚才听到一件奇妙的传言。
  “什么传言?”
  “听说这里的雪会偷走颜色。”
  “偷走颜色?”杀无生皱起眉头。
  “正是,如果东西留在外头太久,颜色就会一点一滴消失。”
  “不就是褪色吗?”
  “不,是像融化那样消失。”
  “岂有此理?那成天暴露在外头冰霜雨雪下的屋瓦墙壁,颜色不是早该掉得一干二
净?”杀无生嗤之以鼻:“真是个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
  “根据……倒不是完全没有。”
  “哦?”
  “北方山民讲的方言,‘盖住’跟‘偷走’的发音相当类似,我猜被雪盖住跟被雪偷
走,以讹传讹之后就变成奇妙的传说了。”
  凛雪鸦以当地方言唸给杀无生听,的确十分相似。
  盖住,然后偷走吗?
  “太愚蠢了。”杀无生咕哝道,但想起自己的指甲,又觉得有几分诡异。
  “幽灵的真目面只是枯萎的芒草花,就是这么回事。”看来凛雪鸦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传说的真实性。
  凛雪鸦将木提盒轻轻放在水面上,除去身上的衣物,先小心翼翼取下头上的饰物,脱
掉披风、解下腰带、拉开拉链,全裸之后才把一头长发挽起,不知是怎么扎的,过腰的长
发竟然凭一根发簪就固定在头上。
  杀无生接住漂来的木提盒,本来要转过头去,但后头明明就有屏风,凛雪鸦偏不避一
下,杀无生干脆挑衅似地盯着凛雪鸦脱衣服。凛雪鸦的身体很美,虽不魁梧,但从手臂到
胸腹的肌肉却十分结实,纤细的腰如眉月,画出一道勾人的曲线。凛雪鸦成天带着杀无生
东奔西跑,但他的皮肤还是白皙一如其名,当他踏入温泉中时,杀无生甚至有那冰雕般的
双足会融化在水中的错觉。
  凛雪鸦当然没融化,在水中慢慢走到杀无生身边,与他并肩泡著温泉。
  两人喝着温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杀无生望向遥远河谷对侧的森林,心想那是不是他们走过来的方向,背后突然贴上一
个温暖的物体。凛雪鸦撩开杀无生飘在水中的紫红长发,舔掉落在杀无生肩上的雪花,舌
头灵巧地在脖子上游走,一股酥麻的感觉往下窜。当他轻轻咬著杀无生的肩膀时,指尖轻
柔如水滴划过杀无生的胸腹,向下探去。即使是在温暖的水中,杀无生仍感觉自己的身体
微微发烫。
  “喂,水会弄脏的。”杀无生低声说。
  “有什么关系?”
  趁杀无生回头时,凛雪鸦吻上他的嘴唇,将他按在池边的石头上。混浊不清的水面
下,杀无生感觉到一双修长的腿缠上了自己的腰。唇舌磨蹭之间,杀无生一手抚在凛雪
鸦的背上,一手扯掉他的簪子,雪白的长发飞散开来,落在身上像真正的雪。
  盖住,然后偷走。
  半个时辰后,杀无生觉得有点发晕,不知是温泉泡太久还是跟凛雪鸦在水里纠缠。回
到更衣处拿起被雪水浸溼的衣服,杀无生愣了一下,袖子的颜色似乎变淡许多,原本的藏
蓝褪成靛青。
  杀无生随即想起凛雪鸦说的那个雪会偷走颜色的怪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肯定是
酒喝多眼花了吧。
  *
  翌晨,当杀无生睁开眼睛时,淡蓝的晨曦贴在窗纸上,透进了床帐里。冬天天亮得
晚,北方的天亮得更晚,可能已经辰时了。
  凛雪鸦难得还在熟睡,杀无生悄悄抽出被他枕在脖子下的手臂,刚要离开床榻,被一
股力量往后拉,原本以为是凛雪鸦压住了衣摆,回头一看,凛雪鸦扯著自己的衣服一角,
脸上带着慵懒的笑。
  杀无生顺从他的意思回到床上。
  当杀无生再度望向窗外时,天已大亮。杀无生轻轻抚摸凛雪鸦枕在胸口的脑袋,几络
洁白的发丝像一泓清泉顺着自己的身体滑落。
  盖住,然后偷走。
  *
  用罢早膳,凛雪鸦兴冲冲表示要去看雾淞。
  “那是什么?”杀无生问。
  凛雪鸦故作无奈地摇头:“无生对于剑道之外的事也该多了解一些呐。”
  在凛雪鸦的解说下,杀无生才明白那是一种北方高山才会出现的奇景,寒风刮来的细
小冰珠附在树木上,叠成针状或羽状的结晶,慢慢累积,最终将整棵树覆蓋起来,形成极
为细致美丽的雪树。
  怎么又是一点点、慢慢地覆蓋?杀无生想着漫不着边的问题。
  “听说这附近看得到。”凛雪鸦补充道:“一起去吗?无生。”
  虽然是问句,但凛雪鸦的脸上丝毫没有征询杀无生意见的意思。杀无生喝干杯里的热
茶,说:“走吧。”
  据客栈老板娘说,雾淞的位置要走两人来的方向,但必须从另一条侧边的山径拐上
去,会有一片罕有人迹的高原,约需走上两三刻钟。山径是一条布满岩石的坡道,仍然
积著厚厚的雪,走起来一脚高一脚低,所幸在客栈里已经吃饱喝足,充份暖了身体,这
条路爬起来才没那么痛苦,杀无生也有兴致稍微欣赏一下山脚的村寨。
  “无生,小心!”
  雪地乍然窜出某个东西朝杀无生扑来,凛雪鸦的警告惊醒了看风景看得入迷的杀无
生,但那东西已经咬上了他的右手。
  杀无生的手迅速伸向背后的剑,但可能是被冰渣卡住,使了点劲才拔出来,以至于迟
了片刻。这时杀无生才看清那是一匹狼,剑从狼的右眼刺进去,刺穿了狼脑袋,将牠钉死
在地上,红艳的狼血在洁白的雪面飞溅开来。
  狼一动也不动了,杀无生拔出剑后仍然不敢大意,秉气凝神感受四周的动静,狼在冬
天是群居的生物,有一匹狼,代表附近有一整群狼。过了半晌,无论杀无生如何专中精
神,只感觉得到自己与一旁凛雪鸦的气息,才确定这是一匹孤狼。
  杀无生松了口气,收剑入鞘,望向死去的狼,瘦骨嶙峋,褪成灰白的体毛黯淡无光,
是匹将迈入老年的狼,可能是为了某些原因,例如冒犯地位比牠高的狼而被赶出群体。冬
天连成群的狼都不免被寒冷和饥饿带走几匹成员,落单的命运就更艰难了。可能是连在土
里都挖不出蛰虫,才挺而走险攻击人类,又或者只是单纯饿昏头了。
  刚才既凶狠又迅捷的扑咬,可能是牠生命最后的光辉。想到这里,杀无生对这匹狼起
了一点怜悯。
  “无生,你受伤了。”凛雪鸦走过来,关心道。
  刚才来不及拔出剑,被狼牙咬中了手臂,只伤了皮肉,没有损及筋骨。幸好他动作迅
捷,又幸好这是匹齿牙动摇的半老狼,不然右手可能已被咬断。
  但看到伤口的瞬间,杀无生愣住了。豁开的皮肉间渗出了一滴滴液体,不是刺目的鲜
红,是透明的,宛如融解的雪水般澄净。杀无生用左手去接,透过圆形的水珠清楚见到下
方的掌纹。
  这是怎么回事?杀无生瞪大了眼睛。
  “血对无生来说有这么稀奇吗?”
  凛雪鸦将菸管插在腰带上,撕下自己的披风一角替杀无生包扎,看他像小孩一样玩着
自己的血,一脸不解的神情。
  “我的血……没有什么不对劲吗?”
  扎在右臂上的披风被血浸溼了,却仍然洁白。
  “很正常啊。”
  杀无生正想说什么,凛雪鸦又说:“我们回去吧,无生的伤口可要好好处理,否则会
化脓的。”
  雾淞还没看到,两人又掉头回客栈,穿过象征村寨入口的木牌楼,眼前便是三三两两
走动的村民。木牌楼似乎年代久远,呈现如黑色一般的暗褐色。
  “阿娘,那两个大哥哥的头发是白的。”
  杀无生顺着稚嫩的声音望去,看到一个顶多四、五岁大的小男童,毡帽下骨碌碌的大
眼睛盯着自己。
  一旁的年轻少妇按住男童的肩膀,有点粗鲁地把他拉回身边,斥道:“不要乱说
话!”说完往两人的方向瞄了一眼,拉着男童匆匆离开。
  “走了,无生,在发什么呆?”
  听到凛雪鸦的催促,杀无生才重新迈开脚步。
  回到客栈,凛雪鸦老板娘要了绷带,用自己带来的伤药重新替杀无生包扎。伤口已经
止血,但没有暗红色的痂,透明的血液在伤处凝结如细霜。凛雪鸦用绷带一层层缠裹,好
像不愿让杀无生看到似的。
  盖住,然后偷走。
  包扎完毕,杀无生活动活动手臂,握了拳又松开,稍微有点发麻,但应该没有大碍。
这时凛雪鸦归还绷带回到房间,杀无生想了想,问:“能借你的镜子吗?”
  “当然可以。”
  凛雪鸦从行囊中找出雕花的小手镜,让镜面对着杀无生。
  杀无生在镜中看到了凛雪鸦。
  但镜子后还有一个凛雪鸦,镜子里的不是他,是杀无生自己。头发也好、身体也好、
衣物也好,杀无生全身上下的颜色已经几乎褪光,曾经紫红的长发如今变成跟凛雪鸦同样
的雪色,只剩下眼睛仍然是血般的红,像冰天雪地里独自盛开的花,跟凛雪鸦一模一样的
颜色,所以他才会把自己的身影误当成凛雪鸦。
  将视线从手镜移到凛雪鸦脸上,杀无生问:“凛雪鸦,我变得很奇怪吗?”
  “嗯?没有啊,无生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
  既然凛雪鸦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顾虑到杀无生受伤的手,当天两人便没再出门,晚上吃过客栈准备的酒菜,凛雪鸦就
著灯火,用小刀雕刻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木头,一边跟杀无生闲聊。杀无生则是随口附和,
看凛雪鸦的手在木头上优雅地滑动。
  眼睛被灯火晃得有点花,杀无生正把视线投向窗外蓝黑的夜色,突然听到凛雪鸦低呼
一声,杀无生望向他,他皱着眉头紧握著右手,原本捏在手中的木头在地上滚动。
  “怎么?割伤手了?”
  凛雪鸦点点头,细看自己的伤口:“好像有木屑掉进去了,我去找水洗洗。”说完起
身离开了房间。
  杀无生捡起雕到一半的木头替他摆回桌上,木头上好像沾著什么,在杀无生的手上留
下一道透明的水渍。杀无生的视线移向桌上凛雪鸦仓促扔下的小刀,上头没有血,只有一
线清澈如冰的液体流下来,滴在桌面上。
  杀无生顿时恍然大悟。
  
  那个传说是骗人的。
  传说一开始就是凛雪鸦转述,盖住跟偷走的发音类似,也是凛雪鸦告诉他的,或许这
一带根本没有这种传说,全都是凛雪鸦信口胡诌。最好的证据就是那座木楼牌,长年暴露
在外,颜色早该一点不剩了,怎么可能是那种仿佛在地炉上燻出来般深沉的黑褐色?
  雪怎么能偷东西,颜色又哪能偷得走,再说,就算偷走了再多的颜色,雪仍然没有颜
色不是吗?
  雪就是雪。
  雪会偷走颜色的传说,果然是个无稽之谈。
  自己并非褪色,而是染上了凛雪鸦的颜色。
  抬头一看,凛雪鸦不知何时回来了,手上没有绷带也没有伤痕,站在几步之外,带着
一如往常仿佛刚恶作剧完的表情,笑容璀灿如星。
  (完)
  写完之后才发现这是篇……蜜月旅行。
  风格效仿山白朝子的旅情奇幻小说《胚胎奇谭》,并带着如绫辻行人《深泥丘奇谭》
些许错乱的感觉。
作者: fun79428 (Mia)   2017-10-23 08:51:00
推蜜月赏雪www
作者: moonhana (mana)   2017-10-23 22:38:00
好喜欢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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