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灶房里露了那一手,小池声名大噪,秦府上上下下都听闻过小池名号,知道他一
手好厨艺,更与大公子不分尊卑,同食同寝,形影不离,一时竟像是有两位秦公子似的,
传为艳谈,连一向隐居佛堂的太太都听到风声,指名一见。
秦暮河遣走了太太派来赏赐小池衣衫的丫头们,找了几件自己不常穿的朴素长衫,给小
池换上,神情凝重。
“太太赏了衣服,你不让我收,又不许我穿平时的衣衫,特地找了旧的给我换上,难道
太太以克扣下人为乐,赏赐只为博个好名声,没教人真收了;看到奴仆穿着相样点的衣
衫就要借题发作,你才找几件不那么惹眼的旧衣,让我去太太面前好交待?”
秦暮河张罗著小池的头钗到鞋袜,谈起太太,清描淡写但不敢大意,“...你知道你长得
很招人眼馋吧?”
小池呐呐回道,不过份夸大也不谦虚;他的言语像他的手艺,重本色不重调味,一转一
削,都是真功夫,“持平的说,也就五官中上而已,论美貌风流,给公子提鞋也不配。”
秦暮河望了小池一眼,“你的相貌,也许只在中上,但是那对桃花眼太招人,生生坏了
面相,谁见了你,不把你当天生媚骨的骚货?而这种媚,正是太太这样的大家闺秀最厌
憎的。”他叹了口气,“明明是个心性纯良之人,眼神却这么妖媚轻浮...”
“...你到底是在称赞人还是在损人?”
小池那双桃花眼,屡屡勾引得他浮想连翩,偏生他事事琢磨太甚,对爱情要求太过,
既要两情相悦,又要灵肉合一,否则怎么能容许小池至今还是清白之身?
“都有。”秦暮河为他系好腰带,“我们在这个院子里的胡搅厮缠,尊卑不分,你啊我
的,那些在太太面前就别带出来了,规矩做足,轻声细气,太太不会为难你的。”
“阿河,太太是你亲娘,你说,太太忽然要见我,会是什么事?”见一向横著走的秦
暮河这么样的慎重其事,小池感到底气很虚。
“大约是找你做一顿素斋,给太太解解馋吧!”
“做菜还要先赏衣服?”小池不以为然。
“别想这么多,男媳妇终究要见公婆,避著太太,在我这院子姘居,总不是办法。”
小池推攘了他一下,两颊却不自觉地泛红了,“满口胡言。我什么时候同你姘居,还
成了你媳妇了?”
“你我之间清白无事,外面的人可不这么看。”
小池恍然大悟。太太要见公子的通房妾室,自然要赏些颜色鲜丽的衣服,摆摆婆婆的
谱;他若是心里没底,收了赏赐,此后就坐实了公子男妾的身份,再也用不着解释了。
想到这里,小池心里忽然有点甜甜的,也不知道所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