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过来,他已经冷静很多了。
昨天冲上脑搅得他头昏脑胀、神智不清、浑身发热的怒意已经又沉寂在了身体里面,
取而代之的是更多深沉的疲倦,挂在他的四肢身躯,就像是超过二十五公斤的沙袋,又找
不到地方可以把沙袋放下。而且睡得太长,反而觉得难受。
白昙抹了几把脸,掀开棉被就直接从床上下来,掏了掏口袋,确定皮夹钥匙都还好端
端地躺在里头,不用他清点,能够肯定里头信用卡现金什么也都在。藤本树又不是个会偷
他钱的家伙。
把被脱下的鞋穿上,他什么也没说,就准备朝着房门口走去。
悬在心上多年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他昨天是太有自信了,才会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年藤
本树没有改变,然而事实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把他拍醒。
虽然难堪,也不过是他自己觉得难堪。好几年前就分了手,充其量不过是彼此的前任
、大学同学,他也不知道昨天拿了什么身分立场与脸面去吵一件成为过往的事情,都要三
十了,幼稚到不行。
想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白昙扯扯嘴角却觉得这个笑话挺难笑的。一直以来都对看些八档点节目感到无趣,还
会嘲笑剧中各种超脱现实戏剧化的崩溃剧情,没想到自己也临演了一回。
没有打算叫醒藤本树,也不打算留下任何片纸只字。他昨天说以后不用再联系了是真
的又不造假,既然都说出口就不打算反悔,如此一来就不会自己还留什么线索或是讯息,
又不是玩你追我跑侦探追缉剧。
他还要想想该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日子,星期一要怎么跟吕安妮跟一种好奇关心又八卦
的同事解释就是个想了就头疼的问题。
而且他的工作还要做的,手上的案子还没了结,他还得要下星期继续加班。
人又不是没了爱情就会死,面包才是最重要的。哪怕那份爱情刺得他遍体生疼,也比
不上肺癌会要了他的小命。都疼了这么多年了,再多疼上一阵子也无所谓,他还能忍受。
只要藤本树别再找上门来,一切都好说。
等到藤本树在台湾的摄影展展期结束,他就会离开了。到时候,又是桥归侨,路归路
。
白昙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就直接悄然地开门,离开了饭店。从门口招辆出租车直接
报出家里的住址回去了。
回去之后,白昙洗个澡、蒙著头又大睡了一觉。直到醒来才想到昨天去看病的药袋子
留在了饭店里。但他不会再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回去了。只有晚餐出门的时候顺便经
过药局买了胃药。
星期一白昙站在公司门口犹豫了一下,才端著黑咖啡进了办公室。一进门还没坐下来
休息多久,吕安妮就凑了上来:“你身体有好多了吗?”
“好多了。谢谢妳的关心。星期六抱歉。”
旁边的小蔡注意到了他们的对话就过来问:“怎么,白哥生病了吗?”
“他上周末生病了。”还不等白昙回答,吕安妮就主动地先帮他回话了。
“哇?白哥还好吧?今天气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耶。”小蔡这么一听,就把目光转到
他脸上,还多来回看了几圈,认真的好像要似乎要研究出个什么来。
白昙尴尬,又觉这没什么好提,就直接打断他们的对话:“好了,我很好。不然今天
就不会来上班了。要准备开早会了,回位置吧。”
虽然把人赶走了,午餐时间却还是面对了一众人群的关怀,而且艰难地从同事的各种
关爱眼神下逃脱就不要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