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龙与他的七杀君 33

楼主: blbl05 (Levi Smith)   2017-08-11 09:33:02
谢绍翊愣了下,扭了扭身子,像条毛虫一样蠕动着往江成瑾那儿凑近了点,小小声唤他:
“江成瑾?喂?小师弟?”
其实这种时候用传音入耳的是最安全的选择,不过谢绍翊的丹田处还疼得要死,现在是打
死也不敢妄动真气了。
江成瑾依然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似是无所知觉。
谢绍翊不死心,艰难地用勉强还能活动的膝盖顶了顶江成瑾,只是顶了半天,江成瑾被他
顶得翻过来又滚过去,却仍是毫无反应。
他只好扭著身体,将脑袋贴上江成瑾还沾著血迹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
江成瑾身上有股浅淡的香气,不是常见的白檀、兰芷一类的花木香,反而像是某种清爽的
草叶气味,闻著很舒服,偏偏此时却混著股刺鼻的血腥味,又香又腥地钻进谢绍翊的鼻腔
,恶心得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但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太多了,他几乎是将整颗头埋进了江成瑾怀里,但听了半天,却听不
到心跳。
谢绍翊咬著下唇,觉得被綑在背后的指尖一点一点地凉了起来。
他想了想,蠕动着移动到江成瑾背后,背过身,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将被固定在背后
的手指贴上江成瑾的脉门,然后小心翼翼地,忍着钻心的疼痛,抽出一缕微小的真气探了
进去。他不会把脉,但探探心脉的情况还是做得到的。
“哎,你别瞎忙了,他没救了。”旁边突然传来个声音,听着还有点熟悉。谢绍翊歪著脖
子看过去,居然是俞铭彦。
谢绍翊跟俞铭彦打从初识就不对盘,而且结下的梁子还不小,上回在市集被打伤的帐都还
没算清呢,这会儿看到他也被掳来了,一点都不觉得亲切,只觉得烦。
翻了个白眼,谢绍翊压根懒得搭理俞铭彦,也没回话,兀自继续察看江成瑾心脉的情况,
心里则默默问问候了一遍俞铭彦的祖宗十八代。
平日里嘴巴烂欠教训就算了,这种时候还在说风凉话,没道德,什么叫没救了?你才没救
,你整个门派都没救!
——谢绍翊这时倒是忘了他平日里收获的评价,也经常是嘴巴烂欠教训。
俞铭彦见他不理自己,啧了一声,像是想发火,又勉强压了压火气,低声道:“我比你早
醒来,躲在旁边装睡的时候,偷看到那个女人摸了你家师弟的脖子一把,就跟旁边的男人
说摸不到脉搏,好像是死了。我想那女人没理由说谎,所以大概是真的……你听我的,不
要白费功夫,保留点体力救自己,不然就干脆祈祷哪路神仙显灵救救你师弟。那些人不知
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你根本来不及救他的,你看看你连手上的绳子都挣不开......”
谢绍翊怒目瞪着俞铭彦,很想不管不顾地啐他一脸。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除了愚蠢
嘴巴贱外,还话多得令人生厌?
顾忌著行踪未明的敌人,他只能压抑著嗓子吼了一声“闭嘴”,吼完之后,心下却是一片
冰凉。
因为谢绍翊其实知道俞铭彦讲的是实话。大实话。
他隐约感觉得出来江成瑾的心脉非常微弱,几乎到了不全神贯注就要探不到的程度,而且
还有越来越衰弱的趋势,一如风中残烛,稍不留神就会熄灭。想要救回来,除非大罗天仙
再世。可是这世上哪来的大罗天仙?
谢绍翊忍着几乎让他晕厥过去的剧痛,试图多灌注一些真气到江成瑾的经脉间,想着最起
码要护住他的心脉,能拖上一点时间是一点,要是能熬到小师叔他们来救人,李师伯或许
有办法。
但他却无奈地发现,传出去的真气就像泥牛入海,一入经脉,便迅速消失无踪。这还能怎
么救人?
谢绍翊指尖的冷意蔓延到了脊背。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如此近距离地,目睹自己的师弟在
眼前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他们被关在一间宽大的房间内,周围连同他和江成瑾、俞铭彦,还
横七竖八地躺了五个人。房间里头没有灯火,采光也不好,显得格外昏暗,好在谢绍翊的
目力极佳,能看清这房间里有床有桌有椅,还有个垒满书的书架和衣橱,从偏秀气的式样
上来看像个女子的房间,只是家俱上积著厚厚一层灰尘,似乎是好一阵子未曾有人使用过

这房间唯一的窗在北面的高墙上,离地起码三个人高,还是个小气窗,小得只有垂髫小儿
能钻过去,以他们的身材和现在的身体状况,要逃出去难如登天。
外头的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射进来,穿过在空中翩飞的尘屑,显得灰濛濛的,沉郁得一
如谢绍翊此刻的心情。
他茫然地想着,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是江成瑾呢?
像江成瑾这种难搞得要命的人,就算自己送上门,老天爷都该嫌麻烦才是,自然是要长命
百岁的,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死了呢?
谢绍翊虽然嘴巴上常说不喜欢江成瑾,平日里也老是动不动就跟江成瑾拌拌嘴、给他找点
麻烦,但说实在话,并没有真的多讨厌对方,更没想过江成瑾会在如此年轻之时,就要这
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客死异乡,还是这么小的年纪,那该是多残忍的事。
他小时候听老一辈的说过,那些死在异乡的游子,尤其是尸骨回不了故乡的,都是特别特
别可怜的人。
尸骨运不回故乡,他们便会因为不熟悉环境,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寻不得根,便投不了
胎。要嘛七七四十九天后在迷茫中烟消云散,要嘛最后找对了路,却错过了投胎的时间,
导致下辈子无法投胎成人。
谢绍翊觉得,江成瑾对盘门港不熟,又不是特别聪明,要是死在这里,一定找不到回梅花
岭的路。
于是他被激起了倔脾气,白著脸,一边自虐般地继续向江成瑾的心脉输送内力,任由涌出
的鲜血沿着唇角蜿蜒流到地上,尖锐的疼痛遍及全身,直到将身体蜷缩成一小球都无法抑
制住,脑子越来越沉几乎要晕过去,却又咬著舌头试图保持一丝清明,一边稀哩糊涂地胡
乱想着。
想着在前往盘门港的船上时,他们一干师兄弟破门而入,却没能吵醒江成瑾,而船行至盘
门港时,江成瑾给小师叔抱下船,一路昏睡,就连客栈里的争执喧闹都没能吵醒他;想着
刚刚贴在江成瑾心口时,满鼻腔乱窜的血腥味和清爽的草叶香;想着他们以前那么多次的
针锋相对,想着小时候听老人家说的,客死异乡的游子回不了家的故事。
而俞铭彦这个烦人的家伙安静了一会儿后,竟然又不知死活地开始继续叨念,聒噪得像是
这辈子都没讲过话。
“虽然我们之前有些过节,但现在再怎么样也算是栓在同一根绳子上了,我也不能就这样
看着你找死,那样良心过不去。你听我一句劝,你真救不了你师弟的,这种情况他就连想
留个全尸都很难,除非你将他缩小到可以让你随身揣著,否则你看看自己的状况,是能把
他藏到哪里去?还不如现在就点把火烧烧干净,也省得死后还不安生,还要继续受人折磨
......”
“……你说什么?”因为疼痛,谢绍翊整个人都糊涂了,反应变得极其迟钝,而且俞铭彦
的废话实在太多,他听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慢了三拍子才猛然抬起头,眼神一下子变得极
亮,像是两簇烧得正旺的火苗。
俞铭彦被他那眼神盯得有些毛,唠叨个没完的气势一下萎了下去,小声问:“呃……哪句
?你听我劝?我们拴在同一根绳子上?死无全尸?烧一烧?”
谢绍翊摇摇头,也没理会俞铭彦的胡说八道,艰难地膝行移动到江成瑾脸旁,弯下腰贴近
他耳边,以耳语般的音量快速道:“江成瑾,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不管听不听得到都给我
听着了,你快变成原形,我才能把你藏起来,就算......就算你真撑不下去了,我也能带
你回家,快点,知道了吗?”
江成瑾还是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到底听不听得见。
谢绍翊心急如焚,他耳聪目明,一直听见外头一直隐隐约约有脚步声,来来去去的,也不
知道哪个的主人会突然开门进来,不由得略略提高声音道:“听话,快点,你还想不想活
了?想想小师叔,你要是不在了,他该有多伤心?小师叔,我说唐璃,他不是最疼你的吗
?难道你舍得让他难过?”
听见唐璃二字,江成瑾的肩膀竟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下,像是对这名字有所反应。要不是谢
绍翊靠得极近,说不定就忽略掉了。
谢绍翊愣了下,瞬间涌上一股狂喜。“喂,听到我的话了吗?听到的话还不快点变回原形
!你舍得留唐璃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吗?不怕他哭瞎了眼吗?”
江成瑾明显地抖了一下,皱起眉头,脸上渐渐显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来。谢绍翊隔着段距
离,都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高热,像是有把火要从体内将他整个人烧化了一般。
‘快点!再快点!’谢绍翊心脏狂跳,一边留意著外头的动静,一边鼓励江成瑾:“难受
的话想想唐璃,想想他有多疼你,熬过去就好了,快点!牙一咬就过去了!”
江成瑾口中开始溢出轻微的呻吟,整个人缩成一团抖个不停,不晓得为什么,看上去好像
比半刻钟前小了一圈,身上漫出浅浅的光晕。
谢绍翊片刻不停地在一旁催促他,还每句话都要提到唐璃两个字。
俞铭彦已经看傻了眼,完全反应不过来这戏唱的是哪出,眼睁睁地看着江成瑾在痛苦的呻
吟中不断缩小,像是烧化的蜡块般变化著型体,直到融成一团面目模糊的光晕。
片刻后,光晕散去,散落一地的带血衣物和麻绳里,只剩下一只纯白的,仅有成人两个掌
心合起来那么大的小狐狸。
白狐狸一动也不动地趴在衣服上,和身体一样长的的蓬松尾巴无精打采地卷在身旁,恹恹
的一点活力都没有,看上去就像个没有生命力的破布娃娃。
谢绍翊这才停止了催促,吸吸鼻子,轻声说了一句“算你听话”,接着连忙手脚并用,又
蹭又扭又拽的,整个人像长了蝨子一样左摇右摆了半天,忙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折起
小狐狸的尾巴,将牠塞进了袖子的暗袋里。
好在狐狸的身量极小,加上谢绍翊今天穿的是广袖衣袍,虽然给綑成条毛虫,但眼下衣衫
凌乱,衣袍的间隙还算大,塞了只小狐狸尚且看不出什么异状。
俞铭彦这才会过意来,瞪大了眼睛,抖着声音问:“你师弟……不是人,是妖?他是梅花
岭传说中的那个妖族弟子?”
谢绍翊累得喘了口气,偏过头,瞇起眼。“......是又怎么样?”
俞铭彦清晰地在那张清秀的脸蛋上看到了“敢多说一个字老子就剐了你”的意思,沉默半
晌,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期间还摔了两次。
谢绍翊冷眼看着他,一点都不想问这个看了就讨厌的人到底在干嘛。
就见俞铭彦虽然双手双脚被麻绳綑绑住,还是颇有毅力地,歪歪扭扭地跳到江成瑾的那堆
衣服和绳子旁,用脚尖钩住了,边跳边将那堆衣服拽到了唯一的窗口下,然后以一个不逊
於戏班子的柔软动作弯下腰,用嘴叼起其中一件沾著血的上衣,按在墙上蹭了蹭。
“你干嘛?”谢绍翊难忍好奇,还是问了出口,拿看着神经病的眼神看俞铭彦。
“这还用问,当然是拿血迹蘸墙啊。”俞铭彦吐掉衣服,呸了一口。“平白少掉一个人,
你当那些贼人是吃素的,难道不掘地三尺找人?你就不怕他们掘到你身上来?”
说著说著,又弯下腰去检视那堆衣服,研究了半天,末了才扭曲著五官,叼起雪白的里衣
,同样按在墙上蹭了蹭。
那画面有些清奇,无法久观。谢绍翊顿了顿,再次问道:“这又是干嘛?”
俞铭彦呸呸吐了两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跑进了嘴巴里。“还要蘸点狐狸毛上去。那窗口那
么小,身量正常的人敲碎全身的骨头都不一定过得去,让他们相信你师弟变成只狐狸逃走
,比较能取信于人。不然你以为我喜欢舔男人的里衣吗?”
谢绍翊回了他一声冷笑。
几句话的功夫,俞铭彦又去拖来了桌边的椅子,费了老大劲儿才将它挪到墙边去。整个布
置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拿椅子垫脚,然后攀著墙从窗口逃了出去,不小心在墙上留下了血
迹,还有几根狐狸毛。
做完这些,俞铭彦像是筋疲力竭了,碰地一声摔在地上,拿最后一点体力从墙边慢吞吞地
爬回原本待的地方,就彻底蔫了。
“......谢了。”虽然俞铭彦那些像是帮忙的举动让谢绍翊对他略有改观,但因着过去发
生的事情,他仍是不喜欢这个人,就连道谢的口吻也显得生硬。“倒是你做起这些事,还
挺熟练的嘛?”
道谢归道谢,谢绍翊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出言嘲讽俞铭彦的机会。
俞铭彦趴在地上拱了两下,像是想表达耸肩的动作。“小时候调皮捣蛋,闯祸的事情没少
干,为了少挨点打,这类掩人耳目的技俩总得学着些。”
“很专业,看来挺有慧根的。”谢绍翊一个不小心,又让嘲讽从嘴里溜了出来。
“承让承让。”
“......你是谁?该不是披着俞铭彦皮的别人吧?”俞铭彦对嘲讽的反应让谢绍翊瞬间戒
备了起来。
之前的俞铭彦就像条见人就咬的疯狗,这会儿倒突然心平气和了起来,连吃两回嘲讽仍是
不嗔不怒,简直跟换了个芯子似的,怎能让人不心生疑窦。
俞铭彦涨红了脸。“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再拿那眼神瞧我,当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谢绍翊平淡地喔了一声,这人这下又正常了,装什么装啊。
俞铭彦气死了,咬著牙转过头不去看他,过了一会儿突然又恶狠狠地道:“身上弄点血去
!味道不盖住,怕人不知道你揣了只狐狸是不是!”
谢绍翊啧了一声,觉得俞铭彦麻烦死了,刚对他和颜悦色点,就开始没事找事。“哪来的
狐狸味?你是狗吗?”
“那个女人的鼻子特别厉害,就是说你师弟好像死了的那个。”俞铭彦还是背对着谢绍翊
,语气却正经了起来。“你那时候大概还没醒,所以不知道,把我们塞进袋子前,那女人
把我们挨个闻了一遍,说‘行了,记得味道就跑不掉了。’”
“……所以那女人是狗吗?”谢绍翊想像了一下被个女人贴在身上闻啊闻的画面,觉得有
些作呕。
俞铭彦没理他。“她好像还特别喜欢你师弟,说了好几回‘闻起来味道真好,光靠味道就
能让人发情了’。我不知道那女人是何方神圣,但她显然盯上你师弟了,小心点总是好的
。”
谢绍翊点点头,叹了口气暗自运劲,还得小心拿捏力度,就怕一个不留神,将自己给生生
疼晕了过去。
尖锐的疼痛很快席卷全身,谢绍翊也没忍着,哗的一口血就吐在衣襟前,还细心地溅了不
少在藏着小狐狸的那只袖子上。
他舔舔嘴角,默默探查了一下袖子里的江成瑾。小狐狸的身体还有些发烫,隔着软呼呼的
皮毛,依稀能感觉到微小的心跳,虽然弱,却比之前还是人形时清晰了许多。
谢绍翊这才松了口气。小时候因为处处江成瑾作对的缘故,秉持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信
念,他特地去翻了些和妖族相关的典籍。其中一本书上记载着:当妖族受到重创时,从人
类转回原形会非常艰难,而且极度痛苦,但如果能忍住,伤势对身体的消耗便会小很多,
相当也更容易保住性命。
这会儿情急之下,这则平日没什么用的知识,竟是派上了用场。
幸好和江成瑾一起被绑来的,是知道他真面目的自己。谢绍翊默默地想,要是换成其他师
兄弟姐妹,江成瑾这条小命可能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的心头松了些,心情也好了些,看俞铭彦总算没那么碍眼了。只是望着还背对着自己的
俞铭彦,实在忍不住问道:“你真没被换了芯子?跟你好好讲话总让我觉得非常的不习惯
。”
俞铭彦太热心了,热心得总让他感觉不太踏实。
“没、有、换!再问跟你翻脸了!”俞铭彦咬牙切齿,每个字都是从牙缝蹦出来的。
谢绍翊耸耸肩,只好转而说服自己,大概俞铭彦这个人本来就比较奇怪。
不过谢绍翊这厢还在思索,那厢俞铭彦却突然转过半边脸,用一种听着凶恶,细细一品却
又几乎称得上是羞涩的语气问:“那个......你师弟,梅花岭开派以来唯一的妖族弟子,
真的是这一代最强的吗?身怀两种功法?十五岁起在门派内就无人能敌?”
“......问这干嘛?”谢绍翊不想回答这种不知道哪听来的市井传闻。
“不能说喔?真这么厉害?”俞铭彦这下整张脸都转过来了,于是谢绍翊在他的脸上,看
到了无法掩饰的崇拜和兴奋之色。
......搞什么鬼。这家伙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才突然变得客气到恶心的程度吧?谢绍翊觉得
背脊有点毛毛的。
他还没来得及出言相讥,突然面色一凛,俞铭彦也几乎同时闭上嘴,敛了探问之色。两人
对视一眼,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肯定的神情--有人朝这里来了。
两个平日互看不顺眼的人,这时倒是格外地有默契,不需言语,立刻同时躺下装死。
下一刻,随着被人砰的一声大力推开的房门,女性娇柔又甜腻的嗓音响起,带着股显而易
见的雀跃,轻快得像是在哼唱农村姑娘会情郎的小调。
“干活了干活了~来割人头啦~美丽的人头我来啦~”
***
魏海图正思考着唐璃的推论。
八个人因为不能使用内力而被俘,听起来很合理,也似乎是能解释眼下这状况的推论。但
细思之下,这背后的暗示就让人冷汗直流了——那表示无法使用内力的,不只是梅花岭,
连天剑门也一样。
魏海图回忆了一下,发现到目前为止,他确实还没见过天剑门的人使用武功,毕竟盘门港
乍看之下安平富乐,看不出危机四伏的征兆,且群龙会前夕,众家门派多半倾向于在旅途
劳顿之余尽可能地保存实力,所以压根也没什么用得上武功的地方。
以天剑门贫乏的情报手段,魏海图更愿意相信他们和梅花岭一样,在不知不觉就中了套,
而且只怕他们到现在还不晓得这回事。
能同时让两大门派的所有人都中毒——现在姑且称之为中毒——这组织的势力,在盘门港
该渗透得有多深入?
又或者,他们其实早在到达盘门港之前,就已经被盯上了?唐璃在船上原因不明的昏厥,
和这个屠龙派有关系吗?
魏海图脑中飞快地转过各种想法,越想心越沉,看看一旁正若有所思地盯着穆褐衣瞧的唐
璃,正想拉着他讨论一下,温凊寒已经半拖半拉着李无芳,足下不歇地狂奔回来了。
李无芳背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被拽著跑,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由于温凊寒找到他时,
像只八哥般不断重复“师父您可千万别用内力,也千万不要用轻功”,翻来覆去唠叨了十
来遍,听得他耳朵都快长茧了,只好跟着迈开两条腿狂奔,边跑边在心里大骂自己的逆徒
,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自顾自跑得飞快还不懂得帮忙背一下药箱!
“掌、掌门师伯,我将师……师父带、带回来了!”温凊寒扶著膝盖粗喘着气,只觉得肺
都要烧起来了。打从学武有成以来,他就没再单凭著两条肉腿跑过步,这回憋足了劲跑了
小半个盘门港,来回一趟已是让他气息不稳,两股打颤。
李无芳连话都说不上来,放下药箱后气得在自己不成材的大弟子后脑刮了一巴掌,犹不解
气,再刮了一掌,深深吸了几口气,才问魏海图:“......现在是怎样?什么事这、这么
急?”
魏海图拍拍他的肩,让他先喘口气,接着示意弟子们撩开穆褐衣几人的衣服。李无芳见到
他们腹部上的那团东西,眉头登时皱了起来。
李无芳蹲在穆褐衣身旁,探了探他的脉象,再查看了他的眼皮和舌头,接着拉起他的手脚
看了半天,这才慢悠悠地唔了一声,对着温凊寒勾勾手指,刚刚被拍得脑门生疼的白骨苑
大弟子连忙从药箱里捧出一套银针。
“顺便将未字号的那几瓶都拿给我。”李无芳头也不抬地接过银针,又吩咐了一句。
他抽出三根足足有五吋长的银针,在温凊寒递来的几个漆黑的药瓶里各抹了一圈,针尖便
蘸上了妖异的紫色,泛著一看就让人发毛的点点寒光。李无芳吸了口气,然后以迅雷不及
掩耳的动作将三根针直直插进了穆褐衣的丹田,只留下约半吋长的针头在肚皮外。
昏迷中的穆褐衣突然蜷缩起来,四肢细细地颤抖著,接着猛地弹坐了起来,直挺挺地抖个
没完,看上去颇是骇人。他的眼睛还闭着,却哗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溅得周身一蹋糊涂,
然后倒抽了一口冷气,又砰地一声倒了下去,依旧是人事不知。
拿了银子,却躲在一旁旁观的客栈掌柜这时又跳了出来,大骂道:“客官您们不能把大堂
弄得这么脏乱,咱们得花很多时间清理,都是血要怎么清啊,哎唷喂我的娘,这些桌椅
......”
不过这回不用唐璃冷眼扫过来,吴扬已经一个箭步跨过去,揪著掌柜的领子将他拖到角落
里,再塞了锭银子,笑道“这是清洁费”,然后不等掌柜讨价还价,伸出手指就点了他的
穴,掌柜立刻僵成了一根木条。吴扬想了想,顺便又点了哑穴,图个耳根子清净。
吴扬甩甩手,冲著瞪大眼的掌柜微微笑,咽下涌到喉头的腥甜,随意抹去了唇边不小心溢
出的血渍,若无其事地晃回人群边。
李无芳已经将银针拔了出来,正蹙眉看着上头带出的几点黑血。
“怎么样?”魏海图心疼得要死,面上难掩焦虑。自家苑内一口气倒了两个弟子,一个还
是将来要继承他衣钵的穆褐衣,他没揪著李无芳让他有屁快放,已是修养上佳。
“不像是毒。”李无芳沉吟著。“我倒觉得比较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体内......”
话说到一半,门口又是一阵喧哗,这回冲进来的居然是一群天剑门的弟子,歪七扭八地扶
著两个人,后头跟着黑著脸的贺远山,竟然还有白萧。
对上魏海图狐疑的眼神,白萧耸耸肩,无声道:‘凑巧碰上。’
扶着人的那几个天剑门弟子进了大堂,看见梅花岭众人,还有那一字排开躺在椅子上的三
个弟子,俱是一惊,其中一人惊呼道:“你们也中了蛊?”
魏海图和李无芳都愣住了,唐璃反应倒是极快,阴著脸,两步走到那名弟子面前,揪住那
人的衣领将他拎起来,冷声问:“什么蛊?”
那名弟子被唐璃浑身散发的冷意给吓到了,差点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咽了口口水,仰著脖
子小心翼翼地回:“他们中的那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当、应当是春蚕蛊。”
李无芳跳了起来,失声道:“春蚕蛊?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春蚕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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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实在太忙,所以有部分的文章是在上下班途中用手机打的,标点符号会稍微长得不太
一样......但我懒得一个一个改了(欸
好险这章的字数还在8000左右,不至于太单薄嘿嘿。
作者: wildphoenix (小不点)   2017-08-11 09:58:00
好想摸小狐狸!可是阿瑾怎么那么小一只?
作者: cscst (cscst)   2017-08-11 10:02:00
狐狸狐狸><我要摸~~~~~
作者: zoe3927 (Astro.L)   2017-08-11 10:57:00
我想摸阿瑾小狐狸(拉子排队...漏字( ̄▽ ̄)(拉*椅*子排队
作者: superion1105 (喜欢海洋的孩子)   2017-08-11 11:21:00
大大,我刚睡醒你给我看这个……心疼死了……
作者: mapleshell (^^)   2017-08-11 11:48:00
排队摸小狐狸~ 怎么办怎么办阿璃快来!
作者: byon1009 (允衡)   2017-08-11 11:57:00
嘴上不疼、实际上爱不释手的傲娇(?)
作者: jessica19905 (璃_aki)   2017-08-11 13:04:00
天啊小狐狸!!!!!!!!呜呜呜一定要没事啊QAQ
作者: ivyquiet (Subaba)   2017-08-11 21:07:00
主角金身,我们看倌可不是啊!(担心地吐血)
作者: ahcnk29386 (蜚琉)   2017-08-12 12:00:00
啊啊啊小狐狸啊啊看的心疼啊啊啊啊(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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