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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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落地窗外的天还是很阴,晓谦摘掉眼镜,闭上眼再休息一会。正前方的
电视中,新闻台还是一直循环播放台风灾情的画面,那些影像,在他睡前、与醒后,没有
任何差别。
他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生菜,又拿出番茄、火腿、和抹酱,拉过放在中
岛上的那一条土司、拆开、两片放在盘子上预备,又打开冰箱再拿一颗蛋,从中岛下的柜
子里抽出平底锅放上瓦斯炉。
蛋轻敲在锅子边缘时,他听到钥匙插入大门门锁的声音,意识过来那应该是谁、会是
谁,晓谦停下动作,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锁没有等他,被转开了,塑胶袋摩擦的窸窣声从细缝中传进来,夹杂着男人们的低声
交谈,语速轻快。
“晓谦,”有人隔着门唤,“快点来帮忙拿。’
梦一般,他脚步虚浮往门口走,门还半掩,他莽撞迎向前,伸手欲拉开时,门刚好也
往他这侧大力晃开,他倒退一步。
“哇、”柏宇辰笑着说,“还好没撞到。”
“这先拿进去。”柏宇辰把手上的一袋塑胶袋递给他。
“这什么?”
“火锅汤底跟料,柏宇辰说没吃饱,说下雨天你也一定懒得出门买东西吃,这种天气
就是要吃火锅,所以我们刚就绕去超市了。”
田楚轩站在柏宇辰身后回答,左手按在门上帮他撑开,两人的头顶、与肩头、都有雨
丝打上的淡淡斜痕。
“你们两个一起去超市?”
“对啊,不相信喔?”柏宇辰经过他身边时,空出来的手捏了下他的颊,“你手上的
是证据。”
晓谦看柏宇辰往厨房走,又转回来看还伫在门口、手上也提着两大袋东西的田楚轩。
后者对他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走进来,反手把门关好,跟他一起走到中岛旁把东西放下
。
“我们家的汤锅在哪?”柏宇辰边开柜子边问。
晓谦打开正确的柜门,拿出汤锅,走过去流理台旁双手交给柏宇辰。谢谢,柏宇辰说
,接过锅子打开水盛水,他站在他身旁,偷看他,想陪他一起等水位到,直到有颗东西撞
上他后背。
他回头,田楚轩笑着看他,“菜给你洗。”
他抱住那颗高丽菜,不服气地顶嘴,“那你负责什么?”
田楚轩拉开塑胶袋,依序拿出葱、蒜、辣椒、鸡蛋,放在中岛上,“我弄调料啊。”
“我要辣,大辣。”背对着他们的柏宇辰说。
“好。”
柏宇辰把锅子放上瓦斯炉,转动开关,喀、喀,火却点不著。
几下后,田楚轩走过去,“会不会啊?”
柏宇辰让开,双手松松撑在腰侧,看田楚轩伏下身检查炉台。在几次田楚轩也转不开
炉火后,便调侃回去:“会不会啊?”
晓谦觉得有点好笑,走过去从中间挤开他们。
“会不会啊?”他学他们说,喀──把开关果断往下扭,蓝火转了一圈,顺利点燃。
他得意地看向田楚轩,炉火却在此时劈啪一声、爆炸,火舌窜出,攫住站在炉台正前
方的柏宇辰。他惊恐地看柏宇辰举起双手想挡,可是凶猛的火势挡不住,从白衬衫的下䙓
瞬间攀上领口,烧烂那张张大了嘴的脸、烧干喊著救我的嗓。他转头,田楚轩不见了,他
仓皇失措地转回来,喀喀喀喀、喀喀喀喀,无法克制地一次次往下扭转开关,却只是把火
越按越烈越烧越红、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喀。
他睁开眼。
第一个被模糊视力接收进来的是,落地窗外吸饱水气的阴黑云层,以及透明玻璃上汇
流蜿蜒成的河。
他恍惚著听雨点啪嗒、啪嗒,脚跟下抵著的磁砖一片冰凉,他转头看向玄关,刚进门
的柏宇辰在那边收伞换鞋,一身干爽、没有被雨打湿、也没有被火烧伤。
柏宇辰走来,在他身旁坐下,抚开他额前浏海。
“怎么看电视不开灯?”
“想说坐一下,不小心就睡着了。”
“吃了吗?”
他摇头,“饿了。”
“早知道就帮你带一份三明治回来……”柏宇辰转身看向厨房,“家里有吃的吗?昨
天买的好像都没有剩了。”
“我本来打算煮面,有面包,冰箱还有水饺……你要吃吗?”
柏宇辰亲他一下,“我吃饱了。”
他顺势靠过去,闭上眼吻他,柏宇辰环住他的腰,把他拉得更近一点,两人安静地吻
著,缓慢倾斜,相拥倒在沙发上,柏宇辰翻身,牛仔裤裹着的长腿压着他露在短裤外面的
,捧着他的脸轻啄,然后把他整个人收入怀,紧紧抱住,他磨蹭出来,仰头反亲他下巴,
脸埋回胸膛,顿顿、顿顿,换气频率缓和后就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你刚去找楚轩。”
“嗯。”
“你约他的?”
“嗯。”
“什么时候?不是昨天中午才一起吃过饭?”
“觉得很久没见了,聊不够,就约了。”
“怎么?”柏宇辰问。
“没事,只是觉得,不是很喜欢你这样。”
柏宇辰微笑,“怎样?”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跟他出去。”
“怕我们说你坏话?”
“不是……你知道我的意思。”
柏宇辰笑出声,“我不知道,晓谦,你什么意思?”
晓谦撑起身,柏宇辰也曲起一肘枕在头下,好整以暇地看他。他转成坐姿,一双腿横
放在柏宇辰的腰上,打水花似的一下一下轻晃。
“算了,也不是不喜欢……”他说,“你们聊什么?”
柏宇辰摸上晓谦的腿,滑至膝盖停在那揉捏,他看着窗外冷白的天思量。
“被他训了一顿,说,我不应该丢下你这么久,不闻不问。”
晓谦看着自己的膝盖,“我没有觉得怎么样……”
“我后来想,你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柏宇辰坐起来,“晓谦,我们谈谈?我没有在生气了。”
“还在生气你就不会回来了。”晓谦说。
柏宇辰笑笑,搂过晓谦的肩吻了下他额头,不可能对你说谎的,他看着晓谦的眼睛这
样想。
“那时候,看到短信,我是很生气,气到想直接分手。”
“另一半跟前任一直都有联络,如果是你,可以吗?”
“理智上知道你有选择跟谁做朋友的权利,情感上却没办法接受,那些短信内容看起
来没什么,也不是多频繁在传,但总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我以为你很依赖我,可是看到
短信我才发现,你在烦恼什么、你的心情,我其实不知道,或者说只知道一些。”
“感觉自己好没用,不是你依靠的人。”
“我才没有觉得你没用。”晓谦立刻解释,“我只是不喜欢……”
他视线落回柏宇辰锁骨凹陷处,“我不喜欢麻烦你。”
“那些不是什么我不能解决的事,我只是想找人讲,就是抱怨,跟你讲我觉得,好像
是把我的负面情绪转移给你,弄得两人都不开心,而且……这样显得我好像很幼稚,不成
熟,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
“如果跟你讲,你一定会跟我说要怎么做,可是有时候我并不想做什么,就觉得讲到
最后,都没有意义,都在麻烦你,浪费你时间。”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柏宇辰说,“为什么?你就麻烦我啊。”
“你很……”晓谦斟酌用词,“你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很干脆,太绝对了。”
“我不是说你不好,”他连忙澄清,“我……我也不会讲,我喜欢跟你一起开开心心
的……”
柏宇辰沉默片刻,“算了,我的个性我知道。但我不喜欢你不跟我讲,你这样我很挫
折,尤其我们吵很凶的那几次,我有什么不好,你可以直接跟我讲啊,你去跟他讲,我觉
得很尴尬,那是我们的事你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抱歉,”查觉自己语气中的指责,柏宇辰有些烦躁地说,“我又来了。”
他抿起唇,“看到他劝你,我觉得……”
他停顿了一下,直接导向结论,“你也都听他的。”
“我只是──”
“只是想跟他讲吗?只是问他你该怎么做吗?你为什么不来问我。有问题你应该要跟
我一起,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把问题丢出去给别的人进来……跟他说,变成你的习惯。
如果每个需要抉择的时候,你都要参考他的意见,那我是什么?我认识的你,是真的你吗
?你对我做的那些、说的那些……”
柏宇辰停住,自嘲地摇头,“我没有办法,我觉得好混乱。”
他长叹口气,“我是不是太勉强你了。”
“每当我这样想,我就觉得很痛苦、很难堪,好像过去这几年的我们,都是一个巨大
的谎言,是一个我自己的妄想。我以为我是你最亲近的人了,事实上你不曾让我进去,我
也不曾拥有你。”
“……不是这样的。”晓谦只能挤出这一句。
柏宇辰看着他不作声,好一会才说:“我最难接受的,是我们在纽约遇见的那一晚,
你立刻就跟他说了,在我们分开没多久后,就立刻传讯息给他,跟他说你遇见我,但你回
家却不记得传讯息给我。”
“这个?这个你也要怪我?”晓谦讶道:“我跟他一直都有保持联络,遇见你我当然
会跟他讲,而且,我那时候跟你、又还不熟……你这个……是纯粹吃醋了……”
柏宇辰笑了,“对,我就是吃醋,我就是不平衡。”
他额头靠上晓谦的肩,低着头沉着嗓说:“我承认,我是很忌妒他,总觉得他占走了
一部分你永远不给我的东西。”
他停下,又继续,“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一开始,我觉得我完全站得住脚,错的是
你,不是我。如果你想我,如果你后悔了,如果你有舍不得,应该是你要主动打给我吧,
你会来挽留我,会说对不起。”
“我有打啊……”晓谦小声地说,“你好冷淡,不然就是我们讲一讲气氛更差,后来
我就不想打了。”
“嗯,”柏宇辰说,“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在跟我赌,赌我不可能真的放弃你。这样
想,就更生气,可是时间一长,也开始害怕,你会不会就去找他,你这么依赖他,可能是
因为,你其实还是很喜欢他,只是那时他跟你分手,你没有办法。”
“不是,那时是我提分手的。”
“我知道。”
“你知道?”
柏宇辰重新坐直,“我今天问他的。”
晓谦皱眉,“你干嘛不问我,你如果问我,我也会跟你说的。”
柏宇辰笑了笑,“你是用我的话在回敬我吗?”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因为我之前对这些并不好奇。”
“我太自大了,”他说,“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发现我真正生气的,是我自
己。”
“其实我也不跟你说的,我在想什么,工作、家里、或者我跟你之间的摩擦,要怎么
解决,我后来仔细回想,我也很不爱讲,沟通这点,我也做得很差。”
“对不起,”柏宇辰说,“我让你压力很大吧。”
他把晓谦放在腿上的手翻转过来,摩娑他掌心,看着,喃喃重复:“我让你压力太大
了。”
拇指被握住了,“不要说对不起。”
柏宇辰抬眼,看到晓谦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我知道……如果你知道我跟田楚轩说这些,你一定会不高兴的……我明明就清楚你
的脾气……”
“但我还是继续做了,抱持着没做坏事就问心无愧的心态,就算你问,我也可以理直
气壮地说,我跟他又没什么,我们只是朋友。”
“你们不是吗?”柏宇辰问。
晓谦往下看,睫毛遮住了双眼。
“结果等你真的生气了,”过了一会他只是这样回:“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才发
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有多好笑。”
“我好想你。”晓谦看着电视说,眼睛因萤光刺眼眨了眨,“我不敢去找你。”
“如果你可以回来,我……”
他讲不下去,话悬在半空。
耳骨被摸了,他微侧过头,柏宇辰手滑到他侧脸,盯着他看的目光很沉着。
“知道我印夏天买哪一场吗?”柏宇辰问。
他摇头。
“冬未了。”
“你觉得呢?”柏宇辰勾起嘴角,“还好那天是我先到田楚轩才到,如果我进来看到
他我应该会气炸。”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晓谦,我不想就这样结束。”
“结束?谁说要结束。”晓谦急急说,“不要、我不要。”
“好,我没有。”柏宇辰连忙举起双手挡,“我没有要啊。”
晓谦铁青著脸看柏宇辰,如果柏宇辰要分手,他怎么也接受不了,他等了半年,不甘
心等到这样的结果。如果回来只是为了分手,他宁愿他不要回来,他不可以这样,回来,
隔天又若无其事地说,他要离开──
可是……他突然心凉下来想,他没有资格……他哪还有资格,去跟柏宇辰要求什么呢
……
柏宇辰看晓谦眼神游移,一张脸越来越红,便伸手把那撇下的脸轻柔扳正。
“喂,我没有要分手。”他重申。
眼眶已经红掉的人紧抿著嘴,好不容易才点点头,抖着声说:“嗯,哦。”
“晓谦,你听好,我那时把你丢下、跟你冷战,我很抱歉,这种事我不会再做第二次
,你有没有听到?”
柏宇辰等他点头了才继续,“然后,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人的心本来就不能控制,
即使是本人也无法,田楚轩对你很重要,好吧,如果我要去强求你改变,这不是我的个性
。”
“没有对错,只有能、不能,愿意不愿意,喜不喜欢。我们说开了,那就好了,不要
觉得我迁就,我没有。”
晓谦看起来还在恍神,所以柏宇辰用力捏了他的脸,“有没有听到?”
“有啦!”
柏宇辰笑了,不由分说把他一把揽入怀。
那瞬间,晓谦觉得,有很多想法,就这样被扑上来的力道撞击出来,这张沙发上发生
过的事、这屋子里发生过的事,说过的话、听到的话,都冲撞着他。
“宇辰,”
“嗯?”
他试图说:“我……”
柏宇辰松开他,他们对视,他便说不出口,低下头,这该怎么说?我们接吻了,听起
来不对,他亲了我,又好像把错都推别人身上,但他不说吗?他不想要在这样的表白后,
他仍然是有所隐瞒的那一个。
“晓谦。”柏宇辰的声音把他拉回来。
“嗯?”
“你爱我。”
“我爱你。”他没有半点犹豫的回。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骗我。”
他猛然抬头,心中的喧嚣让他好冲动,他唇微启──
柏宇辰耸肩,往后靠在沙发上拉开他们距离。
“不要骗我,我就要求你这么多。”
“好吗?”
他艰难的吞咽,“好。”
“好。”柏宇辰干脆地应,站起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下,又关起来。
“你换个衣服吗?外面风雨小了,不要煮了吧?我们出去吃。”
晓谦也起身,“嗯。”
他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时,柏宇辰坐在高脚椅上盯着电脑萤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
打。他走过去,站在他身旁,看着萤幕问:“最近工作还好吗?”
柏宇辰边打边回:“翻了两本书,一本工具书,一本小说。”
“上市了吗?”
“还没,刚把稿子交出去,没这么快吧。”
“什么书啊?”
“教你怎么识破谎言,或者说,虚伪不实的言行,运用在职场谈判或人际关系中,”
柏宇辰想到什么似的笑,“所谓掌握人心的技巧。那本不好翻,而且说真的,我觉得,如
果真的要那样去观察人,对话速度会变很慢吧,反而让人起戒心。”
“另外一本就普通的爱情小说,带点惊悚,The Weight of Fur,有听过吗?它有被
拍成电影,所以小说应该会配合电影的档期上市。”
“最近没有接口译的案子?”晓谦问。
“有几个,都在台北,上个月去了一趟贵州、还有快闪西雅图。”柏宇辰顿了下,“
你没看到我打卡?”
晓谦不好意思地坦承,“我……把你暂时解除追踪了呢。”
柏宇辰勾起嘴角,“胆小鬼。”
“走吧。”柏宇辰站起来,把笔电上盖阖下,他们一起走到玄关。
“还是把伞带着好了。”晓谦说。
“好啊,以防万一。”
“晓谦,”两人在走廊等电梯时,柏宇辰问:“今年想去哪里?”
“去哪……”意会过来,晓谦想了想,“西雅图我没有去过,好玩吗?你那时候去。
”
“我只去了几个大景点,感觉蛮观光的,说不上喜欢。”
“是吗?”晓谦说:“我看暮光之城,不是在那边拍的吗?有点想去那边的森林。”
“冬天耶,”柏宇辰说,“不然,干脆更往北走,我们去加拿大好不好?”
“好冷。”晓谦说,他们一起笑了。
“也好啊,”柏宇辰轻声说,“Banff,Lake Louise,今年,我们去看冰原跟湖泊。
”
浅浅的湖水绿,或者说,是冰晶的烟白中带点知更鸟蛋蓝,周遭围绕着杉绿,晓谦想
像著。
那里会很冷、很安静,只有水流声,跟鸟鸣。他们可以住小木屋,晚上坐在台阶上呵
著雾气看星星,早晨起来,小小的方格十字窗外有山,他们一起做早餐,厚厚的松饼淋上
枫糖浆,配柳橙、或草莓。吃完后,裹着织有印地安图腾的毛毯出门,登山靴踩入湿土块
,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很清新,今年的跨年没有烟火,没有人群,没有被黄光打亮的历史
古蹟,没有串著灯饰的耶诞树,只有大自然,跟他们,就他们两个人而已。
他忍不住碰了下柏宇辰的手,柏宇辰搭上他的肩,他们走进电梯,柏宇辰按下一楼,
门关起来,电梯向下,柏宇辰的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在滑,他倚靠着他,感
受他手臂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出神地一直想像,电梯一直往下,他也一直不停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