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外出 十四—3

楼主: undertheskin (草莓)   2017-06-15 01:10:14
十四—3
高董事过世的消息很快在公司里传开,大家谈起来,想到之前人事几番变动,不免有点不
胜唏嘘。这人一走,就走了,什么也不用管了。倒是活着的人伤心之余,也还要忙于死人
的事。公司高层派出人去帮忙何晋成治丧,因高董事只有一个女儿,妻子在几年前也走了
,灵堂便布置在何家。公司几个高阶主管早上开完会,中午都一齐到何家去吊丧。
那场面详细没什么可说的,公司里一切业务该怎样还是怎样。我与几个部门的经理则在下
午去了一趟,陈平开车。何家靠近郊区,那边是整排的独栋洋房社区,他们住的比较靠后
那里,外围的铁栅门通常关着的,今天特地打开了,方便治丧,到处看见礼仪公司的人在
这里出入,还有像是我们一样来吊丧的。
高董事生前累积不少人脉,整个客厅都是人。何晋成一脸疲倦,还是打起精神应付,他太
太承受不住悲伤,被他们家里人扶上楼休息,全要倚赖他。今天不过第一天,还要忙上整
个星期。应酬的话在这里一切免了。
吊过丧,没有马上走,大家在他们家门外站着抽菸,低细谈话,对这边的环境品头论足。
一个说:“这里真不错,一栋不知道要多少钱?”
马上有人笑话:“你先问问一坪多少钱吧。”
又一个说:“以何总身家住这里,这派头是不是太高了点?”
旁边谁说:“唔,不是因为何太太嘛,毕竟是高董事的女儿,住在一般大楼里,不舒适吧
。”
那几人都是心有领会似的笑。我假装没听见,只是抽菸。倒是他们一个又要说:“方总年
后高升,说不定也要想着搬家,住一个独栋的地方。其实要我说起来,照着他家里的情形
,也早可以换个地方住了。”
一个问:“他现在那里不好吗?我去过,很不错,当然比起这边,唔——”
陈平突然道:“萧渔也住在那边不是吗?”
我顿了顿:“什么?”
陈平道:“你和方总不是住在同一栋大楼吗?”
马上有人调侃:“萧渔真看不出来,那里房价可高了。”
我道:“我是租房的。”顿了一下,多补了一句:“住过去才知道方总住在那里。”
陈平道:“这样不是很好?你有什么不方便,尽管找方总帮忙。”
我笑笑,没有说什么。
不过其他人还是七嘴八舌,大谈方微舟房子的事。在场的几个都去过家里,有时我会在场
,有时我不在,可是无论如何,听见他们品评家里,简直别扭。突然陈平轻推正在说话的
那人肩膀。
他低声:“不要说了,那边好像是陆董事的车子。”
大家连忙噤声,纷纷把菸熄了。
果然远远那边下车的是陆董事,不过随后还有一个人,是陆江。想不到他现在才来,一直
以为他在上午便和方微舟他们一块来了。陆家父子走过来,看见我们几人,气势昂扬似的
。大家低声问候,他们点点头,就经过去了。
一个低问:“要不要走了?”
陈平说:“等等好了,等他们吊完丧,再打个招呼,不然以为我们是一直在这里耗时间不
走。”
我不以为然,不过是一辆车子过来的,也不便先走。
陆家父子上香过后,陆董事对何晋成慰问,陆江站在旁边,神情严肃,他说上两句话,就
走开,留下他父亲和何晋成私语。他走出来,陈平便赶上去说话。
“陆总监,我们先回去了。”
陆江朝我们几人看了看,不过并不停留。他点头:“开车小心点。”一面就拿出菸来,又
在大衣口袋掏了掏。
陈平机灵,马上拿出他自己的打火机:“陆总监,这里。”
陆江笑笑,已经找到一个打火机了:“我有。”
陈平怎样反应,我并不管,一时就怔了,眼睁睁地看着陆江打火点起菸。他所用的是一个
普通的小的长形打火机。是白色的。
非常眼熟,简直想要拿过来看个究竟。我僵著不动,听见有人恭维起来:“哎呀,陆总监
这个打火机真是特别,什么牌子的?”
陆江道:“不知道,没有牌子的。”停了一下,吐出菸后,又说:“唔,别人给的。”这
口气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他一面摊开手。隐约可见白色外壳上的几笔图画,是个划舟的小
人影。
我整个呆呆似的,也不知道心情。他很快又合上手掌了,整只手套进口袋。有个不知道是
谁的人过来朝他打招呼,他便不理我们这边了,径走过去。
陈平对大家道:“好吧,我们走了。”
大家往前移动。我跟着走了两步,不禁回头去看。远的那边,陆江带着微笑与人交谈,可
是仿佛也看了过来。
我连忙掉头,可是很感到芒刺在背。
那打火机真正不太值钱,与方微舟在一起,我送过比起这个更好的东西,送了以后他怎么
用,不见得注意,有时候随手的一个东西他转送出去,告诉我,也并不介意。然而偏偏送
了这在我们之间具有意义的东西。在这敏感的时机,怎样不多心?
回去的路上,一车子的人嘻嘻哈哈,我根本没有心情,还是振作起来敷衍,不然他们奇怪
。到了公司,脚步匆匆,马上进去办公室,简直怕看见人,尤其方微舟,桌上电话响起来
,都要吓一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非常担心会与方微舟有任何说话的机会,其实我完
全不用怕他,现在有问题的人不是我。
现在找他也不便,何晋成忙于治丧,一部分事情必须他出面,并不太有空,又在公司里。
虽然打电话不是不行,可能他会接起来,却没有底气,凭著一个打火机就疑心他,仿佛恨
不得他也背着我做坏,简直可耻。
可是怎么都不痛快——本来对他和陆江之间也时常感到怀疑。后面半天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的,脑中混乱一片,想不了事,可是心里情绪高涨,也不能够静心。我手上几件事,后天
开会要呈现,可是完全没有心思做。也实在无心加班,下班时间到了,却又仿佛牴触回去

拖拖拉拉半天,我还是走了,想不到在电梯口碰见方微舟。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突然看见他,我心头突突地跳,也不知道为什么需要紧张。倒是看见
我,他看了看表:“我以为你更早回去了。”
我顿了顿,道:“哦,本来想加班,后来还是不加了。”
方微舟道:“后天开会的东西弄不好?”
我无心说这个,不觉敷衍:“唔,差不多了。”就转口:“对了,记得你晚上不是要去和
李总吃饭吗?取消了?”他与李总的饭局早早定下,之前就告诉我,本来以为他一早离开
公司,他倒是才走。
方微舟便道:“没取消,我现在就要过去了。”
原来还是要去应酬,我也说不清是不是失望,一时沉默,只点点头。方微舟也没有说话。
这一阵子他沉默下来,无论如何我也会找点话题,并不愿意空白,然而这时分外没心情,
整个好像堵著了,或者是因为想说的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电梯迟迟不下来,这时间也不算晚,竟也没有第三个人过来搭电梯。我和方
微舟单独站在这里,气氛里的安静从来没有变过,却分外感到那压抑的情绪,有种焦灼。
大概方微舟等得也有点烦了,伸手又按了按钮,又往衣袋内掏了掏,可是没有拿出什么来

看上去也不像不打算拿出来的,仿佛解释一样,方微舟道:“把菸丢在办公桌上了,算了
,等等错过电梯,又要让陆江他们等。”
突然我感到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有什么被扎破了,冲出来,整个灼热起来,无论如何也
不能够忍耐了。要是开口了,就回不了头——我还是说话:“回去拿也不花什么时间吧,
这电梯要下来早也下来了。”听着声音简直僵。
方微舟似乎没有听出奇怪,他道:“算了,路上再去买,也要抽完了。”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空洞洞似的:“那记得买个打火机,哦,也不
用,你可以和他共用,反正也是你送他的。”
方微舟朝我看来,微微皱眉:“什么?”
我管不上会不会被别的人听见,怎样也克制不了尖锐,一股脑发泄出来:“那个打火机不
要了,丢掉就好了,为什么给陆江!你会不知道他对你是怎么想的?”
方微舟像是错愕:“你在说什么?”
我与他直视,心口怦怦地响:“你和他之间怎么样,你很清楚。”
方微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那神气渐渐地变了,冷并不冷,不如说平静。他道:“他
要对我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受不了诱惑?”
我感到心口一堵,微微发起冷,两只脚好像也要站不住似的,简直想走开。当然怎样还是
僵著背脊站稳了,僵持在这胶着的气氛里。
电梯来了,匡啷一声。我霎时震了一下,再也控制不住掉开眼,方微舟也马上别过去看那
电梯。门开了,里面并没有人。
他马上进去了。也并没有等我的意思,他按了关门,又掉过头。我木然地看着门将我与他
完全隔绝了。我站着没动,整个恍惚似的,直到听见有人过来,仿佛惊醒了过来,有什么
在一阵一阵地揪起来。这时电梯当然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听着远远过来的谈笑声,那样无忧无虑似的,我分外感到痛苦,也只能够装作平静地伸手
,重新叫了电梯上来。
我回去家里。也不知道那里还是不是可以回去的家,有什么破碎了,是我亲手打破它,原
来我对于错的体认远远不够,现在真正尝到了苦果,心里一阵一阵地麻,可非常痛,简直
想大醉一场,不然这样难熬。可开车在路上绕了几圈,也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无数地方却没
有进去,最后也是绕回来与方微舟同居的这屋子。
我打开灯,白灯照出熟悉的一切,总是这样冷冷清清,今天分外受不了。我摔进沙发,什
么也不想做。茶几上有菸,我倾向前去拿来倒出菸来抽,抽完了这支,又抽。也不知道过
去多久,回神过来已经一屋子烟味。我拿出手机,呆呆地看了半天,一通电话也没有。这
时十点多钟了,通常吃饭到这时间也差不多结束,况且今天李总请客,他太太自从他上次
住院后,更加约束他的作息。
方微舟就快回来了。突然我感到整个忐忑起来,可能他不会想看见我,我不该待在这里。
然而我不在这里,也不知道能够到哪儿去。
突然手机响了。
看见来电的名字,我呆了几下,有点慌张地接起来。那头方微舟喂喂两声,也不理我有没
有答应,只管说话,可是声音含糊,背后还有呼呼的像是风吹的杂音,不注意根本听不清
楚。还有别人的声音,男人的,似乎离他很近,倒是很清晰。听上去是他喝醉了,那人要
送他回来,正在问他找大门钥匙。大概他却拿出手机打电话,听见对方要他先挂断。
我一时管不上那边另外的是谁,只着急又问:“你说什么?”
方微舟没有说下去,陡然安静,突然喀的一声,通话就断了。我呆了呆,马上拨回去,一
面开门出去。那边怎样都接不通了。我看见电梯上来了,门打开来,陆江半搀著方微舟走
出来,或许不曾料到会看见我,陆江一时怔了似的。
我并不理陆江脸色会怎样,只是看着方微舟。他望过来,楼道光线不好,还是照清楚他的
神情,还是通常那样子,冷冷的,可眼里仿佛有几丝迷惘似的。虽然他看上去还站得住,
但是我知道他喝得很醉,只是撑著。
这时陆江的声音响起来:“你在这里做——!”
我截断他的话:“我带他进去。”就上前,拿回他手里的钥匙,又伸出手要扶方微舟过来

可很怕方微舟要挥开来,我牢牢地看住他,不敢有太大的力气。没有听见陆江说什么,好
像本来只有我和方微舟两个人。
方微舟看着我,目光闪烁。他却接过我的手,整个靠到我的身上。我一只手抱在他的背后
,带着他进屋,关门的时候,回过身,这才看了一眼陆江。他似乎叫了方微舟,又似乎没
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退了一步,半边的脸色掩在了阴影里。他掉过身去,我已经把门关
上。
真正只有我和方微舟两个人了。屋子里非常安静,隐隐又有一丝僵的气氛,方微舟确实喝
醉了,身上酒气浓郁。通常不论怎样闹酒,他还是留一分清醒,好像喝成这样的地步很少
。我带着他往里走,快到卧室前,他突然不走,朝我看来,那眼神平静,仿佛醉意消退似
的。我有些恍惚,又想起了今天分别的那一幕,心里陡然凉下来,又凄然,忍不住掉开眼

方微舟却使劲拉住我的胳膊。我向他看去,他便把我整个人抱住了。我呆呆的,下巴抵在
他的肩上。
他开口:“萧渔……”就停下来,又喊一次我的名字。
那后面并不像是没有别的话,然而怎样也没有说下去。他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怎样形容
的口气,我胸中涌上一种激动,两手都抱在了他的后背。
手上的那串钥匙掉到了地上,喀啦地响了一大声。
方微舟便松开手了。他向后让,看着我,仿佛欲言又止。最后也还是不发一语,他垂下眼
,扶著墙就越过我向后走开。
我一直站着没有动。
方微舟进了卧室,门一关,就没有出来过。我却仿佛不够勇气开门,也感到不能思考,对
他与陆江真正是怎样子的关系,以及陆江知道我们的事又怎么想,根本完全无心考虑了。
我在客厅沙发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手机发出没电的通知,这才回过神,然而整个人还是
很感到恍惚。
已经很晚了,屋里屋外都是安静,这屋里的又分外像是有重量,沉沉的,仿佛十分难熬。
再难熬,也要熬过去。我打开卧室的门,一片黑,打开台灯才知道方微舟连大衣也没有脱
,便在床上躺下了。他倒是睡熟的样子,前发凌乱,落在眼皮上造成一重阴影。仿佛睡不
好,那眉间纠结。我坐在床上,看半天才伸出手去碰他。刚刚摸到他的脸,突然他动了一
下,就翻过身背对着我。假如不是知道他确实喝醉了,根本不会故意——倒是真正宁愿他
装睡,至少我可以说点什么。
我躺了下来,望着天花板发呆。台灯的亮度不够,投照的光被分割成了好几块,黑的部份
往前延伸到窗前,窗帘没有拉起来,它和夜色融合成了一块,那色泽越来越来暗,越来越
浓郁……慢慢地,又模糊了,露出微薄的灰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上了眼睛,我醒过来已经早上,光线照得整个房间非常亮,空气清新
似的,完全不见昨晚那些阴霾。可是发生的事不会忘记,也不只昨天,其实一直以来还是
同一件事,我在和方微舟感情上的过错永远不可能抹除。我当然痛改前非,为了不和方微
舟分开可以做任何事——事实是这裂痕由我亲手造成,无论怎样弥补也永远不够。
方微舟早起来了,甚至不在卧室。今天还要上班,我也不能不起来,收拾后到外面去,马
上看见他,他的样子如同之前的每天,收拾得整整齐齐。他还是做了早饭,刚刚把两杯冒
著热气的咖啡放到餐桌。他看我一眼,并不说话,只拉开椅子坐下,自吃起了。
他不发作,我心里竟也毫无起伏,就走过去,同样坐下吃饭。谁也没有说话。
照例方微舟先要出门,昨天他开车去赴约,大概本来不要喝酒,可后来喝醉,便不能够开
车了,可能车子丢在路边。我应该识相,问他一齐出门,但是想起昨晚陆江送他回来的,
或许开了他的车,也可能不是?不论怎样,我反正没问。问不出口,所有的话好像堵成了
一团,卡在喉头,感到很难清楚。又问了一个,便要有第二个。我感到牴触去破坏这异样
的宁静。
这时方微舟站起身来,开了口:“先出去了。”
他口气平平静静,如同平常。其实他连神情也一样,完全不见昨夜喝醉的情态,又一副冷
淡的样子。仿佛昨天我们之间也不曾有过争执。我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或者别的滋味,
可是对一切也非常冷静下来。看他已经拿起挂在椅背的外衣套上,我只点了头。
方微舟就出去了。
我过不久也出门到公司去。做了一会儿事,就去开会。几个部门与方微舟开会,陆江向来
都会参与,我后来记起来,却不怎样忐忑,倒不是不怕他做什么,可整个像是麻木,考虑
不到似的。我进去会议室,陆江已经坐在里头了,他翻着手上的文件,微低头,看不见神
情。
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便抬头。他看到我,我并不能视而不见,便点头。他神情没有变化,
可也点了头。
这时方微舟进来了,他在陆江旁边的位子坐下,一面让大家开始。先报告的是陈平。他说
什么,我不太仔细听,光注意方微舟和陆江的相处。陆江翻著一份东西,和方微舟靠近低
声交谈,看上去没有不愉快。我掉开眼。
今天这会议是例行汇报,简单交代事情的进度,也就过了,在场谁都是这样,最多问几个
问题,也不会刁难。可是换到我,报完后要坐下,陆江开口了。
陆江道:“萧经理,这里面怎么没有和张总那边新合作的提案?”
我道:“我以为这部份是明天才要讨论的。”前一向和周榕俊加班在做的就是这个,直到
昨天也还在修改内容,主要张总后来又有新的条件,给的提案时间又短。
陆江看着我:“这个我记得进行了一段时间吧,上次汇报没听见你提到,我好像也说过吧
?到今天了,难道还不用报个进度?”
他有没有说过,现在反正是他说了算。我僵著站着,道:“是我没有想到,抱歉,我现在
去拿来说明。”
“不用了。”开口的是方微舟。
陆江马上看他,但是没有说话,大概神情已经不好看?
事实是他脸色完全没有变过,方微舟也没有,倒是也看他,口气很淡:“陆总监是忘了吧
?明天有个会议主要就是针对和张总合作的项目讨论,今天拿出来谈,明天还怎么开会?
现在说明起来,一定占掉后面的时间。”
这话听上去有点斥责,一时气氛好像僵起来。周围的人全部面面相觑。
陆江朝我看来,目光冷冷的,简直以为他就要发作。然而他只又看了方微舟,就挂起微笑
:“看来是我记性不好了,唔,都忘了明天还要开会。”便对我道:“萧经理,不好意思
啊,你可以坐下了。”
我便坐下,可是后面完全不能专心。也不去看陆江和方微舟之间是怎样的情形。
一开完会,陆江马上起身走人。通常也是这样子,他不一定会等方微舟一块出去,然而这
时看,仿佛有点闹别扭。
方微舟出去后,几个人马上忍不住谈论起来。陈平朝我递了一个眼神,我装傻,径收拾好
走了。陈平不依不饶,追到我办公室里。
他低声问:“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哪里得罪陆总监了?”
当然得罪了,原因也绝对不能说。我敷衍著,幸好周榕俊过来找我说事情,陈平才走了。
周榕俊道:“经理,我昨天改了内容,请你看看行不行。”
我拿过来,把文件翻了翻,可比我之前改的要好。我道:“怎么想到的?”
周榕俊和我说明,顿了顿似的,又道:“其实这个也应该是我要做好的,都是我之前住院
,不应该全部丢给经理做。”
我道:“没事,身体好更重要,现在还会不会不舒服?不要再让你太太担心。”
周榕俊腼腆似的笑:“我很好了,她也知道我的工作就是这样。”
我笑了笑,合上文件:“这份做得很好,本来交给你做,就是决定用你的想法,唔,现在
我们拿过去方总那里,先请他看看好了。”
周榕俊点点头。我便带着他去找方微舟。倒不是要拉他作挡箭牌,本来做出东西的是他,
交给他和方微舟说明也合情合宜。
想不到方微舟不在办公室,门倒是打开的。他的女秘书说:“方总刚刚走出去,你们没有
遇上?”看我摇头,又道:“他也没有交代去哪里,但是看起来很快会回来。”
我朝里面望一眼,问:“方便进去等吗?”
女秘书道:“门开着,可以的。”就带我们进去,又倒了茶。
我和周榕俊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子,方微舟便回来了。他走过来,身上有很浓的菸味。他听
了来意,面无表情地接过我递上去的文件。
看了几眼,他点头:“比之前的内容好,明天就拿这份出来讨论。”
周榕俊露出笑,和我看了一眼。我道:“这是周榕俊做的。”
方微舟朝他看去:“你的想法不错。”
周榕俊正色似的道:“都是经理指导的。”
方微舟看了我一眼,不过没说什么,把文件交回到我手上。他和周榕俊再说了两句勉励的
话,就起身。我和周榕俊随着站起来,已经没有事可谈了,和他点点头,就要出去。
方微舟已经回到他的办公桌那里。突然他叫住我:“萧经理,这份东西签名好了,顺便拿
回去吧。”
周榕俊看我一眼,先出去了。我回头去拿,方微舟递上来,并不看我,径坐下来看一份文
件。我掉过身去,突然就瞥见到他放在桌边的手机和菸,还有一支白色的打火机。我愣了
一下,可是脚步并没有逗留。
我出去了,却不知道怎样形容这时的心情。不会不认得那支白色的打火机,那并不名贵,
可大概也不会再买到一样的?我停下来,马上就回头。
看见我回来,在外面的方微舟的女秘书似乎奇怪:“咦,萧经理你……”
我扬起手上的文件:“方总没有签名。”就不管她,直接开门进去。
在里面的方微舟已经抬头看来,像是怔了一下。我关了门,径朝他走去,也不理他,直接
拿起桌边那支打火机,一看,那上面的图案和之前那个一样。
方微舟皱了一下眉,开口:“做什么?”
我看着他:“去哪里买到的?”
方微舟同样看着我,口气平静:“你买的你会不知道?”
我呆呆似的看他,然而情绪震荡起来,又甜又涩。我没有说话,不过放下了它。我平复了
一下心情,道:“老板说,这个是独一无二的。”
方微舟垂下目光:“我知道。”
我感到与他之间从昨晚开始的僵持不见了。这岌岌可危的关系又一次和缓下来。即使前途
还是茫茫。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我竟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和他多说点什么。
我顿了顿,道:“我出去了。”
方微舟抬起眼,点头:“好。”
我转过身。走到门口,突然背后响起声音:“晚上不用加班的话,不然一起吃饭。”
这说话的口气还是淡的,可是听了怎样会不感到甜蜜?我也并不敢表现的太高兴,只回头
说好,就开门出去。
走在过道上,想不到迎面碰上陆江。旁边没人,可怎样都要和他打招呼,我开口:“陆总
监。”
陆江点头,不发一语,连带那脸色也仿佛很僵似的。与他经过去,突然他叫住我:“萧渔
。”
倒不叫我萧经理了。我顿了顿,停下来回头,他走过来,仿佛把我打量了一遍,那眼里流
露出明显的敌意。他道:“你们多久了?”
问的不清不楚,可当然知道问什么。然而很感到反感回答,我不用受他质问。我道:“我
不知道你说什么。”
陆江目光如炬:“你知道。”
我一时没有忍耐,回嘴:“你怎么不去问他。”
陆江脸色马上不好,他并不说话,恶狠狠似的盯着我看,不到一下子,仿佛感到挫败似的
,他别开脸。
“我问过了。”他丢下这句,就掉过身。
他便走了,那背影非常挺直,然而看上去十分消沉。
作者: leehomeyu (黃綠紅)   2017-06-15 01:29:00
推,!!!没想到晚睡可以看到,这集等的比较久~~
作者: chihhsuanchc (嫙)   2017-06-15 07:21:00
推~
作者: kanygolly (屁妈咪)   2017-06-15 07:55:00
啊!想知道方总的回答啊
作者: vivio625 (纯吃茶)   2017-06-15 08:38:00
方总是故意喝醉让萧渔浮出来的吗?(抓头)
作者: yuba (白白)   2017-06-15 12:26:00
你买的你会不知道 和晚上一起吃饭 有淡淡的甜>///<
作者: ismu (^_____^)   2017-06-15 12:53:00
作者: sxhloi666 (DP)   2017-06-15 16:50:00
躺地哭泣
作者: abnaby (闪亮亮の阿比恩)   2017-06-15 17:28:00
推!
作者: yum17 (pity the living)   2017-06-15 20:06:00
推推
作者: stuvfengyu (悠)   2017-06-15 23:09:00
所以,是萧渔牌打火机吧,难怪这么火不是故意喝醉,是被小渔气到借酒消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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