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夜之后
程宇庭始终没向已经转入普通病房的况时珍提起那天他梦到的事。
况时珍车祸,他在病床上不停醒了又睡……口中都是意味不明的断句。"珍惜……
爱过……现在!宇庭……"
程宇庭则是在病榻旁睡了又醒。直到黑眼圈再也无法攻占他的眼袋……只得像病入
膏肓患者,让两颊深陷。
程宇庭断断续续地梦着……梦里都是况时珍和自己。
所有的片段,都是哀愁;死了又死……总是在得到后失去!
程宇庭不能理解!这样的爱,好吗?
况时珍知道是孟婆网开一面让他回到程宇庭的身边。如果说他与程宇庭的十五夜,
只是孟婆的游戏;那么他就是傻子。从来就没有看清楚孟婆给他的提示。只是死守着以为
是月圆的圆满……而忘记了月不圆,并非是错过或碎破。
是等待着下一次的再遇。
“宇庭!”况时珍用着他特有的声音叫着。
看到正在掀被起身的况时珍,程宇庭放下正削著一半的苹果,“醒了?”连忙跑到
况时珍身边。
“嗯!”况时珍点点头,挪著自己的双脚,想着地。
“想走走吗?”
“嗯,闷的慌!”况时珍伸出手,程宇庭眼明手快地握住他的腕间,轻轻一握,让
他的臀部离开病床,双脚不偏不倚地搭上放在地面的拖鞋,况时珍套了进去。
“到中庭好吗?”程宇庭牵着况时珍往外走,途中顺道拿起已经削好的一颗苹果,
塞在况时珍手里。
“谢谢!”
两人携手走到医院外的中庭,今天有阳光,却吹着微凉的风,程宇庭拣了个隐蔽的
角落安置好况时珍。
“好点了吗?”程宇庭俐落地拿出放在口袋里头的面纸,轻轻为况时珍擦去因为咬下
过多汁液的苹果而从嘴角淌下的半透明液体。
况时珍点点头,褐色柔软的头发随着风和动作摇曳著。直到他吞下最后一口,程宇庭
又为况时珍递上面纸,让他擦干了手,也好像果核被包覆在面纸里。
“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况时珍毫无预警地开口。
听到况时珍的字句,程宇庭哽了一口气在喉间,慢慢地吐出后才道。“我知道。你的
输血量……还有你被抢救的时间……都,都……都让我觉得我要失去你了。”
“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在鬼门关和孟婆打交道。”况时珍转头看着程宇庭也在认真
注视着他的双眼。
“而你嬴了?”因为况时珍回来了。
“不,我没有!”况时珍的头左摆右晃,平静地又有点无奈。“我对孟婆的打赌,
是我输了!因为你没有想起来!”
“但我梦到了!”程宇庭将况时珍的身体扳正,朝向他自己。
“那不算。不是想起,就是我输了!”况时珍无可奈何的唇尾,嘲笑般地扬起。
程宇庭不再追问。不管况时珍和孟婆的打赌到底是什么,只要况时珍在他面前,他就
是嬴家。
“我能问问你吗?就像那时候,你问我的问题一般,我这么问你一次可以吗?”
程宇庭漂亮的双手,缓缓覆上况时珍看起来有些紧张地掐住自己膝盖上裤料的指间。
“嗯!”程宇庭收拢自己的指节如同况时珍一般。
“如果我想不起来与你的前世,有这一世,不好吗?”
程宇庭侧耳听着。他问过况时珍,他记得的。“没有不好!”那时候,况时珍是这么
回答的。他现在也这么回答著。“这是你和孟婆的打赌?”
况时珍点着头,漂亮的眼睛却不再看向程宇庭。
“我说了没有不好!当时你也这么说的。”
“就是因为我一直不了解孟婆的用意,我才怪罪你!我认为你从来不曾在乎我,所以
你想不起来!因此打赌我输了!”
“但是你回来了!”程宇庭修长白晳的指尖,刷过况时珍的下颚,将他的头摆了回来
面对自己。
“因为后面我明白了……明白了孟婆游戏的意义!也明白了孟婆想要帮你传达的话!
”
“我对孟婆说过的话?”程宇庭他知道,他不知道他曾经对孟婆说过了什么话,而造
成况时珍痛苦的轮回。
“你跟孟婆说,你不想要有来生,如果完整的一生都不能和我在一起,你宁可不要轮
回。”
“因为我不能确定轮回的存在。所以我只想要有当下!而现在,你,况时珍,在我
的面前。不管是不是孟婆网开一面放了你,我只知道你在我身边。而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
放开。”程宇庭张开自己的双臂,把抖瑟瑟的况时珍拥抱入怀。
“而我那时候相信来生!就是太过于相信,我才一直没尽全力的爱你。因为我始终
认为,过了这一世,我们还有下一世。而这一世,我会用尽全力的爱你。我明白了你!
如果早一点……早一点我能明白这个道理,我们也不用受这些罪。不……是你不用受这些
罪。”况时珍埋头在程宇庭寛濶的胸膛里。“你是无辜的。”
“时珍!”程宇庭捞起况时珍略显尖锐的下巴,让他仰头看着自己。“还好,我没有
想起你想要我想起的事!我虽然梦见,但我可以仅当做那些是梦,而不是曾经真实的我们
。所以,现在起……就是现在,好吗?”
况时珍低头,一滴泪散开在程宇庭的虎口上。“好!都好!能和你在一起最好!”
十六夜之后,得到了亘古穿越而来的爱……至今,爱仍旧是爱。
只是你顿悟了吗?
如果我们用尽了爱爱过对方,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只要自己不觉得后悔就好。
也许多年以后,那曾经以为是刻骨铭心的爱,也许会被你一笑置之。因为,现在不在
你身边的,可能却是你当初以为的天长地久。
~十六夜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