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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浑浑噩噩、乱七八糟。
听了几堂课,换了几堂课,拿到许多讲义,一晃神,就下课了。
我不知道时间怎么渡过的,但仔细思索,课程内容、老师讲解,倒是记得很清晰。
好像什么都一团混乱,却又什么都井井有条。感官迟钝,生活麻木,事物都黯淡
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听过一个说法,人类大脑中,掌管理性与抑制冲动的前额叶,一直要到二十余岁
,才会发展成熟。在此之前,我们都是一台横冲直撞、理盲滥情的青春列车。
直到成长,前额叶伸手拴紧刹车器,我们步上正轨,一切都将按班就序……
是这样吗?
是我成长了吗?
这就是拥有一个成熟前额叶的感觉吗?
我走在通往系馆的红桥,湖里的小黑鱼轻啄水面,涟漪圈圈圆圆,干涉成杂乱的形
状。
这感觉真不好。我叹了口气。
如果这一切,这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感觉,都是来自前额叶。
那么,能不能不要?
通讯实验课。
我走进教室,和相熟的同学打了招呼,在他们身边坐下。这堂实验一向要分组,
我与他们合作数次,互有默契。
转笔等上课。
有人在身后碰我,笔啪地一声掉桌上。
“抱歉……”声音很软。
徐绍杰。他背着侧背包,站在我身后。
“欸?你也来修通讯实验?”我颇讶异。
“嗯。”他说,有点腼腆:“你分好组了吗?听说要分组的吧?”
我一顿。
答应他──这样的念头,迸现出来。
但不行。
我有些尴尬,向后一比,说:“抱歉,我已经和他们一组了。”
“这样啊……”徐绍杰脸色没变,语气却往下掉,他说:“好,那我再问问别人。”
他转身离开,我望着他的背影,捡起笔,继续转,开始思考一些事。
徐绍杰来修通讯实验?
所有事情背后,都有原因。
只要你愿意观察,愿意想,有足够的资讯,冷静,有逻辑,一切都能破解。
虽然大多时候,人们往往资讯不足,不冷静,更没有逻辑。
但最致命的是,不愿意观察,不愿意想。
祕密就流失了。
徐绍杰来修通讯实验?
他没抽中吧?
实验课是毕业必修学分,通讯实验又凉又甜,可谓实验课之王,炙手可热。
不可能凭运气加选到。
那么,为什么?
有人交换?
是谁?
……不是挺明显的吗?
我打开手机,看系统上的修课同学名单,很好,大谦,郭煜谦,不在上面。
大谦把这堂又凉又甜还是毕业必修的课,给了徐绍杰。
哇。
哇操。
下课后,回到租屋,我一直想着大谦与徐绍杰的事。
门口多一双鞋,房东回来了。
我租的是家庭式平面,与房东同住,房东是位出差频繁的大叔,不定期回来。
进了门,房东顶着一张面膜脸,与我打招呼。
我们聊了些水电瓦斯与家电的细节,房东长期不在,大小问题我得自行解决。
进房间,躺在床上,我又开始想大谦与徐绍杰的事。
……也许是大谦心地善良,把机会让给同学。
不,我可以想像,换成我,他会斩钉截铁说:“作梦!”。
……也许是大谦退掉,同时徐绍杰又幸运加选到。
好吧,这有可能,但机率小到几可忽略。
这代表什么?
只要对一个人够熟悉,行为、脸色、肢体动作,意图一览无遗。
我太了解大谦了,比蛔虫还蛔虫,又或许是大谦太单纯,比直肠还直。
他八九十成想追徐绍杰。
很好。
我盯着天花板,听日光灯管细微的噪音。
就算──就算我对大谦有意思,徐绍杰给我的感觉很特别──他们也可以交往。
虽然我会难受,很呕。
但他们交往,不需要我同意。
几天后,早晨,我骑车去学校。
路上经过一家知名早餐店,特色是超大猪排饭团,全年无休,人满为患。
今天来得晚,远远就能看见,队伍排出店门外,还转弯。
人龙末端,我看到一个熟人,徐绍杰,背着他一贯的侧背包,低头滑手机。
跟他打个招呼?这样的念头闪过。
我趴在仪表板上,盯着他的侧脸,延至颈部,想像力勾勒衣服内瘦削的身形。
有点酸,有点咸,舔了舔口腔,还有点腥苦,以及牙膏的清凉味。
还是算了。
我重新发动机车。
上课期间,我盘算了一下。
加退选进入尾声,课表稳定下来。
大谦想先把实验课修完,所以我和大谦的重叠率不高,只有一堂。
至于徐绍杰,除了一同修通讯实验外,还有两堂主课,不过修课人数都接近百人,
要接近不难,要躲也容易。
问题在于,我该接近他,还是躲呢?
课间,我向其它同学询问,关于徐绍杰这个人。
结论,基本上是个边缘人。
但大三下,随着课业加重,毕业压力来袭,早已没了大一二的热血,活动偃旗息
鼓,团体自然分裂,人与人之间渐行渐远,友谊开始彬彬有礼,聚首多为合作目的。
我们全是边缘人。
既然打听不到,我决定主动出击。
动机……我不否认,想与大谦一较高下的竞争意识。
或是,第一次见到徐绍杰时,他蹲在木头地板的奇异画面,困扰着我。
又或是,耳边一直响起坚定而拗扭的耳语,它说:
“不能错过他。”
下午,影像处理概论,我提前到教室。
我站在讲台上,望着阶梯式向上延伸十来排的桌椅,思考该坐那个位置,才能让
徐绍杰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到我。
然而我是多虑了。
门口出现一道人影,遮住光,他手抬起来,说:“嗨……书霖,你好早到。”
我瞇眼看徐绍杰,再拿出手机看时间,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
我说:“的确。”
徐绍杰自顾自地爬楼梯,走到教室中间偏后,选了靠窗角落坐下。
我跟上去。
“课程大纲写了,期中有小组发表。”我拉了他旁边的椅子,坐下,说:“两人
一组。”
徐绍杰偏头,不发一语看着我,眼神有令人屏息的专注。
他好像──好像总是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
我说:“……换我问你了,能和我一组吗?”我眨眨眼,倾身前凑:“保证负责。”
瞳孔钉入瞳孔里。
徐绍杰笑了。他脸皮薄,开心的情绪从里头透出来。
这座位靠窗,落地窗,下午阳光强烈,外头草地绿,很绿,绿得虚幻、眩目。
金白色光点落在他的头发上。
“好。”他说。
自此之后,我们的距离拉近。
上完课一同吃饭,读书作业,约运动,看电影。
一切都很自然,像朋友,温火,渐熟,好朋友,一点一滴,更好的朋友。
像螺旋,绕着一圈又一圈,不着痕迹地往中心接近,下陷。
几个礼拜下来,我对徐绍杰了解很多,比如──
徐绍杰的生活圈,真的很小。
一个人离乡背井,住在离学校一大段距离外的偏僻社区,没有社团、没活动,独
来独往,没有熟人,没室友,一天下来,讲不到十句话。
现在他话很多、笑容很多,醒著的时间多半是在,陪我。
这很好。
至于大谦──他被嵌入式实验搞得焦头烂额。实验总是如此,不尽人意听天命,课
表五点下课,十一点才走出系馆的事例时有耳闻。
固定在星期二晚上七点,实验课间,我会探望他,带两个便当,找了间空教室,一
同埋头边吃边聊。
他总是吃很快,大概赶着回去拼数据。
我问他最近怎么没找我吃饭,再问周末要不要打线上游戏,最近好像很忙?
大谦苦着一张脸,说:“别了,下星期一要期中考,星期二还要交实验报告,星
期四通识还要上台……”他叹气。
我数了下,的确,期中了,迎面而来,考试报告狂轰猛炸,马拉松一路无缝接轨
期末考。
看来大谦短时间内没空搭理徐绍杰。
我感觉胜利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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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 enter 按得很频繁囧囧
写一写觉得每个字都,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