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十分,前来抓宝的人都散了,四周再没有两人以外的其他人。
确认三生不介意之后,她点了根菸,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很美好的初恋故事,但是故事到了这个地步,都会出现转折,不然三生也不会哭的这
么伤心了。
“我们第一次只交往了七个月,我升大二的那年暑假我们一起去绿岛玩,骑摩托车的
时候出了意外。”三生吸著二手菸,有些讶异她抽的味道与一叶是那么的相像,忍不住
眷恋的又多闻了几口,“他骑车一向都很快,那一次也是,太快了。对向突然冲出了另
一台车,为了闪避对方,我们一起摔倒了。我撞在护栏上,他……则直接飞出了护栏,
好像当场就没有生命迹象了。”
三生没有再开口,只是瞪着地面,眼眶又湿了。
她觉得很不好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地将菸递给了三生。
三生摇摇头表示他不抽菸,“我躺在地上,全身疼得几乎受不了,但我看不到他,
我看不到他……被人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听他们说、说他死了,我不愿意相信,因为我看
不到他。我想再见他一面,怎么样都想再见他一次,那是我想的最后一件事情。”
“很显然我也死了,因为当我再次醒过来,发现我又到了河边,遇到死神的那个河
边。”这件事情发生了两回,纵然再怎么不可置信,三生也接受了他的确遇到了不能用
常理解释的事情,“连时间也倒退了,回到了我遇见死神的那一天。我发现一切之后做
的第一件事,就是跪下来感谢祂,谢谢祂让我有第二次机会能再见到一叶。”
三生叹了一口气,又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我刚刚还在想,如果还有下一次……你一定不会再让他骑快车了吧?”已经完全
被三生的故事所吸引,她不禁也跟着感谢起这个死神,让他们俩人之间尚未结束。
“是啊,他每次要载我,我都说我会怕请他慢慢骑,他总笑我胆子小,但他不知道,
我是害怕失去他。”三生的眼泪忍了半天依然没忍住,还是落了下来,“可是我终究是
失去他了……”
“第二次……也不顺利吗?”她揽住了三生的肩头,虽然觉得这样的动作对于素昧平
生的两人是有点太过亲暱了,可她心疼他,总觉得好像已经认识了三生一辈子了那样
心疼他。
三生并不介意她这样,反而还很感激她愿意支持他。
“第二次其实不太一样,因为第一次的经验并不管用。我想可能是因为过去多少改变
了一点吧,你有看过《班杰明的奇幻旅程》吗?女主角出车祸之前那一段,如果谁没有
怎么样那事情便有可能全然的不同……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诸多的可能性交错互
相影响,所以一环扣一环,我与一叶之间也跟着变了。”
“可是你们还是有在一起吧。”她问得小心翼翼,深怕答案不如预期。
“有啊,而且第二次是我先告白的噢。”三生说,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真的吗?”三生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温吞的、木讷的、内敛的,竟然会是他先表白
心意,倒挺令人意外的。
不过也不至于到不能理解的地步,这一次只怕是三生喜欢对方更多一些吧,自然按捺
不住他的情意。
“是啊,其实第一次的时候只觉得像梦一样呢,一叶是我男朋友什么的,很不真实的
感觉,交往了七个月还是一样。”三生闭上了眼睛,这世上还有人能像他一样幸运初恋
第二次吗,“但是第二回啊,就像很美好的梦被打断了,却还有机会继续做下去一样,
怎么都不愿意醒过来呢。”
****
第二次初遇他的时候,三生紧张到手掌心都汗湿了。
他不停地看着时钟,想着什么时候那人会进来,什么时候他会走过去与对方交谈,
而又什么时候他们会交换联络方式。
他焦虑的期待着,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被同事投以奇怪的目光,但三生都没有空去
管那些,只是不停地看着门口。
直到下午五点二十分,他朝思暮想的人终于推开了店门。
三生几乎要哭出来了,上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还在生死关头,而此刻眼前的人却还活
得好好的。眼泪在他能克制以前就滑落脸颊,他连忙跑去员工休息室收拾了自己的情
绪,也是因为这样才注意到,一叶来的比上一次还要晚。
不过那也无所谓,能再次见到这个人他就心满意足了。他走回了店内,却发现一叶没
有像上一次坐到沙发区,而是找了一个两人的窗边座位坐了下来。
他心里觉得奇怪,走过去为他倒水的时候便问出口了,“你今天一个人来啊?”
一叶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困惑不解,似乎充满了许多无以名状的情绪。
三生这才恍然他们还不认识呢,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有些尴尬,也略有点感伤。
“抱歉,因为之前有看过你跟其他朋友一起来。”三生努力压抑自己的鼻酸,并且试
图让自己的音调保持平稳。
“这么说、你有在注意我?”一叶单手托腮,看着三生的目光相当轻挑。
一叶总是这样,很喜欢自来熟的与他人调笑。
但一时之间三生有点窘迫,他红著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我也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呢,我有在哪里见过你吗?”一叶笑着问,说者无
心,听者却觉得别有深意了。
如果说有、说他早就已经认识他了,一叶会信吗?三生很犹豫,到底自己该不该向对
方坦白。一叶信是最好,但是万一不信,他该怎么办?他会不会与对方连朋友都当不成
了?
“学长很有名,所以……”最后三生吞吞吐吐的,但依然没有勇气说实话。
也许是三生的表情太过无措,一叶没再为难他,回答了他最初的提问,“原来是同校
的学弟,那就难怪了。我今天只是想找个环境不错的地方看看书,又不想回家,只好到
这来了。”
三生点点头,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没有再接话,只是将菜单放到了一叶面前。他觉
得这一切真的太尴尬了,转过身就要走,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这样不行,于是他又走了
回来。
一叶不明所以他的纠结,只是好笑的看着他转来转去的。
“可以跟你要LINE吗?”三生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好啊。”一叶似乎有点惊讶,但答应的倒是很干脆。
三生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他总算可以继续跟一叶相处下去了。
之后的情况好像跟第一次反过来了,三生成了更频繁的在传讯息的那一个,他嘘寒问
暖、关心一叶的日常。三生抓不准他应该要跟一叶保留多少空间,也怕太过殷勤吓到对
方反而造成反效果,可是他克制不住自己,就是想要了解一叶的所有事情,就算很多他
早就知道了,但能够再听一遍,那也令他怀念。
一叶则是一如往常的温柔,从没有嫌他烦过,与前次无异的和他若有似无的有些暧
昧。
三生却忍不了这样的距离了,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爱侣,而今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对
方,跟对方保持着朋友的关系,虽然已经是梦寐以求,但他却贪心的嫌不够。
想跟对方更进一步,想要再一次拥有对方,这样的欲望愈来愈强烈,愈来愈折磨。
“学长,我喜欢你。”那一次一叶陪下班后的他走回宿舍,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句
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一叶诧异地回头看着他,三生被他看得无所适从,却是倔强得咬著下唇,一副义务反
顾的模样。
他其实很慌的,想着自己应该要浪漫一点,像上一次的一叶那样,挑一个好一点、
有情调一点的时机地点,将气氛烘托到极致,再好好的来告白的。
一叶不知道会不会拒绝他,上一次他们喜欢彼此,但这次可能不一样啊。等待一叶回
应的时光比想像中的还要漫长,三生的心跳得好快,快得他几乎就要晕过去了。
然后,一叶笑了。
“本来是我想先说的呢。”他笑着说,伸手抚上了三生的脸颊,有些无奈被三生抢先
了,“怎么你比我还急呢……”
当然急啊,三生根本没办法再等下去了,他直接扑上前,两手环著对方的颈,踮着脚
尖吻了上去。
“一叶、一叶……”他忍不住哭了,因为他期待着能这样叫唤对方的名字已经太久太
久。
一叶当然无从得知三生为何如此情难自已,但他收紧了手臂,给予三生的拥抱是同样
的温暖。
两人从那时候确认的心意再没有变过,一晃眼就是十载荏苒。
他们一起走过轻狂的二十岁,迈入了事业略有成就的三十初头。
毕业之后一叶投身了跨国企业,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因此工作虽忙,但他平步青云,
每隔两年都能升官加薪,转眼之间已经是台湾区的行销总监。每天忙得没日没夜,几乎
没有与三生好好相处的时间。
三生也忙,但忙得没有那么有企图心和事业心,因为喜欢与人接触,他进入了公关公
司。很操很累是没错,但他都当磨练,他自认比不上一叶拥有创意发想的能力,因此格
外吃苦耐劳,想要跟上对方的脚步。如今也已经成为公司不可或缺的重要干部,危机处
理的能力堪称全公司第一,甚至有“门神”这样的称号。
两人共同分担房租,十年来基本上都住在一块,虽像天底下所有情侣一样偶有争吵,
但感情大致稳定,仿佛老夫老妻那样的相处。
三生很满意他的生活,唯有一点,他对一叶颇有怨言。
一叶从不介绍他给他的家人认识。
三生自己的父母亲早亡,十七岁那年一直养育他的奶奶过世之后他便再没有亲人了,
户口名簿上就只剩下他一个。
但是一叶不同,他知道一叶双亲都健在,一叶却从不向他说起自己的家人,与家庭有
关的任何事都不说,甚至连一叶家的地址都是有一次他拿着一叶的双证件要帮他续约手
机,三生偷偷看到的。
三生并非不能理解,同性恋虽然在这开放社会中并不稀奇,但对于某些上一辈的人而
言却还是禁忌,他猜想一叶的父母也许也是那类人,所以才不愿意让他们之间的恋情公
开。
然而理智上虽然知道,不代表情感上能够谅解。每年一叶回家过年留他一个人在家的
时候,三生都倍感寂寞。
他会看着电视,想像著一叶在干嘛,刚在一起的头几年他还会传讯息给一叶,但后来
也渐渐懒了。
那不是释怀,是因为他也累了,就算知道一叶都会马上回,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他还
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沙发上。
其实也没那么糟,他知道一叶爱他,再加上至少一叶初三就会来见他了,比起他朋友
已经好很多了。他会这样安慰自己,他的朋友也是因为男朋友的家长不待见他,于是在
路上巧遇对方父母时而被男朋友当场推开装不认识。与那相比,三生觉得自己该知足
了。
没关系的,因为一叶还在他身边,他会想起很多年前听到不知道是谁,说一叶死掉时
的万念俱灰,三生便会反省自己,他竟然还有不满,实在太不知感恩了。
三生虽然不说,但一叶似乎也知道他委屈,总是会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尽管依然不提
及自己的家人。
都过了这么多年,三生也渐渐觉得不生气了,纵使这件事情依然是他内心的小疙瘩。
交往十周年的那一年,一叶似乎是想要好好庆祝一下的,在许久之前便跟三生约好要
一起请长假,两人要一起去法国玩两个礼拜。三生初听到的时候,开心的都要跳起来
了,因为他们已经各自忙了好久,从毕业之后便很少有这样长途旅行的规划。
三生非常期待,他想要跟一叶出去玩,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是跟对方在一起。
一叶看他兴奋成这样,似乎也被感染了他的快乐,两人那段时间的感情好到只能用如
胶似漆来形容。
而后那趟旅行也没有让两人失望,几乎就是最棒的一次经历了。
他们租车,沿着蔚蓝海岸玩遍了整个南法,十一月的天气好得不得了,他们享受着欧
洲的阳光和宜人的温度,每一天都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最后四天又回到巴黎,一天晚上他们在街道上惬意的散著步,回忆起他们最喜欢
的时刻。
三生说他最喜欢的是赤着脚与一叶一起走在海滩上,夕阳之下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
起,延伸到好远好远的彼方。
一叶却说他最喜欢三生在露天座位喝了太多红酒醉倒在他身上的模样,他从三生的眼
中看到了映了满天的星光。
他们说了好多好多,关于过去的还有未来的,当然还有现在的。
他们笑着,偶尔交换个浅浅的吻,牵着的手也依然紧紧交扣。
直到发生了那件事,他们也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远方有人在尖叫,夜晚的巴黎行人并不多,但却看到许多的人突然往他们的反方向
跑,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他们听到了枪声。
连绵不绝的、几乎没有停歇的、令人血液都要结冰的枪声,离他们愈来愈近了。
三生尚在发怔,一叶却是扯起他的手,跟上了众人的步伐一起狂奔。
连思考都快要做不到,三生根本不敢去细想,只是跟着一叶的脚步,他去哪他就去
哪。
然而感到了心慌,他好像又回到了绿岛的公路上,泪水不停的流,而他看不到一叶在
何方。
“一叶……”他叫出了声,看着爱人的侧脸。
一叶回过头来也看向了他,那是一叶看的最后一眼。
他猛然将三生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
子弹就这样贯穿了他们相拥在一起的身躯,他们倒向了地面。
两个人都再也没有爬起来。
*****
她深深吸了口气,用掉了她所有的最后一张卫生纸,用力吸了吸鼻子。
不知道听到哪里她就开始哭了,反而变成三生在递卫生纸给她。
“你们……”她想说话,声音却出不来,整个都沙哑了,“你们也太衰了……”
“你也这么觉得?”三生略有同感,因而露出了苦笑。
“是啊!为什么恋情老是这么短暂,我现在觉得那个死神是诈骗集团了。”她忿忿不
平,为三生和一叶感到遗憾,“什么给你两次躲过他的机会,正常人哪会与死亡错身这
么多次啊!”
“可能我们真的比较命苦吧,或说是好事多磨。”三生看着远方路灯晕黄的光,并非
真的想看着什么,只是想要为自己的视线找一个焦点。
当身边的女孩开始为她哭泣之后,三生自己倒不掉眼泪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
是因为当有人依靠他的时候他必须坚强吧,就像他从不会在一叶面前说自己的委屈一
样,因为他不愿一叶为他的苦恼所苦恼。
“第二次在那个河边醒了过来,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等著今天。”三生抱起自己的
膝盖,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一直等、一直等,我第一次觉得两个礼拜好漫长,
我几乎无法想其他事或做其他事,满脑子都是他。”
为了不改变太多他们曾经经历的时间或过去,他努力克制自己在今天之前就去寻找一
叶下落的念头。
然而没有见到对方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能失去一叶”的这个想法几乎
让他崩溃,以致于他再也无法思考其他的事。
说完故事冷静下来之后,他的智商才重新上线。其实就算今天见不到一叶、就算没有
一叶的地址,他还有一叶的系级、学号、甚至学校信箱,要找到一叶根本不是什么太困
难的事。想来还挺丢脸的,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样。
“抱歉噢,我真的很失态啊,还让你陪我到这么晚……”三生羞赧地笑笑,现在已经
十二点半了,让一个女孩子陪他这样的陌生男性单独在公园聊到这么晚,他也有点过意
不去,“我送你走回家吧。”
三生站起身,她却置若罔闻,只是抬起自己的脸看着三生,“为什么呢?”
“什么?”
“你为什么还要见他?你难道不怕吗?也许你们命中注定就不该在一起你不觉得
吗?”她问的尖锐,三生因而又蹙起了眉头,“你没有下一次机会了,如果你们再遇
到事情、或你再遇到事情,可能真的会死啊!你不害怕吗?”
三生却是释然的笑了。
“怕什么,怕死吗?”
她没有回应,但坚决的脸色却是肯定了他的提问。
“你知道吗?我曾经不谅解他,为什么不肯让他的家人知道我,因为我让他丢脸
吗?”他突兀地说起不相干的事,“可是一叶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刻做的最后一件事,
是保护我。”
“于是我想,也许他不让我遇到他的家人也是因为他想保护我,他怕我受伤,虽然这
可能也只是我的猜测,但能遇到一个愿意用他的性命守护我的人有多难?我真的觉得我
好幸运。”三生落下了泪,却不再是难过的泪水,他哭着笑了,“而我还有机会再爱他
一回……”
他吸了吸鼻子,也哽咽了,“我当然也有过梦想,我想和他一起变老,我想养两只
狗,和他在郊区买一栋房子,就这样一起走完我们的人生。但如果在那之前发生了不
测……”
她的眼眶也与三生的一起湿了,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三生知道他已经让对方理解了
他。
“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想在一起……”三生低下了头,任由泪水滑
落。
而后他被女孩用力地抱入了怀中,他情不自禁地也回拥住了对方。
“你向我自我介绍,但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名字呢。”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我叫知秋。”
三生瞪大了双眼,猛然拉开怀里的女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因为刚刚觉得你是怪人,所以我说谎了,其实我的确有一个哥哥。”知秋说,有些
歉然的轻叹了口气,“但我哥哥不住在这里了。因为两个礼拜前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神
经,突然跟我爸妈出柜了,我爸妈大发雷霆,就这样把他赶了出去,他现在大概是住在
我堂哥家吧。”
滚烫的泪水又落了下来,三生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好酸了,可是他真的忍不住扑簌簌
的眼泪流个不停。
知秋朝三生递出了手掌,“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不如跟我去一趟我堂哥家吧,我们一
起看看那欠揍的混帐,到底为什么没有在今天来找你。”
*****
知秋与三生在凌晨一点搭著出租车来到了一处民宅,她按下了门铃,手指就不放了,
一点也不怕吵到邻居。
三生在一旁看胆颤心惊,所幸门很快就被拉开了。
“见鬼了!知秋,你有什么毛病!”门后的男人骂骂咧咧的,但开门的动作却很快,
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骚扰,“你不要每次带男人都往我这里凑好不好,我这又不
是宾馆!”
“这次不是。”知秋翻了个白眼,直接走进对方家,“我哥在吗?”
“在啊,你是来看他的啊?也不挑个正常探病时间。”堂哥还在碎唸个没完,一边将
大门关上。
“探病?”
“对啊,他昨天不知道在兴奋什么,又是剪头发又是买衣服,还一直诡异的笑,结果
今天就病倒了,神经病。”堂哥一摊手,表示照顾病患真的很累啊,“医生说是急性肠
胃炎,他一直吐,整个人都吐到快下不了床了,却还老是嚷着说要出门,真是……所以
我就把他绑在床上了,不然要是他有个闪失,叔叔婶婶一定会干掉我。”
“我哥在哪?”知秋问,便看堂哥随手指了间房。
于是她转过身来,拍了一把三生的手臂。
“去吧。”
三生抖了一下,茫然又不安的看向知秋,虚弱的一笑,“我很紧张。”
“他一定记得你。”知秋其实也挺紧张的,但莫名的她很有信心,她毕竟了解她的兄
长,知道对方不会平白无故与爸妈翻脸至此,甚至被赶出家门却依然义无反顾,“如果
不是这样,完全不能解释他这些反常的举动啊。所以别怕,你都已经追到这里了,再怎
么样、也要去看一眼啊。”
听到知秋为他打气,三生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他缓步走向前,推开了那扇半掩的门扉。
看到床上那个瘫在床上却还在呼吸的人影转向他时,三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三生。”
熟悉的音调、熟悉的笑容。
三生再不迟疑,冲上前去抱住了那个也红着眼眶的、他三生的恋人。
“一叶……”
他叹息一般地笑了,眨出了泪水。
The End
*知秋妹妹是学音乐的,高中就去了欧洲,因次作风比较豪迈,也是她教一叶抽菸
的XD 其实她与一叶感情很好,之所以一叶从来没有提过她,是因为觉得太危险,
很怕三生被肉食性的知秋拐跑了XD
*其实算命先生算得很准的,关于名字哈哈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