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二宫和也x樱井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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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二宫是在无意之间发现自己失去触觉的。
那天是个人节目的录影,他被经纪人载着到电视台,进休息室后经纪人说还有事要处理请
他稍等,他答应下来,窝到沙发上玩手机游戏。
游戏玩到一个段落,眼睛干涩,他抬起头来用力眨了几次眼睛。经纪人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化妆师和造型师也还没有到,他发现墙角矮桌上摆着一架电子炉和一个咖啡壶,走近去
掀开咖啡壶盖子,蒸腾热气一拥而上,伴随香苦的黑咖啡味道。他拿起杯子为自己倒了一
杯。
经纪人随后回来,带着更改过后的脚本坐在沙发上向他确认,化妆师到了,二宫坐在镜前
让人为他上妆,一边听着经纪人的声音,闭上眼睛。
他觉得口腔内怪怪的。
舌头轻轻滑过两侧皮肤,不如平时感觉的平整,而是凹凸不平、黏黏腻腻,他微微皱起眉
头,又想起正在上妆,赶紧回复面无表情。
上完妆,他向着镜子张开嘴巴,嘴中红通通的一片,口腔壁上泛起了一个个小水泡。
“二宫さん,怎么了吗?”经纪人吓了一大跳,“我去拿拿看有没有冰块。”
经纪人着急地夺门而出,二宫还搞不清楚状况,视线瞥向墙角的咖啡壶,才发现电子炉上
亮着沸腾的警示灯。
刚刚喝咖啡时像是在喝自来水似地,而随后经纪人为他拿来的冰块,含在嘴中也像是在含
著一颗坚硬的棉花。
他敷衍经纪人说他是早上没睡醒,才会迷迷糊糊地喝下热烫的咖啡,庆幸嘴里的烫伤很快
便消退下去,除了那天主持节目比平常多吃了几个螺丝钉外,没有什么大碍。
他将这事情告诉樱井翔时,用的也是无比淡漠的语气,惹得樱井不悦地皱起眉头,嘴上却
一反严峻的表情,轻声提醒他注意。
好。二宫回答,伸长了手揽住樱井的肩头,让他随着自己向后的举动倒到床铺上。樱井小
声惊呼,落到床铺后又笑起来,二宫转头过去,脸埋在他的脖颈之间,嘴唇轻吻皮肤上突
起的筋肉。
听人家说话啊。
我在听啊。
他道,手边忙着解开裤头钮扣。他失去了触觉,于是樱井的体温感觉起来就像一池夏日清
晨的雨水,温温凉凉。
02.
松本润约他单独吃饭,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很常约二宫两个人一块儿吃饭。餐厅
地点都是松本选的,帐单也是松本付的。二宫记得以前松本还会在节目上张扬这事,近几
年来却什么都不提了。
“还好吗?”松本用筷子拨弄盘里的烤鱼,轻巧地挑出细小的鱼刺。
“不错啊。”二宫说,拿起酱料罐,“J呢?”
“我最近在帮后辈他们看舞台设计……。”
二宫听着,左手倾斜酱料罐,把酱汁淋到汉堡排上。
“等一下,ニノ!”
“什么?”
他愣愣地抬头望向突然伸手阻止他倒酱料的松本,松本皱起了脸,拿过他手上的酱料罐闻
了闻。
“这是黑醋,汉堡排的酱料是旁边那一个黑色盖子的。”
“喔。”
二宫盯着被黑醋淋上大半的汉堡排,抿了抿嘴唇,拿起正确的调味料罐,在汉堡排上淋了
一条又一条痕迹。
松本将黑醋放回原位,嘴上还碎唸著好酸,“你刚刚没闻到吗?”
“我有点感冒,鼻塞。”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他吸了吸鼻子。
“感冒?我记得我有带药……。”
松本转头在包包内翻找感冒药,二宫用筷子切开松软的汉堡肉送进口中,黑醋的味道并没
有被酱汁盖过去,吃得他牙龈发酸。
吃饭的时候松本叫了两杯啤酒,喝着喝着应该是兴致来了,拉着二宫说要去续摊。二宫从
来没有拒绝过松本润,所以就跟着去了第二间店,喝完时已经是半夜一点。
他叫了出租车送松本回家,自己站在店外等待另一辆出租车,点起香菸缓慢吸吐。
自己正以极快的速度丧失感觉,先是触觉,现在是嗅觉。难道是一种病吗?
二宫从来没有听过有一种病是这样的,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他孤陋寡闻。他叼著香菸,掏
出手机,点开搜寻引擎,手指却在键盘上犹豫。
犹豫的期间,出租车到了。明亮的车头灯从巷子口射进来,二宫瞇起眼睛向着车子举手,
另一只手将手机收回裤子口袋。
03.
第三个消失的是味觉。这倒没有造成他什么困扰,他对食物本就没有太大执著,吃什么都
是一样的。
私底下生活完全没有障碍,主持节目时是会有一些品尝美食的环节,但那些食物他光看就
知道该说什么话。
是肉的话就说肉汁很多很软,是甜点的话就说味道不会过甜,是汤的话就说浓厚但喝起来
清爽。他都在这行待多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就不特别讲究食物口味,失去味觉之后,他的饮食生活更是越来越糟糕。反正吃什么
都是一样的,只有饱与饿的差别。
他以零食果腹的机会变多了,要不是樱井翔一直在他耳边碎碎唸,二宫再也不会叫外送。
“喂,您好,我要一份……对,和平常一样的拉面和炒饭。”
他挂掉电话,樱井斜靠在墙边嘴角带笑地望着他,二宫抹了抹脸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走过他身边时伸手环抱住他的腰际。
干嘛?
樱井笑着抓住他恶作剧的双手,二宫将他压在墙上,唇角贴著鬓角厮磨。
来跳舞。
他说,将樱井从墙上拉起来。
樱井还在笑,二宫佯装出认真的神情,一手牵着他,一手搭在腰侧。樱井被他弄糊涂了,
收敛起笑声,低下头盯着两个人的脚步。
一、二,一、二,一、二。
没有音乐陪衬,在一方不算宽广的空间中,他们踏着脚步,一前一后。
二宫盯着樱井垂下的眼眸、轻数节拍的圆润双唇,眼眶边缘泛起一阵酸涩。
ニノ,怎么了?
樱井愣愣地问。
没事。他揉了揉眼角。
就是觉得太幸福了。
樱井停下脚步,轻轻抱住他,二宫感觉不到他的体温、他的味道,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到嘴
角,他也尝不到一丝咸味。
我在。
樱井的手在背上来回轻抚。
“叮咚。”
“来了。”
外送来了。
04.
早上起来,二宫就发现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手机闹铃在床头柜上拚命地响,他捞了半天终于抓到手机,却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正确地将
它关上。
“翔さん!”
他扯开喉咙大喊,双手无力地在半空中乱挥,最终跌下了床。
幸好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躺在舖了地毯的地板上,眼前一片漆黑,手机在不远处响着,他却搞不清楚方向。
ニノ。
樱井的声音。
翔さん……我看不到了。
他像个孩子般蜷缩起身体。
没事、没事了。樱井的手掌轻轻安抚他的脸颊,手指划着他眼眶的轮廓。
再睡吧。
二宫闭上眼睛。
05.
二宫坐在床上,听见外头经纪人和松本正在吵架,隔着墙壁隐约可以听得见一些医院、病
、骚动等等的词汇。松本每大吼一次,相叶雅纪握着他的手就会颤抖一下。
“我出去看看。”大野智。接着是开门再关门的声音。
“ニノ……。”相叶。浓浓的鼻音。
“你不用忍哭啦,反正我现在又看不到。”
他是出于想安慰相叶的心情才说的,却让相叶哭得更惨了,抽泣得像个孩子。二宫探出另
一只手想揉揉他的头发,伸出去后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相叶现在在哪个方向。
听着声音好像是右边。他伸出手,又被相叶握住。
“ニノ、你想拿什么吗?喝水?”相叶吸了吸鼻子。
“……嗯。”
玻璃杯离开木头桌面的声响。
相叶放开他的手,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嘴唇,然后才将吸管放到他唇边。二宫吸了几口。
自从大野出去后外头就安静了下来,现在只听得见耳语般的交谈音量。
“怎么一阵子没有看到你,你就变成这个样子。”相叶又开始哭了,“明明之前松润
就说你没事的啊。你怎么把自己、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二宫困惑。
他看不见了,现在家里是什么样子?
“相叶──”
“相叶ちゃん。”
大野回到房里来,相叶顺着叫喊起身,他们说了几句悄悄话,门再次关上。
“相叶さん?大野さん?”
“是我。”大野智。
大野在床缘坐下,叹了口气。
“怎么样?”
“事务所怕会引起骚动,但你一定要去看医生……算是说服经纪人那边了,等等出门
。”
“嗯。”
“ニノ,你说你的感觉一个接一个地不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记得了。”
“那是什么先不见的?”
“触觉。”
大野沉默下来,尔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扶你起来,我们去医院。”
“翔さん呢?”
“嗯?”
“翔さん呢?”二宫又问了一遍,大野没有回答,他皱起眉头,“我看不见之后就不
知道他跑去哪里了,连声音也没听见,明明我还听得见啊。他是不是先去医院还是事务所
了?”
他等待着大野的回复,要不是还听得见他呼吸的声音,二宫还以为他连听觉都没有了。
“ニノ。”
“怎样?”
大野深呼吸了一口气。
“翔君四年前就死掉了。”
大野继续说话,说四年前樱井去美国采访,路上遇到车祸等等云云,他的声音却越来越沙
哑,像是有人调低了收音机的音量,二宫渐渐听不见大野的声音。
他却听见了樱井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