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程清接起电话,跟原本一起在看电视的蒋蒋比个招呼,就拿着手机走进自己房间。
“丰河,”他关上门,背靠着门问:“今天怎么这么早打来?”
电话那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明天,不是很早就要出门去搭飞机了吗?我想
说,不要太晚讲,让你能早点休息。”
程清笑了下,“我也没那么早睡好不好。”
“你行李整理好了吗?”丰河问。
程清看着散乱一室的衣服鞋子,“还没……”
“好懒得整理喔。”他撒娇。
“你就全丢进去就好了啊。”
“啊就是塞不下啊。”
“还是要塞啊,我又没办法过去帮你整理。”
“好──啦。”程清懒懒地说,他走到床边,直接坐上那堆衣服山。
“明天回来想吃什么?”
“你要煮什么?”
“看你想吃什么?”
“不然,出去吃?”丰河提议。
“……不想耶,想在家里。”
“喔。”丰河接续问:“你明天下飞机,会有人去接吗?”
“嗯,公司会派车来接我们。”
“要先回公司吗?”
“应该不用,不过我跟蒋蒋一起,可能也要看蒋蒋的行程。”
“好啊,不然你下飞机再跟我讲好了。”
丰河耳提面命,“一定要先跟我说喔,这次不要再忘了。”
“上次也没忘啊……”程清为自己辩解。
“丰河。”
“嗯?”
“……你帮我整理的笔记,我都没有唸。”他愧疚地承认,“太忙了,没时间。”
丰河倒是没像他想的那样开始唠叨,只是温声对他说:“没关系,你回来,我再陪你
唸。”
“嗯。”
“丰河。”
“怎么了?”
“其实我最近觉得……”程清往后躺,转成侧身缩起来,小小声地吐露,“我好像,
做了很多事,可是每件事都没做好……”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我来这里,每天都很充实,除了拍戏以外,公司帮我排了表演课、说话课,我学到
了很多,也觉得很有收获。”
“可是我也因此,看到了很多跟我一样、甚至比我年轻的演员。”
“他们的条件、能力,不比我差你知道吗?”
“这圈子好竞争。”
丰河没有答腔,静静听他说。
“虽然我现在在演戏,可是我觉得……我每次接的角色都差不多,好像被定型了……
”
“你这次演什么啊?”
程清扭捏了一下,才难为情的说:“也是那种很痴情的角色,对女主角好可是她不知
道,两人历经波折,最后才在一起。”
他叹气,“跟上次那个角色,差不多。”
“因为你上次那出,反应很好嘛,公司会再帮你接一个类似形象的,也是想打铁趁热
。”丰河分析,“不要想成是定型啦,就……这是你擅长的嘛,而且公司会安排你上表演
课,不也是为了之后可能的几个电影试镜在帮你做准备吗?”
“是这样说没错啦……”
“可是如果我争取上了,到时候应该就得像这次一样,偶而要离开台湾一阵子了。”
“拍电影,就不只是几个礼拜而已了,可能是几个月、甚至半年耶。”
“那样也不错啊……”丰河说,“能够离开一阵子,去看看不同的地方……”
“嗯……”程清决定换个讲法,“可是这样,我就不能跟你……或跟梦梦,一起上课
、或者一起出去玩了……”
“搞不好还会延毕,等我回来,你们都不在学校了……”
“我最近一直在想,虽然我很喜欢我现在在做的事,可是我会不会也因此,错过了一
些其他……也很重要的东西……”
“错过什么?”丰河不懂的问:“演戏、唱歌,这些不都是你的梦想吗?”
程清别扭的努努嘴,有点庆幸丰河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梦想,也是会随着时间、跟生活改变的好吗……”
“啊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今天过得如何?”
“我喔……”丰河回想,“就上课啊,下课去买了点东西,然后就回家了。”
程清翻了个白眼,“你每天家里学校两点一线,不无聊喔?”
“不无聊啊,”丰河语气愉悦地说,“在家里有很多事可以做啊。”
“什么事啊?”不就喂喂鱼、弹弹吉他、跟唸很多书。
丰河轻笑,“等你回来我再跟你说。”
这难得的语气引起程清的好奇,“什么啊?现在就跟我说。”
不过不管他接下来怎么威胁利诱,丰河就是不为所动,只是听起来心情很好的一直坚
持──等你回来再跟你说。
“你不会是把那张床换大了吧?”程清喃喃猜。
“有可能喔。”
“哈?”
“哈哈,等你回来再跟你──。”
“还是你换发型了?”
“我这发型,怎么换啊……”
程清瞪大眼,“你养猫了!”
“……你这是怎么猜的……”
“真的吗!”
丰河没有回应他,但不知道为什么,程清心中却没有前几天的不安,还仿佛看得到丰
河偶而会露出的那种、很纵容宠溺他的浅浅笑容。
“我其实,一直很想养猫耶。”他开心地说,“可是因为工作回家的时间不固定,都
没办法养。”
“是喔?”
“对啊。”
“好吧,”丰河说,“那这个等你回来再说。”
“嗯?”
“好啦,”丰河催促他,“差不多了,你赶快去收行李。”
“哈──可是……”
“赶快收完,赶快睡觉。”丰河拖长了尾音说。
“再讲一下──”
“赶快收完,就可以赶快睡觉,赶快睡觉,明天就可以赶快来,赶快变成明天,就可
以赶快回家,这样不是很好吗?”
程清又翻了个白眼,他哥真的是很煞风景耶!
不过这没浇熄他的雀跃心情,想到毛绒绒、软绵绵的小猫咪,程清满怀期待的笑瞇了
眼,他把手机凑到嘴边,用力地亲了一下,“哥、谢谢!”
“……不客气。”
这句之后,是一声很轻的、跟他刚亲那一下所发出的,完全一模一样的响音。
意识过来那是什么,程清很震惊,“你──”
想着程清现在会是怎样的表情,丰河咧出一个无声的笑。
“赶快回来吧,”他勾著嘴角说:“回来你就知道我最近都在干嘛了。”
呵、他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一定会喜欢的,我有信心。”
*远距离三十题 #30、隔着大海的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