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几天,酆敏淳渐渐习惯早上六点多宋铭谦起床后发出的声响,偶尔是关门声,有
时是下楼时吩咐傅叔一些琐事。
尽管他们名义上是将要结婚的一对,但相处模式像对彼此不熟悉的室友。而他的室友
,显然是个有良好生活习惯的乖孩子。
他暗自佩服宋铭谦能不分晴雨,每日准时起床晨跑,像这样健康的好习惯,自己是绝
对无法养出来的。
随着早晚一起见面吃饭的日子多了,酆敏淳对这位原本不熟悉的学弟也有了一些了解
。
像是宋铭谦晨跑完喜欢吃中式早餐,浓稠白粥是他心头好,搭配任何小菜他都能吃得
很香。
宋铭谦习惯一回家就把外套或行李放在双人沙发的左边,如果当天工作并不是很多,
他会上楼换套运动服,找有空的佣人们去后院的篮球场打一场斗牛。
宋铭谦喜欢在晚饭后跟他聊聊天,有时是聊他昨天拿在手里的书,有时是谈谈最近公
司有什么趣事,甚至向他抱怨秘书将上司偷偷藏在置物柜深处的洋芋片吃掉了。
就是很少提到筹备婚礼的事。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酆敏淳为此偷偷松了口气,毕竟,宋铭谦不算说过为什么要结这
场婚。而自他住进来到现在为止,从没看过任何男人或女人来找宋铭谦。
宋铭谦也不曾带谁回宋家,回到家后除了公务也没有任何电话。在他看来,这场婚姻
就真的只是为了结婚,需要一场婚礼,他却找不到原因。
如果只是要找个人结婚,何必找一个负债累累的人呢?
宋铭谦的条件很好,没必要把婚姻跟时间绑在他身上。酆敏淳想过几次这问题,但宋
铭谦在的时候通常傅叔也在,他不确定这么隐私的事情能不能公开讨论,也就没问。
宋铭谦不提,这件事就仿佛不存在一样。
虽然这样的想法让他像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但酆敏淳深明事情的掌控权并不在自己
手上,能少听到一点是一点,能拖一天是一天。
尽管生活悠闲舒适,宋铭谦也告诉他:如果学长想出门逛逛,就让傅叔请司机载你,
我留了一位司机跟两台车在家待命。要是学长对车或司机不满意,跟我说或者跟傅叔
说都行,我们再换。
至于信用卡副卡,他住进来的隔日,卡片就已放在客房的书桌上,被他收进抽屉深处
。
这种日子任谁也挑不出缺点来,但酆敏淳只盼著钢琴抵达宋家的那天。
钢琴到宋家的前一晚,酆敏淳因为贪看一套侦探小说而熬了夜,在将近凌晨四点时才
心甘情愿地放下书,关灯入睡。
那天早上,他没听见还算熟悉的关门声,也不知晓宋铭谦有没有说话,他睡得相当沉
。
而当铭刻于骨血的钢琴声窜进耳里时,酆敏淳骤然自梦中醒来,手忙脚乱地洗漱更衣
,疾步下楼。
酆敏淳循着每一个音符前行,他在客厅中央闭上眼,听了两个音后转身往左,朝那间
有着整片落地广角窗的小房间跑。
他不过跑了几步,傅叔就从那没关上门的小房间里走出来,微笑看着他。
傅叔没说什么,但酆敏淳连忙停下奔跑,加大步伐往傅叔的方向走。
“酆先生,”在酆敏淳摸到他想念许久的其中一架平台钢琴时,傅叔站至他身边说:
“少爷交待了,这里全权交由您布置。如果您有什么吩咐或要改的部分,只要告诉我
便可。”
酆敏淳的指尖停在白键上,没有往下施力。他深吸口气,向傅叔说:“没有,这里很
好了,什么都很好。”
他转过头,向调音的师傅鞠了躬,说:“非常谢谢您。我刚刚听见了,它的声音,跟
以前一模一样。”
老师傅“嗯”了声,没再说什么,由傅叔领着出了门。
那两人一走,酆敏淳立刻坐在钢琴前,静静地看着他多年的朋友。他的指腹滑过几键
白、几键黑,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却始终没有往下按。
直到傅叔轻声敲了敲房门,酆敏淳才回过神,转头看着站在门边的管家。“怎么了嘛
傅叔?是不是,我,我现在还不能弹琴,是吗?”
“您当然可以弹琴,”傅叔又道:“琴是您的,这房间当初也是设计当琴房的。窗户
全是隔音的真空玻璃,墙面也做了吸音装潢。当然,如果您有其他要改的部分,只要
跟我说一声就好。”
酆敏淳摇了摇头,看着傅叔向他微微点头后离开琴房,他转过身,在门被关上的瞬间
按下第一个音。
弹琴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如既往。
酆敏淳觉得不过弹了一小会,刚停手准备换一首时,敲门声像算好时间一般立刻响起
。他安静等了几秒,却没人开门。酆敏淳疑惑著该不会是自己听错了,他起身开门,
只见傅叔站在门口。
“傅叔,有什么事吗?”
“少爷早上出门前告诉我,您一弹琴就忘了吃饭,要我提醒您用餐。很抱歉打断了您
弹琴的兴致,但还是请您先用午餐吧。”
酆敏淳没多想,点了点头,走向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