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阳兰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主治医生说他没办法服用抗排斥药物,因为那会削减他的抵
抗力,但这样一来,器官间的排斥作用又会迅速消耗他的体力,变成一个恶性循环……医
生再三交待阳曜德要注意阳兰的身体状况,一有状况就要通知。
这手术……阳曜德甩甩头,不去想那些,打算先把妈妈的身体养好再说!
“妈,你想吃什么,我去楼下买?”阳兰总算清醒了,虽然精神不太好,不过已经可以说
话了:“小德……辛苦你了。”阳兰的脸色因为疾病看起来很憔悴,但无法掩盖他风韵犹
存的容貌;阳曜德听到这句话,瞬间红了眼眶,摇摇头:“没什么。都是……朋友帮忙。
”倪浩凡回国了,熊海斳……除了留下一件风衣和一个便当盒之外,没见到他本人。
没办法向熊海斳当面道歉,让阳曜德胸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空荡荡的,好像心脏被挖
掉的是他一般;阳兰深知自己儿子有心事时就会露出这种表情,他温柔的握住阳曜德的手
:“有机会的话带妈去见见他们?”
“好。”阳曜德咬著下唇,点头,到楼下去替阳兰买餐盒。
医院一楼大厅有志工,正在推广器官捐赠,阳曜德见到了,毫不犹豫的上前填写自己的资
料,还询问了怎么加入医院志工等事项。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过去已经随着母亲受损的心脏被取出了,病痛和令人不堪回首的
往事留在手术室当中,不会再出现了。阳曜德觉得人生仿佛重新开始一般,他拍拍自己的
脸,打起精神,提着餐盒回到病房。
※
阳兰的恢复状况很缓慢,阳曜德自己心里其实也有个底,只是他不愿往最糟糕的方向想。
他故作开朗的向阳兰述说着他工作上的趣事——大部分都是他胡扯的,根本就没这回事。
又或者说,他脑中所能想起来的,都是他和熊海斳相处的日常,他很努力的想抹去那段记
忆,但是搁置在一旁的风衣不断彰显著熊海斳的存在。
“小德,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啊?”阳兰发现阳曜德常常对着那件尺寸过大的风衣发呆,似
乎想把它藏起来,却又因为某种原因继续搁置,甚至盖着它睡觉,还下意识的用脸蹭著那
件风衣……看来他对那件风衣的主人有着很深的依恋?阳兰不在乎阳曜德的性向,只要有
人可以照顾他这个逞强到令人担心的儿子就好了。
“欸、欸?”阳曜德回神,看见阳兰深知一切的笑容,心虚了下,他抓抓头,“他叫熊海
斳,帮我安排来美国的事。然后……”阳曜德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太敢看向阳兰那和蔼的
眼神,“我喜欢他。”他不想隐瞒自己的母亲,也不想隐瞒自己的感情,反正已经不会再
见到熊海斳了,将内心纠结的想法说出来,或许会好过一点?
“哦。”阳兰爱怜的摸著阳曜德的脸:“那他喜欢你吗?”
阳曜德没受到预料之中的责骂,诧异的看着阳兰,阳兰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鼓励他继续
说下去,阳曜德眼眶红了,他揉揉眼睛,偷偷擦掉即将落下的泪水:“……嗯。”
“那妈妈就放心了。”阳兰露出欣慰的眼神,让阳曜德不敢开口说其实他们已经分手了,
还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请问哪位是阳先生?”一个快递员来到病房,阳曜德看了看其他病床:都是金发碧眼的
西方人,姓氏发音不会是“阳”,便举手:“我就是。”
快递员抱着一个球形鱼缸,要他签收,里头装的是小P!连水草都和他印象中的一样翠绿
,甚至还多长了些出来!阳曜德震惊的看着安然无恙的小P,颤声问道:“请问这是谁寄
的?”
“寄件地址是……”快递员看着快递单,唸出地址,阳曜德觉得有点熟悉,从口袋掏出倪
浩凡给他的纸条,发现就是那里!熊海斳在那边吗?阳曜德心急的将小P放在阳兰的病床
旁,“妈,我出去一下!”
“好。”阳兰笑了。
阳曜德急匆匆的奔出医院,拦了辆出租车,拿出纸条,要司机开车载他去那里,司机颇为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先生,这个转角过去就是了。”
“……啊,谢谢。”阳曜德感激那司机替他指路,连忙用他最快的速度跑向倪浩凡的房子
。
“呼!”跑步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喘了,熊海斳之前强迫他天天运动或许有用吧?阳曜德捏
著纸条,既紧张又期待的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熊哥?”房屋内的家具都盖著防尘套,看来没人使用,不过地面很干净,没有灰尘
。
阳曜德小心翼翼的在屋内探索,既想找到熊海斳,又怕突然遇见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脑
袋飞快思索著道歉的语句,但他气馁的发现屋内所有门窗都是上锁的,没有人居住的迹象
。他不死心的走到院子去,没看到车辆,所以……真的没有人?阳曜德把整间屋子又绕了
三次,发现除了他之外,真的没有任何人。他极度失望,但也只能叹气,无精打采的回到
医院。
“妈,朋友租给我的那间房子很漂亮,厨房的设备很齐全,你一定会喜欢。”阳曜德挤出
笑容,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钜细靡遗向阳兰解说那房子的格局,阳兰暗自抓着床单,强
忍着来自胸口深处的疼痛,微笑着听他讲述。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阳兰明白这次的手术
不算成功,虽然替他换了心脏,但是他的体能太差了,身体强烈的排斥着陌生的心脏,他
正在发烧,呼吸也有点喘,不过他不想让阳曜德发现。
由于单亲家庭的关系,阳曜德个性非常的独立,只是也造就了他遇到困难不肯求救的性格
,他总是想办法独自解决,不让人担心,却不知他这种隐忍的个性反而让人更心疼。这次
能来到美国动手术,阳兰不晓得阳曜德吃了多少苦头,只知道他原本就清瘦的脸庞更加的
憔悴了……虽然自己抛下他先行离去非常的残酷,然而阳兰不想成为阳曜德的负担。他的
青春年华应该值得更多更美好的事物,不该只有为了医药费而打拼。
阳兰看着神采飞扬聊著天的阳曜德,内心感叹年轻人就该充满希望不是吗?还好他有找到
一个相爱的人相守,不用像自己一样背负著沉重的婚姻枷锁……这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可惜自己没办法见到熊海斳到底长什么样、值不值得让阳曜德托付终生呢?阳兰勉强和阳
曜德又聊了一阵子后,实在撑不住了,他非常想睡觉,也知道他这样一睡可能就再也醒不
来了,他握著阳曜德的手,说道:“小德,哪天带海斳来给妈看看啊!”
“……好。”阳曜德察觉阳兰很疲倦,便替他盖上毯子:“妈你先睡一下,待会儿吃饭我
再叫你。”
阳曜德看了看手表,决定先去将房子收拾一下,将来带着阳兰住进来的时候才不会手忙脚
乱的。他步行至倪浩凡的房子,再度打开大门,里面依旧没有人;阳曜德叹了口气,搞不
懂内心为什么会期待里头有人对他说:“你回来啦!”
他甩甩头,站在客厅想了想,揭开沙发上的防尘套,然后将每个房间都打开看了一下,最
后选定两间最容易进出的房间作为他和他母亲的卧室,并将储藏室里的床单拿出来洗,晒
在后院,等过几天干了就能铺上去了。
阳曜德又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回医院,在附设餐厅买了晚餐,回到病房
。
“怎么了?”一到达病房所在楼层,阳曜德就涌现强烈的不安:护士推著电击器奔跑!去
的方向是……!阳曜德也跟着奔跑,发现阳兰的病房门口挤了很多护士,阳曜德心头一紧
,想上前查看,但却被护士推开:“不好意思让一让!”
有的护士推著病床,有的持续按压着急救呼吸器,一群人从里头出来。阳曜德本来还希望
是别床的病人,然而探头一看,他绝望的发现病床上那瘦弱的身影就是他妈妈!阳曜德错
愕的追了上去:“我妈怎么了?”他简直快要哭出来,他不就离开一会儿吗?怎么这么突
然?
“心包膜积水,要紧急开刀。”一位护士向他说明,阳曜德愣在原地,只能无能为力的看
著护士将他妈妈又推进手术室。
心包膜积水应该不是很严重……吧?阳曜德着急的奔向七楼图书馆查询相关资讯,还有心
脏移植后的排斥症状……但他烦躁的无法读进网页上的说明,整颗心都悬在手术室,最后
他找了本圣经,随便翻开一个章节,强迫自己唸出声音;只是他没有信教,完全不知道要
怎么做才能替他母亲祈福,他边哭边唸著圣经上的句子,图书馆员大概也了解是怎么回事
,非常温柔的过来牵着他的手,领着他祷告。
“一切都会没事的。”图书馆员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微笑,阳曜德擦掉眼泪:“谢谢。”他
深呼吸了几次,握著存有图书馆员祝福的圣经,走到手术室外。只是临时唸圣经看来是没
有用的,过了许久,阳曜德等到的是一脸遗憾的医生:“……我很抱歉。”
“不,谢谢你。”阳曜德忍着眼泪,明白医生已经尽力了,是他不够努力、没能早点让母
亲接受治疗,才会让他的身体状况那么糟糕;这一切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母亲
身体不舒服,还在最后的时刻跑出去。
“我……可以去看他吗?”和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答应要带熊海斳让他认识,现在已经
完全没机会了。
“我带你去。”阳曜德在医生的带领之下,颤抖著走入死寂的手术室。他母亲的脸看起来
依旧那么慈祥,仿佛只是睡着一般。
阳曜德含着眼泪,转头向医生问道:“请问他的心脏还能使用吗?”这颗心脏看来和他母
亲没有缘份,那就把它捐给更适合的人吧!
“心肌大面积坏死,恐怕不能。”医生拍了拍阳曜德:“谢谢你这份心意。”
“……嗯。”
葬仪社很快的就前来处理后事,眼泪已经流尽,阳曜德在处理的过程中完全掉不出任何一
滴泪,他选定好母亲下葬的时间后,伤心的带着小P离开医院。
※
三天后,葬仪社按照阳曜德指定的款式,迅速的刻好了墓碑。葬礼的当天下著细雨,阳曜
德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闭起眼来感受冰凉的雨水落在他脸上;雨水是那么的寒冷,直透
到他心底,将他内心最后一丝情感都给冻结了。阳曜德穿着一身黑衣,手上捧著一束白百
合,独自搭上葬仪社的接驳车。葬仪社的人曾经询问过需不需要安排告别式以及神职人员
?阳曜德都一口否决,于是今天的葬礼只有他,以及帮忙安置灵柩的葬仪社人员。
“阳先生,请节哀。”阳曜德对着葬仪社人员笑了笑,轻轻的将百合放在洁白的墓碑前面
。然后在棺木上洒了一抔土,这样……就算是下葬仪式了吧?以后自己死了,会有人替他
送终吗?肯定不会有。阳曜德悲哀的笑了笑。其他葬仪社人员在阳曜德洒土后,合力将整
个棺木掩盖起来,最后在上头铺上预先准备好的草皮。
葬仪社人员想说一些安慰阳曜德的话,但见到他哀戚的模样也不忍多说什么,最后由带头
的人递给阳曜德一张名片:“我们这里有合作的心理医生,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打给
他。”
“谢谢。”阳曜德送走了葬仪社人员,便坐在墓碑前面,用指尖轻轻的描绘著墓碑上的中
文字,仿佛那是他母亲的脸一般。他任由雨水打溼他的头发,愣愣的看着墓碑。他不知道
他坐在墓碑前多久,只知道他浑身发冷,双脚几乎失去知觉;最后是墓园管理人看不下去
,强制叫了出租车,盯着阳曜德进了家门。
虽然当初早有移植失败的心理准备,但那位即使被父亲殴打到骨折也没有哀号过一声、总
是为他挡风遮雨的坚强女性,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走了!阳曜德不敢置信。从小他就是和母
亲两人相依为命,不管再艰难的情况都熬过来了,母亲这次怎么抛下他先走了?
后院还晒著两件床单,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突显出这间房子一个人居住是多么的空旷。阳
曜德默默的将被雨淋溼的床单收了进来,冰冷的温度说明著没有人会来温暖它,阳曜德终
于忍不住抱着两人份的床单干嚎起来:“小P,我只剩下你了!呜呜、呜呜……”
阳曜德哭到头痛,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的,当他再度醒来时,有种冲动
想随着他母亲而去;他行尸走肉般的躺在客厅一整天,是小P饿了,不断的朝着他摇著尾
巴才让他打起精神来:“抱歉,我会振作的。”
他热敷著肿起来的眼睛,先是喂了小P后,替自己买了份披萨。他强迫自己吞下那块不知
道是什么口味的面皮,接着查询他帐户的余额——竟然还剩下不少!阳曜德算了算,知道
倪浩凡只有和他收手术费用,心脏的名额可能是看在熊海斳的面子上,没向他收钱吧?阳
曜德叹气,不知道该怎么向熊海斳说移植失败的这件事……毕竟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安排一
切。
阳曜德叹了口气,上网订了他所知道最名贵的酒,快递到崭新生技去。以后每年的这个时
候,都这么做吧!阳曜德关掉电脑,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对未来感到一片茫然;他失去
了人生中最大的支柱,一时之间让他觉得天好像塌了,世界也失去了色彩。他每天都以泪
洗面,向小P述说著对母亲的想念,哭累了睡,睡醒了哭,整天颓废的躺在床上,动都不
肯动,垃圾桶也因此堆了越来越多的外卖空盒。
有一天,他梦到他母亲,穿着那件剪裁合身的鹅黄色及膝洋装,牵着他的手,在阳光灿烂
的公园当中散步,他已经长得太高了,没办法玩溜滑梯,于是阳兰和他坐在一旁的座椅乘
凉。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享受着微风吹拂;能够牵着母亲那因为辛劳而长出粗茧的
双手,让阳曜德感到很心安。阳兰一如往常的和蔼的拍着他的手背,阳曜德有种回到小时
候的错觉;他转头看向阳兰,只见到阳兰嘴唇开合,说了些什么,但阳曜德听不清楚,他
还想再问,却突然在这时候醒来了。
是梦啊……看着眼前过于宽敞的双人床,阳曜德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他反射性的就
去揉疼痛不已的眼睛,一摸,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他幽幽的叹气,看向床边的小P,
问道:“刚才你有看见妈妈吗?”
小P藏在水草当中,没有动静,阳曜德知道牠在睡觉,于是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弄了条热
毛巾擦脸。他发现预留给他母亲使用的房间门微微开启,但这几天阳曜德像是封闭自己内
心一样,将屋里所有的门窗都关上了,这是……?阳曜德打开电脑,看了日期,发现今天
是阳兰的头七。肯定是妈妈担心自己,所以才回来看他吧?阳曜德用毛巾抹脸,下定决心
似的将毛巾甩在沙发上,对着空气说道:“妈,你不要担心,我会振作的!”
隔天,阳曜德花了整天的时间将屋里屋外全都打扫了遍,阳兰的房间也换上了新的床单,
以免下次他要回来,却没有干净的床可以睡。为了不要让自己沉浸在悲伤里,阳曜德决定
开始练习跑步。
“早!你是新搬来的吗?”邻居大部分都是和医院相关的人,有护士,也有医生,甚至还
有医学院退休教授,也有那所大学其他系所的老师。阳曜德知道他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了
,绝对不能让邻居留有坏印象;他露出他招牌的灿烂笑容:“对啊,我住在那栋房。”阳
曜德向邻居指著倪浩凡的屋子,邻居点点头:“哦,那栋啊,好久没有人居住了。前阵子
看到有人出没,我还以为是小偷哩!”
“之前是谁住在那里呀?”阳曜德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希望能得到熊海斳的消息,但邻居
说居住的是两个男人,听邻居的描述,阳曜德知道是倪浩凡和戴亦祺……错过了啊!不然
也该好好向他们两人好好道谢才是,尤其是戴亦祺帮他照顾那么久的小P……啧!小P应该
就是他快递过来的,当初怎么会认为是熊海斳呢?
阳曜德自嘲的笑了笑,邻居看出他有心事,便转移话题道:“这礼拜天教会有复活节活动
,你要来玩吗?”
“好啊!”多和其他人接触也好,省得自己关在家里就陷入忧愁的情绪。阳曜德向邻居问
清楚时间和地点后,两人互相留了联络方式,结束晨跑。
“小P,我今天认识了新朋友喔!”小P一直都是阳曜德的心灵慰藉,在没有人可以述说烦
恼的时候,小P就是他最好的听众。阳曜德晨跑完顺道买了一束鲜花,想找个位置放,最
后发现落地窗前那看起来十分温馨的壁炉旁正好适合摆花,于是他拿了锅子,先让花茎泡
在水里,打算中午吃饭时再出去买花瓶。壁炉旁有张舒适的单人沙发,还有张小茶几,而
一旁则是酒柜——里头放著几瓶陈年威士忌。倪浩凡看来很喜欢窝在这里品酒吧?
从屋里的摆设和家具使用情况可以推断,倪浩凡应该跟他一样,主要集中使用客厅和其中
某个房间,其他多余的房间就上锁、家具盖上防尘套,等待有人使用。一个人住那么大的
屋子也真是孤单呢……阳曜德想着要不要请邻居过来办个派对之类的?不过邻居的个性他
还不熟悉,万一把倪浩凡的屋子弄得乱七八糟,他也不好和向人交待。
说到倪浩凡,这次也受到他许多帮助,该买什么谢礼给他呢?阳曜德想了想,决定订一些
高级食材给他们,反正有戴亦祺在,他们有办法处理的吧?阳曜德浏览著网拍,顺便看了
论坛中有什么工作可以接的。他发现有个新手拿他之前写的飞靶小游戏正在问问题……这
个人是虾球或熊海斳吧?那个飞靶小游戏他没有公开过,只有在崭新的电脑里储存过档案
,但崭新的电脑资料早就被他清空了,如果那新手真的是他们其中一人的话,那他的技术
力绝对不低于自己!该不该和那个人接触呢?阳曜德决定先观察那个新手的动向。
论坛中讨论漏洞的帖子很多,阳曜德打着哈欠翻看着这些轻而易举就能破解的问题,他不
是不会,只是不想帮忙解答——有些涉及政府单位的防火墙,他先前无聊乱逛的时候就发
现了,他要改行当白帽骇客也行,只是他实在不想和这么高层的单位接触……他还是随便
找个小公司写写网页就算了,省得又被牵扯进非常麻烦的事件中。
新手发出的帖子很快的就沉了下去,阳曜德等了好几天才看到新手再度发帖,这次是关于
勒索病毒的问题……这人一定和崭新有关!他在钓自己出来。到底要不要回复他呢?阳曜
德犹豫了下,还是给那名新手传了个讯息:“安。”
新手很快就有了回应:“大大安安。请问你知道要怎么调整勒索病毒的时间吗?”
呵,一下子就切入主题啦……阳曜德在电脑前笑了笑,回复:“你应该不可能不会吧?虾
球。”
“被发现了吗?”虾球很快就有了回应,“是你做的吧?海棠生技的事?”
阳曜德不清楚虾球到底是什么态度,只是含糊的回道:“所以呢?”
“熊哥要我跟你道谢。”
“……”阳曜德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敲下几个字:“他最近过得好吗?”
“帮派出了点事,他很忙。”
在收拾自己制造出来的烂摊子吗?阳曜德仰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
对不起……还有,谢谢。”虽然由他人转达道歉很没有诚意,但是能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让阳曜德心中好受很多,他没等虾球回复,就离线了。
呼……经过这些事后,自己还有办法再骇进别人的电脑当中吗?阳曜德无法舍弃自己这项
专长,因为那是他唯一会做的事,也以此为乐;只是心中已经有了阴影,他觉得他没有办
法再接任何有关撰写病毒的工作了。
阳曜德看着手边新买的平板电脑,心想干脆写个程式上架算了?只是该写什么好呢……阳
曜德想这些想得头晕,决定先休息一阵子,等到母亲做七结束之后再说。母亲辛苦了一辈
子,最后却没能享清福就这么走了,阳曜德能给他的只有一块纯白的墓碑……子欲养而亲
不待啊!阳曜德叹气。
虾球说金龙帮出了些事,于是阳曜德好奇的搜索著崭新的相关新闻。他惊讶发现崭新竟然
因为贿赂警官而被检察官搜索!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阳曜德一看新闻日期,刚好是自
己准备出国的期间,那时候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联络医院上,怪不得没发现这件事……所
以那几天熊海斳没来倪浩凡家接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不知道自己能帮他什么?销毁
证据?
阳曜德拿起电话,犹豫了会儿,还是不敢打给熊海斳。他搜索著更多新闻,发现不只崭新
,连海棠生技都出了问题!检察官找到TR-816的实验体……不可能啊?据阳曜德所知,海
棠的人体实验是在国外的实验室做的,按照童琳谨慎的个性,他绝对不可能让国内出现实
验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阳曜德想不通。
阳曜德阅览大量新闻资讯,找到了承办检察官的名字,然后花了点时间侵入他的电脑。检
察官电脑里尽是文诌诌的东西,看得阳曜德眼花撩乱;他花了三天时间分析检察官的电脑
,却气馁的发现他找到的只是检察官用来参考的资料,没有任何和崭新有关的档案……那
检察官该不会都是纸本作业吧?该死!阳曜德巴不得自己能去检察官办公室一把火把他的
卷宗都烧掉!
真的要修改档案的话,虾球的能力和他不相上下,或许有他就够了?阳曜德想帮忙,却又
怕搞砸一切;他最后忍不住上了论坛,找到虾球使用的新手帐号,丢了个讯息给他:“需
要帮忙吗?”
“没事。”虾球只有回这两个字,口气非常的像熊海斳,阳曜德内心不知道为什么痛了一
下:熊海斳不需要自己啊……阳曜德说不出心中的失落感到底是因为熊海斳不需要他帮忙
,还是因为熊海斳不肯直接和他对话?
他盖著熊海斳留给他的风衣,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感受着风衣上残留的淡淡菸味……自己
明明很讨厌菸味,但这件风衣不一样,因为是熊海斳的。厚重的风衣温暖了阳曜德的身体
,让他想到之前熊海斳都是这么抱着他入睡;那烫得令人心慌的体温在冬天的时候让人觉
得舒适,现在虽然已经春天了,但春寒料峭,夜晚还是挺寒冷的。
身体忆起熊海斳的温度,阳曜德的呼吸不自觉的急促了起来,他虽然觉得很羞耻,但还是
将手伸进裤裆中,抚慰着他硬起来的小老弟。
“嗯、呼……”阳曜德努力回忆著熊海斳替他手淫的触觉,学着他的样子,用整个手掌搓
揉着欲望,并将前端分泌出来的液体均匀的涂在会阴,甚至还逐渐往后庭去。
“呜……”指尖沾取著自身分泌出来的液体,按压着穴口,久未经人事的穴口被唤醒,开
始有意识的吸吮著指尖,渴望被突入。这实在太丢脸了!阳曜德满脑子都是熊海斳在他身
体里横冲直撞的画面,耳边都是两人交合时的黏腻声响,会阴觉得又麻又痒,仿佛熊海斳
的囊袋不断的拍打在上面一般,阳曜德甚至希望熊海斳现在能够在他身体里射精,用滚烫
的精液填满他空虚的内心。
同时替前面和后面自慰,动作非常的羞耻,但阳曜德欲罢不能,他将双腿打到最开,还抬
高了腰,方便手指能够抚慰饥渴的后穴。
“哈啊、哈啊……”如果是这个体位,熊海斳会啃咬着他的乳头,还会蛮横的夺走他的呼
吸;安慰前端的手探进睡衣当中,搓揉着那硬挺起来的乳尖,阳曜德觉得口干舌燥,巴不
得自己有十只手可以同时刺激身上所有的敏感部位;胸前的红缨得到安抚了,前端就叫嚣
著不满,被手指插入的后穴贪婪的吞吐著,发出啧啧的水声,让阳曜德更加地渴望得到热
吻。
该死……自己为什么会想着熊海斳自慰!阳曜德咬著嘴唇,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他不
自觉的放入三根手指来满足饥渴的小穴,内壁越戳越痒,似乎没被精液灌满就得不到满足
一般;内裤早已溼得一塌糊涂,耳边仿佛还听到熊海斳说著情色的话语,他低沉带有磁性
的嗓音总是让阳曜德浑身酥麻,阳曜德想像著熊海斳咬着他耳朵呢喃的语调:“言涛……
”幻想中的热气呼在耳朵旁,阳曜德惊觉他很想听熊海斳叫他真正的名字——阳曜德。他
唸名字最后一个“德”字也会呵气吗?光是用想的就……阳曜德一颤,欲望从前端泄了出
来。
“呼、呼、呼……”自己到底在干嘛啊!已经完全是个变态了啊!阳曜德很小心的离开床
舖,不让自己满手的黏液弄脏了熊海斳的风衣,他自我厌恶的跪在莲蓬头下反省了好一会
儿,最后拍拍脸,对自己说道:忘了他,然后找个新对象。
说得容易,做得难。阳曜德虽然在医院当志工和教会的复活节活动中认识了不少人,但每
个人都仅只于打招呼的程度而已,要进一步交往可没那么快。算了!母丧要守孝,先别想
那么多吧!
阳曜德冲完澡,回到卧室,看着那件被他扔在床上的风衣,犹豫了会儿,还是没办法下定
决心拿去洗,只好先将它挂起来吹风……就希望上面不要沾到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