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限,可是要提醒慎入(?)
他躺床几个小时,越睡越难过,怎么睡都不对,身体每况愈下,温度爬梯般上升,整个空间和身体都是热的。
难道天使的号角残毒又犯了?
闷热空气不散,迷迷糊糊翻开羽丝被透气,渐渐的除了热,还闻到呛鼻的烟味,事态很不对劲。
眼睛乍开,空气弥漫淡灰色的薄雾,门缝能见一闪一灭的光火。
他跳下床,长廊全是比房间更浓的烟雾,火苗像无数支响尾蛇尾巴窜出,地毯和墙上画作等易燃物全数卷入腹中,火势一下烧过来。
他吓得不清,顾不暇其他人,先找没有被火堵住的出口,摀住口鼻,奔在长廊,忽然看到莫德斯从另一头跌出来。
“阁下,小心!”叶至深大喊。
这是回来庄园跟莫德斯讲的第一句话。
莫德斯状况不好,主栋火势较大,可能吸入过多一氧化碳,踉跄几步,才稳住步伐,神色有异看叶至深,“咳……咳……快跑。”
他犹豫两秒,才往前移动一步,莫德斯身体震了一下,时间停止般,左眉棱瞬间有颗粒状的东西掉出,紧接着淌下鲜血,整具躯体像失去牵线的木偶,颓倒在地。
站在莫德斯身后的人,就像从长亭庄园的腾腾血火诞生,染红一片漆黑的世界,焚掠所有生者的鲜血。
叶至深的时间也停止了,停在惧怕何用秦的时刻。
何用秦放下枪,火中他的面貌如同魔鬼残酷。
火花和灰烬漫天飞舞,他双腿发软跪地,害怕的齿间打颤,想要恳求放过自己,但可以发颤的部位好像只剩下嘴唇,声带也无法颤动。
琥珀色瞳孔映出与背景不符的寒肃与冷冽,看着叶至深的方向,开口讲一段像是责骂的义语。
叶至深抖得更厉害,连何用秦火焰中的身影都在剧烈摇晃,身后突然有男人出声,短短用义语交谈,七分敬畏三分卑怯。
来不及转头,他的侧颈突然被大力掐住,失去意识前听到康纳在他耳边怨恨的道:“你本来也该死。”
他以为这一切是梦,醒来妮娜就在身边用黏土做着Cannoli,或是醒来跟高中那群狐群狗党还坐在面馆吃著平凡的担仔面,不然一觉醒来妻子、儿子都在身旁也行。
然而事与愿违,上帝从来不会听从他的愿望,所以不断被推向通往地狱的道路。
他是惊醒的,没有精油薰香,头上水晶灯变成米色吸顶灯,房间大体成米白色,很清爽却有久无人居的霉味,这些通通显示他不在长亭庄园。
恶梦延续著,莫德斯死在眼前,他的老大死在眼前,他最愧歉的人死在眼前。被何用秦毫不留情一枪打死。
叶至深突然发狂,翻身下床飞也似逃到门边,门把怎么扭都扭不开,用脚踹几下,门锁匡当掉下来。
他的世界变了。
富丽堂皇的长廊消失,外面是由五六个圆桌组成的交谊厅,暖黄灯照映本是个温馨的画面,叶至深只觉得从头冻到脚。
“叶先生,您终于醒了,康纳每次下手都这么重,难怪被何先生罚,肩膀包好久呢。”
回头见洛根那张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脸,他揪起洛根的衣领,在长亭庄园发抖是因为害怕,此刻则是愤怒地颤抖,“你们把我带到哪里?”
洛根还是一样的笑脸,不论是在长亭庄园,还是这里,他的笑容从来没变过,“这里是巴勒摩附近山区的地下碉堡,何先生说要委屈您住在……”
“庄园怎么了!”叶至深失控大喊。
“长亭庄园连同实验材料都烧毁了。”洛根顿一下又平静的说,“还有睡着的士兵跟药效不够中途醒来的莫德斯和丹尼尔都烧毁了。”
眼睛潮热,叶至深抓紧他怒喊:“眼泪排行榜呢?你不是很敬爱莫德斯吗?你第一名敬爱的人已经死了!被何用秦杀死了!”
洛根疑惑的蹙眉,很快的又舒展开,“叶先生好像搞错了,我一直听命行事,何先生让我加入家族,我加,要我对家族效忠,我效忠,命令我杀丹尼尔,我杀。这一切都是何先生说了算。”
叶至深再也不敢触碰他,放开手,一愣一愣地往后退,“怎么会说杀就杀……怎么会……如果有一天何用秦也要你杀了我,即使我们相处一段时间有感情,也杀吗?”
表情有一丝变化,洛根阖上眼,恭谨地垂头示礼,起来依旧是看似单纯无瑕的微笑,“如果真有那天,只能跟叶先生说抱歉,Kindergarten(幼儿园)只有教给我命令和枪技,没有‘感情’这种高尚的东西。”
叶至深不断后退,退离眼前残忍的人,退回方才逃出来的房间,却退不到相遇之前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