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达以上 四
抱歉这章开头有较沉重的情节，想说空个一页警告。
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永远被夺走的
那一天。
知道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有人用机车载他，
滨海的道路傍晚海风割面，冷彻心骨，
天色苍白而阴郁，他听到消息之后一直处于
一种耳鸣的状态，脑中一片空白，心中是
明白的，可是没能反应过来，只懂得颤抖
著抱紧身前的人，便像是行将溺毙之人
紧紧抱住一根漂流而来的浮木。
他心想，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离开我。
跨下机车的时候他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然而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往海岸边人群
聚集的方向冲过去。
一开始被人给拦住了，是身后跟着跑过来
的人急急解释了几句，他才得以靠近那一块
白布垄罩的区域。
走过去的那一小段距离，他还存有几分侥幸。
白布被他抖到不行的手掀开的那一刻，画面
是模糊的，他什么都没能看到，但是身体和
心却会记得，那种万箭穿心的痛觉，仿佛
大火袭来一下烧穿了他的心。
你知道自己还活着，多呼吸一口，心多跳一下
都是痛，因为你是被留下来的那个人。
你被丢下了，永远地。
记忆里没有声音，像是黑白的默片，声嘶力竭
的哭嚎里，有一双手臂从身后紧紧抱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稳稳让他倚靠着，静默无声
地支持着他。
然后，画面变了，他在有刺鼻药味的房间里醒
过来，他不太能动弹，大概眼睛肿起来了，
视线也不太清楚，艰难地偏过头，有一个人
坐在他床边，以一个僵硬至极的姿势在打瞌睡。
他眼底青黑，胡子像是几天没刮过，胡荏都冒
出来，下巴有些发青。他一动像是撞到了床
边的支架，发出了刺耳的噪音，那人忽然惊醒
过来，他眼底都是血丝，见到他醒来，黑色
眼眸不错眼地盯着他，呆呆木木的像是没反应
过来，慢慢才浮现出欣喜的光，好像还有一层
薄薄的什么，只发现他在看，便垂下头避开了，
可只一会又忍不住抬头起来看他，那人嘴唇动了
一下像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没能说出口，只是
静静把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他打着石膏的右臂，
唯一还露出的手指部分，那人的手心温热，
像是怕伤到他一样，只是虚虚拢著，可是
还是很温暖。
有一个人，是一直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在他
的心碎裂开来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候，在他去
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时候。
他是谁?
******
徐青则忽地惊醒过来，从青亚家回来他有
点累，又怕睡过头，所以是亮着灯躺在
沙发上睡着的，骤然从梦境里抽离让
他有些心悸，他慢慢坐起身，双手摀住
了脸。
那个人，是阿槐。
一个浅淡的念头飘过心间，他揉了揉眉心，
视线无意中看向了墙上的挂钟，不禁吓了
一跳，慌忙站起身，从茶几上拿了钥匙
就往门口跑。
已经是七点二十分，阿槐肯定已经到了!
阿槐跟他碰面，是从来不会迟到的，多半
会早到十至十五分钟以上，他这个习惯
还被青亚拿来跟他打赌过。几年前有次
他约阿槐来旧家一起吃饭，青亚也来了，
大概是他总习惯性会迟到个五分钟或
十分钟的缘故，当时他并不清楚阿槐
具体会早到多久，青亚就跟他打赌
一根明治巧克力雪糕，赌说阿槐十五
分钟前绝对会到。距离约定时间还有
二十分钟的时候，他跟青亚就挤在旧家
公寓楼梯间的一个窗口往楼下看，结果
居然发现阿槐已经到了。他也没有要
直接上楼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等，
看起来应该是一边听音乐一边等的样子。
他跑下楼梯的时候，经过那个可以看见
楼下的窗口，心中忽然一动，便停了下来，
走到窗边往外看。天幕是清透疏朗的深蓝色，
视线下落，是已然亮起的色调昏黄的光幕
所划开的另一层色调。
阿槐就站在楼下的街灯不远处。他的站姿
很好看，从来不是松垮垮的，而是笔直的，
像是不会垮，不能摧折，就这样一个人站着，
在等他。
他还看着阿槐的时候，阿槐也不知怎么搞的，
忽然抬头冲着他的方向望过来，他看见了他，
出于一种被抓包的尴尬感，他赶忙朝阿槐的
方向挥了挥手，然后掉头往楼下跑。他跑得
太急，因而没能注意到，阿槐也抬起了手
想要挥回去，只是慢了几秒，窗口就没人了，
只得把手又放了下来。
“你怎么不先上来?”徐青则问道。阿槐是有
他旧家的钥匙的，一开始是因为繁池忽然过世，
阿槐过来陪他。后来他回去上班偶尔到外地
出差时，阿槐会过来帮他喂阿黑。他又交
男友搬出旧家的时候阿槐一度要把钥匙还给他，
但他当时也没拿回来，征询过青亚的意见之后，
就让阿槐留在身边。可是他几乎没看过阿槐
自己用旧家钥匙开过门，如果有人在家，通常
都还是按门铃。
“看你机车在楼下，还有早上听起来没睡好，
想说可能在睡觉。”阿槐在他身后说道。
打开门的时候，有只理论和实务上都不可能
做迎接这种动作的生物居然出现在门口，是
阿黑。见到有人进门，牠从原本摊在门口地垫
上舔毛的姿势翻身站起，脚步轻盈地走过了先
进门的主人(奴才)，却凑到了后面进门的阿槐
脚边挨挨蹭蹭绕着转了一会，又倏地跑开，
窜入了先前被牠暴力弄开的纱门门缝间。
徐青则有些无奈地道:
“你等等可能要帮我抓猫。”阿黑是一只极度
厌恶外出笼的猫，每次要去看兽医，光是把
牠弄进笼子里就是一件大工程。因为是黑猫，
本来往角落一躲就很不容易被发现，小时候
曾经跟徐青则遥遥对峙过整整一天，现在因为
徐青则熟悉了牠会躲的地方，找到猫是相对
容易了，可是把牠弄进笼子里同样很艰难。
走进客厅的时候，浅黄色的外出笼就搁在沙发
的角落，因为阿黑排斥进外出笼的关系，所以
徐青则也参考过许多做法，平常就把外出笼
放在那里让阿黑自由进出，并在外出笼里面
放了一条阿黑喜欢的小毯子和喜欢的玩具，
布置成一个小窝。无奈阿黑精得很，虽然平常
牠也会跑进去窝著，但要外出的时候，无论
徐青则怎么威胁利诱，阿黑说不进去就是不
进去，好容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牠弄进去，
回来之后还会发好一阵子的脾气。
徐青则先进房去把行李箱抬出来，阿槐则在
客厅等他。徐青则进门之前瞥见阿槐正站在
客厅的木质橱柜下方往上看，而阿黑则蹲踞
在橱柜顶端低头凝视著阿槐。待他把大行李箱
和几个行李袋提出来之后，这才发现阿黑
已经不在橱柜上了，正准备去房间里找牠
的时候，阿槐却叫住了他，指了指沙发一角
已经阖上的外出笼。徐青则过去一看，才
发现阿黑居然已经在里面，而且罕见地没有
把头挤在外出笼的栅栏边，大声喵喵叫抗议，
而是自己抱着一个会响的灰蓝色鱼形娃娃在
打滚。阿黑并没有这个玩具，看起来应该是
阿槐带过来的。
“你怎么办到的? 我都不知道牠爱玩那个。”
徐青则有些诧异。
阿槐笑了笑，只道:
“可能是歪打正著吧 等等开个罐头奖励一下
牠如何，鲑鱼的那个应该不错，蓝色包装的
那个。”
把大行李箱，几个行李袋以及阿黑的一应用品
搬下楼塞进阿槐的车内，在副驾驶座上坐好，
膝上摆着装着阿黑的外出笼时，徐青则这才
有了搬家的实感。
阿槐找的租屋地点考量了两个人上班的位置，
距离旧家大约半小时的车程，说长也不长，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阿槐又放了音乐来听，
没轮过几首，也就到了目的地。
两个人把东西一一搬下车，再挪到大楼门口，
阿槐则先去停车。
阿槐回来地很快，只他走到距离徐青则距离
不远之处却忽然站住了。徐青则注意到他的手
紧紧握成了拳，像是无比紧张，而一双黑眸
则认真无比地注视着他。阿槐他一向很少
这么看他的，他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总是一触
即离，也很少跟他对眼。
正待开口询问时，阿槐便走了过来，把之前
手上握著的一串东西塞到了他手里，冰冷的
金属因为曾被紧紧握在掌心的缘故，还带有
一丝余温。
“这是新家的钥匙。”阿槐的声音很轻，带着
一丝不明显的颤抖，而后，他从口袋里慢慢掏出
了另一串钥匙也递给了他，徐青则一眼望见了
钥匙上穿着的猫咪钥匙圈，认出来那是他之前
交给阿槐的旧家的备份钥匙。
莫雨槐僵硬地伸着手，静静等待着对方把钥匙
取走。可是徐青则却笑了，他从对方摊开的
掌心里伸手取过了钥匙，上前两步，又放回
了莫雨槐的口袋里，而后认真地说道:
“不论发生了什么，你可以一直保留它。”
莫雨槐望着对方提着笼子往门口走的背影，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露出
了一抹苦笑。
他大约，也只是希望，这次他过来，就再也
不要回旧家去了。
也许也只是希望，能和他一直生活下去。
不论，是否是他希望的那种形式。
谢谢观文 : )

阿黑已认定主人的主人了（盖章

阿槐真的傻的让人心疼啊

猫咪都看得出来, 阿则你呢？

总觉得阿则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阿槐的感觉...

心疼这两只QAQ 不过只有我觉得青亚对哥哥有戏吗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