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之一
桐月十五,惊蛰,宜祈福‧纳釆,不宜嫁娶‧上梁。
严酷的气候,冻结成冰的太抴池,冷意绝然的禁宫,十足的,闇沉。
步出淑妃宫,顾嘉衡转往御花园而去。
人心的贪婪,改不了;傲人的权柄,令人醉;淑妃娘娘啊,算是当中的牺
牲者。
今天是淑妃娘娘的忌日,他是该凭吊的,毕竟他早已预知事情的发展,却
仍旧任由它发生,算来,他也有一份的责任,只是——
那个该负责的人今天依然没有出现。
哼!真是薄情!
不过身为九五之尊的他,确实有权利决定每一个人的生死。
包括……最爱的人,都是一颗棋子。
他无力去改变,也无心去承担,谁教他——是那颗绕着紫微星环绕的人呢
?
谁又能怪他?
谁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嗯,那来的女子唱吟声?不自觉的,顾嘉衡漫游的脚步受到牵引。
“?洄从之,道阻且长;?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妆奁在前,铜镜中映出娇艳绝美的容颜,鲜艳的红唇开开阖阖,吟唱游诗。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拨开颜色翠绿的枝桠,顾嘉衡边听,边朝声音源头走去。
甜腻的嗓音,似乎有种诱人的魔力,无限的在人的脑中回旋。
“?洄从之,道阻且跻;?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纤纤玉手扶著黑缎般的乌丝,另一手持栉缓缓顺着发丝的纹理而疏,那模
样,似天仙,镜中的美颜,更显妩媚。
“蒹葭釆釆,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伊人,伊人,究竟在何处?吟唱之人究竟有何目的?那声音,那诗,似曾
相识。
“?洄从之,道阻且右;?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衣襟微敞,露出小香肩,雪白的肌肤,尖挺的酥胸,轻启的樱唇,脸上浓
厚的胭脂,粉色的嫩颊是由层层的厚粉堆砌上去的。
看来,倒是挺有另一番风味,对不?
“皇后娘娘。”扬袍,顾嘉衡屈跪,该有的礼节省不得。
“衡儿,本宫,是不是老了?”岁月的流逝,任是谁也捉不住,自个儿脸
上愈来愈多的线条看的自己都怵目惊心;她讨厌年华的老去,却掩不住对年轻
的追求心力,瞧,这镜中的自己,不是没变吗?少女的情怀,衡儿,你应该懂
的……
“皇后娘娘,风韵犹存。”
闻言,皇后顿时掩唇轻笑,无限娇羞。“呵呵——衡儿你啊,老爱说些让
本宫开心的话。”
“臣,半句不假。”
“衡儿,你看,本宫的头发怎么梳也梳不好,你来帮本宫,好吗?”既然
无法捉住消逝的时间,那人,就更不应该错过!要想正确的捉住势力的权柄,
就该洞悉握权的人,衡儿,便是其中一个,孤立他,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点头,顾嘉衡正一步一步入皇后的陷阱。
接过木栉,顾嘉衡一手絻起皇后乌溜的黑发,一手顺着发丝梳下。
镜中伊人,在眼前,在心上,在脑海,在欲望深源处。
红唇媚引时,凤眼迷人,眉山弯弯,玉手,逐缓攀至酥胸处。
“唉呀!”
一声低吟,诱惑人即将崩溃的理智。
“皇后娘娘哪儿不舒服?”低首在伊人的耳际浅问,从未改变的神情让人
无法捉摸。
拍拍胸口,玉指撩拨。“心,心口疼呀——”
“衡儿来替皇后娘娘揉揉。”
一语,惊人,正好符合皇后娘娘笑意不止的红唇边。
“嗯……”又一声,诱人呀。
低眸,敛了敛眸光,持栉的手已往尖挺处而去。
“衡儿!”低沉的漫喝声,怒气冲冲的脸庞,映礼就站在凉亭前的不远处。
“参见皇上。”讪讪的丢开木栉,顾嘉衡躬身,没人见他恶坏的笑意在薄
唇上延伸。
皇后见状,立即捉紧了衣襟,起身奔至映礼的怀中,一副惊骇的模样。“
啊,皇上,衡儿……衡儿他,他要非礼妾身!”
“衡、儿!”敢情是被眼前的景象给一时气红了眼,一把怒火在映礼的胸
中燃烧炽盛。
耸耸肩,顾嘉衡抬起头来,那挂在嘴边的笑意愈有扩大的趋势。
那笑意,只有映礼解读得出。
于是乎,月下一隅,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映礼与顾嘉衡持樽相对。
映礼酒洒一杯,空酹一月,眼眶底却是道不尽的纤云四卷。
“看看这如此多娇的美丽江山,竟引得无数枭雄为它竞、折、腰。”
讽刺什么呢?哼!啜一口酒,事实碍难改变,顾嘉衡饮的自在。
风,依旧;月,依旧;向人扑人迎人者,依旧是那杏花柳花桃花!
书撰于风岚史第三百五十回二十三章七十八节六十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