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流有
*蔺晨、景琰性格黑化
*这是CWT44要出的新刊,正文已经在lofter完结,这边贴的是修改版。最后有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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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其中慧者,历忧喜苦乐,诸行烦恼,不取正觉,五蕴积盛,临火刀血途,入阿修罗非
天之道。
苏宅内院的药室中,蓝衫皮夹袄的小护卫与白衣公子隔着长案对坐。
平日总是满院飞高窜低,飞流难得与蔺晨相安无事。他好奇地圆睁眼睛,看蔺晨取来各种
从未见过的药材,在手里调弄,间或帮着下手。
正磨著钵里的药草,对面忽然没了动作,飞流抬起头来。
蔺晨正对着手里的琉璃瓶子,眉宇间若有所思。
琉璃瓶中一株叶梢蜷曲的青草,鲜艳至妖异的绿色映在小护卫澄澈的眼中。
“不死。”
蔺晨正自言自语地感慨,长案对面忽然冒出这两字。
蔺晨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飞流,现在连你也不愿意听实话了吗?”
飞流嘟嘴皱眉,搧炭火的团扇直指到他:“有你。不死。”
那双望向他的清澄眼里全心信赖,蔺晨胸中一股豪情、夹着一缕柔情,油然而生,蔓延至
四肢百骸。
“看来还是小飞流最相信蔺晨哥哥啊。”
手里捏紧了鸽子脚爪上取下的信筒,冰冷的圆筒带着秣草和火石味道,被反复摩娑而温热
起来。蔺晨朗声笑道:
“蔺晨哥哥答应你,有我在,不死。”
虽是笑着,飞流却见到蔺晨一双飞凤眼正微微发红。小护卫歪著头,不解地盯着。
苏宅的庭院里,对峙的肃杀气氛不下渐冷的秋风。梅长苏与蔺晨二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
“蔺晨,我知道,以你的医术,若没有这场危局,或许我还能安稳的拖过半年、一年、甚
至更久……”
蔺晨激动地打断他:
“不是或许!我知道我可以!”蔺晨看着梅长苏沉默而倔强的表情,心下更加恼火:“这
世界上桩桩件件的困局,你能够承担得了几件?你昭雪了赤焰军的冤情、为了那个萧景琰
操碎了心思,但你可有考虑过你自己?考虑过飞流?”
梅长苏知道在这事上纠缠无济于事,只是极力陈词:“我知道,你已经制成冰续丹了,既
然冰续草得来不易,又为何不用以应许我的心愿?我只需要这三个月,就足够平定这场战
乱,重筑北境防线,让景琰能够平平顺顺地开展他的治世,他……”
他的话再度被蔺晨的大吼打断。
“休再与我提什么萧景琰,我们只谈你!你知道冰续丹虽然能以药效激发体力,但是三个
月后油尽灯枯,是毫无挽回余地的!我当年救活你,可不是要让你再去送死!”
口口声声都是那位东宫太子,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可恼!
说理无用,梅长苏急得也扬起了声调:“蔺晨!你对我的再生之恩,我没齿难忘,今生无
以为报,但我毕竟是赤焰军的少帅林殊!效命沙场、马革裹尸,才是我应有的归宿,我要
回到赤焰军当年的战场,那才是属于我的地方!”想起那夜的杀戮,父帅和部将惨死的情
状,梅长苏目眦欲裂,只恨不能回到当日的梅岭,将所有过去都从头来过。他吼吼喘了几
口大气,尝试冷静下来。
“蔺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刻意将大渝在关外招兵屯粮,意图兴兵进犯的消息对我
隐瞒,只望我们能在开战之前先离了京城。但这事至关紧要,你岂能隐瞒不说?”他见蔺
晨的脸上似有窘迫之态,知道触及了他的心虚之处,心下一酸,嘴上却掐住这要害进逼:
“我知你早就料到,如果事与愿违,我必然会向你索要丹药,而冰续丹就是各种方药中最
有效的。明知可能走到这步,你还是将它制了出来,既然这样,那就请你成全我吧。”
蔺晨的身躯不稳地一晃,面上渐渐失去了血色,唯见一双眼睛慢慢地发红。
无语一阵,蔺晨长叹了一声,将一小瓶黑色的药罐,用力掷进梅长苏的手里:“好,好!
没有人说得过你这张能言善道的嘴……随便吧!”语毕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蔺晨离去的背影如此落寞,梅长苏内疚不已,忍不住开口追问。
“我答应过你、答应过飞流,你虽失信,我却绝不会食言,我现在就去收拾药材,咱们在
北境军营里相见吧。”
夜半三更,梅长苏终于在城楼上寻到了萧景琰。
东宫太子的绛色袍袖在夜色中翻飞,萧景琰的目光落在远方。
一旦步上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景琰便将面对未来称孤道寡,高处不胜寒的漫
漫长路,而他也将不久于人世……
梅长苏咬紧下唇,慢慢地踱到他的身边。
萧景琰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他。
见到梅长苏对他露出的浅浅笑容,萧景琰心中酸苦,一把将他拉入怀中。
“小殊……”他低唤著,声音却是咬牙切齿:“往日行军打仗,你我都是一起出征,我从
不曾留守后方,送你独自上战场。然而朝中积弊多年,竟无一将可用,那些个老家伙,平
日白食君俸,家国有难,却各个贪生怕死,借词推托,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景琰,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已经病入膏肓,你必须坐镇金陵,这也是安定军心的必要
之恶。”梅长苏抬手回抱他,轻声安抚:“我没事,身体都养好了不少,你不必担心。”
多年交心,萧景琰本能地觉得梅长苏是言过其实。然而下午那位“蒙古大夫”向他说明小
殊的身体状况,似乎又像是他太多思了。
叹了一口气,萧景琰将头低埋进梅长苏颈间,闷声道:“这几日我总是不安,老觉得有什
么事要发生……小殊,我不能和你一齐出征,你须得多加保重,平平安安地归朝。”
梅长苏心如刀绞,却也只能勉力自持,做出一副惫懒样子,打趣道:“我还能有什么机会
不平安啊?太子殿下严令我不可上阵杀敌,只能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监军,我便只
好在大帐里喝酒吃肉,等著蒙大统领凯旋归来,好沾沾光了。”
萧景琰被他的俏皮话逗得噗哧一笑,带着水气的眸光总算明亮了一些:“是啊,主君之命
如山,你可要夙夜匪懈,不可有一丝违逆。”
“还没登基呢,就会使唤人了,殿下这东宫的架子好大呀。”没有怒气的调侃,彷佛还有
那么一点旧日调笑的情致。
萧景琰心里一阵酸,一阵甜,只好拢了拢梅长苏的披风,重把他揽进怀里,低声说:“好
好珍重自己,早日归来,让你看着我做一个以民为重的好皇帝,陪着我一起看这江山繁华
、百姓安康,这次你我都不再失约了。”
“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梅长苏只能用力地环住萧景琰的腰,彷佛如此,便能把自己
揉进这个怀中,再不分离。
元佑六年冬,距离伐渝大军离开金陵刚过两月,甫除了热孝,即位登基的年轻帝王,收到
了一包与军报一起到达的包裹。
包裹中有一封信件,及一薄一厚两个朱漆小盒,新君依次打开。
信笺上短短写了“景琰如晤”四字,然后就再无下文,只有在边角上染了几点暗红,像是
开败了的红梅花瓣。
薄的那个小盒中,是一颗白滑圆润的大珍珠。
厚的盒子打开,里面安安稳稳的停放著一套天青玉发冠,冠内蜷著一圈绸带系著的青丝。
帝王直直盯着那三样事物,良久不发一言。
毫无预警地,武英殿内忽然爆出一长声嚎叫,嘶哑凄厉。
案上的摆设在帝王一怒之下,通通被扫落在地,只留下面前的三样事物。萧景琰将那三样
事物,一把拢进怀中,额头砸在案上,放声悲号。
不知过了多久,悲嚎的声音渐渐暗哑,终于低至无声,伏在案上的人仍旧动也不动。
又过了许久,当班的内侍小心翼翼进来探看。
抬头望向帝王的龙座,内侍露出惊恐的神色。
新君的背上,缓缓蒸起一缕缕的玄灰色轻烟。轻烟在他的背上蜿然上腾,颜色渐渐地加深
,直到如墨色一般深浓,慢慢的扩散开来,化成一副有着三头六臂的神怪模样。
内侍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甩了甩头。
再度看去时,果然只剩伏在案上的皇帝,方才的异象已不复见。
“陛下……”内侍轻唤著,确认萧景琰无恙。
殿上的帝王缓缓地抬起头来,曾经清澈的一双鹿眸,已如血一般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