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迪勉强放开他,喘着气:“这才叫亲你,刚才不算。”
“你……”苏杞弦双颊泛红,睫毛甚至有些溼润,“让我起来!”
弗莱迪深吸口气,让开让苏杞弦重新直起椅背,但依然抓着苏杞弦一只手,
轻轻抚摸著。见对方似乎恢复到平时温柔无害的样子,苏杞弦渐渐冷静下来,
说话时又带着在他面前特有的撒娇意味。
“你不能这样,我还没有答应你。”
弗莱迪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欲望又沸腾起来,他拿起苏杞弦冷掉的
咖啡一口喝完。
“杞弦。”弗莱迪注视着他,车内广播仍尽责地拨放电影剧情,咻咻咻滋滋
的音效不断,但两个人早就没在听了。他索性关掉,车内顿时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希望你记得一件事,将来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我对你是真心的。”
苏杞弦有些困惑,仔细听着男人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
“我没有唸过什么书,也不懂古典音乐,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身旁男人急忙打断。
“别这么说!配不配得上应该是由我来决定,你这样、这样是歧视!”
弗莱迪莞尔,又有些感动,捏了捏苏杞弦的手。
“听我说完。总而言之,我只想说,虽然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会好好照顾你,
让你开心。只要你希望,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最后一句话完全打中苏杞弦死穴。他成长环境富裕,名利双收,但始终都
很寂寞。苏杞弦开始相信上天是公平的,他失去了视力,命运却将另一种光明
带进他的生命里。
那天晚上,他根本不记得电影的结局是什么,就连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那男人把他当成牛肉汉堡一样拼命地啃,把手伸进毯子下方抚摸他。苏杞弦觉得
这样的行为实在太不绅士了,他对爱情的进行方式有一套SOP,就像十八世纪的
英国人一样,首先要门当户对,再来就是跳跳舞、念念情诗之类的,对方最好要
会音乐,或是至少懂得欣赏音乐,这样才知道他的价值。
然而他却不讨厌弗莱迪这么做。
一点也不。
这男人就像空气一样默默围绕在身边。以前从来没特别意识过他的存在,
一旦开窍,才发觉他的重要,苏杞弦甚至有点难以想像,和弗莱迪分开的生活。
男人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保护他……加上安娜请了长假去外县市探望亲戚,
两人更是过起小俩口般的生活,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身为一个音乐家,苏杞弦本质还是个浪漫主义者,他对爱情也怀有很大的
憧憬,因此,他忽视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即使他们朝夕相处了三个月,事实上,
他对弗莱迪的来历根本一无所知。
这阵子,苏杞弦脑中老是响起甜蜜的旋律,就像一道甜美的甘泉,流过枯竭
已久的心。弗莱迪原本就非常周到细心,如今在照顾苏杞弦的生活起居时更是
多了一些温度,简直像把人放在手心上宠。苏杞弦书房里的CD封面也快打完了,
弗莱迪还在房间里找到几本诗集,挑了些较短的情诗打成点字放在雇主枕头边。
平时安静的男人浪漫起来令人难以招架,苏杞弦总觉得自己可以再写出个五十首
情歌。
琴声在挑高宽敞的客厅回响,轻柔细腻,缠绵动人……苏杞弦陶醉在自己
编织的旋律里,十指在黑白琴键上飞扬,及腰的黑发松松束在背后,随着演奏者
的动作颤动。相对于演奏者投入的模样,坐在沙发上的经纪人和总经理一脸诡异,
面面相觑。
第一首是萧邦,听起来忧郁是正常的,再来是同样抒情的拉赫曼尼诺夫。
然后俊美的钢琴家开始弹奏自己做的曲子,想起苏杞弦的遭遇,露西和总经理
都能理解曲调中阴郁悲伤的由来,但是……接下来是怎样,完全是粉红色的气氛啊!
曲罢,总经理忍不住开口,“最后这首曲子叫什么?”
“叫……”苏杞弦原本取名为‘暗恋’,但想到弗莱迪也在客厅,顿时不好
意思说,“我还没决定。”
他的经纪人露西嘀咕,“我打赌这首曲子一定跟爱情有关,大概叫什么
‘给亲爱的你’或‘爱你永远’吧?”
只是他们都知道,苏杞弦自从失明后过著接近隐居的生活,到底是谁让他
写出这么甜蜜煽情的作品?
两人同时看向站在角落,身材高壮的男人。
总经理低声回答,“我看这首曲子应该叫做‘在家遇到爱’吧?”
苏杞弦弹完后收回手,转向沙发的方向点头,“献丑了。”
他的角度没有抓好,感觉就像在朝空气说话。客人顿时有些尴尬,他们对望
一眼,抬起手来鼓掌。
“这是你这段期间做的新曲子吗?”总经理开口。
“是的。”苏杞弦走到沙发坐下,弗莱迪注意到他双手交握,捏著自己的
手指,这是他紧张时的动作。
“你的萧邦弹得比之前还好,”曾替无数知名音乐家录制唱片的总经理班奈
特开口,“我很高兴看到你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仍没有放弃音乐,我知道突然
发生这种事,你一定遇到很多困难……”
苏杞弦内心一沉,知道接下来一定不是好话。
“明年我们想举办一场你的钢琴独奏会,时间应该会在夏季,还有半年左右
的时间,你可以挑选一些自己熟悉的曲子。”班奈特委婉道,“至于和交响乐团
合作,我想以你目前的状态可能有些难度。”
苏杞弦嘴角的笑容一僵,弗莱迪心想‘完蛋了完蛋了,等下一定发飙’。
“我会再多练习。”黑发青年回答。
“独奏会是一定能办的,”班奈特说,原本想伸手拍拍他的肩,却感觉背后
一冷,站在角落的男人瞪着他直到他缩回手,“只是建议你不要只选高难度的
曲子,像刚才的萧邦就很好啊!然后下半场可以用你的独创曲,不过老实说新
曲子的旋律有点老套,会让人觉得好像在哪听过。”
深知艺术家都拥有一颗玻璃心的露西连忙补充:“我觉得很好听,只要稍微
修改就没问题了!很适合当文艺片配乐呢!”
片刻,苏杞弦才开口,“好,我会试着修改看看。”
“你的演奏真的很棒,我觉得比以前更有感情了!”
“对,网络上的留言你都看了吗?有这么多人期待你复出,你要加油。”
班奈特说。
闻言,弗莱迪更加不满,这两个人根本是登堂入室来欺负他家宝贝,简直
不能忍!把人弄哭的话很难哄你们知道吗!
“唔。”唱片公司总经理打个冷颤,觉得客厅空调可能是坏了。
“谢谢,谢谢你们的意见,也很感谢你们今天特地过来。”苏杞弦回答,
笑容勉强。
弗莱迪送唱片公司的人到门外,忍不住开口,神色冷厉。
“苏杞弦已经很努力了,他很完美,你们不喜欢不是他的问题。”
班奈克和露西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苏杞弦找了一个忠心耿耿的
脑残粉当男朋友。